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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精心准备几个字，宋西脸一红，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才没有呢，我就是在网上随便买了一下啊！”
随便买的？
虞茶忍住笑意，这模型的精致程度可不普通，看来是花了不少心思挑选的，甚至能算是斥巨资了。
“我之前也没有拼装这种复杂的模型，只能照着说明书来了。”
“没事没事，我们一起拼，总能拼好的。”
这模型的复杂程度远不仅说明书操作的那样，将近一千多个零部件，让虞茶恍惚觉得自己在组装一个迷你版飞机，看介绍似乎是参照我国第一架战斗机还原的模型。
两人拼了一下午，透进房间的光线也由亮白转为昏黄。
“宋西，既然今天是简洲的生日，那我是不是也要送他一份生日礼物啊？”
虞茶的话里带着打趣的意味，宋西一时间没有听出来，只嘟囔着：“他也没告诉大家，估计是今年不过生日了，不用送礼物了。你如果非要送，那就送呗，问我干嘛？”
虞茶明悟：“这样啊，那我就偷个懒，不送了。”
宋西这才松了口气。
新年快乐
到了晚上八点，虞城打电话回来，说他晚点回来吃饭，让他们先吃不用等他。
手底下的研究生都已经回家了，还有个数据没测准，虞城就一个人留下测了。
虞老爷子深知儿子的尿性，说的时间从来都算不得数，早早就让孩子们先吃饭了，虞城打电话来的时候，妈妈们连碗筷都洗好了。
不过，所幸包了水饺，等到十点的时候，还有一顿年夜饺子能吃上。
林爷爷许久没和虞爷爷下棋了，喝了点小酒，红着个脸非要缠着虞爷爷下棋，虞爷爷拗不过老伙计，只得把收进柜子里的棋盘拿出来，在沙发上坐久了，冷不丁起来拿东西，头都有些晕乎乎的，虞爷爷笑笑，没怎么在意，估计是被老伙计嚷嚷的头晕。
简爸和简妈起得晚，又没准备菜，本来想着带简洲下馆子吃一顿的，临出门遇到宋妈妈，最后也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就去了宋家吃了顿年夜饭。
吃完饭，几个小孩就一起聚在了虞家的小客厅，简洲宋北要一起开黑，完成今年段位的KPI，还拉上了林况一起，说是这样才能保证任务圆满完成。
不过，虽然排位赛段位确实坐火箭似的上升了，宋北和简洲倒也没那么兴奋。据说，是林况一顿操作猛如虎，带飞全队，导致他们根本没有游戏参与感。
啊这？
“简洲，你跟我出来一下！”宋西语气极快，也不等简洲回答，就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拖。
“欸欸……我这局还没打完呢，等等……宋西你别拽我啊……”
“宋西，你力气怎么这么大，你还是不是个女生了！”
手机直接掉地毯上，还没来得及捡起，简洲就被拖走了。
“艹，打排位还带挂机？！”
游戏队友不知道情况，只见简洲操作的小人站在原地不动最终被对方砍死送了个人头，忍不住在公频里开骂了，所幸队伍里有神队友林况，哪怕少一个人，依然轻松推塔。
宋北看简洲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又想继续玩，干脆拉着一旁围观的虞茶凑人数。
虞茶一脸懵逼指着自己：“我？”
林况看了她一眼，挑了下眉，颔首：“用简洲的号，试试？”
于是，林况宋北带着虞茶开始在王者峡谷浪，而简洲对于自己的账号落入菜鸡之手好不知情，此时的他被宋西带到了大院的小花园。
冬天的小花园百花凋零，树枝上只残留着零星几片残叶，路灯昏黄，照着小花园里孩童玩乐的小沙坑，以及塑料城堡滑滑梯。
简洲搓了搓手，他没来得及穿外套就被拖出来了，冷得直发抖：“宋西，你最好是真的有事喊我出来，不然，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宋西有些冒火，踢了简洲一下：“不知好人心，狗东西，你闭眼！”
“啧，宋西你是不是女生！”简洲拍了拍小腿上的脚印，认命地闭上了眼。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宋西趁着他闭眼，爬上了滑滑梯，从城堡的小房子里掏出藏起来的礼物，捧着礼物冲男生喊：“简洲，睁眼！”
简洲睁开眼睛，便看着宋西捧着精致的飞机模型，从滑滑梯上滑下来，刚好落在他的面前，她笑容灿烂美好：“简洲，生日快乐！”
十八岁的简洲，看着从天而降的少女，心脏怦怦直跳。
朱茵版的紫霞仙子说，她的心上人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她。这一刻，简洲看着面前的女孩，脑海里居然也冒出这种诡异的想法来。
“……飞机模型？”
简洲把宋西从地上拉起来，两人坐在小花园的秋千上，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会送我……飞机模型？”他确实有一段时间，疯狂迷恋各种飞机模型，家里全是各种机型，海报贴满了墙。
