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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印太监的废公主——夭夭长欢【完结】

时间:2022-11-17 19:52:19  作者:夭夭长欢【完结】
  姜馥打定主意,眼圈里已蓄满了眼泪。
  害怕又隐忍,不甘又悲伤。
  马车停下。
  李砚轻瞥了她一眼,姜馥蜷缩在角落,一双泛红的眼睛却倔强地死瞪着他,眼里是蓄积的恨意。
  呵。
  尖细的指甲在大腿上有节奏地敲打着,这是他不悦的表现。
  “小殿下不想下去看看你爹吗?”
  略带阴沉的语气。
  姜馥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不愉快,不过,她有些疑惑,按道理,他不该生气。
  本来她还是挺享受他的怀抱的,很暖和。
  眼下这情况,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艰难挪动自己的双腿。
  连翘只是简单给她上了个药,卡在骨缝里的倒刺并没有拔除。她只要一动,那些倒刺就会扎的更深。
  蚂蚁啃噬般的痛苦席卷她的下身。
  豆大的汗珠一点点地从她的额角滑落下来,姜馥咬紧了唇,脸上血色褪尽。
  她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膝盖渗出来。
  李砚在试探她。
  她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
  这个人设不能崩。
  但下车是个困难。
  她的腿完全没法弯曲,只能僵直着前进。
  姜馥咬了咬牙,一点点地趴下去。
  为了保住她的腿,今天她得从马车上爬下去。
  巨大的耻辱攀上她的脑袋,父亲的木棺近在咫尺。
  真实的悲伤和痛苦蔓延开来。
  拼尽全力想忽略的东西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现,温柔的父亲在给她画像。
  “姜馥,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没死,还敢到这个地方来。”
  尖利的女声响起,带着恐惧,穿着华丽的袁婉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陛下看去。
  后者脸上同样带着慌张。
  袁婉的脸扭曲了一瞬,边朝她靠近边小声讽刺道:“小贱人,你还真的和你那叛贼爹一样,死到临头了还在挣扎。”
  姜馥抬起头静静看着她,也不反驳,眼里的玩味一闪而过。
  按律法,叛贼是不能举办祭礼的。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袁婉眼见她不说话,从袖子里掏出那条鞭子来。
  此时两人靠得极近,而参加这场祭礼的人本就不多,根本没有人会救她。
  “不知道是哪个腌臜东西把你送来,等我弄死你,就把他找出来陪你一块上路,你的黄泉路有两个男人陪你,你该知足了。”
  袁婉拉了拉鞭子,目标锁定在她的脖颈。
  听见这话,姜馥轻扯了下嘴角,眼里闪着袁婉看不懂的光。
  还没等鞭子挥下来,便响起了袁婉的惨叫声。
  来人抓住袁婉的手腕,用力一扭,手下的鞭子也在顷刻间缠绕住她的身子,无数的倒刺狠狠扎进她的骨肉里。
  袁婉白着一张脸,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有人会对她动手。
  她可是陛下的人。
  鲜红的血液透过鞭子渗出来,袁婉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压抑又血腥的味道。
  哭丧声停止了。
  身量高挑的男人一身玄色,压迫感直逼脑门,阴狠如鬼魅。
  从刚刚就一直密切注意他们的皇帝陛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嗓子发紧,像是有一把刀隔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场面僵持。
  一只小手缓慢揪住了男人的衣袍。
  在场的每个人都恨不得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偏有个不怕死的送上门,众人几乎能够预料到她的结局。
  其中有一位老臣慢慢地背转过身。
  姜馥心中其实也有些不安,不过,她必须得赌一把。
  男人身形一顿,垂头看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胸腔好像被根羽毛挠了挠。
  痒痒的。
  李砚蹲下身子,小心地避开她身上的伤口,把她轻轻地抱了起来。
  她赌对了。
  姜馥得寸进尺搭上他的脖子,惊讶地发现李砚的耳朵已经通红。
  还是个害羞的。
  一切都有了解释。
  若是单纯利用,犯不着得罪皇帝。他完全可以借着刚刚以下犯上的由头把她舍弃。
  可是,他没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她不关心。
  局面变得简单起来。
  “陛下,您刚登基,可得悠着点儿,您的后宫代表的可都是陛下的颜面。今儿咱家就替陛下教训了一下,陛下,您不介意吧?”
