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萧颜叹了口气,“难怪了,想必长公主是想到了从前的日子。”
“嗯,我想也是。”萧初深以为然地点头道。
就在这时,“安亲小王爷,你上次是故意来找我的吧?”
听言萧初唇角微微挂起,坦然承认道:“是啊,毕竟我实在是没办法阻止谢城了。”
话音未落,他意味深长着对上萧颜投来的目光,“只是我到底没想到,公主大人竟真能对燕小侯爷下得了这等狠手。”
萧颜不动声色着道:“若不如此,这局何解?”
萧初唇角佻然弧度勾的愈深,“我原以为公主大人对燕小侯爷多么情深义重,如今看来似乎也不过如此,”不由地轻叹了口气,“到底同自己的利益比起来是不值一提的。”
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互相的,他燕晁以往是如何对她的,今日她自然如何回报燕晁。
当萧颜和萧初来到书房的时候谢城已经在了。
原来早些时候城军在京都城外截获了一封从西解发来的密信,这是封原本是要送入太初殿的信件,乃是解筝亲笔。
听言,萧颜不可轻闻地叹了口气,终究解筝还是如此反击了。
事实上这一切都在几人的意料之中,对此也早有防备。
其实三日前城军便已经开始留意四处端倪了,今日能够顺利截获这封密信也是理所当然的。
眼下从西解来的送信之人已被城军斩杀,就连密信也已在方才被萧僖丢进灯罩中烧成了一瓮残灰,无论如何眼下萧齐羽都是不会知道谢城没死这件事情的。
“只是终究夜长梦多,还是要尽快将解筝解决为好。”萧僖郑重着眉眼道。
是啊,留着解筝到底是个隐患,毕竟他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不若咱们来个连环计?”这时,萧初轻挑声音在书房中试探着响起。
连环计,听言,另三人眉眼隐约透出思索,却也不是不行。
于是晚些时候,萧僖便入了宫去。
此刻正是暮色四合,周遭笼罩着灰霭,但太初殿却是灯火通明。
清亮的淡黄色透过红漆雕花落窗在汉白玉石基上倒映出极为莹亮的光泽。
“殿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胡永莲看见萧僖忙迎上前去。
“我找父皇有重要的事情说。”萧僖郑重着眉眼道。
“眼下皇上正在里头办公呢,说是不准任何人打扰,容奴才先进入禀报一声。”
话音落下,胡永莲审慎着推门而入,片刻后出来便忙领了萧僖来到殿中。
此时此刻太初殿中沉静得似乎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这么急着见朕,出什么事情了?”
闻得脚步声,萧齐羽朱笔轻顿,抬眼略带疲惫地看向萧僖。
“父皇,”鞠身行了礼后萧僖郑重着启唇,“眼下不是没有办法覆灭西解。”
事实上萧僖深知,萧齐羽身为帝王必定是志在四海的。
他绝不可能只是想要从解筝手中夺回皇玺这么简单。
意料之中地,萧齐羽听言后目光倏忽亮了起来,忙问:“什么法子?”
眼下西解实力不如南萧,不难想见解筝绝不会同南萧硬拼,他只会看准时机趁虚而入。
那么何不让他正中下怀呢?
“咱们叫他以为祸起萧墙,然后瓮中捉鳖。”
是啊,只要解筝在手,西解何愁不灭?
对此萧齐羽深以为然,却又不由地生出新的忧虑,“只是,这祸从何来?”
萧僖听言从容着道:“其实三皇妹是最好的人选。”
阿颜?听言萧齐羽眉眼不由的生出几分思索。是啊,谢城无论如何也是阿颜夫君,为夫君反目很难叫人不信服,况且阿颜手中有东楚二十城,实力不容小觑。
如此说来,阿颜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片刻后萧齐羽终于点着头开口,“你快去准备着吧,至于阿颜那边,朕会同她去说。”
“是。”掷地有声。
翌日晌午时分,萧颜便被萧齐羽召入宫去说明了这件事情。
对此萧颜自然无有不应的。
一切都在按着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按照常理,如若是她与萧齐羽反目,她手中的东楚二十城不可能毫无异动。
这局想要天衣无缝她便必须得尽快回去布置一切。
是故从宫中回来后萧颜便让连翘去收拾行装,她打算今日连夜启程赶回江宁城。
“公主,怎么这么急着要走啊?这天眼看着就要黑了,咱们明天走好不好?夜里赶路怪吓人的,一路上要经过好多荒山野岭呢。”连翘惴惴不安着同萧颜道。
但萧颜却表情笃定、不容置喙的模样,连翘便明白了,“就算公主一定要走,也让奴婢去同殿下要几个侍卫来随行保护着公主好不好?”
