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还愿?”邵昀耳尖听到几个字,回头问了句。
“你们不是要去山上敬香许愿吗?要是对佛祖许下的愿望实现了,一定要记得回来还愿。”
“还有这么一说啊。”邵昀扣扣耳朵:“那我就上个香,不许愿呢?”
“那就随便啊。”
“得嘞,你们几个听到没?”邵昀朝前喊了声:“大家一起许个拿奥运冠军的愿望,到时候再一起回来还愿啊。”
姜琳琳笑了声:“也就你敢说这大话。”
“诶,你别跟我说,你没这个信心。”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
听到这里,胡蝶碰了碰荆逾的胳膊,问:“姜琳琳和周涟漪也是你们游泳队的吗?”
荆逾摇了摇头:“不是,她们是跳水队的。”
“难怪,看着个子不太像。”跳水运动员的身高一般都在一米六左右,胡蝶比她们高出小半个头。
荆逾往她帽檐上拍了一下:“你怎么就盯着人家身高看?”
“那我还能盯着哪儿看,我又不是男生。”
“嗯?”荆逾笑了:“那你说说男生一般都看什么?”
“还能看什么?”胡蝶说:“脸、腿……胸。”
“你是不是把男生想得太肤浅了。”
“那我问你,你一般看到女生,先看什么地方?”
“我一般不看女生,我又不是变态,盯着人女生看做什么。”
“……”胡蝶攥紧了拳头。
荆逾识相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到了租游艇的地方,荆逾事先跟工作人员联系过,驾驶员已经坐在驾驶舱等他们了。
他还要去办公室签一下免责协议和交钱,把包还给了胡蝶,又叮嘱邵昀:“看着点她和莫海。”
胡蝶已经习惯了他把自己当小孩看,也懒得再反驳,道了句:“知道了,荆逾哥哥。”
荆逾差点被地上的绳子绊倒:“好好说话。”
胡蝶少有的扳回一城,笑眯眯走过去准备上船。
本来姜琳琳和周涟漪还想着来扶这个妹妹一把,谁想到她直接长腿一跨,格外轻松地登了上来。
她俩手还尴尬的递着,胡蝶站稳后,左右手伸过去握住她们两的手,甜甜的道了一句:“谢谢姐姐们。”
说完她又问了句:“叫姐姐应该没错吧?”
姜琳琳笑了声:“我们跟荆逾是同岁,你叫他哥哥,叫我们姐姐当然没错。”
“那就好。”
胡蝶人美声甜,除了个子不太像妹妹之外,其他时候大家都习惯性把她和莫海放到一拨。
几人聊了会天,等到荆逾上来便立马出发了。
游艇比游轮速度快,几百米的距离,胡蝶还没缓过神,游艇已经靠岸了,驾驶员从驾驶舱走出来:“你们下去玩,我就在这附近,要走了提前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不知道不认识的地方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谢谢师傅。”荆逾从邵昀那儿要了根烟递给驾驶员:“今天麻烦师傅了。”
“客气,你们去玩吧,要去敬香的话记得不要在山脚下买香,庙里师傅会给香。”
“知道了。”
此时正值暑假,岛上游客很多,荆逾交代完莫海不要乱走,又看向胡蝶,她举起手:“我发誓,不会乱跑,会乖乖跟着哥哥姐姐们。”
荆逾走过去,帮她把小拇指和大拇指摁在手心里,一本正经道:“发假誓,小心遭天打雷劈。”
姜琳琳在一旁笑道:“荆逾,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他们都以为胡蝶真是荆逾的哪个亲戚妹妹,看到他怎么乱说,都替胡蝶抱不平。
荆逾叹了声气:“你真厉害啊。”
“什么?”
“就这么会功夫,都把我的朋友变成你的帮手了。”
“那肯定是因为我可爱啊。”胡蝶看他轻挑了下眉毛,板着脸问道:“我不可爱吗?荆逾哥哥。”
荆逾却不说话了,盯着她看了起来。
这次他没戴帽子,目光直白又认真,胡蝶还没被人这么盯着看过,慢慢地有些脸热,目光也开始躲闪。
他忽地笑了下,屈指将她的帽檐往下刮了一下,挡住她的视线,才淡淡说道:“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靠。
小蝴蝶太可爱了!!!!!
