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一道惊呼声从前桌女生那传来,秦湘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闷不做声地擦拭课桌。
前桌突然转过身子来,满脸羡慕地对秦湘说:“你刚从超市回来吗?”
秦湘点点头。
那女生直接把手机举到秦湘面前,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你居然认识这个小众歌手吗?我最爱听他的歌了!”
什么小众歌手,秦湘带着满心的疑惑去看送过来的手机屏幕,照片是偷拍的,上面的人即便是打了马赛克她也眼熟,因为她的身影就在其中。
“就是他啊!在北欧一所大学留学的这个男生,他组建的乐队在那的华人圈子超火的,你居然和他坐在一起!啊啊啊......”
秦湘眯起眼去看,发现她说的那人是之前在冰岛的那个男主唱。
“啊啊啊!秦湘!你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啊,我真的很喜欢他!!”
秦湘听到这,面色犹豫,“我和他不是很熟。”
前桌听到这,满脸遗憾,但突然想起什么,满脸惊喜地开口:“你对象看起来和他很熟嗳,你就帮我说一说嘛。”
最后,秦湘抵不住她的撒娇攻势,况且平时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她就答应了她。
那天虽然没课,但晚自习照旧,老师在综合楼开动员大会,学生在教室里上自习。
秦湘给周晏生说了签名的事,周晏生听完后,满脸不爽,黑着一张脸,直接捏住她的脸颊,虎口抵在她下巴处,“你朝你老公要别的男人的签名照?秦湘,老子只服你。”
秦湘眨眨眼,眼波里的无辜涌动。
最后周晏生收敛起一身醋味,下课后给Jason打了个电话,要了张他的签名照。
Jason的效率极高,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便让周晏生到校门口去拿,周晏生独自一人出了教室,走到校门口,和门卫说了几句,门卫便打开校门,笑呵呵地说:“十分钟啊。”
周晏生出了校门,才发现,这伙人全来了,还他妈把他平时很少开的跑车开出来了。
车灯照亮整个胡同,四.五辆豪车一一停在胡同内,完全把路堵死了。
Jason下了车,带着墨镜,穿着骚.包,吊儿郎当地走到周晏生面前,“周,你什么时候成我粉丝了?”
周晏生笑着给了他一脚:“谁他妈你粉丝,那是秦湘让老子要的。”
Jason听到秦湘的名字,摘了眼镜,试探性地开口:“你认真的啊?”
周晏生挑眉,“不然呢?”
“可...秦湘和你的差距太大——”
周晏生及时制止他未说出口的话:“我不在乎,还有,以后不要在她面前讲留学的事。”
Jason点头,但也没猜透他的心思。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面前的人。
谁料,周晏生没接,反而笑得邪气:“戒了。”
Jason觉得好笑:“放屁,今天你还抽了一根。”
周晏生脸上没有半点心虚,“现在开始戒。”
Jason睨了他一眼,“干嘛?你最近怎么这么无趣,晚上有局叫你,你也不去了,从良啊?”
“嗯,老子现在是有媳妇儿的人,和你们不一样。”
Jason简直无语,“滚啊,谁不知道你以前玩的最花了,什么都能上手。”
以前的周晏生简直祸害一个,虽然不像陈燃那样四处留情,但为他封心的海后不是一个两个,而且,他玩的开这点,不止是在两.性关系上。
现在这幅好学生的样子装给谁看,真是服了。
这样想着,他收起烟盒,装作一脸可惜的样子,“行吧。”
周晏生把签名照拿到手后,没了聊天的兴致,随手挥了挥,“赶紧滚回北欧,下下周我放假,可不想在我家看到你们这伙人。”
Jason被他这招卸磨杀驴气到没脾气了,“行,我对你算是真心服口服。”
周晏生哼笑,转身回了学校,“爷回了,不送。”
也不管身后的Jason对着他背影咬牙切齿。
-
仅仅过了一节课,周晏生便把签名照给了秦湘,秦湘还有些发愣,“这么......高效率的吗?”
周晏生揉了揉她的头,“对你,老子一直高效。”
最后,秦湘顶着周晏生那灼伤人的目光,把那张签名照送给了前桌那个女生。
女生接触到周晏生那冷淡眼神后,吓得不行,嘴里不停道谢,签名照到手后立马扭回身子。
秦湘:“......”