  言外之意就是他若不好好听话,随时都可以换个人顶替他的位置。
  戳中要害,李牧的脸色变得灰白,即使再强装镇定,额头上的青筋也暴露了他的情绪。
  “对,掌印做得对。”他咬着牙说道。
  这个李砚,先是违逆圣旨,再然后又是公然打他的人,包庇罪犯。若是之前他在朝堂上步步受制还是留有颜面的,现在就是完全撕开了他的脸,让他难堪。
  背在身后的手又紧握成拳,然后又忽的松开。
  带着狠意的眼神扫在李砚抱着的姜馥身上。
  她绝对不能留。
  祭礼还没结束。
  姜馥一直努力地想靠近父亲的木棺,但李砚抱着她一直站在外围,远远地,她根本看不清。
  狗皇帝突然杀死她父亲,又想把她置之于死地,现在又公然给她父亲办祭礼,到底在隐藏什么?
  谜团在她心中盘亘。
  她有些挫败,她对李砚的喜欢还是有点没把握,她不能肆意妄为。
  祭礼结束,李砚冷冷撂下句话:“陛下,我等着您的答案。”便转身大步抱着她走了。
  李砚的步伐极快,姜馥被颠得有些难受。
  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马车疾驰至一座府宅。门梁高大,上头刻着“李府”两字。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庄森威严。
  李砚把姜馥抱下来,一路大跨步抱入房中。房门口已有三位太医和六位婢女在等候。
  原来跑这么快是为了给她治伤呀。
  姜馥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神情难得放松下来。
  除了双腿之外,她的后背也有很大一块的烙伤。
  几名太医把她腿包扎完后,都很默契地停了下来。
  其中一名太医有些欲言又止,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才沉声对着站在房里的李砚道:“大人,公主的伤有些在背部,还请大人回避。”
  刚刚在给公主医腿的时候他就想说了,一个姑娘家清清白白的,被人看了去。
  虽然对象是个太监,还是有伤大雅。
  “你们都下去,我自己来。”被突然点醒,李砚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姜馥,双腿包扎着,衣衫半露,一副惹人疼惜的模样。
  不知被多少人看了去。
  太医还没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三人连同婢女们都被关在了门外,屋门紧闭。
 
 
第3章 成亲
  姜馥闭着眼,趴在床上,背部火辣火辣的,药膏的清凉让她下意识一缩。
  背部涂抹的手指瞬间僵硬起来,不敢再动一步。
  过了片刻,那只手才犹犹豫豫地继续涂起来,只不过比刚才更加小心翼翼。
  涂一下,停三秒。
  等他好不容易涂完,头上已起了层薄汗。
  轻微的呼吸声响起。
  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李砚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眉眼也柔和起来。
  他盯着那颗埋在枕头里的小脑袋,半晌,才挪动身子帮她把被褥掖好,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埋在枕头里的小脑袋突然动了动,露出了半张脸,酣睡着,眉头却皱成了个川字。
  每次睡觉都喜欢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
  李砚轻扯了下嘴角,下一秒目光又变得悲凉。
  那是个下雪天,北风刺骨,他穿着件不合身的破烂小衣服,肚脐露在外面。
  他冻的发抖,嘴角开裂流血,赤着脚走在雪地里,雪块像锋利的刀片,一寸寸地割裂他的脚趾,在冰天雪地里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他从出生就没见过父母,被人肆意辱骂侮辱,老乞丐也欺负他。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的人都该死,他阴暗地想。
  之后他去宫里当差,被老太监按在桌子上,一个红扑扑的小公主救了他,塞给他一个鹅黄色的小暖炉。
  红扑扑的小公主和眼前的人儿重叠。
  她该恨他了,永远不会喜欢他了。
  李砚紧紧闭上眼睛,想抚平她眉毛的手顿住。
  熊熊大火燃烧着,姜馥痛苦难熬,头上起了一层薄汗。她不顾一切地奔跑着,用力地奔跑着。
  在大火之中,她被人甩在地上,父亲在她眼前毙命。她痛苦地嘶吼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火势还在持续着,她困在里面,大火灼烧着她的皮肤,她又烫又热,好痛苦。
  那个杀她父亲的人回过头来,眉目凉薄又嗜血。
  姜馥呼吸一滞,挣扎着醒来,手下是柔软的被褥。
  灼热感是从她伤口传来的,李砚正在给她换药。
  天色已暗,凳几上只有一盏蜡烛微微摇曳着。
  姜馥脸色很差,条件反射地拍开他的手。
  力道很大,李砚的手背登时通红。
  眼底的防备尽显。
  四下无人,情绪上涌,姜馥并不想多解释什么,若非逼不得已,她实在对他没什么好感。
  讨厌也不全是装出来的。
  姜馥已经准备好承受他的怒火,闭上眼,甚至抬高了脖子。
  窗外大风狂乱,亮着微弱火光的蜡烛忽明忽暗,最后彻底暗下去。
