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会知道这么多朝堂的事儿?”墨玉笑着问了一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我也从小在自己门派长大,怎就不懂这么多呢。”
“师姐不喜欢朝堂中人么?”
“那倒也说不上。哪个地方都有喜欢和不喜欢的人,怎能按地方去划分?”
谢遥遥听着看了梦寻一眼,看到他只凝望着墨玉,满眼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现在就写。”墨玉拿来纸笔道,“既然你知道那人是谁,等会你去递信吧。”
“那是自然。”梦寻笑着跑到她身边,拿了书房里最好的一根墨条,“我来帮你研墨吧,很快。”
“喂……”谢遥遥傻眼道:“这是我父亲最好的一根墨条,上古的墨啊!你可真会挑。”
“再好的墨条不也就是根墨条吗?改天还你一根好十倍百倍的就是了。”梦寻说。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我说有就有。你等着,我改日给你。”梦寻冲他做了个鬼脸,“小气!”
“你能有什么比这好十倍百倍的墨条?”墨玉不解,“灵山派也没有这些啊。”
“灵山派没有,我自己能做啊。你就放心用吧,我的好师姐。”他笑眯眯地对她弯腰道。
“啧啧,瞧这股殷勤的劲儿,我浑身要起鸡皮疙瘩了。”谢遥遥直摇头,看着门边儿一团白色的小绒球说:“是不是啊毛毛?”
“嗷,嗷嗷!”毛毛抬起头来,冲他欢乐地摇尾巴,好像在表示赞同。
“别家小狗都是汪汪,只有你的毛毛是嗷嗷。”梦寻说,“它每次叫都笑死我啦。”
“嗷嗷好,我家毛毛有个性,不像别的狗只会汪汪。”谢遥遥俯身抱起毛毛,“不和你们说了,我找小陆去。”
走到花园,他自语说:“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毛毛,你在这儿等我。”
“嗷!”
谢遥遥又回去一趟,过了会儿拿了一根橙色发带过来,递到狗鼻子前,“毛毛,闻闻这个。”
毛毛好奇地凑过去,狗鼻子一吸一吸的,把他手里团成一团的发带上上下下地嗅,末了冲他快乐地摇尾巴。
“记住气味了吗?”谢遥遥把发带收进衣袖里,自言自语说:“哼,一群人还没有我的狗靠谱。毛毛,这回靠你了!”
“嗷嗷!”(看我的吧!)
小狗得意地叫了两声,撒开蹄子跑去。谢遥遥小跑跟着它,手中一抛,一根绳子飞了出去,末端稳稳套上了毛毛的“狗脖子”(其实没有脖子)。
“嗷?!”(不喜欢这个不喜欢这个!)
“这次你的任务不简单。路上怕你贪玩误事,狗绳还是得系的。”他安慰它说。
“好毛毛,事情办好了奖励你一碗鸡腿肉!”
“嗷。”
“两碗?”
“嗷呜。”
“三碗不能再多了,走吧!”
“嗷嗷嗷!”
第39章 第二案(15)
梦寻不忍见墨玉又耗费灵力。送完信后回来, 他倚在门旁看她变灵蝶,大大的眼睛里含着忧伤。
“你怎么啦?”墨玉问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灵蝶传信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你耗神过度,进屋修炼一会儿吧。”
“我正有此意。”她说着进里屋去了, “那外面就交给你吧。”
他便站在门外守着她。一会儿的功夫, 室内盈满一片冰洁蓝光。他背靠着门, 看着外边不知何处,心想,高阶灵力失去一半,是真难再修回来。更况她连战,是一点也不知道休息的。
他又转过身, 耳朵轻轻贴在门上, 确认她已入佳境,才推门进去。
盘坐地上的少女蓝衣散开, 盈盈蓝光笼罩着她,如一朵莲花仙子。她闭着眼,双手运力,从上至下。然而虽在修炼中,她也意识到他推门进来了。
修炼时候在旁守着的人得是全心信任的, 否则一旦出什么状况,修炼者会遭到严重反噬。
墨玉心下打鼓起来,不知他进来干嘛。可自己此时已进入状态, 不能擅自抽离。他进来干什么,难道自己错信了他?
