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开始沉溺、下降。
他的唇慢慢地碾转过她的唇齿,最后缓缓退出。
朝云被他吻得眼角泛了泪水,此刻蜷在他怀中,急急地喘息着。
她听见头顶上的声音说:
“没有别人,只有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描唇这种东西,我瞧着与画图没什么差别,就随手画了,你若是不喜欢,日后我便不画了。”
他沉闷闷的说着,手臂一寸寸地收紧,将她锢在怀中,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听他这几句解释过后,朝云的心一瞬间便觉得踏实了,她又仔细搜寻着细枝末节,似乎在遇上她之前,周焰除了官声差些,倒真的没什么别的不好传闻了。
二人正温存着,帘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动静,一道凌厉的风从周焰眼前刮过,随之而来的是一枚银针直直地落在前方的柱子上。
周焰揽着秦朝云的腰,眸子霎时变得冷冽起来,他将朝云拉至身后,先将用手帕银针取下后,才朝青帘的方向看去。
他放轻了脚步,向着帘笼一步步走近,帘角微动,勾勒出一个人的腿形,周焰目色中燃起肃杀之意,随即掏出腰间短刀,一把掀开帘子。
作者有话说:
周狗:好容易骗到的媳妇,可不能跑了。QVQ
今天是甜腻的日常陪老婆。
第58章 (二更)
帘笼扯开,四周纷纷扰扰的声音穿过耳廓。
而周焰眼前却是一名面露惊愕的女子与她的婢女。
周焰冷冽目光扫了她一眼,眉心轻折。
这女子看着面熟,似是在订婚宴瞧见过她,但又似乎不止。
周焰心存警惕地看着她,身后却传来朝云略显错愕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
带着几分不满与掩不住的敌意。
程簌簌也转了惊愕脸色,眼里冒起火星地看向秦朝云,回驳道:
“雪珞轩又不是郡主的产业,我为什么不能来。”
秦朝云与程簌簌之间其实没什么大仇,不过就是互相看不顺眼又曾与一个男子有过纠葛罢了。
此时朝云压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方才那枚银针,开口问她:
“你一直站在这?”
程簌簌本不想回答,但趋于周焰冷冰冰的目光,她还是点了下头又摇头。
看得朝云与周焰两人同时眉心紧锁。
又听她解释说:“刚在这挑东西,不过又挪了位置。”回答完,她又看向秦朝云:“不过,郡主现在倒是管起我来了?”
一想到那夜的表哥,程簌簌就觉得难忍揪心。
朝云本压了火气,又被她一通阴阳怪气给刺激到,不由得想与她唇枪舌战一番,正欲走上前,周焰便拉住了她的手,朝云只得咽下这口气。
周焰牵着朝云,一路绕过人群,走出了雪珞轩。
身后的程簌簌盯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攥着玛瑙镯子的手也寸寸收紧。她的眸色彻底暗了下来,将玛瑙镯子下掩藏着的针筒收入袖中。
一旁的婢女低首问道:
“小姐,咱们一会儿去楼上吗?”
程簌簌点头,撂下玛瑙镯子,转身携着侍女从雪珞轩的侧门出去。
门外并非方才的榆林巷,而是相邻的甜水巷。
主仆二人淹没于人潮中,悄然踏入了广聚轩,直上三楼。
程簌簌叩响了雅阁的门,三下敲击,门扉缓缓开启。
一名侍卫将她的婢女拦在门外,只让程簌簌一人迈入。
雅阁内一片静谧,案台上的龙涎香沉沉浮浮袅绕着,竹影屏帘后的男子一袭青色长裳,端的是翩翩君子。
那人转身,一双沉黑的眼睛看向程簌簌。
程簌簌旋即福身道:“殿下安好。”
二皇子略一颔首,素白的手中捻着一块玉石,他朝程簌簌招手示意她过来,随后他便掀开袍角坐于茶案前。
两厢坐定后,二皇子将玉石放下,转而慢条斯理地开始斟了盏茶,他曲指将茶盏推至程簌簌面前。
“程小姐,来告诉一下孤,方才如何了?”
他笑得寡淡,语调也漫不经心。
程簌簌接过茶盏,将方才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告知了二皇子。
说完后,室内一片静默,程簌簌有些忐忑地抿茶,又掀眸窥看二皇子神情。
“殿下,您为何要让臣女去放那一针呢?”程簌簌不解地问。
他为何要做这些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呢?