第9章 神佛
潭海寺历经百年,香火鼎盛,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但上山敬香的路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潭岛原本就是由一座山演化而成的岛屿,寺庙建在岛上海拔最高的地方,往寺庙要走九千九百八十一级台阶,过八道弯,寓意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最终都会化在这九千多级的台阶中。
生苦按照从山脚往上算,排在最末,来得人不管求什么,唯有求生是最难的,但从寺庙出来,它便排在首位,即为人生来就是吃苦的,无生即无死,更无其余六苦的存在。
上山的路蜿蜒曲折,没有大巴车也没有缆车直达,要想登顶便只能靠脚力往上走。
一行人除了胡蝶和莫海,全都是运动员,走起台阶来如履平地,为了照顾她跟莫海,大家的速度都不是很快。
过了三苦,胡蝶有些体力不支,步伐变得更慢,荆逾从包里翻出她的水递过去:“喝一点。”
胡蝶停下来喝了两口,缓了缓说:“我不上去了,我本来就没打算进去敬香,我就在这凉亭等你们吧。”
“行。”荆逾把纯净水瓶的盖子递给她:“你跟莫海先进去坐着,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胡蝶等坐到凉亭里才意识到荆逾话里的意思是他也不准备上去,等他打完电话回来,问了句:“你不去敬香吗?”
荆逾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我不信这些。”
未经苦处,不信神佛。
可苦到深处,自然也不信神佛。
荆逾是苦过来的人,他从很早就知道求佛问生,只不过是向佛祖讨一个安慰罢了。
胡蝶听罢,立马连着呸了三声,煞有介事般说道:“还在它的地盘呢,你不要乱说话。”
呸完,她还往旁边的木柱上拍了三下,嘴里念叨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荆逾抱臂往后靠着围栏,长腿微屈,闭着眼嘀咕了声:“人小鬼大。”
潭岛四面靠海,山里绿意葱翠,气温比岸上要低上几度,胡蝶坐了会,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荆逾侧眸看过去,“冷了?”
“风吹的。”胡蝶揉揉鼻子,从包里翻出外套穿上,“山里好凉快啊。”
荆逾“嗯”了声,说:“我去下卫生间。”
“好。”胡蝶看着他朝蹲在不远处的莫海走了过去,大概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莫海摇摇头,蹲在地上没动。
卫生间在第二个弯的位置,荆逾的身影走了没几步就看不到了,胡蝶收回视线,喊了声:“莫海。”
他抬头看了过来。
胡蝶问:“你要不要喝水?”
“不要。”他继续拿枯树枝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浅沟,看蚂蚁在其中一上一下爬动着。
上山的人很多,有步行说笑的年轻人,也有身着褴褛的中年人神情虔诚,一步一叩首往山顶走去。
胡蝶看了会,默默挪开了视线。
静静吹了会风,山上忽地传来阵阵说话声,胡蝶侧头看了眼,是一群头戴”xx旅行团”帽子的老年人,大约是跟团一早就来山上敬了香。
她们步速不快,只是人多,呼啦一阵,走了好几分钟人声才远去。
胡蝶摸出手机给蒋曼发消息,余光里注意到什么,但一时没反应过来,打了几个字猛地抬起头。
莫海之前蹲着的地方,现在却空无一人,只剩下他刚刚拿在手里的树枝躺在地上。
她心里一慌,顾不上再跟蒋曼说什么,起身从凉亭走出去,看着四周人来人往,大喊了声:“莫海!”
无人回应。
胡蝶往下走了几步,山前山后都是陌生面孔。
“莫海!”
她一时着急脚下没注意,一下踩空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好在底下有个平台兜了一下,人才没顺着滚下去。
一旁的路人阿姨连忙冲了过来,扶着她站好后教育道:“小姑娘走路看着点啊,这都是台阶,要是摔下去可不得了哦。”
胡蝶道了声谢,在阿姨的叮嘱声里掏出手机给荆逾打电话。
荆逾接的很快,只是信号不太好,说话断断续续,胡蝶过了好一会才听清他的声音:“刚刚信号不太好,怎么了?”