听言,萧颜朝连翘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有侍卫随行应该会更顺利些。
就在连翘去后不久,门外传来小厮声音,“公主,马车已经齐备。”
听言,萧颜拉门而出,“去同连翘打声招呼,说我在马车上等她。”
“是。”
萧颜先坐上马车,没多久连翘便领着侍卫从门里出来。
天边的云霞宛如一条渐变色的纱带,从亮橘色到深绛色,此刻马车正驱行在郊外湖边的野道上,夕阳余晖如金箔般的照在湖面上,折射出许多熠熠光点,闪烁不定。
“连翘!怎么了?一路上都是坐卧不宁的样子?”落下纱帘,恰看见连翘焦灼的眉眼。
“公主,奴婢总是觉得后面有人在跟着咱们。”连翘紧拧着眉心,煞有其事着道。
听言萧颜搭起纱帘伸出头往后探了两眼,“哪有啊!”
目光所及,只有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以及漫天斑斓的晚霞。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骏马的嘶鸣。
马车明显的顿了一下后,兀地向前疾驰。
始料不及地,萧颜肩膀重重的硌在窗框上,一阵生痛。
强烈的颠簸也叫连翘根本无法坐稳,她双手死死扶住身边矮几,这才能勉强稳住身子不倒。
“公主这是怎么回事啊?”连翘无比惊恐地喊。
第44章 震虎
眼下情况让萧颜不由地想到了此前在东楚边境时。
她倏忽反应过来, 这不是意外!这绝对不是意外!必是有人刻意为之!
在这马车上只有她和连翘两人,不难想见是冲着她来的。
思及此,萧颜尽力扶着窗框向前挪去, 靠住门框后一把掀起车帘。
倏忽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身穿靛青色侍卫制服却在疯狂扬鞭的背影。
显然眼前这人不是真正的侍卫,却不知究竟是谁派他来害人。
“公主,马车在往山上走!”连翘惊恐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啊,萧颜也发觉了,这人想干嘛?
就在这时萧颜脑中闪现了一个极可骇的想法。
难道说是想摔死她们不成?
心头兀地一震, 不行!无论如何眼下不能再叫这人驾着马车了!
脑海中的声音还未落下, 萧颜已经一脚大力踹上了眼前宽阔的后背,许是马车被赶得太快的缘故, 也许是这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反正一瞬间他便摔了下去被甩到了山坡下。
眼下马车还在向前疾驰, 这山很是险峻, 理智告诉萧颜不能再这样狂奔下去。
目光所及, 长长的缰绳就落在她脚边。
这让萧颜不由地想到上次遇险时谢城试图控制马车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萧颜一手抠着门框,尽力弯下身子试图用另一手去够缰绳, 却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巨响, 不知是马车哪里断裂了, 一个猛地踉跄让萧颜倏地跌入车厢中, 好在连翘及时扶住了她才没叫她后背撞得太痛。
“公主您没事吧?”连翘纵然惊惶却也不忘关切萧颜, 但此刻她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没事!”萧颜伸出手死死抓住不时随风飘荡在眼前的车帘。
许是山势愈加险峻的缘故, 眼下马车也越来越陡。
连翘和萧颜越来越稳不住身子, 更别谈去试图控制马车停下。
一片纷乱下车内的两人左歪右倒,根本没有办法, 只能任由马车胡乱地狂奔。
“公主!”
原来狂风将纱帘兀地撩起半边,连翘从窗棂看去才发现悬崖峭壁就近在咫尺。
话音未落,骏马已经连带着马车将要腾空奔了出去,猎猎山风扑面而来。
就在两人都觉得必死无疑的时候,马车却兀地停住了!
不知怎么恰卡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着。
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倏忽地,熟悉的墨色背影映入萧颜眼帘,是谢城!
“公主!是侯爷!”
