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她捞人,她可就请这几个胆大包天的书生去地府,夜生活警告了!
房中的两人赶紧乖顺应了,指天发誓说以后再也不敢去奇奇怪怪的地方了。
张桢也不好再骂这二人,见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便告辞离去。
孙禹年将张桢送出医馆门,再三谢她救了赵相如,并道以后有事只管找他们,他们一定竭尽全力。
张桢正在应付孙禹年的功夫,忽然在一颗柳树背后发现了个眼熟的身影。
她赶紧辞别孙禹年,绕上前去:“贺道长,你怎么在这儿?”
贺几道将仰望头顶启明星的双眼收回,看着张桢微微一笑,利落回道:“在等张姑娘,有事相商。”
张桢狐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唤我?”
贺几道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便如实答道:“昨日下午找到此处,听闻你去了平阳县,我也跟过去看了看。”
“张姑娘那一剑,倒是好风采!”
张桢觉得贺几道在揶揄她,可惜看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她没证据。而且这人一路偷偷摸摸跟着她回来,都能忍住不现身!
“不知贺道长找我什么事?”张桢板起脸来,打算公事公办。
贺几道敏锐察觉到张桢细微的情绪变化,他不急不躁,透着股温和沉静说道:“禹王碑从邛崃山走失,很不凑巧,在你的中州郡境内现身了。”
张桢愣了愣,禹王碑?
她从自己学过的古籍中翻出来这三个字,然后疑惑道:“禹王碑不是记载大禹治水的碑文吗?你说的走失是怎么回事?”
贺几道伸手对着张桢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二人边走边谈。此时街上已经有人迹,二人专捡偏僻的道路,一边走一边说。
“人间的古籍记载的是治水的碑文,其实真正的禹王碑不是那个。”贺几道将道教典籍一字一句说给张桢,“当年大禹一路治水到了邛崃山,遇见群蛇拦住去路,拖延进度,大禹一怒之下,令手下副将庚辰杀掉群蛇,并且立下一大一小两块石碑镇压。且让石碑发誓以后若是得道,世世代代都要杀蛇。”
“如今四千年已过,大小两块石碑,都已通神,小的一块儿去年突兀从邛崃山消失,没想到会出现在中州郡。”
张桢恍然,倒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贺道长的意思是,这块小的禹王碑,咱们要找到它,将它送回邛崃山?”
贺几道此时却突然和张桢开起了玩笑:“张姑娘,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张桢不明所以地摇摇头:“贺道长有话不如直说。”
贺几道笑眯眯道:“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人家不想走,咱们怕是请不回去。”
说到此处,贺几道左手负在身后,有点戏谑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张姑娘要不要听?”
张桢:······
这个贺道长今日是吃错药了吧!
贺几道似乎是知道张桢在心中吐槽他,收起散漫,正经起来:“我昨日探查到禹王碑在四面山。”
张桢一听秒懂,四面山是中州郡、上安郡、交南郡三郡交接处,理论上可以是三不管地带,也可以大家都有份。
“那我,这就给金兄和于兄去信,邀请他们一起去四面山看看?”
贺几道点头:“大善!”
金大用送走张桢后,召来他城隍庙的鬼差将朱氏夫妇押了回去。他心中实在是大恼朱铄这个反贼,居然敢篡夺神位,于是连夜命人查封了土地庙,朱铄为恶的帮凶也统统抓进城隍庙,连夜开审。
天快亮时,朱铄阴魂黯淡,整个人连哀嚎都提不起力气来,一双眼血泪长流。
金大用说到做到,一整晚,朱铄粗略体验了一遍地府的刑具,金大用最后翘着二郎腿,心情颇好问道:“朱铄,怎么样,比着你昔年在阳间当县令所铸,我这阴间的刑具是不是要胜一筹?”
朱铄费力看了看上面的城隍大人,嘴角嗫喏,求饶的话却没有办法发出声来。他才刚刚经历过拔舌之刑,虽然最后鬼差又将舌头给他安回去了,一时半会儿要说话却是不能了。
金大用用一晚上定下了朱铄的功过,招来鬼差将人押送去地府,至于朱铄最后是个什么结果,牵涉到杀土地神之事,要地府判官崔首府判了才算。
城隍庙的鬼差给朱铄带上大枷,用一条手臂粗的铁链套在他脖子上,将人拖着走。
两个鬼差压着朱铄进入冥府后,正在办交接的空档,突然整个地府一阵地动山摇,全部鬼差立马被召集起来,有罗刹恶鬼冲出十八层地狱作乱。
地府四位判官相继现身,将罗刹鬼族又镇压回了地狱中,事后清点,有部分罗刹鬼逃去人间,且掠走了几个没来得及避走的阴魂。
而朱铄就是倒霉被掠走的阴魂之一,对他而言,也不知哪边的结局才算好些。
朱铄此时一脸惊恐,看着几个罗刹恶鬼,徒手就将掳来的阴魂残暴撕开,嘎嘣脆几口分食了个干净。
轮到朱铄时,许是几个罗刹恶鬼已经吃饱,又或许是觉得吃鬼没什么滋味儿,在他一脸惊恐中,有恶鬼拿出一张美人皮披在了朱铄身上。
可惜,这张细腰长腿的美人皮对朱铄来说不是很合身,罗刹恶鬼口中咒骂着些听不懂的话,将朱铄粗暴拽了出来。正在朱铄绝望自己要被吃了的时候,给他披美人皮的罗刹恶鬼,对着他身上挑挑拣拣啃了好几口。
这几口顿时令朱铄痛不欲生,恨不得立马死去。
这就是魂飞魄散之痛?!
