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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见月明——明鹿【CP完结】

时间:2022-10-26 16:53:59  作者:明鹿【CP完结】
  来的路上汀来太爷已经想过最糟糕的结果,以为云开见了他会立即将他五马分尸。可他却笑吟吟的让仆人上茶,还和他聊起了小时候的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事什么药,只能先为儿子求情:“继平不懂事,有什么帐都算在我头上吧,下大牢、砍头,我来就行。”
  云开轻笑:“二叔以为,我是想借着继平的事要你的命?”他摇摇头:“继平的祸的确是闯得不小,但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借机为难其他人。我把二叔请来,是想问二叔一句为什么?我阿爸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这么狠心连我大哥也不放过。”
  一声惊雷在汀来太爷的头顶炸开,他的脸白得发青。握着扶手的手背上全是鼓起的青筋。
  看他的表情,云开知道不用审了。就是他干的。
  他语带凄凉道:“太爷府的吃穿用度和府里不分上下,阿爸虽然没给你划勐,但每年两个勐的收成、税款是一分不少的送进你府里。我大哥对继平、继来大事小事关心,处处关照,你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对我好?”汀来太爷冷笑一声:“把我圈在太爷府就是对我好么?你们所谓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只不过是怕我去了勐上有了自己的势力会不听话而已。”他冷冷的看了云开一眼:“谁稀罕!好男儿志在四方,谁愿意一直当母鸡翅膀下的鸡毛崽子。”
  云开气笑了,反问道:“你现在也算是下了勐了,得偿所愿了舒心么?比在太爷府自在了么?既然偿了心愿怎么头发还白成这样?不是该意气风发在勐上大展拳脚么?天天缩在府里念经干什么?”
  汀来太爷低下头不屑道:“拿着我的两个儿子做人质,我还敢做什么?这不,悬在脖子上的刀今天不是就砍下来了么?”
  云开摇头叹息:“二叔,二叔,你知道我阿爸为什么不让你下勐么?就是你这个常有理的性子。万事都是别人的错,都是别人对不住你,从来不反省自己。他说你志大才疏,耳根子又软,别人撺掇你几句,你自己都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敢跟着人家走,他不忍心你吃苦。如今看来,我阿爸真是没看错你啊!我从小就听我阿爸不厌其烦的讲,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我听进去了,也照着做。我若是不念在和你的叔侄情义,你还能有命在勐上念经?不念在兄弟情义,继平能大摇大摆进象舍下毒?可惜我空有仁善之意,你们却没有感恩之心。”
  说到继平汀来太爷的脸不受控制的抖了抖:“继平年幼不懂事,是我未尽教养之责,所有的罪过我来担。你就放过他吧!”
  云开背着手冷冷的看着他:“二叔,你已经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了。我之所以和你说那么多,是想知道你的同伙还有谁?”
  汀来太爷平静道:“没有同伙,是我自己干的。我的家人全不知情。”
  云开讥诮道:“二叔不是我看轻你,这整件事计划周密,还让勐坎府一府都不设防,事后也查不出蛛丝马迹,还真不是你的脑子能想出来的。我问问你,首要一条,毒药是从哪里买来的?允相所有大小药铺,连摆摊的巫医我都查过,没有人卖过这种毒药。”
  汀来太爷表情未变,还是道:“就是我干的,药是跟过路的巫医买的。”
  云开盯着他看了一会,长叹一口气道:“既然二叔连继来也不顾了,那就这样吧!”他高声唤人:“来人,去把继来少爷也带过来吧!”
  听到门外应了一声是,汀来太爷又慌又怒,拍着扶手道:“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把继来扯进来,他还是个孩子!”
  云开背身走回书桌坐下,满脸冷戾:“二叔真是该好好看看法典了,一人谋逆,满门抄斩。你手上沾了我家和勐坎土司一门十几口人命,现在只拿你家四条人命填进去,已经是便宜你了。婶婶毕竟是个妇人,我不会拿她斩首示众,等你们父子三人伏了法,你给我父亲的毒酒,我会赏她一份。”
  汀来太爷象被抽干力气一般瘫在椅子上哀求云开:“算我求你,你放过他们吧。你婶婶每年都要给你和厉阳做几身新衣裳。她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候知道打感情牌了,云开不为所动,逼问道:“告诉我,还有谁?”