二皇子低眸一笑,眸色沉沉似在自嘲,却只一瞬又消散。
骤然间,二皇子突地起身一只素白的手凶狠地扼住程簌簌纤细的脖颈,一张俏生生的脸遽然变得苍白怜弱起来,眼眶也泛起了泪花。
“殿下…殿下……”她呜咽着求饶。
二皇子眸中微闪过一道低劣光芒,然后他开始沉声发笑,显得瘆人。
“别来妄议孤。”
“是…”程簌簌喉间一阵窒息,又赶忙应下。
男人的手终于缓缓松开,她重新得到空气,恍若重生。
“你可知晓他们婚期是何时?”二皇子突然问。
程簌簌不敢再揣摩他的心思,只得低着头怯怯答道:
“听闻是明年二月初一,春日正好。”
面前的男子忽然一声嗤笑,他搁在桌上的手拍了拍案板,笑得更为癫狂几分,二皇子重复着程簌簌的话:
“二月初一,春日正好。”
见他这副模样,程簌簌心里一阵惊悚生怕他又对自己下了杀心。
须臾后,二皇子敛了神色,面色从容地开口:
“记得将我吩咐给你的事情办了,办得好,明年春日,你父亲便可以回到邺都。办得不好——明年春日,你便一起离开都城,去西北戍边。”
她一介女子去西北戍边,意味着什么,她自然知晓。
顿时间,程簌簌心中大骇,连连应下,在他阴晴不定的目光中缓缓离开雅室。
雅室的支摘窗半敞开,外头一股凉风灌入室内,顺着二皇子宽大的袖袍蹿入他的皮肤。
冷意几息袭来,二皇子垂下眼,再度捻起案上的玉石,眸色晦暗着,指腹不停摩挲。
明年春日,当真是个好时节。
不过,周焰、秦朝云,明年春日那样久,你们等得到吗?
二皇子的双眸缓缓阖上,指骨轻叩在茶案上,一下又一下,仿佛儿时的童谣,伴随那人清浅稚气的吟唱。
——程嘉铎,你这个疯子。
唇畔肆意地弯起,溢出一阵低哑笑声。
-
榆林巷内,过往行人纷纷。
朝云走在里侧,周焰牵着她的手走在外头与行人摩肩接踵。
“方才的事,你可有头绪?”朝云仰头看他。
方才那银针当真是凶险,但细细想来却像是算准了一般,将将从周焰的耳边穿过,太过蹊跷。
周焰侧眸看她,一脸淡然地反问她:
“方才那女子,与你有什么恩怨?”
她们那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又加上秦朝云的性子,周焰也能猜出一些。
突然被他问起程簌簌,朝云眼眸闪动,随口敷衍过去:
“上次在广聚轩,也是她,周大人莫不是忘了?”
经她提醒,周焰才恍惚记起广聚轩一事,只不过那时他却是没太在意对面的人。
难得瞧见秦朝云这副气鼓鼓的模样,周焰眸底噙起笑意,他捏了捏她的手背,与她一道走出了榆林巷。
巷外,周齐与春莺一道在马车处等着他们,见二人出来身上竟没带一样物件,不由得有些诧异。
马车摇摇而行,一路回到秦国公府,春莺先行下车,车内便只剩下他二人相处。
秋风吹得车帘鼓动起来,朝云睫羽轻动,看向周焰,依依不舍地说:
“我先回府了。”
周焰没回答,只静静地看她,片刻后,朝云便抿了下唇起身朝马车外走。
刚一起身,身后的人便攥住了她的皓腕,朝云身形微滞,她回眸看他。
周焰将人拉回坐于膝盖上,长臂绕过她的腰,轻轻地揽着她,周焰的下颌搁在朝云瘦弱的肩膀上,他阖上双眸,轻嗅她发间的一缕淡淡香味。
“秦绾绾,要不咱们将婚期提前吧。”
他的声音有些发闷,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之事,他总觉得隐隐不安。
朝云回握住他的手背,轻声软调地安抚他:
“母亲说,春日正好,无绪,我们有的是时间。”
耳边属于他的气息不断萦绕、攀爬在她的耳垂处,朝云觉得一阵发痒,她哑声笑了笑去推他的头,却被周焰反手攥住,而后他贴着她雪白的脖颈,轻轻地吻下。
好一阵温存厮磨,周焰才将她的手松开。
他认真地看向她水凌凌的眼眸,微突的喉结滚了滚,重复她方才说得那句话:
“咱们有的是时间。”
春日正好,柳絮纷飞,桃花灼灼,可聘心爱之人为妻。
-
周焰将秦朝云送回国公府后,转头便让周齐驾马回了北镇抚司。
他这几日连夜批改公文,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与秦朝云闲逛,却能在这一日遇见暗藏的杀手。
袖中的那枚银针被周焰放在桌案上,他目色凛冽地瞧着银针,此物已被验证过并无渗毒,由此看来便只是用来警告于他。
细数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周焰心里隐隐开始猜测几人,眸色不定地在银针处逡巡。
周齐站在一旁,也细细地观察着这枚再普通不过的银针。
“主上,此物大街小巷都有在卖,恐不好查。”
“那就盘查今日所有来过雪珞轩的人,男女都查。”周焰淡声吩咐。
周齐旋即应下,临出门时,又见周焰捏了捏眉心再吩咐道:
“你等会让人去把雪珞轩盘下来,今日事发突然便带着她走了,便送个铺子给她作赔礼。”还有今日遇见的那个官家小姐,也让她受了气。
