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路上遇见了谁?”可阿策一向谨慎,他是穿着黑衣回来的,路上恐怕也没走大路,而是沿着小径翻墙而入。
能碰上谁呢。
不对,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温折玉立刻抓住了它:“布匹,首饰?”
木槿是自乡野出来的,一向节俭惯了,以前在清溪县两个人便是逛街,也是买那么一件两件。更不会去霓裳羽衣阁那种地方去。
阿策倒是有可能,但他对布匹一向兴致缺缺,反而更喜欢成衣。
“买的是谁用的?”
“这倒不知。”小九摇头。
“去霓裳羽衣阁打听。”
很快的,小九从外面回来了,正色道:“主子,是孩童的。沈家夫郎他,有孕了……”
原来如此。
温折玉终于知道阿策的眼泪从何而来了,只怕是想到了之前那个小产了的孩子。想到他在见到木槿的一刹那,可能就已经是伤心不已了,却还要强装笑颜,陪人逛街买小娃娃的东西,温折玉立刻像被人扣住了咽喉,心疼的喘不过气。
小阿策那么喜欢那条叫小白的狗,只怕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权当做慰藉了吧。
温折玉想了想,转身去了谈神医那里。
……
阿策睡得并不安稳,稍微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醒转了过来。他一睁眼,就感觉眼睛干涩的厉害,有点肿痛,又轻轻的阖了上去。
下一刻,他感觉身边有人在拉他的手腕。
阿策猛地睁了眼,是谈神医,在给他把脉。
谈神医见他醒了,朝他安抚的一笑,点了点头,便将温折玉扯到了一边去。
“你说的那个问题,确实如此,我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温折玉给她递了一个眼色,将人带到了外面。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这房间里的声音,根本就瞒不过阿策。
到了院子,温折玉才敢流露出一丝着急的神色来:“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我并不擅长此道,倒是我有一个小师弟,是专门钻研男子生育问题,或许,他有办法。”
温折玉急道:“那人呢?人在哪里?”
谈神医道:“他早已嫁作人夫,我们已多年不曾联系了。不过,我可以试着去寻一寻他,若是可以,便将他请来王府。只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夫郎跟幼女,就要拜托你照顾了。”
温折玉只觉天降惊喜,忙不迭的点头:“那便多谢谈神医了!”
作者有话说:
补更,今天还有一更。
第八十三章
送走谈神医后, 温折玉回去房间,见小挽正在用白色的纱布包着什么给阿策敷眼睛。
阿策倒也配合,仰着面, 红润润的嘴巴微张, 手指扣在床沿上, 看起来乖乖巧巧的,竟是十分的可爱。
温折玉心头一动, 向小挽伸手:“我来吧。”
小挽将纱布递给了她。
冰凉的气息瞬间缠上了温折玉的手掌, 她拿着纱布, 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这里面包的,是冰?”
小挽见她脸色不对,慌忙解释:“是, 主子他眼睛肿痛,冰块会缓解一些。”
阿策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温折玉将冰块还给小挽,不悦的道:“他身子寒凉, 怎么能碰这种东西,拿走, 再生盆火进来。”
小挽唯唯喏喏的退下了。
“玉姐姐,小挽是好心,哪里有那么娇怪。”阿策的眼皮果然薄薄的, 有一点点肿, 还有点红, 这小块皮肤因为刚刚贴过冰块,潮湿的像是起了一层氤氲的雾气。
温折玉坐到了他的床边, 伸出了两根手指:“来仰头, 我给你按按。”
“哦……”阿策不疑有他, 凑近了些, 如刚才一般微微眯着眼睛,仰起了头来。
温折玉的视线微微下落,落到了他轮廓分明,粉嫩中带着几丝娇媚的绯红的唇上。
温折玉灼热的呼吸打在阿策的脸颊上,她一言不发,指腹轻轻的按在阿策的眼皮上,极尽温柔。
阿策忽然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扣在床沿的手指偷偷的收紧了。
他的眼睫抖得厉害,呼吸的频率正在逐渐混乱,温折玉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她俯身贴近,用犬牙抵住了阿策唇上的软肉,微微将齿间往下一陷。
“呜……”阿策猛地睁大了眼睛,茫然失措的看着他。
温折玉唇角勾了起来,笑得像是一只偷腥的猫:“让你乱跑,就当是给你的惩罚了。”
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阿策的脸腾的红了起来,柔若无骨的手臂缠了上来:“若不想阿策再犯……还是罚的重些才好。”