上课铃打响,班主任回教室开了一个短暂的班会,便继续上自习。
一轮复习刚过三分之一,秦湘准备复习一下之前的知识点,只是背着背着,校服下摆伸进来一只手。
偏头看,原本也在做试卷的周晏生不知什么时候扔了笔,凳子挨着她的凳子,身子还凑了过来,恶劣地贴着她的耳垂讲话,故意把热气喷洒在她脖颈处。
“老婆,放学后在操场等我。”
周晏生留下这句话,手下的动作猛地加重,弄得秦湘差点喊出声,看到秦湘那满脸通红的样子,他笑得坦坦荡荡的,似乎那个做坏事的人不是他一样。
开学第一天的晚上,秦湘被周晏生磨了半个小时,直到宿舍楼的熄灯号角吹响,她才被那混蛋放过。
周晏生把秦湘送到宿舍门口,盯着那个匆忙跑回去的身影,舌尖抵了抵右腮,眉眼溢出几丝欢愉,周身散发着餍足,带着一股痞劲儿。
看起来就像个吃饱喝足的混蛋。
他双手插兜地立在那儿,轻笑,眯起双眼。
啧,住宿看起来还挺不错。
四个星期后,高三生和刚刚开学的高一新生一齐放假。
这段时间,秦湘几乎是和试卷习题连在一起的,她把时间像海绵一样压缩,能挤一点便是一点。毫不夸张地讲,她有时候一天都不带去一趟厕所的。
黑咖啡和苦茶在她的桌肚和桌角随处可见,风油精更是必需品。吃饭也是囫囵吞枣般地吃,她已经不好意思让别人再帮他带饭了。
那时候,各科老师都能看到秦湘身上那股高三生的拼劲儿,她和任科老师的关系几乎都不错,很多老师都在劝她现在刚进高三,不必这么拼命。
这话放在别人身上那势必会说老师是放弃了那个学生才会这样,但对秦湘来说真不是,她已经因为低血糖晕倒过两次了。
因为还处于夏末,气温居高不下,所以她趁中午别人吃饭的时间去洗头,但时间紧,洗完头再吹个半干午自习便开始了,所以她又趁着别人午睡的时候,吃一些不会散发味道的食物,边吃边背英语词典。
她那段时间的用功人人都能看出来,她知道,自己和周晏生的差距很大,要用绝对的努力才能追上他。
好在苦尽甘来,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平芜市全体高三生放假前举行了一次大型摸底考试,所有人都必须参加,包括一些体育生和艺术生。
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她毫无意外地取得年级第一,竟然把周晏生都超过了。
班级排名第一,年级排名第一,全市排名第三。
放假那天阳光很好,她手里拿着市教育局颁发的荣誉证书回了家,和周晏生在小区门口分别。
以往这个时候,小区一般很安静,因为燥热的天气,大家都懒得出门,可今天却格外反常。
小区的铁栅栏门敞开着,临近大门口的一栋单元楼外站着数不清的人,三两成群,窃窃私语。
秦湘压下心中的疑虑,穿过马路,进入小区,沿着那条走了无数遍的路绕过花丛,最后站在自家单元门前。
可眼前乌央央地站着一群人,把单元门堵死了。看热闹的人太多了,她好不容易地拨开人群,最终成功进去。
男女对话声随着蝉鸣一同钻入秦湘耳朵里。
“那个男的也似的,明显地诈骗都看不出来吗?”
“是啊,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现在到处都在喊着反诈的口号,怎么偏偏他家还上了套?”
“说到底都是一个字,贪!”
秦湘上楼梯的步子停了一瞬。
此刻正处于中午,家家户户做饭的香气飘了出来,香气扑鼻,闻得她饥肠辘辘的,这些天没好好吃过几顿饭。
想到这,她的步子迈得更大了些。
最后愣是双着台阶上楼。
走到二楼的拐角处,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他妈给我放手!”
秦湘听到那道声音,顿时愣在原地,扶在楼梯扶手上的手下意识地蜷缩成拳。
紧接着,噼里啪啦地声音袭来,穿透一层层墙壁直钻耳膜。
“爸!!!”
一道无比悲怆的男声从楼上发出来。
“盛年!!”
又是一道她无比熟悉的女声。
秦湘思及此,迅速跑了上去,还未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眼前就飞过一盏瓷器盘子,几乎是沿着她眼前划过的。
瓷盘砸在地上,四面八方地溅出碎片。
秦湘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啪地一声,轻轻断了。
她向前挪了几步,睁大眼看清了屋内的场景。
家里被掀了个底朝天,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见踪影,瓷砖地板也碎了几块,秦诚和阮甄瘫坐在地上,阮甄向来完好的发鬓此刻也凌乱不堪,脸上和脖子上都挂着血痕。
秦诚也好不到哪去,他的短袖开了个大口子,万幸的是没受伤。
“......晚晚?”