不过，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虞城到家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屋子里灯火通明热热闹闹。孩子们坐在小矮桌子边喝热腾腾的糖水。
虞城喝了一碗，冰凉的胃才有点暖意，厨房里妻子和林家嫂子在煮饺子，除夕夜的饺子中会藏着几个包着铜钱的，吃到铜钱馅的饺子，会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虞爸爸晚饭没吃，捧着一大碗饺子坐在餐桌上吸溜吸溜吃的额头冒汗。
虞茶捧着小碗坐在林况的对面，斯斯文文地小口吞咽，她喜欢吃辣，饺子汤里拌了很多红油辣椒，吃的嘴巴红红，脸也红红的。
她长了一张聪明人的脸，眼尾上扬，鼻梁高挺，唇薄颜淡。不笑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有几分冷漠自矜，难以接近，而笑起来的时候，整张脸都生动起来，柔软温和。
林况垂眸看她，眼神深邃。
“你怎么不吃啊，饺子可香了，尤其是拌上辣酱。”虞茶吞下口中的饺子，见他碗里都没怎么动。
林况在少女亮晶晶的眼神中，往饺子里拌了一勺辣酱。他平素不怎么吃辣，一口下去只觉得口腔里充斥着麻辣味，险些呛到。
他勉强笑着：“还不错。”
不过嚼了几口，牙齿竟然崩到了硬币。
林况愕然，虞茶愣住。
还是喝完最后一口饺子汤的虞爸爸笑呵呵地开了口：“吃到了铜钱，我们林况新的一年一定顺顺利利，平安健康。”
虞茶用筷子戳了戳碗里剩下的几个大胖饺子，眼神一亮，她也发现了一个形状奇怪的，扒开饺子皮，果然看到里面藏着一枚黄铜硬币：“我也有一个哦。”
虞妈妈这个时候刚好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揉了揉女儿软乎乎的脸蛋：“我们茶茶新的一年也一定是平平顺顺，健康多福！”
包着黄铜硬币的饺子总共就两个，一个给被林况恰巧吃到，另一个被虞茶找了出来。
很巧，也很完美。
他们也许不知道，下午斜阳照进厨房的时候，虞妈妈和林妈妈坐在小桌子边包饺子，他们小心翼翼地把硬币包进饺子皮，将它们包成奇怪的形状，这样下锅煮成一锅时就能被很快辨认出，然后放进她们想放的碗里，祝愿他们心头上的孩子们。
妈妈们的爱，就包裹在那黄铜饺子里，这也是新年给孩子们最好的礼物。
夜深了，十二点的钟声还没敲响，大院里已经逐渐安静了起来。虞茶有些口渴，裹着长睡衣下楼喝水，看到阳台的门没有关，林况坐在那里，背影挺拔却显得孤寂，身边还放着一听……啤酒？
他转头静静看着她。
虞茶也同样看着他，酒这种东西似乎天然和林况不搭，俊秀儒雅的少年既不需要寻求刺激满足好奇心，也没有什么苦闷烦心事亟待借酒消愁。
她问：“林况，你还没睡么？”
虞家有林况的房间，今天两家人闹腾的晚了些，也就留宿了。
林况揉了揉额角，“嗯”了一声。
虞茶点点头，也没有问他为什么独自喝酒，进了厨房倒了杯温水，喝了半杯又添满，走到阳台，也和林况一样盘腿坐在地板上。
“你心情不好吗？”
林况其实也不算心情不好，只不过是每到逢年过节，在一片热闹欢腾中总会不自觉升起的孤独感在作祟，完美面具戴久了，内心深处也会升腾起叛逆的情绪，若我不够完美，不够优秀，会怎么样呢？
“……酒好喝么？”少女好奇的触角慢慢生出来，小心翼翼地仿佛碰到壁就会立马伸回来。
林况忽而一笑，拿着喝了半瓶的啤酒递给她，懒懒淡淡地睨着她：“试试么？”也不知道带着什么样的心态，迫切地想和少女共沉沦。
虞茶长睫毛颤抖了下，接过易拉罐，猛地喝了一口，然后眉头便皱的死紧：“这是什么奇怪的味道啊，好难喝……”
她就着温水冲淡了口中的味道，眉头还是一直没松懈下来，实在不明白，少年奇怪的口味。
林况身子后仰往墙上靠着，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柔化了脸上的表情。
“你……群发了新年快乐短信么？”他忽然问道。
虞茶猝不及防，屏住了呼吸。
群发短信，其实才不是呢，她只给他一个人发了新年快乐，只不过借着群发的名义而已。
她顿了下，然后笑了笑：“……对啊。”
林况挑眉看她，眼神带着玩味，她那条信息发来时，林况正在和简洲宋北打排位，只有他的手机震动并受到了她的新年祝福，而另外两人……毫无动静，看起来倒是不像一键群发的样子。
“虞茶……”喝了点酒，林况的音色显得低沉有磁性，虞茶坐久了腿有些麻站起来拍了拍裙子，和林况深邃的眼眸对上。
她微愣，“嗯？”
少年逐渐靠近，嘴唇有些干燥，摩擦过皮肤时，带着磨人的痒意。
点到为止。
热度却久久不散。
“茶茶。”
“嗯？”
“新年快乐。”他把白色的毛线帽套在少女的头上，映着粉色的脸颊，软萌羞涩。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城市上空绽开巨大的烟花，一丛一丛明灭闪耀。
天空没有星星。
星星呢？
全部都藏在了少年和少女的眼睛里。
?
