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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错人后她引火上身(重生)——皮皮吉【完结】

时间:2022-10-27 09:04:49  作者:皮皮吉【完结】
  这天早上,起了变故。
  柳砚莺睡醒起来,由安宁和几个女使伺候穿衣,她忽地抱住肚子就不动了。柳砚莺的肚子仍旧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微微隆起,这会儿疼起来却不得了。
  “嘶——”柳砚莺皱起眉毛,“这难不成是在踢我?”
  婆子听了说道:“这才三个月,孩子都没长出手脚呢,哪能踢您?”
  痛感忽然强烈,柳砚莺顿时抱着肚子不说话,像有一双利爪在她腹腔剥除了一块脏器,几人手忙脚乱喊着她,她都跟入了定似的发不出声,也动弹不得,唯有汗珠断了线地顺下巴落在膝头。
  “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安宁跑出去:“瑞麟哥!喊大夫!快去喊大夫!奶奶不行了!”
  大夫赶来的时候,床铺上已是一滩棕黑血迹,孩子没了,她比谁都清楚,刚才的痛感是孩子和她这个没见过面的娘亲道别。
  孩子走后,肚子就不疼了,柳砚莺眼睛干巴巴躺在塌上,将腕子伸到床帏外头给大夫把脉,须臾,婆子将她的手放回来,却见她转手摸到那个护身符,一言不发撕了个稀巴烂。
  婆子将大夫引出去,又叫来安宁答话,大夫问安宁:“夫人此前可是手足冰冷的体质?”
  安宁摇摇头,“不是的。”
  “那夫人可曾怀过孩子?”
  “不曾,这是头一个,此前都用着避子的药方。”
  “夫人用过避子的药方?”
  “是啊。”安宁明白过来,赶忙去将那抓来没用完的草药给大夫分辨,“您瞧,就是这个方子。”
  那大夫将纸包掀开看了看,“紫草、红花。”叹息道:“这都是活血的药材,配合其余几味性寒的草药,夫人的身子已是不易受孕的体质,就是怀上了也难保住。”
  安宁大惊失色:“可当初买药时,那人说这药是宫里出来的良方,后宫嫔妃用的也都是这些药材,对身体是一定无害的。”
  大夫捋捋须子,表情为难,要说的话不言而喻,无非是卖货郎的话都信?
  世上哪有那样的药方,就是宫里的娘娘该生病也得生病啊。
  但也只好宽慰:“且放宽心,夫人只是现下身体虚寒,等将养几年,好生调理,还是可以受孕的。”
  大夫放轻了声调说道:“你们可瞧见了那流出来的血色?肚里的孩儿本不就成活不了,叫夫人也不必太伤心了,不是她的过错,停药后的那段日子就是怀不上的,怀上了也生不下来。”
  柳砚莺躺在屋里,床帐子晃了晃,像是谁走了,她耳力还成,屋外那几句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眼泪却没从眼眶挣脱,只是觉得该让路景延起个名再走的,是没起名的错,没能把孩子留在世上。
  这下等路景延回来,不论多值得高兴,都要掺着点失望了。
  黑猫从帐子外头蹭进来,尾巴绕着柳砚莺的手扫了扫,在床脚没有血的地方窝下,柳砚莺看向它,问:“你是有灵性的,我问你,咱们这是替三爷挡了一灾,对不对?”
  小黑胖扭身舔舔后腿的毛,“喵”一声,跳到脚凳上跑走了。
  与此同时,路云真从王府带着前线最新的消息过来,恰巧撞上离府的大夫,问过才知道自己前些天居然当过一阵姑姑。
  她想进屋去看柳砚莺,被安宁给拦住,最后只是送了消息进去,说人换出来了,只是战况激烈,大邺这边折了千人,前头究竟什么情况只有皇宫大内那寥寥可数的几人知道。
  皇帝安抚平旸王府,说路景延没有大碍,本来人在关外峡谷和庆王受困,现已撤回濯州,且看吐蕃接下来的动作,意思就是,还未有归期。
  *
  路云真回去后,将滑胎的事说给了平旸王妃。
  本意是请母亲去看望,虽然她不那么喜欢柳砚莺,但也不想叫她寒心,怎料平旸王妃带人去过之后,消息在下人之间不胫而走。路仙柔来了劲,跑到常翠阁去找世子妃说这事,眼光却悄然打量边上敢怒不敢言的路承业,看足了好戏。
  王府里很快便开始传,说孩子好端端的不会掉,是柳砚莺日前总往外跑,折腾掉的。
  然而这种小道消息最容易越传越邪,最后竟成了柳砚莺不知道出去私会谁家野汉,将孩子给弄没了。
  传到柳砚莺耳朵里时,她还不能下床,听罢心中既可悲又可笑,只当重温前世路承业上战场后和世子妃掐架的盛况。
  当时世子妃房里的仆从将她院门踹开,领了个前去给她打首饰的银匠非说是她姘头,柳砚莺还觉着世子会回来娶她,也是铆足了劲反抗,甚至和世子妃厮打,最后被禁足,直到前线传回来路承业的死讯。
  而今不是恍如隔世,而是恍惚间认为那是个梦,根本从未发生。
  “奶奶,他们就这么编排你,你都不生气?”安宁这话问的很是震惊,俨然不觉得柳砚莺会善罢甘休。
  柳砚莺依偎床头喝了药,苦得直变脸,“他们传他们的,又没有证据,难道还能找上门来问我头尾?”