胡蝶又惊又怕,声音隐隐有些发抖:“荆逾,莫海不见了,对不起,我就是低头发个消息,他就不见了……”
“不见了?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回来了,你在凉亭等着别乱跑,我给邵昀打个电话,让他从山上往下找。”荆逾安慰道:“上山下山只有这一条路,他不会不见的,你别着急。”
“好……”
挂了电话,胡蝶站在原地往山上山下都看了看,只是台阶弯弯绕绕,视线有限能看到的范围不大。
她拍掉帽子上的灰尘,整理好头发后重新戴上去,慢吞吞走回了凉亭。
等了没几分钟,胡蝶看见荆逾从山上跑了上来,她刚一站起来,便看见跟在他身后垂着头的莫海,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此刻突然松了下来,鼻子猝不及防跟着一酸,怕眼泪掉出来,她抬手使劲揉了两下。
荆逾三步并两步很快走了过来,看她眼睛红红,放缓了声音:“他刚刚看见人家帽子掉了,只顾着去还帽子忘了跟你说,抱歉,让你跟着担心了。”
胡蝶吸了吸鼻子:“没事就好。”
一旁站着的莫海默默走了过来,大概是回来的路上被荆逾教育过,他声音带着哭腔:“姐姐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不跟你说就乱跑了。”
胡蝶看他这样又觉得怪招人心疼的,抬手揉揉他脑袋,安慰道:“好了,没事的,姐姐没有怪你,只是担心你出事。”
莫海点点头,“知道了。”
“行了。”荆逾拍拍他肩膀:“去玩吧。”
“哦。”莫海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见荆逾松了口,便又兴冲冲跑过去看蚂蚁走路。
荆逾看了他一会,转过头对胡蝶说:“其实他以前很聪明的,遇了意外才变成这样。”
“那好遗憾啊。”胡蝶轻轻叹了口气。
“但对他来说,可能现在这样才是最快乐的。”荆逾看她情绪不高,抬手隔着帽子揉了揉她脑袋。
胡蝶“哎”了声,伸手来护住脑袋:“你别弄乱我的头发。”
荆逾眼尖,瞥见她手心里的擦痕,忽然问:“手怎么了?”
胡蝶顿了下,默默攥起手:“没怎么。”
荆逾懒得废话,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在她掌心看到几道不同程度的擦伤,眉间一蹙:“怎么弄的?”
“不小心摔的……”胡蝶把手收了回来:“我都用水洗干净了,没事的。”
“怎么摔的?”
“就是走路不小心,然后就摔了。”
荆逾看着她,目光审视:“只弄伤了手?”
胡蝶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忍不住咬了下唇角,很小声的坦白道:“还有膝盖……”
荆逾叹了声气,“走吧。”
“去哪儿?”
“先带你下山。”荆逾起身将两人的东西收拾好,朝外面喊了声:“莫海。”
等着人走近,他把胡蝶的小包和自己的书包都递给了莫海:“背着。”
莫海:“哦。”
胡蝶看荆逾这么支使莫海,有点看不过去:“你怎么又欺负小孩啊?”
荆逾看了她一眼,没作声,只是忽地在她面前半蹲了下去,右膝微曲,胳膊搭在上面,头也不回地说:“上来。”
胡蝶磕巴了下:“干、干吗?”
荆逾乐了:“我还能干吗?”
他回头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女生:“上来,我背你下去。”
“我不用背啊……”
“那抱?”荆逾起身站了起来。
“……”胡蝶抿唇:“背吧。”
荆逾又蹲了下去,胡蝶小心翼翼靠过去,他伸手勾住她的膝盖,站起身的瞬间,胡蝶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身形倏地一僵。
胡蝶又松开手,“我是不是勒着你了?”
“没。”他稍微调整了一下两人的姿势,手抓着自己的T恤,“走了,别乱动啊。”
“哦。”胡蝶起初还刻意向后微仰着,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些,后来觉得太累,也顾不上那么多,索性整个人都趴在他背上:“荆逾哥哥。”
他脚步有不明显的停顿,“怎么?”
“我应该不重吧?”
“嗯。”
“哎。”她叹了一声气。
荆逾看着脚下的路,问:“又怎么了?”
“突然想我爸爸了,我小时候他就这么背我下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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