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张玉寒最大的死穴,系统终究是个死物,除了点开后随时随地复习功课,其他方面就薄弱很多。
会试的题目中就有一道关于是否禁海的,“禁海一事,华夏列史实不经见。然近年海匪盗肆虐,番来海商亦以商事行乱市之举,诸公却言禁海之事有利有弊。今欲使四海升平,宜可用何良策使海事无忧?”
张玉寒摸不着出题人的脉络,答案四平八稳只求不出错不得罪人,考完出来他就知道了,这回没戏。
可他来京城时间太短,住的地方跟其他考生又远,人家能互通有无,他在这方面就差很多。
但考生们其实门路也有限,都是平平无奇的寒门子弟,消息能灵通到知道朝廷大事不会住在考生聚集点,一些真有门路的,更不会把好东西随便说出口。
直到午时,阿才一脸沮丧地回来,看这表情也不用问了,罗美娘和景泽明两个人足郁闷了三日,妞妞憨吃憨玩的啥都不知道,家里的丫鬟下人倒是知道点,这几日也不敢大声说话。
张玉寒倒是不觉得如何,打去年末前来京到现在,他也就刚开始那会儿逛过京城,后来天气冷又忙着复习也没怎么出来,趁着有时间带闺女媳妇好好逛逛,顺带录了不少京城景观。
话说回来,换了一个新环境,法器又回到了以前收获格外丰盛的时候,随便录点东西就能达到抽奖要求。
他攒了不少抽奖机会,这几日好好抽了一波,倒是抽了不少好东西。
过了出门的瘾头后,接下来半个多月,张玉寒便在家里安心指导景泽明的课业。
院试眼瞅月底开考,景泽明十分紧张,亲眼目睹张玉寒落榜,给他这些日子有点飘的小心灵上了根绳子,好在他这两年学习几乎没有松懈过,就是前些日子出门放松,晚上回来也必要复习功课。
张玉寒对景泽明倒是挺有信心的,其实秀才以下的考试,还远远谈不上悟性聪明这些东西,只要能精读背熟四书五经,过关是没问题的。
师徒俩无论考运,还是心态都相差万里,四月末的府试,景泽明又拿了一个案首回家。
如此,再过了八月份的院试,景泽明就是一个九岁小秀才了。
家里吃酒热闹了一回,罗美娘给家里下人发了一回赏钱,燕王府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有前番的事,张家人都不觉得意外,景泽明一连得了两个案首,日子顺风顺水,也跟张玉寒学得多了些平常心。
说到底,他之前之所以想要让亲爹刮目相看,是因为他短短不到十年的人生里,除了那些狗屁倒灶的糟心事外什么都没剩下,只能跟这些过不去。
但人有底气时,心态总是不一样的。
他本就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孩子,如今自己看开了一点,倒盼着王府对他一直眼不见为净了。
说起来,景泽明连着考了两个案首,对张玉寒这个先生的影响也很大。这些日子打听了消息想上门请张玉寒开门授课的人比上一阵还多。
这应该是张家到京城之后最热闹的一段日子了。
张玉寒在前头支应着,罗美娘趁机跟人打听了京城有口碑的中人,给家里添了八个丫鬟四个婆子两个小厮,也是进京之后最大一笔开销。
家里人多了之后,这座四进总算能慢慢收拾起来。
整座宅邸只住了头进院,二进三进四进都是空置的,另外家里还有个小花园,这些都需要人手打理。
罗美娘也不急,每个月都吩咐修缮一小部分,到了八月景泽明府试考试的日子,贴在这一项上的银子差不多快五千两,主要是木料钱,还有琉璃砖和花木。
她的想法是,会试三年一届,若张玉寒考不中要死磕进士,在京城就得住不少年头,宅子修得好一点,住得心情也好。
若是他考中了,朝廷授官得往外地去,也总有回京的日子。反正肉烂在锅里总不会浪费。
家里由阿才负责每半个月外出跟人结算,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手里流出去,阿才倒是挺心疼的。
张玉寒一向不管这些事,他自己花银子就很没数,前些日子带罗美娘和闺女出门在外都是下馆子,明月楼十两一桌的二等席,他们天天报道,要不是十五两的特等席每日限供十桌,张玉寒还想更奢侈一点。
得亏他身上有个法器,隔三叉五总能有些收获,这才没闹亏空。
他找了个时间,把这段时间收到的请帖一一回复。
春闱开榜后,落榜学子都陆续回乡,也有学子打算留在京城奋斗三年再战下一科,这些人中出身富贵的就不说了,家穷的都得找个来钱的出路,或开私塾,或给人当门客,或到大户人家教书。
张玉寒倒是不缺钱,但却想找门路结交一些官员,这回会试也叫他看出自己身上还有不少缺点不足,这些邀请也是瞌睡了正好送枕头。
就是其中有几家大红烫金的帖子很是不得了,居然是几家王府送来的,燕王府也凑了回热闹。
这可真是冷灰里捞出热豆子,够让人意外的。
罗美娘想想,就把前些日子景泽明在外遇到亲戚的事说了。
张玉寒摸着下巴道:“这是咋想的给咱们家送帖子?脑子有病吧。”