  “…您太难了,他们要是来问,我们阖府上下都是人证。您前几日分明就是去寺庙为三爷祈福的,怎么能说成是…说成是幽会。”
  柳砚莺嗤笑了声,仍平静:“这都不叫事,那是别人嘴贱,巴不得你跳脚,你以为他们为何挑这个节骨眼毁我?无非是觉得三爷不在我没有靠山,任凭他们捏圆搓扁,不理睬就是了,不是你说的吗?过好日子,咱们好日子在后头,别叫他们搅合臭了。”
  本以为这事得靠忍气吞声度过去,哪知太常寺卿家的苏小姐在王府走动时听到这个流言,当日从王府离开就来找她。
  屋里满是苦涩的要为,然而苏敏敏一进屋就带进股叫柳砚莺感到熟悉的香气。
  “苏小姐请坐。”柳砚莺扯个笑,将怀里的猫轻抚,“我大病初愈,只能在床上躺着说话,你不要介意。”
  苏敏敏神情淡然,并不介怀,只四下看了看,“要入冬了,怎么屋里不见炭盆?”
  柳砚莺笑道:“我被窝里有汤婆子,怀里有猫,都是热乎的,不下床就不觉得冷,要是烧了炭盆,我又不能开窗吹风,屋子里就都是烟味了。”
  “说的是。”苏敏敏不是个拐弯抹角的性子,擎起茶杯,“对了,我今日应邀去和王妃世子妃喝茶,在王府听见了些流言。”
  柳砚莺眉梢微动:“哦,苏小姐是为这事来的?没有的事,都是瞎传,趁三爷不在以为我好欺负罢了,等我下床,都是要找回来的。”
  苏敏敏道:“我知道他们欺负你,所以替你撒了个小谎,特意来和你串供。免得将来问起,你不知道我自作主张。”
  “什么意思?”
  “我说你那几日外出,都是和我一起。”苏敏敏笑了笑,“放心,没人能识破,我这段日子也没少往庙里跑,只是我面皮薄,自从那日在永宁寺见到你,就不惜绕远跑到京郊广元寺去拜佛了。”
  “原来如此…难怪后来不见你。”
  柳砚莺这才察觉苏小姐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竟是庙里的香火气。她了然一笑,病中竟别有一番韵味和风情,“苏小姐是去为石长史祈福的?”
  苏敏敏呷一口茶颔首,既是爽快承认,也是直截了当结束了这个话题。
  “多谢你,苏小姐。”柳砚莺灿然道:“等我身体大好,咱们可以约着一起,人多力量大,你说是不是?还有,那个老秃…老主持说的话我总是一知半解,你也好替我详解详解。”
  苏敏敏也笑:“好,人多力量大,是这个理。”
  到底是正儿八经的诗书门第大家闺秀,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柳砚莺有感觉,这个苏小姐,是除路景延以外最叫她觉得贴实安心的人了,起码和石玉秋排名不分先后。
  难怪当初路景延说他与刘妙儿不合适,王妃转脸就撮合他们两个在一起,看来还是有些道理。
 
 
第67章 
  另一边。
  战场多是临危受命,路景延现任从三品云麾将军,负伤后在帷幄中醒来,肩头箭伤将他刺了个对穿,军医还未来得及管他,李璧替他将箭矢两端折断,留了箭身,免得失血而亡。
  不过中了一箭,为何似有锥心之痛……
  李璧一身甲胄掀开帷帐将军医带了进来,见路景延醒着,心中大石落地,悲喜交加地打趣:“你说说你,醒得真不是时候,本来可以趁你昏迷取箭,这下就咬个木棍生受着吧。”
  路景延扯了下苍白失血的嘴角,没什么力气答话,只勉力往上撑了撑胳膊,想坐起身。
  军医眼疾手快将他制止:“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将军别再动了,我眼瞧着这箭伤在左侧,偏移分毫就是心脏,如若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周遭经络,伤及命脉再难止血。”
  原来如此,难怪异常疼痛,竟可能伤到了心周脉络。
  “我明白了,你快些动手吧。”路景延咬紧牙关闭上了双眼,疼痛如期而至,军医拔箭的手法又快又稳,刺骨的痛感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如同生命自创口缓缓流逝的虚无。
  沉浮间彷南柯一梦,入梦和梦醒都躺在血泊,倘若真的就此死去,他或许会被永久地困在战场,永远找不到归路吧。
  路景延感受不到疼痛,反而感到了久违的宁静,昏昏沉沉,他想起有个女人会在他死后一辈子恨他。
  那才是真的晦气,图他一点爱,却终生受他所累。
  “莺莺…”
  路景延睁开涩滞的双眼,却见自己已从前线帷幄来到了濯州的住所,睡了极为漫长的一觉。
  石玉秋守在后方,在得李璧托付之后便请来大夫和婆子看护着路景延,他伤处失血过多,之后又因为处理不及时而感染,高烧不下整整三日,稍稍清醒便开始在睡梦呓语。
  入了秋的气候在西北格外干燥,路景延滴水未进,如若牵动唇角必会沁出血迹,石玉秋虽然本就不那么怨柳砚莺临时反悔,但真的见识到路景延对她的情谊,他还是感觉到了释然,甘拜下风的释然。
  只是路景延醒来后,问他的几个问题叫人十足摸不着头脑。
  “石长史,此地乃是濯州?”得石玉秋肯定的答复,路景延又踟蹰地问:“我是三日前子关外转移到濯州的?”石玉秋此时还未觉古怪,直到他问:“石长史,你可识得柳砚莺?”