“砰”的一声软剑将缰绳砍断,只听几声深长的嘶鸣回荡在山间。
“你怎么才来!”一时情急,萧颜朝背影脱口而出。
将软剑卡住车轮,微微侧脸,“还不快下车。”
惊魂未定,听言萧颜这才反应过来,忙拽已经被吓得愣住的连翘,才刚遑急地把连翘推下马车,耳边倏忽划过“咯吱”一声,似乎是车轮断裂的声音,马车兀地滑下悬崖,带落许多碎石。
还没反应过来,萧颜已经被甩了出去。
就在这时,腰间倏忽一紧。
原来是谢城挽住了她!猛地停住下落,悬荡在半空。
目光向上,眼下两人仅仅靠谢城的一条腰带挂着。
脚下是万丈悬崖,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此时此刻,她被谢城紧紧按在怀里,“谢城,你不恨我吗?为什么还要救我?”
谢城鹰眸冷冽的攫住萧颜,“公主想死吗?想死的话我现在便可以放公主下去。”
“不……想……”话音未落,萧颜伸出手揽住谢城腰际。
不知过了多久,似有若无的桃花香渐渐被血腥气息掩盖。
目光所及,谢城墨色衣袍下的莹白色寝衣领口隐约现出血红。
许是两人太重,许是悬了太久,谢城伤口裂了。
“谢城你……”
就在这时,悬崖上连翘探出头来,“公主!侯爷!你们再坚持一下!奴婢这就拉你们上来!”
终究连翘力量有限,腰带只能一寸一寸地往上收,有的时候往上收了一寸会再往下滑两寸,“公主!侯爷!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期间连翘几次将近崩溃想要大哭却都强忍住了。
直到天色尽黑时,连翘才总算收尽了腰带,艰难地将两人拉了上去。
倏忽地,她“哇”的哭了出来,“方才吓死奴婢了呜呜呜……奴婢还以为公主和侯爷死了呢呜呜呜……”
萧颜忙抱住她轻拍着她后背柔声安抚,“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如此好一会儿连翘才止住了哭声,脱出萧颜怀抱,轻微抽噎着道:“奴婢,奴婢去捡些干柴来生火……”
“好……”看着连翘渐渐没入夜色的背影,萧颜倏忽明白过来一件事情,不由地轻启薄唇,“原来今天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人是侯爷。”话音未落,她郑重着眉眼看向谢城,“谢城你这么跟出来,可想过被父皇发现的后果?”
“公主这是在兴师问罪吗?”谢城冷冽声音似乎让周遭吹拂的山风更寒了三分,“方才不是还嫌我来得迟吗?”
是啊,今日如若不是谢城,现在她恐怕已经摔落山崖粉身碎骨了。
望着眼前漆黑无底的深渊,萧颜心底后怕极了,寒意不由地蔓延全身。
“究竟是谁要我的命?”
生起火来在山巅上勉强休息了一晚,翌日东方泛白时三人赶忙下了山,所幸的是山脚不远处便有一家驿站,重新叫人套了辆马车往江宁城赶。
五日后的晌午,马车总算安然停在江宁城新修葺的公主府门口。
此前萧颜都住在牙城,但那里终究是驻兵之地,如若萧颜常住终归多有不便,所以萧齐羽这才下令叫人在江宁城寻了块风水佳地新修了这座公主府。
这里的富丽堂皇自然不能同千秋殿相提并论,但终究也是碧瓦朱墙,雕栏玉砌,到底说得过去。
虽今日是萧颜第一次踏足这座公主府,但她其实一直都是知道这里的,不久前完工时萧颜还命人将东楚那两个人给接了来,毕竟眼皮子底下她也更好掌控,免得生出什么事端。
“公主,东西都已经归置好了。”
连翘端着红漆托盘进入来到萧颜面前,上面放置是一套干净的家常衣裙。
“一路奔波,您要不要稍睡片刻?或者弄些点心来用?”
萧颜摇着头从软塌上起身,“不必了,换好衣裳陪我去趟漱秀阁。”
漱秀阁是此前安排给东楚那两个人居住的院落,听言连翘便明白了,“公主,奴婢这就叫人去查查他们近来的行踪。”
“嗯。”萧颜朝连翘点了点头。
来到漱秀阁时萧颜没让守在院子里的丫鬟出声。
只兀自上前,贴耳在黑漆菱花木门上,隐隐约约地能听见几许里面的对话。
“这件事情可不能走漏了半点风声,听见了没?”
“可是母后,如此不好吧?我不反对母后这么做,但你……”
“母后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好。”
就在这时,身后“砰”的一声。
目光所及,原来是一只从檐上跳下的猫儿碰翻了廊外的一盆兰花。
“外面是谁?”这声音不仅惊了萧颜,也惊动了里面人,警惕声音传出。
回过脸来,“吱吖”一声推门而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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