周齐听了大感欣慰,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这头吩咐完了事情,周焰便起身去了暗狱中。
掌灯时分,暗狱大门打开。
周焰方更衣从里头出来,前方便匆匆走来一名锦衣卫在他跟前停下,锦衣卫拱手揖礼道:
“主上,方才一个老乞丐给咱们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给您过目的,属下已给您放到厅案处去了。”
周焰将手中的绣春刀挂好在腰间,而后点头,便提步朝着厅堂去了。
天灰蒙蒙一片,屋内已被下属点好了灯,周焰撩开珠帘,便见自己的桌案上放着一封信笺。
他眉心一折,瞧着信封上的字迹可谓是七倒八歪的,恍若狗爬,思及此周焰眸中闪过一抹狐疑,他将信拆开。
面色漠然地一掠信上字迹,片刻后,周焰的脸色有些发沉。
他将信纸在手中揉碾成一团,目光瞥向桌上的信封,上头突起一块,周焰不耐地将信封里的东西抖落出来。
只见是一枚白玉所制的同心锁。
灯火随着微敞的窗牖蹿入的秋风晃动,映在周焰冷白如玉的脸上,锋利的眉眼半隐在昏聩光线里,晦暗不明的。
周焰将同心锁攥在掌心里,微微用力像是要将其碾碎。
屋外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叩门声。
只听伴随着一道轻快脚步,周齐的声音从帘笼后随之传来:
“主上,我方才已将雪珞轩的地契送去了少夫人那。”
作者有话说:
作者:小宝(小二),你那是畸形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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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入青丘-1枚
第59章
周齐的声音打破了一屋子低沉的气氛,周焰将手中的白玉同心锁藏于袖中,面色淡淡地斜觑一眼周齐,从容地恩了一声。
而一旁立着的周齐汇报完事情,也寻思着时辰打算告退下值了。
刚准备转身,便听桌前站着的青年冷声开口:
“最近可还有派府中暗卫去守着暮云轩?”
周齐有些发懵,之前可是主上自己吩咐不必守着了,眼下又问……
他只得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答:“近来倒是没那么守着了。”
周焰眼帘微垂,看向桌案上的白玉观音,又掂量了一下袖中的同心锁,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暗火。
好样的,她倒是喜欢送人玉石之物。
周焰转身背对着周齐,说:
“这几日还是派人护着她些,今日之事,早些去查。”
“是。”周齐应下,心里又暗自将按时下值的打算给推迟了。
这厢周齐退下后,室内再度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月上枝头,窗外偶有几声风响,周焰坐在桌案上,翻阅着一旁堆积如小山高般的案宗,他眉眼认真地执笔划下一处又一处。
北镇抚司的灯熄灭一盏又一盏,只余下周焰的屋里仍烛火通明着。
夤夜昏昏,周焰将案宗一一规整后,才又得闲,抬手捏了捏发涩的眼眶,掀眸便又瞧见案上与他对视的玉观音。
方歇下的火气,又莫名地起来了。
他眉眼稍显疲倦地靠着椅背,想起今日秦朝云还问自己有没有相好的,他这二十年自然是没有的,倒是她。
周焰忽然咬了咬后槽牙,低眸笑了下,抬手又擦了一遍玉观音,便起身熄灭了灯,而后走出屋内,将门上了锁离开北镇抚司。
这一夜,周焰躺在床上,眼眸阖了又睁,翻来覆去地心头不知压着什么火气,难得的失眠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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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头的燕侯府中。
更深夜静的,内院还有一道身影正提着灯在廊下庭院处穿梭不止,也不知在寻着什么东西。
一名仆从打扮的男子从另一条廊道匆匆跑来,与这处廊下提灯的男子会合。
“世子爷,前方也找了,未曾寻见同心锁。”
灯火映着燕淮的脸,他眸子微黯,一双手慢慢蜷紧,喉咙发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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