  豆大的雨点狠力地砸下来。
  她没看见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
  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滴在她的腿上。
  他走了。
  -
  皇上赐婚,成亲在即,姜馥的腿也好了大半,只是走路的时候还是有点不太利索。
  一个多月的时间,整个宅院的布置她都已经十分熟悉,清丽雅致,也不失大气。
  该有格调的地方有格调,很不错,不比她压抑的寝宫。
  姜馥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只是这些天李砚一直早出晚归,要说多忙也没有,倒像是刻意避着她一样。
  最该委屈的人没委屈,最不该委屈的人倒挺能矫情。
  憋着气,姜馥一瘸一拐地朝李砚的书房走去。
  这些天他都睡在那,今晚也不会例外。
  走到门口,姜馥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也不等人回应,就直接推开了门。
  李砚正坐在书桌前,蹙眉看着什么,修长指节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桌面,一女子正站在他身边为他研墨。
  那女子转过头来,正是连翘。
  姜馥轻笑了声,在书桌边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李砚。
  李砚微微僵硬起来,条件反射地把那张纸条攥在手里。
  “你干什么?这是大人的书房,是你随便能进的吗?”连翘瞪着姜馥,想到自己在牢里呆了一个多月才被放出来,心生嫉恨,连忙用手护着李砚。
  “哦?”姜馥淡淡地反问。
  既然连翘已站在这里,想必已经都告诉了李砚,那她也没有什么好装的了。
  “你不许再靠近我家大人!请你出去!”连翘张开双臂,牢牢挡在姜馥和李砚之间。
  “嗯。”
  姜馥转身就走。
  还没走几步,手腕被人拉住,李砚的声音急切又卑微地在身后响起:“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姜馥有些讶异地回转过身子,面上却不显,眼前的男人眼睛通红,面色憔悴,像是几天几夜都没合眼的样子。
  对她用情如此深么?
  她没说话,目光停留在连翘身上,此刻她被狼狈地推倒在地上,眼里的怨毒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洞穿。
  李砚微微低头,眼睛一眨不眨落在姜馥白皙的手腕上。
  所以,她被打成那样,都是因为他。
  他想起之后他所做的那些愚蠢的行为,小心翼翼道:“那你是愿意和我成亲了吗?”
  一朵红晕慢慢地爬上他的脸,甚至蔓延上整个脖子。
  姜馥抬起手,慢慢抚上他的脸,感受着手心滚烫的温度,一字一句道:“你亲手杀了我父亲,你忘了吗?”
  李砚的身体一下子凉下来,微扬的嘴角凝固。
  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依然会这么做。
  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
  抓住她手腕的手松开,他颓废地低下头,眼里的星光破灭。
  连翘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大人如此卑微的样子,她就不在了一个多月,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那大人的眼里不是再也看不见自己?
  这怎么可以?
  连翘爬起来,一把推开姜馥。
  姜馥没防备,手一下撞在门槛上,人也仰面倒了下去。
  她疼的倒吸一口气,手腕处登时红了一片。
  “你在干什么?”
  身后的暴怒声响起,李砚阴沉着脸把姜馥抱起来放在桌子上,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她通红的手腕上。
  随后一步步地走到连翘身边。
  连翘还没反应,两只手臂就以极度弯曲的姿势被折断。凄厉的痛苦席卷她的五脏六腑。
  还没待她发出尖叫,她就被丢抹布一样丢到了门外,门口两位侍卫迅速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走。
  李砚回转身来,看着坐在桌子上悠然晃腿的姜馥,她托着腮,哪有刚刚半点痛苦的样子,眼里兴味甚浓。
  他又被骗了。
  但他气不起来。
  他拿过一只小白瓶放在姜馥旁边,想了半天还是开口道:“以后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你想要什么直接开口就行。”
  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姜馥捻了捻手指,抬手捏上他的耳垂,漠然地看着他的耳垂在她手里一点点变红被捏挤成任何形状。
  可怜极了。
  她最终摸了摸他的头。
  但没有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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