  汀来太爷用手蒙住眼睛,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泣不成声道:“普江,孟定府的普江。毒药就是他给我的。”
 
 
第195章 
  三太太屋子里的家具器皿被云开砸了个稀烂。三太太见他进了院子不由分说便开始凶神恶煞的打砸东西,赶忙让婢女去请老太太,顾不得满地狼藉扑在地上哭天喊地。
  “我是怎么惹着你了,让你不顾我是你的庶母,进来就喊打喊杀?老爷您在天之灵睁眼看看啊,您去了以后您的好儿子是怎么欺辱我的。”
  “别跟我提我阿爸。”云开怒喝道:“你们孟定府的人一个都不配提他。”
  “呸。”三太太跳起来叉腰骂道:“别以为你当了土司我就怕了你。我虽然是个妾那也是登了罕家族谱的,我给罕家生了孩子,老爷去了我安分守己的守着寡。我对老爷的情义可昭日月。他是我男人,我哪里不配提?”
  云开不屑和她掰扯这些,瞪着要吃人的猩红眼睛道:“以前你只是往你那个破落的娘家搬点钱财、米粮,我们允相府也不是养不起你家那些废物,都不屑和你计较。可你竟敢吃里扒外伙同娘家害了我阿爸,简直是丧尽天良。你们孟定府一窝的白眼狼,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别想活。”
  三太太气血翻涌,捡起地上一个摔烂的破花瓶朝云开扔去:“放你娘的屁,看我不顺眼就直接送我去跟六太太她们作伴,要么就给我碗药让我直接去陪老爷。没本事抓到害老爷的凶手就想把罪名摁我头上,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云开偏头闪过破瓶,冷笑道:“我忘了跟你说了,害阿爸的凶手找到了,是二叔。他亲口招认是你侄子普江给他的毒药,也是你侄子普江买通了允坎土司府厨房的下人,好让他去下毒。”
  三太太闻言浑身僵直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开,口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眼一黑晕了过去。
  月明和三小姐搀扶着老太太赶来,三小姐见亲妈躺在一片狼籍中生死不知,连忙扑过去摇晃她。
  老太太看着这一屋子的乱象头痛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疯了么?”
  月明大概是猜到一点苗头,闭紧了嘴没有讲话。
  云开不理她们,冷冷的吩咐:“拿些井水来把她泼醒,我还有话问她。”
  老太太和三小姐闻言都倒吸一口凉气。三小姐死命护着三太太喊老太太救命。
  俸小赛亲自端了一盆凉水,命下人扯开三小姐,手腕一翻,一盆水全浇在三太太脑袋上。
  三太太悠悠转醒,睁眼看见老太太连忙扑过去抱住她的腿哭诉道:“太太救命啊,您儿子要杀人了。混编排说我和娘家合谋害了老爷。我怎么能干这种事?您是知道的,老爷就是我的靠山,是我的天啊!老爷走了,我的天都塌了呀!我怎么可能害他。”
  老太太听得骨头缝发冷,身体摇摇欲坠。她抖着声息问云开:“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开不知道如何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清楚。面色不耐的看向俸小赛,俸小赛会意,挥手招了下人扯开三太太将她按在地上。
  “放肆。”老太太呵斥道:“她是府里的太太,也是老太爷的未亡人,容不得你们这么糟践她,还不给我松开。”
  下人们一动不动。
  老太太讥诮的看着云开:“老爷好大的威风!看来,我也到了老得讨人嫌的年纪,该去庙里念经了,说得话都没人肯理了。”
  月明不想掺合这亲母子俩的事,但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这屋里非闹出人命不可。
  她低声道:“母亲息怒,我知道您恼恨老爷对长辈不敬,事关老太爷,老爷心急做得的确过了。可既然已经闹到这份上了,不如让老爷把要做的事做完,把该了解清楚的事了解清楚。若果真是冤枉了三老太太,您押着他赔罪、跪祖宗牌位也不迟。”
  老太太看了月明一眼:“你倒是跟他一条心。”
  月明微笑:“我心里也是想着老太爷和大爷的事能有个论断。老爷现在不和您细说,也是想先向三老太太问完话,再和您说来龙去脉。”
  老太太偏头看向云开:“既然你忙,我就不打搅你了,我回自己院子里等着你给我个交待。”说完又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哭得涕泪纵横的三太太:“不要为了逼供堕了府里的体面。”
  云开垂首应道:“母亲放心,清白的人我自不会冤枉了她。那些手里沾了血的,一个也跑不脱。”
  月明和老太太走的时候顺便让仆婢把哭哭啼啼的三小姐也带走了。
  不论云开怎么追问,三太太一口咬定她没干过,不知情。
  云开把纸笔扔给她:“既然你问心无愧,敢不敢给你侄子写信,让他来允相和二叔对质?”
  三太太眼泪一抹道:“这有什么不敢的。写就写!”说完就去拿笔。
  云开按住她的手冷冷道:“那你就写你想家了,请他来允相看看你这个姑姑,顺便帮你捎带点东西回孟定。不要妄图耍花样给他暗示。你不想想自己也得想想我三姐不是?”