“你从前不是说，喜欢飞机，想要成为战斗机的飞行员么？”宋西皱了皱眉，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当时他的喜好，她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的记忆没问题。
简洲有些怔愣，成为飞行员？
想成为飞行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从父母难得一起出现，带着他去近代航天博物馆的时候吧，父亲很耐心地与他说着我国的第一架战斗机，他们在那架已经退役显得破旧的飞机前合了影，那也是他们一家人多年来少有的亲子活动。
简洲微微垂眸，他其实非常羡慕宋西一家，羡慕每个放学的晚上隔壁总是灯火通明热热闹闹，而他总是打开家门，一个人吃着桌上早就冷掉的保姆做的晚饭。
“西啊，你觉得我爸妈怎么样？”
他冷不丁的问题让宋西一愣，她想了想回道：“宋叔和宋姨很不容易，每天都很辛苦的工作，叔叔很温柔，不像我爸总是板着教导主任脸，宋姨也很好，听我们说话都很耐心，不像我妈总是大惊小怪……他们很爱你。”
也不知道她最后能总结出一句，他们很爱他，简洲笑不达眼底：“他们并不是你说的那样，爱什么的，根本比不上他们的工作。”
简洲轻抚着手中的模型，垂眸的模样显出和平日里不同的忧郁。
只是这沉郁并未多久，便被宋西一掌拍没了。
简洲摸着有些酸疼的后脑勺，仿佛被打蒙了般看着旁边眉目飞扬，气呼呼的少女。
“简洲，你在说什么鬼话？做小孩不能这么没良心！”
“宋叔宋姨每天辛苦的工作，都是为了给你提供优越的生活，你脚上的阿迪耐克，那些我们从专卖店经过都觉得贵的鞋子，你能一天一换，全都是他们在努力赚钱，还有你的游戏机，收集的各种模型，住的大房子……”
“宋姨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宋叔叔总是加班熬夜，简洲你不能什么都想要，想要好的生活，也想要爸妈时刻在身边，这是不可能的，做人不能这么贪心！”
宋西嘴巴像机关枪似的突突突说个不停，把简洲说得一愣一愣的。
“阿嚏——”
直到打了个喷嚏，宋西这才停了下来。
简洲愣了片刻，忽然笑出声来，笑得畅快又轻松。
这大概是他过的最开心的生日和新年。
……
“宋西，快把外套脱给我，我要冻死了！”
“简洲，你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都是男生脱外套给女生，哪有我脱给你的道理！”
“我就穿了件针织毛衣，脱了就没了！”
“简狗，你这臭流氓！”
参加集训
三月里，草长莺飞，学校的枯树上都冒出了鲜嫩的绿芽。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四个月。
杨曼曼抱着一大摞二模卷子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风吹过带着几张卷子掉落到了地上，她手上东西多，又穿着格子短裙实在不方便弯腰去捡，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东西全放下，一个穿着白色长袖黑色长裤的男生从她身边经过，帮她捡起了那几张不听话的卷子。
“林况？”
杨曼曼有些惊喜地看着面前的男生，加上期末考试那天和他撞了车，他不仅给她买药还送她到学校，这应该是他帮她的第二次了。
她还没来得及道谢，也没来得及问他还是否记得自己，清瘦冷淡的男生很快越过她进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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