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演这样的一出,她奉陪到底,乐意之至。
于是她双眸含泪,神情既惊且喜,一副仓皇又无比感动、激动样儿,扑倒在太后面前行跪拜叩首大礼,当众认了这位天朝最尊贵的女人当干娘。
乔倚嫣是被太后亲自扶着起身的。
“好孩儿,咱的好娃子,是老天爷将你赐到哀家身边啊。”
恭喜声不断自四面八方涌来,全在祝贺这春日赏花宴上太后得一好义女。
“各位,且为哀家的这一份福分,敬咱家小嫣儿一杯春香酒吧。”
乔倚嫣被太后轻轻扯住一臂,既闪避不开,那只得跟着老人家举起一只玉樽,众人敬她,她回敬众人。
然,阵光徐挪间,她不动声色顿了顿。
众皇族宗亲与勳贵人家中,女眷多是往前方涌靠,毕竟太后与赏花宴大主角清怡长公主
的座位皆设在前头,更有不少对她这位身怀奇技的定远侯夫人抱持高度好奇,欲藉机攀谈的命妇与闺秀们。
唯有一名高痩的华服妇人杵在略外围,半步不挪。
妇人生得算是白净,只是颧骨略高、鼻头与下巴过尖,难免给人一种偏苛薄的感觉,此际,那一张棱角太显的痩脸表现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彷佛对众人敬她的这一杯春香酒很不以为然,妇人手中的酒杯没往嘴巴凑,随意举了下便往长几上一搁。
乔倚嫣继续不动声色觑着,越瞧越觉有趣了。
高瘦妇人眸线往某个方位飘去,触及到“某点”又迅速收回,好像……非常、非常想看个清楚明白又颇为顾忌一般,因此就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最终端着架子勉强用眼角余光偷窥。
那个令高瘦妇人甚是不安、偷偷地觑过又觑的“某点”,不是别人,正是定远侯萧陌。
萧陌就立在一群女宾客的最外围,与寻常时候多在兵部行走的七王爷、英郡王以及几位二、三品的武职高官落在一处,聊着他们武官才懂的事务。
当太后让在场众人对她的螟蛉义女敬酒时,定远侯实是听话地举起手中酒樽,隔着有点远又不会太远的距离默然一敬,随即又跟身边人谈起军务与兵事。
乔倚嫣一下子看明白了——
她家侯爷根本没把当年待他不好的嫡母何氏看作什么紧要玩意儿。
但没办法,她乔倚嫣却是个小肚鸡肠的角儿,那些对她男人不好、欺负了她男人的人,
要她如萧陌这般淡定、像能一笔勾销似的……万万不能够!
景春萧氏。
那高痩妇人正是萧侯爷萧延盛的嫡妻何氏。
何氏出身清阳东何,天朝世族谱中的排名位在前半,东何的祖辈中出过帝师、尚书大臣、内阁大学士,连武职的二品提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等等皆曾有过,不过“清阳东何”与“景春萧氏”似遇到相同的窘况,年轻一辈在朝堂上无甚作为,宗族荣盛间显得青黄不接。
何氏身边跟着两名姑娘,年岁较小约十六、七岁的那个一身鹤黄色春装,模样还算标致,也学起何氏撇嘴不屑的小样儿,把举在纤指间的酒杯给搁回长几上。
只是不屑归不屑,她对清怡长公主大大方方展露出来的花容月貌却十分在意,就是不懂满天朝传闻的一张鬼脸为何会美成那样?太、太、太不可思议啊!而为了看清楚清怡长公主的绝世美顔,两只脚跟禁不住踮高再踮高,引颈翘望中。
何氏身边另一名年岁较长的姑娘,她身上春衫以藕色为底,深紫百纹绣为腰缠,那腰巾轻轻一勒,令那腰身显得不盈一握。
乔倚嫣眉间不由得一挑,因这位藕衫姑娘没被何氏影响了去,却是举杯尽轻啜,双眸从杯缘上方抬起时,恰与她的视线撞在一块儿。
对方显然受到惊吓,但很快就宁定下来,甚至隔着些距离朝乔倚嫣温雅露笑。
是个颇为胆大的美姑娘呢!
只是对方……有何琢磨?
乔倚嫣下意识揣测,脑中转着这几日遣人探得的消息。
这一场春日赏花宴即便何氏不愿与会,也绝对不敢不来。
不来一那是有意拂了太后脸面,这罪若往大处说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来——那是咬牙折腾自己。
满帝京有谁不知这个定远侯爷是自家扫地出门的弃子,如今却要奉太后懿旨上门为对方贺喜,想想都觉心头郁结得难受,闷到快要命绝,却还不能显露半点不痛快,至少……不能摔杯砸盏大剌剌显露出来。
乔倚嫣是瞧出来了,就喜欢何氏一脸别扭样儿!
何氏今儿个一踏进定远侯府,暗中负责盯场的丹魄便打了暗号告知,不一会儿,素心亦偷偷来报,将那两个姑娘的身分查得清清楚楚。
鹅黄春装的妙龄少女名叫萧咏贞,何氏之女,在萧延盛的子女中行四,却是景春萧氏长房的唯一嫡女。
藕衫女子姓何,单名绮,是清阳东何的闺秀,何氏的胞兄与一名宠妾之女,虽是庶出,但从小便颇得何氏这位姑母的眼缘,后又与萧咏贞交好,于是常被接进萧侯府里小住。
噢,终于能见上一见了,这位景春萧氏的嫡长房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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