……
一番温存过后,阿策脑袋搭在温折玉的膝头,跟他商议:“如今沈大人因蝶杀一事,吸引朝廷上不少人的目光。陪槿哥逛街的时候,我发现有人在跟踪他,怕暴露身份,阿策没敢出手。总觉得那人不怀好意。”
温折玉闻言眉头微蹙:“竟有这样的事?那我私下里派点人去保护他。”
阿策抬起头来,祈求的看着她:“让我去吧玉姐姐。”
“你怎么能行?万一有什么危险……”温折玉断然拒绝。
“会有什么危险,玉姐姐,这京都虽然龙蛇混杂,但我自认不会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他知晓温折玉是担心她的安危,因此并无不愉,只拉了她的手甩来甩去的撒娇:“让我去吧,玉姐姐,我担心槿哥。他初来乍到,在京都,除了沈大人,连个亲近人都没有。每日里都是闷闷不乐的,个中滋味,我最能体会了。而且孕夫本就容易多思多想,我去,即能保护他,也能跟人做个伴。两全其美,不是么……”
温折玉还是没有同意。
阿策甩开了她的手,不高兴的撅了嘴,抱着双膝,下巴抵在膝头,一双白嫩嫩的脚丫子在被单上抠个不停。
每一根脚趾都表现的很不开心。
“阿策,听话,玉姐姐会多派几个人……”
“你分明就是把我当小孩子哄。”阿策猛地揪住了被子一角,往头上一掀,然后往里滚了两圈,将自己卷进了被子里。
温折玉一拧眉头,语气不善:“阿策……”
她还没说完呢,就见被子里伸出了一只白嫩的脚丫子,猛地踹到了她的身上。
温折玉一个不备,狼狈的摔下了床。
她的心里顿时就涌上了一股不小的火气,没好气的站起身来,去穿鞋子:“好好好,你去。等木槿生了,大婚也就到了。那么久的时间不得相见,我看你想不想我。”
温折玉摔门而出,阿策被响声吓了一跳,从被子里偷偷的探出了一点头来,不安的抿了抿嘴:“我又没说不回来看你……”
温折玉出了房门,让冷风一吹,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无奈的拍了拍脑门,这叫什么事,这架吵得也莫名其妙……她这脑袋一清醒,理智又慢慢的回笼了。“小九……”
温折玉严肃的叮嘱她:“找几个人,跟好阿策,若是真有什么事,一切以阿策的安危为重,知道吗?”
她没想到阿策还真的在沈府留下了。更没想到,因为三皇女那里出了点事,她不得不离开京城,因此直到婚礼前夕,才紧赶慢赶的回来。
期间,月家跟谈神医的夫郎都来过别院几次,陆陆续续的给阿策添了妆。
月家的,温折玉来者不拒。
但谈神医夫郎那边,温折玉没有收。
原因无他,虽然这谈神医经常对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偶尔还阴阳怪气的,但从清溪县到京都,一路走来,实在对他们帮助良多。
当初在清溪县,谈神医还曾提议让她的夫郎收自己为义女,只不过当时她夫郎知道了以后,又给拒绝了。
但在温折玉的心里,已经将这二人当成了重要的长辈。
那添妆既有首饰,银钱,还有几个听过名字的铺子,如此贵重,想必阿策在也不会要的。
“玉姐儿,这个是我跟你谈姨的一番心意,你若不收,才是伤我们的心。”谈神医的夫郎说起话来,永远都是不紧不慢,温柔似水的模样。
认识这么久,温折玉就没见他发过火。
“况且……”他沉默了片刻:“阿策命苦,你我都是知道的。钱财虽然是身外之物,但毕竟是今后在妻家安身立命的本钱。”
“谈叔错了,男子安身立命的本钱,在于妻主的宠爱,而并非嫁妆。这嫁妆多,自然是锦上添花,能让人过的顺遂快活一些。可即便没有,若是有妻主的爱护,任别人谁也不敢看轻了去。”
“你说得对。”对方默默点头,也不知想到了哪里,长叹了一口气:“是我肤浅了,竟还没有一个你这个女子看的通透。不过……”他顿了顿,还是示意仆役将箱子放下了。
“这些东西,既然送来了。断没有再拿回去的规矩。你若真的于心不安,不如时候嗅嗅成婚,你再归还就是。”
温折玉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并不是真的让她归还给谈嗅嗅,言下之意,是希望两家长长久久的处着。
一片心意,温折玉再推辞便有些不礼貌了,只好应下了。
大婚当日,锣鼓震天,阿策早几天就被月扶摇接入了月府,提前为两个人的婚事做准备。
因着有妻夫二人大婚之前不能见面的风俗,所以阿策与温折玉,实际上已经有小两个月没见了。
阿策在月府,也没有见到月如意。
虽然说这婚事是冀北王府与月如意一手促成,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因为有月扶摇跟温折玉的推波助澜,否则,凭月如意的心智,这事根本就不能成。
以阿策对温折玉的了结,只怕是就算将人逼去做个出家人,他都不会同意。大不了,就是原本岌岌可危的名声再烂一点罢了。
……
月如意早就被月扶摇关进了祠堂。
因为之前传播流言,逼婚温折玉的事。
如今,听得这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月如意急忙去唤伺候的小厮:“这外面,什么声音?”