  “…识得。”
  石玉秋正欲唤来细查,却见路景延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重又闭上眼睛。
  石玉秋沉默片刻,伸手指向脑门:“路将军,你可觉得身上哪出有些异样?”
  路景延竟笑起来:“没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石玉秋见他无碍,也轻松一笑。翌日路景延就回了前线,他和李璧有始有终带人清扫了战场,亲手书写阵亡名录。
  石玉秋写了一封线报传回京城,内容是前几日的战况,吐蕃死了一员悍将,随之补上的就是重获自由身的贡布,他在大邺幽禁数月,心中苦恨早就满溢,将大邺军队引入峡谷夹击,若非路景延和李璧备有先手,大邺必定损失惨重。
  为了能够让计划如预期进行,路景延升任将军,携百人应战,而李璧则带领大部队从后方包抄吐蕃军队,与峡谷内的军队里应外合,反杀了吐蕃人个措手不及。当然事情不会像写出来的那般顺利,只不过是报喜不报忧,就连路景延的连日昏迷,写在纸上也只说是安全撤退到了后方。
  书信在半月后到了京城,战报不会积压,皇帝得到大获全胜的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了平旸王府,消息去的晚,都说明早再通知到路景延府上,反正都这么些日子了,不差这一晚,没准柳砚莺那心宽的早就睡了。
  老夫人入了冬身体不如从前,听到前线捷报,晚膳躺在床上都多用了两口米饭,睡前得知无人将消息送给柳砚莺,登时勃然大怒,叫来王大,拿拐杖点着他叫他派人送信。
  柳砚莺的确已入睡了,安宁敲门进来,床帐子里静悄悄的,伸出只玉白的胳膊要端碗,以为是晚间的药忘喝了。
  因着是夜里,安宁没由来压着点嗓子,难掩喜悦,“奶奶,今天的增补剂都喝过了。是有好消息,王府来人说前线大捷,三爷要不了几日就能回京了!”
  “…当真?”柳砚莺翻身起来,一把将那遮天蔽日的床帐子掀开,怀里的猫从睡梦里惊醒,赶紧跳下床跑了。
  她消瘦了些,下巴尖尖的,衬得眼睛愈发明亮,此时稍带困惑的蹙着眉头,瞧着叫安宁都觉得鼻酸。
  安宁点点头:“是真的!王大亲自来传的话!”
  柳砚莺软软叹一口气,复又躺下,“天爷,再不传信来,都要以为是我前世造孽,今生才要叫我提心吊胆的煎熬。”
  *
  回京当日,薄雪飘零,军队在晨曦中款款穿过城门,马蹄踏碎青石板上的冰片,城中百姓天不亮便夹道等候。
  有个孩子跑到最前面去振臂高呼,而后街道两便都沸腾了。王大带人站在乌泱泱的人堆里等着路景延露面,好回去给平旸王和王妃送信,唯有路云真抛下身份礼教,不管三七二十一念叨着“抱歉”挤到最前边去,寻找她的哥哥。
  “哥哥!”
  那高头大马上如琼林玉树般高洁嵯峨的男人,哪怕身披寒光泠泠的甲胄,在路云真眼里也仍然温良朗润。
  路景延看见了人堆里的路云真,恍若回到前世,他战后返京,只有亲妹相迎,回府料理完那一地零碎的烂摊子,便得到了柳砚莺的死讯。
  但今时不同往日,小半年过去,柳砚莺身子一定很重,不能到人挤人的街道上来与他相见。才想到这里,路景延笑意攀上嘴角,沿路去往禁内交差。
  金殿上,皇帝龙颜大悦召见路景延,就连李璧也不能近前。雄伟空旷的金銮殿上,路景延摘下项上兜鍪捧在胸前,行了盛大一礼。
  “微臣路景延,参见陛下。”
  “你就是路家的那个小子。”皇帝伏案近前,眯了眯眼,很是随和的模样,“朕记得你还有个哥哥,娶了皇后的外甥女英华,起初朕总分不清你和你大哥,还当那个上战场的路家小子是嫡长子,送你上战场前,白和皇后拐弯抹角说了一堆宽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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