被啃完后,整个鬼体“瘦”了不少的朱铄,再次被塞进了美人皮中。几个恶鬼将美人皮小心缝好,示意朱铄乖乖听命。
几个逃出地府的罗刹恶鬼,见地府鬼差追查甚紧,不敢明目张胆自己出去残害人类和阴魂,便每日支使朱铄出去卖弄皮肉,引回来或活人,或好色的阴魂给他们吞噬。
偶尔遇见其他恶鬼时,朱铄身不由己,还要陪客,算得上是“身兼数职”了。
然而,朱铄并不敢反抗,生怕几个罗刹恶鬼一不顺心,就直接吞了他。至于向地府求救,他就更不敢了,被地府抓住,他多半要被雷霆诛得魂飞魄散,还不如眼前苟活着。
当然,此乃后话。
白日里,金大用正在城隍庙的神像中,吸收信众上供的香火,张桢的信又到了。
他摸不着头脑,带点疑惑拆开一看,禹王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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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邛崃山在上古就是奇山, 历来被人称为阴阳地界,以界坡为线,右边的阳界平坦宽敞, 左边的阴界险峻陡峭, 行人绝迹。
半山腰处,猎户张赤山收拾好身上的行装,咬咬牙望着邛崃山界坡的方向, 他在阳界空转好几日,所获甚小, 心一横打算翻过界坡, 去危险的阴界。
眼看着就要过冬, 打不到猎物,这个冬天怕是要难熬,以至于他顾不得关于阴界的种种传闻。
翻过界坡的张赤山, 小心在险峻的山林里走了约五十里远。
此时天已经要黑透, 正在寻找今夜落脚点的猎户,远远望着十里外高山上有火光烧下来,照耀得整个山谷树林如同白昼。
同时, 怪风呼啸着也吹到跟前。
张赤山心中大骇, 下意识抓一把眼前的风使劲嗅了嗅, 是他家古书上没有记载过的味道。
张赤山自小修习家中的传家奇书, 学成后, 只要抓一把风用鼻子使劲闻一闻, 就能知道靠近的是什么野兽, 所以他家是三代猎户世家。
危机感促使下, 张赤山急匆匆爬上了附近高树, 攀在上面静静观察四周。
火光越来越近, 张赤山遥遥一看,一块碑首形状似老虎头的大石碑,身上自动放出火光,方圆几里都被照得亮堂堂。
这块怪模怪样的大石碑,左右摇摆,踟蹰着自行前进,路过张赤山所在的那颗树时,发现树上有人,忽然跳起三四丈高,想要吞掉上面的张赤山。
危机关头,张赤山屏住呼吸,哪怕几次差点被石碑碰到,也不敢开口呼叫,更不敢动弹。
怪石碑见此,放弃了张赤山,往西南方向慢慢离去。
张赤山死里逃生,见石碑远去就想着先从树上下来,然而他目光所及,树底下忽然冒出来千万条巨蛇,翻涌窜动往前,似乎在追刚刚的石碑。
张赤山吓得差点掉下树,心道“吾命休矣”,这次怕是要葬身蛇腹了。
石碑不会爬树,蛇可是爬树的行家,他完了!
正在张赤山绝望的时候,树下的巨蛇忽然全部腾空冲云而去,离张赤山所在的树稍极远,他蹲在树上竟然又逃过了一劫。
正在张赤山忍不住暗暗庆幸时,忽然有一条小蛇擦着他的耳庞而过,顷刻间他感觉疼痛难忍,差点又摔下高树去。
用手一摸,发现自己的左耳已经消失不见,只摸到一手鲜血。
稳住身形后,草草给自己止完血的张赤山,远远望见前方的怪石碑蹲在某个地方纹丝不动,四周有火焰蔓延,同时空中有蛇的空壳乱坠,如同一条条绸带慢慢飘落下来。
张赤山耳中还听到了类似吮吸的声音,心知是那怪石碑正在吃蛇。已经被吓麻了的张赤山干脆蹲在树上不动,甚至看到群蛇被吸溜干净,石碑走远,他都不敢下来。
直至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才大着胆子下树,小心绕着石碑离去的方向,出了山林。
在张赤山没注意到的身后,有一块小小的虎头石碑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也出了阴界。
张桢此时站在四面山的高处,皱眉看着下面的半山腰上,地间、树梢头纠纠缠缠都是些蛇类,有密集恐惧症的怕要当场就要吐了。
她不解问道一旁的贺几道:“不是说禹王碑吃蛇吗?为何这里还有这么多蛇?”