罗美娘笑,她也觉得王府脑子有坑,但一想又觉得挺正常的,一个举人在这偌大的京城实在算不得什么,在人王府眼里,张玉寒也许连只苍蝇都算不上,之前挥之即去了,眼下王府想用你,你也得呼之即来。
就是这事吧,跟打算把睁眼瞎做到底的燕王路线不大一样,罗美娘估计应该是王府另一个主子的想法。
张玉寒品着罗美娘的话,轻啧一声,把帖子放在烛火上点燃。
罗美娘没有阻止,夫妻两人都知道拒绝了燕王府,就得找个能压得住的人家,这一来选择范围便缩小到只剩下几家王府,张玉寒对这些大户都不了解,又把景泽明找来一块商量。
景泽明看到这些帖子便明白过来了,道:“先生这回是受我连累了。”
张玉寒一勾他的肩膀搂住:“先生我这回能被人看得起还是沾了你的光,都说师徒如父子,咱们一辈子父子俩,以后你再见外,先生可就不高兴了。赶紧的,给我介绍介绍这些帖子,你先生看着这些就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知道谁。”
景泽明被张玉寒抱得有些羞,抿着唇,想了想,拿了两张出来,道:“三皇伯和四皇伯家的,先生最好还是斟酌一下,这两家的堂弟都跟岳泽良闹过矛盾,这回他们给先生下帖子,恐怕没安好心。”
岳泽良就是景泽明的嫡弟,岳是国姓,景泽明正经应该叫岳泽明,景是他母家的姓,只他自己不愿意改,张家也就这么叫下来了。
景泽明说,宗室里不少人都知道岳泽良不喜欢他这个庶兄,他得罪的人又多,想看笑话的人也不少。
张玉寒总结了句:“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呗。”
罗美娘和景泽明都点头,接着景泽明从帖子里又翻出一张:“上回在明月楼,还有三堂兄家的小侄子在,三堂兄人还是不错的,府里规矩严格,先生可以去瞧瞧。”
燕王是皇帝的弟弟,景泽明嘴里的三堂兄说的就是当朝三皇子。
罗美娘跟张玉寒商量着,要不就去三皇子去拜访一趟,说来当初北关县进了北蛮兵,张玉寒还跟三皇子见过一面。且这些人里,也只有一个三皇子还算接触过,其他几个在景泽明嘴里都不怎么样。
张玉寒也是这个想法,他给人当西席不念着得东家多少提携,但也不能是为了让人赌气玩乐。
既做了决定,其他几家张玉寒就全都回绝了。
其实这会儿,张玉寒只能算是拿到了三皇子府西席的面试机会,三皇子不一定能看得上他,但他也只是借三皇子府的帖子解决麻烦罢了。
同是皇家,谁都不想被人当成退而求其次的选项,张玉寒如今把态度摆出来,也是尊重之意,他又不是什么大儒,爱惜脸面的人家总不会继续纠缠。
就像张玉寒想的,其他两家王府都是被孩子撺掇才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举子下帖子,知道自己被拒绝了,也是不高兴。好在张玉寒没打着骑驴找马的想法,事先就回绝了邀请,理由也找得不错,以前跟三皇子有一面之缘,如此,这些王府的怨气才算少了一些。
不过张玉寒也不是啥都猜对。燕王府的帖子就不是燕王妃下的,是岳泽良偷拿了亲娘的名帖,燕王妃是个聪明人,庶长子不得丈夫喜欢,以后家中爵位和产业都跟他无关。
不过一个失母的孩子,她也没兴趣去踩一脚,知道岳泽良气不过兄长得案首,使坏想把景泽明的先生要进府时,她直接就把孩子关了起来。
燕王那边她劝不了,儿子可不能有个薄待兄长的名声。
张玉寒这边,则是趁热打铁,隔日就拿着帖子上了三皇子的大门。
刚报上姓名,就有一个太监出来引着张玉寒从侧门进去,张玉寒让阿才先别回去,在马车上等一会儿,运气不好一刻钟就能出来,到时候他也不用走回去。
“张公子,您先喝茶,王爷正在检查三公子的功课呢。”给张玉寒引路的小太监让他在一处厢房坐着,态度不卑不亢。
张玉寒谢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个荷包递过去,里面是罗美娘装好的碎银子,约莫五钱左右,小太监看都没看直接塞到袖袋里,一会儿又让人送了两碟点心过来。
张玉寒尝了尝,觉得这些点心也没比媳妇做的好吃。
这大半年家里有考生,罗美娘每日都会多做些吃食放在厨房,不拘什么,看书饿了都能及时垫一口。
景泽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张玉寒又正值青年,一大一小每日吃的都不少。罗美娘也不是每日都固定一样。
包子、饺子、烙饼、蒸糕、小馄饨、各种粥轮番地上,京城的食材也比北阳府丰富,家里的锅灶日日不闲,这半年多,家里人都胖了一圈,出门都是一脸红光满面。
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了,以前麦苗和小米手艺不行,罗美娘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下厨,多下几碗米还能捎带着把丫鬟的饭菜都做出来。
如今家里人多,便多聘了一个厨娘,自有了厨娘,媳妇亲自烧菜的次数就少了很多,偶尔兴致来了,也只是动动口指挥。倒是今日为了他来王府,罗美娘说好要亲自下厨做几道他爱吃的。
