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帝京里桃花红、杏花白,满城春色迷了百姓们的眼睛,但两眼再如何迷茫也得紧盯着那定远侯府不放。
以往侯府还是“将军府”、而大将军长年窝在北境时,宅第再大再气派亦是门可罗雀但自从商家女出身的定远侯夫人要为毁容的清怡长公主治脸之事一张扬开来,满帝京便如烈火烹油般炸了锅。
绝不可能!清怡长公主的脸伤不可能治得好——这是从太医院那儿传出来的话。
几位大国手太医当年可是联合会诊过清怡长公主,亲眼目睹那毒伤有多严重,定远侯夫人却夸口能治?呿,别闹!这定然又是一桩帝京胡传的流言。
不,流言是真的!
清怡长公主的车驾真的进到定远侯府,到得今天已第十日。
更引人诧异的是,今日才下朝不久,皇上与太后亦都摆驾定远侯府!
帝京春日美不胜收,到哪儿都有好景致,但再好再美,京畿的臣工与百姓们都有些顾不上欣赏,毕竟眼前定远侯府里正发生的事,那是撩得人心痒难耐,恨不得立时变成一只耗子,打洞钻墙溜进去一窥究竟。
此一时际,侯府内院一处占地颇宽敞的院落,外边的四方天井下以及廊道上立着不少皇家侍卫、内侍和宫女,众人大气都不敢喘,气氛很是压抑。
忽地,一声明显喜极而泣的哭唤从里边再里边的一间雅房内传出——
“我的儿啊——清怡……清怡……哀家的心头肉,佛祖终应了哀家所求,我的儿啊……”
接着屋内的人似哭成一团,又笑又哭,那带喜的音浪阵阵往外荡延,守在外头的众人不禁偷偷相觑,既惊且喜,几个守得近些的宫人宫女更是悄悄将耳朵拉长,努力去听——
“母后,莫哭,是清怡不孝,累得母后为我伤心难过……”哭。
“哀家不伤心不难过了,哀家什么都不求了,你大好了,一切就都好了,过去三年就当成一场恶梦,如今梦醒,你信母后啊,哀家定为你挑一个万中选一的好儿郎来当你的驸马,再不让我的淸怡受委屈。”哭哭。
“太后娘娘、长公主……这是大喜事,依奴才来看,该笑才是,不哭了不哭了,是天大的喜事啊!”
“当真老天开眼,太后娘娘诚心感动天,长公主才能遇上如此奇妙的机缘,确实是天大喜事,老奴……老奴想哭也想笑,呜呜呜……”
“逢嬷嬷你、你别哭啊!”
“小禄子公公咱感动嘛,哪能不哭?”
太后身边贴身服侍的老宫人和嬷嬷已吵起来。
太后像被逗笑,低声说了些什么,静过几息后突然嗓音一拔——
“你是说,清怡的脸还能较现在更好?甚至……甚至比未受毒伤前的模样更好?”守在门外的宫人宫女心头倶是一跳,好奇心满涨,他们可都是见过清怡长公主的模样,着实难以想像那张伤颜能复原……且,还能比未受伤之前更好?
大伙儿不是拉长耳朵便罢,是身躯都向前倾,恨不得把耳朵贴在壁上或门上。
屋里,一道温柔女声如春风过玉湖般轻起,恭敬却揉进笑意地答话——
“长公主的脸需得再治三日,三日后那才叫功德圆满,脸肤完全新生,膺泽均匀透亮,堪比十四、五岁的春妍少女,素妆亦倾城。”
“噢……老天爷啊……这、这是哀家太急,来得太早了呢,若果真能如你所说的那样,那当真……当真再好不过,再好不过……”说着说着又带出浓重鼻音。
“太后娘娘身为人母,为长公主忧心焦急,出宫来探,此为人之常情。臣妇师承江湖奇派,今日能为太后和长公主解忧,幸不辱命,亦不辱师门,不负师恩。”
“你这孩子……很好啊,真的是好。”太后缓了缓气,语调充满感情。“清怡直夸你,
都夸得没边儿了,哀家瞧着她瞧你的眼神,那是真真的依赖,喜欢你喜欢得紧……哀家有个想法,若你愿意,哀家想收你为螟蛉义女,让淸怡唤你一声姊姊,就不知你怎么想?”
不管这座定远侯府的女主人怎么想,屋里的公主侍婢们、太后的内侍以及宫人嬷嬷全异口同声、喜极而泣高呼——
“恭喜太后老佛爷!贺喜清怡长公主啊!”
宫里的老嬷嬷好心地催促提点。“定远侯夫人,这是天大的荣宠啊,咱们天朝里能成为太后义女、长公主的义姊,您是独一份,得赶紧谢恩呀!”
院落外,今日陪太后一同到访的荣威帝收回欲踏进的脚步,耳力甚佳的帝王先是一愣,很快便朝伴在身边、耳力更佳的定远侯哈哈笑道——
“太后收了你家那口子当义女……哈哈哈,甚好甚好啊!如此一来,要召她进宫就方便了,朕算是多了一个义妹,北方豪商,医术高绝,太医院那群太医连替她提鞋撑伞都不够格,有这样的义妹真真稳赚不赔。”
早在淸怡长公主住进定远侯府的第五日,荣威帝这位皇兄就已耐不住性子溜出来探望,
那时清怡长公主的脸伤已大有好转,辽东奇岩谷的神妙医术狠狠让帝王惊艳到。
只是此刻,萧陌眼角、额角加嘴角都在抽搐,双手悄握成拳。
但,他听到妻子响亮轻快的谢恩声音,没有迟疑,没有半分被迫的无奈。
所以这是她要的,是吗?
44/75 首页 上一页 42 43 44 45 46 4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