终于有人发现秦湘,阮甄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手还扶在沙发上。
秦湘猛地惊醒,她连忙走进去,快速扫了眼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声音打着颤,一副被吓傻的样子:“妈......这是出什么事了?”
阮甄扶住她的手,秦湘把捏在手里走了整整一路的荣誉证书随意扔在一旁,双手搀住阮甄。
阮甄只是看着她,眼眶吮着泪珠。
“哟,秦大警官,你家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啊?”
阮甄听到这话,瞳孔倏然放大,狠狠吸了一口气,把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秦湘朝着声源地看过去,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站在秦盛年面前,手上拎着一把重锤,身后还跟着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刀疤男人的眼神像是污水里的蟒蛇一般,黏糊糊的,令她浑身不舒服。
站在他身后的那几个男人看清秦湘的长相后,眼里都在发光,嘴角勾着令人作呕的笑容:“秦警官,你女儿和你长得真像啊,真俊。”
秦盛年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他此刻的姿态,垂在身侧的拳头下意识地攥紧,额前暴起的青筋无一不再说明着他此刻的心情。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嘶哑:“你什么意思?”
刀疤男把目光从秦湘身上转回到面前的男人身上,倏地笑了,“和我装傻呢?把后面那姑娘给我们,你欠的那十万抵消。”
“怎么样?够意思吧?”
这话像是定.时.炸.弹一样在秦湘脑子里炸开,耳鸣声又开始了,眼前再一次出现短暂的黑暗。
“你他妈做梦。”秦诚站起身,暴怒着开口。
“有他妈你什么事?小屁孩。”刀疤男不屑开口。
秦诚再也忍不住,他左顾右盼着,仿佛在找什么称心的武器一般,发出的巨响惊动前面的秦盛年。
秦盛年回头,看到自家儿子手上捏着的那把水果刀,以及他失控的模样,脸上装的冷静刹那间烟消云散,“秦诚!你给我把手里的刀放下!”
秦诚满脸不理解:“这群混蛋都说出这种话了,爸,你能忍?”
秦盛年狠狠地闭了闭眼:“现在是我们欠人家钱。”
“啪嗒”一声,银光乍闪,那把水果刀落在地上。
秦诚听到父亲的这句话,信仰轰然倒塌,一脸的不可置信,喉间的哽咽几乎是一瞬间:“你不会真要用姐来抵消那十万块钱吧?”
空气凝滞起来,刀疤男和身后的几个男人找了个地方坐着,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家乱哄哄的样子。
秦盛年握紧的拳松开,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一步一步地走到秦湘面前,那步子犹如千斤重,一下一下地宛若锋利的刀尖刺向秦湘柔软的心窝处。
她知道,她不是亲生的,她在这个家相当于外人。
可是......现在她名义上的父亲,血缘上的姑父,竟然要把她当成物品,抵消给对面的人吗?
“盛年......”阮甄慢吞吞地开口,脸上早已挂满泪珠。
无比炽热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明明那么热,秦湘却丝毫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温度,脚边那份鲜艳的荣誉证书的颜色晃瞎了眼。
那是她努力了四个星期,不舍昼夜得到的嘉奖,她知道爸爸从小就喜欢拿她和表姐相比较,也知道自己次次比不上她。
可是这次,她超过表姐了啊,在整个平芜占了第三名的成绩。
但为什么被抛弃的还是她啊。
秦湘只觉浑身冰冷,腿像被雪覆盖住了,小腹传来痉挛般的疼痛,眼前一片黑,最后留在眼中的情景是秦盛年那复杂的目光。
下一秒,她便彻底地陷入了昏迷。
耳边传来的惊呼声,叫骂声,呼喊声,以及警车鸣笛声,救护车的警报声,像是刺耳的交响曲,环绕在她脑海中。
意识消散的前一秒,一个无比俗套的问题映入大脑:
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啊?
作者有话说:
千山万水的近,和近在咫尺的远。——源于网络。
第43章 末年
秦盛年夫妇起初没打算投资这个项目, 但后来发现楼下卖水果的小张最近仿佛一夜之间发了横财一样,连水果店也不开张了,每天都在跑业务。
后来一打听, 才知道他是投资了一个高回报的项目, 秦盛年有些心动, 小张又“三顾茅庐”。
就这样,因为人类骨子里的贪婪, 他最终投了二十万, 其中十万便是向那个刀疤男借的高利.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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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间的病房格外吵, 小孩的哭闹声外加病人的咳嗽声偏偏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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