梦寻却没有做声。他轻轻走到她后面, 在她身后坐下来。
一股暖流忽注入身体。
她惊奇地睁开眼睛, 没有回头。一双杏子眼中闪着疑惑惊讶的光芒, 整个人一动不动, 为那股暖流所牵制了。
这是……
“你做什么梦寻?!”她终于问道。
“别担心,我不会害你的。”他说。
“不行,”她使劲儿摇头,“那你也不可以这样!”
“你损耗了一半的高阶,是很难补的,除非有个人助你。”他笑道:“我愿意呀。”
“你事先没有和我说,我不同意!”她道,“这是你的高阶灵力,怎么能就这样给我了呢?我是你什么人呐?”
“说了你就更不同意了。”梦寻笑着,白皙的脸上渗出细碎的薄汗,“反正现在你也拒绝不了了。”
“给我了,你怎么办?以后你师父、同门发现了,你又要怎么解释?!”
“是怎样就怎样说呀,不可以说谎的。我会变得比以前弱小,而你能恢复以前的灵力。我是因为帮姐姐才变成这样的,姐姐以后可要保护我呀。”他笑道:“对不起,实在不想叫你‘师姐’这么生分的称呼。”
“……你就叫我姐姐吧。”
“太好了!”梦寻笑着又咳了几声,一张小脸更白了,“能让姐姐恢复以前的灵力,还能和姐姐更亲近。我做梦都想呢。”
我……我也不图什么,只是图姐姐的心而已。”
墨玉:……
“姐姐要什么时候才能完全亲近我呢?”
“我们还有事儿。”
“我知道。可所有事情总有结束的一天。到那时候,我想知道姐姐的答案。”
“……如果叫你失望了呢?”
梦寻瘪瘪嘴,“真要是那样的话,我自己躲角落里哭去,不会再来烦姐姐了。我送的风铃你也扔了吧,省得看着心烦。”
墨玉:……
“可现在姐姐也没有确定的答案不是吗?你就让我等吧……我不想放弃。”
传灵结束,墨玉全身气血涌动,失去的那一半高阶灵力失而复得,让她整个人如获新生。她转过身去,梦寻却已经推门出去了。
“梦寻?”她喊着也追出去,只见他抱膝坐在井边,整个身子在微微颤抖。
“你也调息一会儿吧。”她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想摸摸他的脑袋。
“你想摸我。”他忽然抬起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奶狗——这一瞬间最先在她脑子里跳出来的,竟然是这个比喻。
“……”
“摸吧。”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伸长脖子蹭了一下她的手心,“姐姐的手很舒服呢。”
墨玉缩回手去,“说什么呢,男女授受不亲。”
“不承认算了。”他又委屈地把脑袋埋进胳膊里。
“诶,喂……”
“姐姐会操控灵蝶的,估计今明两天都没我的事。我最好是在姐姐面前消失一阵子,也省得吵。”
“我也没有这个意思。”她看着他的脑袋,微微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肩,“怎么说,好歹你帮了我,谢谢。不过这份情我是要还你的。”
“嗯?怎么还?”
墨玉想了想说:“既然我恢复了从前的灵力,这世界上基本没有妖是我的对手。以后但凡你遇到什么危险,姐姐我义不容辞,绝不让你受半点伤害。”
“那要是我和姐姐不在一起,我遇到危险了姐姐不知道呢?”他抬起脸来,又看着她。
“这……”
“我有一个办法。”他复又露出笑容,径自往她手腕上戴了一串铃铛。
“这是什么?”她问。
“‘感应铃’。”他笑道:“这样我和姐姐就能互相感应到彼此的安危,及时赶到帮助对方,可以替对方承受痛苦。”
墨玉大讶,“这东西能取下来吗?”
梦寻摇摇头,说着也给自己戴上一个,亮在她眼前,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戴上就取不下来了。刚才为姐姐注灵的时候取了姐姐指尖一滴血,我自己也取了一滴血,放在这对铃铛里。契约已成,以后我们的安危生死都联系在一起了。”
墨玉变了神色,“你做这些不先征求一下我的同意?”
“是姐姐说要时刻保护我的呀。”梦寻笑道:“只有这个东西最好用了。我以为姐姐没意见呢。”
“你……”
“这对铃铛里,姐姐那一个是主铃。以后你受的伤害我会分担一半,我的快乐你会分担一半。你若死,我与你同死。我若死,契约废除,你继续活。”
墨玉:?!