  三太太把笔一甩:“那就请老爷亲自写一封,我照着誊写一遍,一个字都不会往里加。”
 
 
第196章 
  派去孟定送信的人很快就回来,带回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普江已经失踪好几天,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生死不明。
  三太太被看管起来,天天扒着窗户喊冤。哭天喊地的让老土司在天有灵给她做主,不然她也只能跟着老土司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云开没有回房,独自宿在书房。
  俸小赛跪在月明院子当中,口口声声说:“老爷在书房喝闷酒,心绪难开,小人斗胆叩请月明太太去劝一劝。”
  艾叶帮月明一边给月明打扇子一边抱怨道:“他还真当自己是老爷肚子里的虫,替老爷做起主、拿起事了。老爷那么大个人,喝几口酒要他操这份闲心。”接而又气愤道:“老爷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什么也不说,也不回屋,那些下人还当你们吵架了,不知道在背后编排了多少闲话。”
  月明半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对艾叶道:“听见有人在背后编闲话你就应该扭了他送到俸二管家哪里,何必还把那些闲话记在心里气自己?”
  艾叶撇嘴:“老爷这几天对您不闻不问,我再去收拾那些碎嘴的下人,下饭的佐料更多了。不闻不问更好,那些破事沾不到咱们院子,咱们还图个清净呢!”
  月明睁开眼:“你就是爱图个嘴上痛快。老太爷和大爷之事岂是小事?要拿的人没拿住,三太太到底有没有掺合到这事里来就没个定论,老爷在老太太面前没法子交待,他那还有什么心思理其它的事!我知道你是为我鸣不平,可你也要记住,咱们一日在这府里就要和府里的人同气连枝,有些热闹可以站干岸,有些事情不能。”
  小姐沦落到平妻,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老土司和大少爷被人害了,二少爷没了撑腰的人。和二少爷退婚是扎在两人心头的一根刺,自己再多嘴引得小姐心里不痛快那真是该打了。
  艾叶敛了不忿的心绪,低声称了声是,又问道:“那让俸小赛那奴才进来么?”
  月明看看落了半山的太阳道:“你去跟他说,让他先回去伺候老爷,我一会就过去。”
  黄昏已至,夕阳的余晖射进窗户,照得书房的桌面都镀了层金。这时候应该掌灯了,但没有云开的吩咐就是俸小赛也不敢随意进去,更别说其他的仆婢。
  云开坐在桌后,就着昏黄的天独自斟酒饮着,忽然听到书房门吱呀一声。他抬头见到月明进来。
  “你怎么来了?”他苍然一笑,笑容里满是萧索、沧桑。
  月明见他衣裳虽干净整洁,但下巴、腮边一片青影,应该是好几天都没刮面打理了。
  看着圆桌上已经结了油块的饭菜,月明埋怨地叹了一口气道:“怎么不好好吃饭?”
  云开笑了笑:“没什么胃口。”
  月明理解,一口气堵在心口发不出来,能咽进去什么东西?
  她走过去,光脚踏在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到云开身旁,双手抱住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抚着他的鬓角柔声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也知道你现在再想什么,我也是一样的。昨晚我辗转反侧,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忍一口气不和三太太闹得那么僵,你就不会为了我动手打普江,也不会因此埋下祸根,你阿爸和厉阳大哥也不会丢了性命。”
  云开的肩膀无声的抖动,他紧紧搂住月明的纤腰,眼泪洇湿了她的衣裳,洇到她的皮肉里去。
  事情那里是那么简单,普江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为了这么点私仇就滥杀无辜。他忌惮的是允相府会全力支持孟定府的正统继承人。
  这不是私仇,是权利的争斗!
  可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当时他没和普江翻脸。一切的事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他想起以前兰应德骂他的话:“你仗着身为允相府的二少爷,作威作倡,毫无容人之雅量。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遇上比你更狂妄无理之辈,我看你怎么办?”
  彼时的他嘴上假模假式地“得聆岳父垂训,方才大悟”。心中却无半分悔改之意。并觉得他堂堂土司府二少爷,软下身段那就是软了膝盖。
  结果......却印验在父兄身上!
  太阳终究坠去,夜幕降临,月亮还没升起来,屋内暗黑一片。月明就那么直直站着,任他搂着自己无声伤心。门外响起俸小赛的声音:“老爷、太太,该掌灯了。”
  月明刚想出声让他不要打搅,云开却扭着脑袋在她衣裳上把眼泪擦干净,吸吸鼻子扬声道:“让人进来点灯吧!”
  俸小赛应了声是又道:“老爷,艾叶说月明太太还没用完饭,您看......”
  “摆饭吧,就摆在书房,让厨房动作快点。”
  俸小赛松了一口气,天菩萨,老爷总算是肯用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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