想着这些家事,张玉寒又吃了块点心,喝了几口茶,吃吃喝喝,等待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方才为他引路的太监又过来了一趟,这回就是三皇子请他过去叙话。
作者有话说:
这一年发生太多事了,快六十万字的文,几次想复更都有事情耽搁。
耽误到现在我只想善始善终把文写完,不烂尾是我对读者和这个文最后的尊重过,也要说一句对不起,因为作者私事没有心力码字,让大家跟着等了一年。
接下来会连发六个大肥章到完结,全都一块发,还有一个番外没写完,周末两日补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书房里,三皇子头戴玉冠,穿一身藏蓝色华服,颇有气派。此时他看着张玉寒,也觉得有趣。
他记性并不差,也想起几年前带兵到北阳关平乱时跟张玉寒的一面之缘。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对这位懂得兵家谋略的秀才还有些欣赏,只是国朝武事不丰他对武官需求也有限,便没有着意招揽,倒是没想到到头来张玉寒还是在他门下,这也算是缘分了。
想着这些,三皇子对张玉寒又多了几分好感,一轮行礼寒暄后,便直接进入正题:“我跟先生是见过的,也知道先生学问不差。我家老三年纪小,上回跟着一众堂兄弟调皮捣蛋报了今年的童试,名落孙山后瞧着倒是多了些心气,以后便有赖先生教导了。”
三皇子话说得爽快,张玉寒一时没反应过来,当然,回过神之后,也没打磕绊一口应下,顺带着也把家里景泽明的事说了。
他是不想跟燕王府多搅合的,在这个背景下成为三皇子府的西席就是借人家的势,有些事情该说明白就得说明白,当然了,三皇子能给家里下帖子,张玉寒猜想,应该也早就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这事毕竟算是宗室丑闻,三皇子也未料张玉寒会直接出口,不过,三皇子也知对普通人来说,得罪王府并不是小事,如今张玉寒成了府中西席,他也给他吃了颗定心丸:“燕王叔那边只是一时想左了。明堂弟能得先生真心看待,本王也为他高兴。”
有了三皇子这句话,张玉寒就安心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三皇子让人把小儿子叫过来,道:“老三是个机灵鬼,人聪明,就是不爱把心思放在功课上,不过请先生来府里当西席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还跟本王做了诸多保证,先生以后别对他太客气,该教就得教。”
说着,书房里就进了一位身形格外圆润的小胖墩,小胖墩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张玉寒目光有些好奇,老老实实跟张玉寒见了礼。
介绍这对师生认识后,三皇子还有事,便先离开。因今日只是头回见面,张玉寒也没多留,简单问了一些功课,确定了接下来的教学计划就告辞了。
到家时正好罗美娘和孩子还没吃饭,罗美娘让丫鬟赶紧上菜,一边吃一边问张玉寒怎么样了。
“三皇子和他家小公子人还不错,王府的人也还行,刚我我要走王府管事还留我吃饭,我想着你要做饭就没答应。”
说着张玉寒就往嘴里塞了一只圆滚滚的鱼丸子,看他吃得好,罗美娘笑:“听说王府的饭菜都是御厨做的,家里的饭什么时候都能吃,你也是没口福。”
张玉寒摇摇头,给罗美娘说起今日吃的那两碟子点心,味道真是特别一般,比罗美娘的手艺差远了。
说得罗美娘都笑了,觉得这人又在油嘴滑舌讨好她。
不过她有些点心确实用的是系统里抽出来的原料,经过工业加精出来的点心美味一些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这些,罗美娘转而问起束脩的事,她对这个问题是最好奇的,张玉寒眼下打的可是王府的工,待遇总不能少了。
“束脩还行,出门的时候王府管事都跟我说了……”三皇子府财大气粗,年薪定了四百两银子,半年一付,若张玉寒愿意住进王府,还会给他拨个院子住,另几个伺候的人。
当然,眼下张玉寒另有住处,王府每月会让人送些米面茶酒衣料药材等日常用度过来。
以后每日上午去王府两个时辰,每旬休一日假,王府马车会接送他过去。
更重要的是王府的书籍和邸报他可以任意阅读,去王府名下产业消费也会有些相应折扣。
可谓样样都考虑到了,哪怕张玉寒原先只是想找个门路了解一下朝中政策,如今听了这些条件,也觉得给王府打工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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