却见这家伙笑得很天真道:“姐姐若想解除契约的话,不用伤害自己,杀掉我就行了。”
“你做什么要这样呢?!”她跌足道:“这东西对你不公平,我也并不想这样牵制你。”
“嘘。”他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姐姐,你焦急的情绪我也能感觉到一半哦。但是我现在很开心,因为和姐姐的联系多了一重呢,你也能感受到我一半的开心。”
“是,我感受到了,但……”
“这对铃铛对姐姐没有坏处,只是让姐姐可以牵制我。我只是想和姐姐多亲近一点,不希望姐姐不喜欢我,也不可以嘛?”
“也没有说不喜欢你。”
梦寻眼睛一亮,“那就是喜欢喽?”
“我真是服了你了!”墨玉哭笑不得,瞪大眼睛道:“行……你既然这么爱粘着我,那就随你的便吧。”
正要转身离开,梦寻忽一个跌跤,倒在地上了。
墨玉:?
“姐姐,扶我一下。我刚才损耗太多,现在头昏眼花……”
“刚才好好的,我一走你就摔跤?”
“没有啊姐姐,是真的。腿好疼。姐姐扶我一下……”
她一走过去靠近他,他的脑袋就靠在了她怀里,很像是故意的。墨玉无法,抱起这个软软的家伙就像抱着一团棉花,往屋内走去,把他放到床上。
梦寻呼吸均匀,一会儿就睡着了。她伸出掌心,一片浅浅蓝光抚过他的身体。
“真是个傻孩子。如果我是个坏人,不值得你这样呢?”她脑中一片混乱,不解地自语道。这时候她感觉他的心在慌乱,是马儿在原野上飞驰去不知往哪去的感觉。外边天色暗了下来,似是要下雨了。
灵蝶忽有了传音感应。她想着还有正事要办,遂不去深想刚才的事儿,秀手一划,面前瞬间展开一片水镜,乃是灵蝶俯瞰的视角。
公主府内一片静谧。宁溪一袭红裙娇俏斜倚在葡萄架上,正向她的面首们投喂葡萄。
众位年轻英俊的男宠,像狗子一样争抢主人投落的葡萄,不时撞到一起,不时你踩了我的脚,就是你碰了我的新衣服。旁边地上放着一箱金灿灿的东西。每一轮抢到葡萄的人,公主就赏一对首饰、一吊钱。
宁溪手里拿着一串水灵的葡萄,修长白皙的指头把一颗葡萄扭下,放在阳光下看了看,满意地朝上丢出去。
公主鲜艳欲滴的红唇像紫晶葡萄上的水光一样,落在众面首眼里是那么诱/惑又不敢直视。她又摘下一颗,在手指尖内把玩了很半天。众面首一直望眼欲穿地等着她抛出去,就在她做出上抛的动作时,那葡萄却直线下落了。宁溪仰起修长的脖颈,张开樱唇,吃了进去。
“哎呀!”一个男人为了抢葡萄撞到了她脚跟前,身后一个男人暗地里将他往前一推,便整个扑倒在了公主身上。
“大胆!”一个穿浅红色裙衫的丫鬟三两步走上来,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将男子打趴在地。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男人连忙跪下,不停地给她磕头。
众人刹那间噤声了。宁溪眼风扫过他们,最后停留在面前的男人身上,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奴家张”
“张儿,眼睛没长好,这个游戏不适合你啊。不如我们来玩个别的。”宁溪直接打断了他,“看到那边的井了吗?本公主掐指一算,井里还少个人,太不热闹了。不如你下去填这个空。”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家并不是有意的哇!”
长公主对面首们有个规定:他们在她面前要自称“奴家”。
“哭什么?本公主让你下去,又没说不让你上来。你下去了,若有本事再自己上来,那才是你的造化呢。”
“公主,公主!求求您了,井那么深,下去了肯定死在里面,不可能上来的哇!”
“不一定哦。”宁溪笑着说,“好吧。本公主就开个恩,你要是怕的话,再叫一个人陪你一起下去。你,就你。”一双美目定住刚才推了他的那个人,“陪张儿一起下去吧。”
那男人登时面色惨白,跪下颤声道:“殿下!奴家并没有做错什么,怎么就要被投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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