贺几道看了张桢一眼,不知想到什么,抿着唇角笑意回道:“这石碑跟人一样,每顿食量有限,剩下的蛇,就是禹王碑养的。”
他顿了顿,尽量找了个贴切的词语形容道:“口粮。”
张桢看着下方的蛇堆,心下担忧道:“这些蛇盘踞在此,路过的行人怕是要遭殃。”
里面不少毒蛇,路过此处的凡人被咬上一口,就古代这个医疗水准,怕是只能见阎王了。而且一旦蛇群失控,还不知道酿出什么灾祸来。
四面山山脚下往外去,零零散散有几个凡人村落。
于是张桢再次不死心问道:“咱们真的不能将这块禹王碑扔回邛崃山?”
哪来的回哪里去,没毛病。
贺几道也跟着皱起眉头,无奈叹气道:“我试过了,它不走。”
不但不走,还想在这个地界落地生根,纵然一时将它强扔回去,这石碑自己长脚,总是能回来的。
恰此时,金大用和于去恶两个别郡城隍也相继现身。
“我问过了,那禹王小碑说在邛崃山抢食抢不过大碑,所以去年深秋跟在一个猎人身后,出了邛崃山,一路北上,到了四面山觉得这是个好地方,它不走了!”
于去恶刚现身,就将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看得出来,大家都不是很想让这块碑,安家落户在此处。
自古以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禹王碑落在此处,他们不但要防着石碑作乱,还有看护之责。
禹王碑自带神火,又能驱蛇,如果被心术不正的人猎获,怕是要惹出乱子。
现在摆在眼前的是,该怎么办?
贺几道突然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三个城隍老爷看去在场唯一的道人,异口同声道:“什么办法?”
金大用觉得自己三人语气太急了些,于是客气问道:“还请贺道长赐教。”
贺几道微微敛眉,看了一眼半山腰才说道:“半山腰的地势还算平坦,倒是可以建一座庙或道观在上面,让人日夜看着这块禹王碑,再凿一口深井,将禹王碑的口粮统统圈养进井中。”
“井口用神像镇压,蛇跑不出来就成。”
三个城隍一听,似乎这主意还不错。
张桢想了想问道:“那到底是修寺庙,还是修道观?又该去哪里找人来看着禹王碑?”
这话显然难住了在场其余三人,于去恶扯着自己下颚美髯灵光一闪道:“有个和尚欠我人情!”
言下之意是可以拉来这里当壮丁。
金大用听完也忽然说道:“有个道人欠我人情。”
理由同上。
张桢闻言,偏过头去看着贺几道,似笑非笑,也学着二人的话说道:“有个道人,也欠我人情。”
贺几道与张桢对视一眼,脸上浓浓笑意,装模装样,也跟着说了一句:“倒是有个和尚也欠我人情。”
如此,这一场关于地府、和尚、道士的三角关系,和尚成功出圈,最后四人协商一致,在四面山上建佛寺!
至于修佛寺的钱,贺几道表示他最近要去给一个告老怀乡的贪官炼丹,就从他那里出。
几人商议好后,三个城隍跑去和禹王碑约法三章,直言它要是敢惹乱子,就将它碑中的那点真灵捉去投胎,投畜生道,成为它最喜欢的口粮——蛇。
这一条似乎吓到了禹王碑,它又蹦又跳表示反对,三个城隍加一个武力值天花板的道长,可不会怕它。
被镇压的禹王碑只得乖乖表示顺从。
搞定了禹王碑,张桢与另外两人道别,跟在贺几道身后又回了鸣山府,来自顾彦的信,此时恰好寄到家中。
顾彦此去果然高中进士,因着张桢提供的抽肠草,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她在京中发挥过了头,直接被座师留在京城中为京官。
她在信中唉声叹气对张桢抱怨了一通,并让张桢等她三年,三年后,她一定杀回中州郡。到时候二人联手,大干一场。
张桢看着顾彦的信,好笑地摇了摇头,京中多奇人,顾彦别将自己玩脱了。
抽肠草并不是没有破绽的,服用过这种草药的人,短时间内身体会散发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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