“小主子,冀北王府的花轿临门了。”
被关禁闭的这段时间,月如意早就听说了联姻成功了的消息。不过,他一开始以为,联姻的是他自己,欢喜的不得了。
看吧,用点非常手段又能怎么样,最后月家还不得吃上这个哑巴亏,允许他嫁进冀北王府去。
于是他便不声不响的认了罚,在祠堂里日日祷念经书,做好了嫁人的准备。
然而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推进,竟一直没人来将他带出去,也没人给他量体裁衣,教他规矩。
月如意这才慌了。
“我要见祖母……”
“我要见祖母……”
月如意在祠堂里又哭又闹,仆役怕他发起狠来,把祖宗的牌位给砸了。便一人押了一只手,将人推进了隔壁的屋子里去,哐哐两下上了锁,再不让他出门。
如今他身边的仆役,全是月扶摇的人。
母父特意为他送来的流庭已经被月扶摇给打杀了,剩下的也是卖的卖,送的送。他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小公子,别闹了。老主子如今正病着呢,昏昏沉沉,时睡时醒的,就算她见了你又能怎样,月府啊,天早就变了,如今,是小主子当家了。”
“我总归是她的弟弟,是这月府的小公子,你让月扶摇来,我要见她。”月如意嘶声哭道。
那仆役本来看她可怜,一开始好完劝着,结果还没怎么着,那月如意就对着他们污言秽语的骂了起来,看他们的表情,仍旧是一如既往的轻视,眼尾高高的吊起来,一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算了,您还是在这里,好好想想吧。”奴役见他这般软硬不吃,直接转身走了。
如今这锣鼓声音太响,估计又惊着有心人的魂了。
第八十四章 (二合一)
在喜气洋洋的锣鼓声中, 温折玉一脚踢了轿门。
她一袭华贵的红色婚服,气质不凡,往那一站,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霸道跟上位者凌厉的气势, 让人不可直视。
只是蠢蠢欲动, 最终没能控制住翘起来的嘴角,弱化了这份凌厉。
温折玉勾着笑, 强做冷静的掀起帘子, 迎出了轿子里纤瘦的男子。
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月家可真是大方, 都说十里红妆,看这月公子的陪嫁箱子,一个个的将挑夫的腰都要压折了, 可见都是实打实宝贝。”
“不是说,这新郎不是月家真正的小公子吗?月家竟这般看重他?”
“不光月家看重,这冀北王府送聘那日, 你是没有看到,浩浩荡荡的上百人, 从月府那条街的街头站到了街尾,愣是没有放下。据说啊,当年肖大将军给王府主君的陪嫁, 也全给了那月家。”
“下这么大的血本, 这宁安郡王, 不会是要收心了吧。”
“谁知道呢……”
众人的心里,惊叹有之, 羡慕有之, 后悔亦有之。不少与王府, 月家门当户对的权贵, 初期都看不上这两家,一听议亲,无不避而远之。
如今一看这浩荡的盛势,又在心里悄悄的后悔起来。
也有人对此不屑一顾,轻声哼道:“收心?谁不知月家如今得隆胜眷,月扶摇前途无限。”
“什么意思?”
那人便更加压低了声量:“不过是贪图月家今后的权势罢了。”
阿策在温折玉的搀扶下,长腿迈过火盆,斜长的盖头遮住了眉眼。
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阵喧哗,刚才说话的人捂着嘴巴惊叫了起来,身旁的人纷纷关切的看去,只见一丝丝刺目的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溢了出来。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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