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公主殿下身边的丫鬟却是梳着交心髻,头上发簪不少,金银都有,衣服则是更为鲜嫩的浅绿色,下穿同色长裙。
萝羽点头。
“为何是你去搬铜镜。”唐不言声音格外冷淡。
因在陛下寝殿,他一直垂颈,令人看不清神色,可声音却有些冷淡,显出几分厉色。
萝羽一怔,随后脸上浮现出怒色:“少卿觉得是奴婢做的手脚。”
唐不言淡淡说道:“只是例行询问而已。”
千秋公主说道:“是我叫她去的,在公主府叫习惯了,刚才一时间也没改口,少卿觉得这个答案如何?”
唐不言淡然点头。
“请问,这位侍女,在铜镜搬来前后可有人碰过。”唐不言继续问道。
萝羽嘴角微微抿起。
“你照实说便是。”千秋公主淡淡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少卿多问问也正好洗清你的嫌疑。”
萝羽这才松了松脸色。
“当时殿下叫奴婢去搬铜镜,奴婢便去了偏殿,尚寝局今早来人说过镜子就在那边,我去了之后才发现这个镜子是带着梳妆台的,后来就叫了几个丫鬟与我一起抬进去。”
沐钰儿冷不丁问道:“所有您有段时间是独自一人和镜子在一起的。”
萝羽声音微提,立刻扭头对着不悦说道:“偏殿没人伺候,自然就我一人。但当时奴婢是把大门打开的,外面都是巡逻的人,奴婢能做什么!”
沐钰儿扬眉,话锋一转,不卑不亢说道:“当时偏殿的守卫还有,其余几个搬东西的婢女,尚寝局接触过这面铜镜的人,可以都询问一下吗?”
千秋公主脸色不好看,但还是点头说道:“自然可以,让春儿带你们去吧,免得说我们串供。”
被人不冷不热地怼了一下,沐钰儿摸了摸鼻子。
春儿自角落里出现,伸手说道:“人都在偏殿,两位移步。”
沐钰儿走了几步,突然扭头说道:“这个镜子能请人一起搬到偏殿吗?”
“不是没找到东西吗?”千秋公主不解问道。
“还是再仔细检查一番比较好。”沐钰儿说。
千秋公主随意地摆了摆手。
春儿女官很快就点了几个人,替沐钰儿把镜子收拾起来。
沐钰儿一直不错眼地看着她们,等她们连带着梳妆台都抬起来,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开。
“虽然瞧着有点目中无人。”千秋公主小声说着,“但瞧着还算靠谱。”
一直不曾说话说话的容成嫣儿上前,轻声说道:“沐司直办案手段极好,之前梁坚的案子,陛下限定五日,还真的破了出来。”
千秋公主皱了皱鼻子:“那我等会也给他们限定一个时间,逼一逼他们。”
她目光看向一直闭眼小憩的陛下,小声说道:“阿娘脸色瞧着好差,要请太医来看看吗?”
陛下摇头。
“那就先去休息。”她又说道,伸手把被子提高一点,“儿陪娘一起睡。”
陛下沉默着,没说话,好一会儿才说道:“陈王的东西都烧干净了吗?”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却让屋内另外两人脸色大变。
陈王,高.宗的庶长子,生母是宫女,后被王皇后抱养在膝下,因而成了太子,但后来随着王皇后被废,也因此去了房州,再后来因为涉及谋反案,同年被赐死在家中。
—— ——
“我这么瞧着陛下脸色不对。”沐钰儿跟在唐不言身后,小声说道。
唐不言不语。
“为什么不能说到底看到什么?”
“我猜十有八九又和那桩旧事有关。”
能隐约听到沐钰儿说话动静的春儿不得不低声咳嗽一声提醒着。
沐钰儿立马闭嘴,低眉顺眼跟在两人身后来到偏殿。
“这间偏殿很少有人住,只有公主殿下来了会下榻这里,一般只在抱厦里安排丫鬟,以备不时之需。”春儿解释着,“东西放在正殿,因为当时送来已经是晚上了,公主殿下怕出事,惊扰陛下,就让人放在这里,早上的时候才让人通报过来。”
“公主昨夜住这里?”沐钰儿问。
春儿摇头:“公主昨日一直陪着陛下,这里只有公主的随从住,但他们都在东跨院,放镜子的是正院。”
“那公主身边的萝羽昨日住在这里吗?”沐钰儿问。
春儿仔细想了想,犹豫说道:“这可真不好说,要去问昨夜伺候的宫娥们。”
“那就劳烦春儿女官帮忙问一下。”沐钰儿借杆子往上爬,笑眯眯说道。
春儿点头,伸手推开大门:“人都在里面,少卿和司直自行询问,我先去问问昨日的情况。”
沐钰儿忙不迭点头。
正殿内的人分成三堆。
沐钰儿掏出纸笔,先是去问帮忙抬梳妆台的三人。
“你们就是帮忙搬东西的人?”
三人不敢说话,只是怯生生点头。
“不怕。”沐钰儿笑了笑,安抚着惊恐的三人。“你们是何时进来的,是一起来的嘛?怎么知道这里需要帮忙?”
沐钰儿声音微微压低,格外和颜悦色,瞧着格外好相处。
三人对视一眼,悄悄松了一口气。
“奴婢三人就是这里的丫鬟,当时就在抱厦休息。”中间的那个丫鬟说道,“奴婢们共有五人,是照顾正殿这边的,平日里若是公主殿下来了,我们是负责照顾住在正殿的公主殿下。”
沐钰儿颔首,鼓励说道:“然后呢?”
“当时就是听到动静,奴婢和馨儿一起出来看看。”中间之人扯了扯右边之人的袖子,“后来知道是公主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女萝羽姐姐需要帮忙,我就让馨儿再找娇儿来。”
沐钰儿奋笔疾书的手一顿:“你们来的时候,萝羽是一个人在正殿的。”
“这不好说话,奴婢只是看到萝羽姐姐当时正准备出门找人。”正中那人谨慎说道。
“那你后来就一直和萝羽在一起?”
“嗯。”
“你们听到声音再来这里,距离多远,大概是什么时候?”沐钰儿又问。
“不远,就在隔壁。”正中那人说,“什么时候是不记得了,但记得是刚打雷的时候是不是。”
馨儿点头:“奴婢之前看了眼时间,大概是在快申时了,若是简单估算一下,大概正好是申时吧。”
另一侧的娇儿说:“你来找我时,我听到申时钟摆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个时间段。”
沐钰儿点头。
“之后你们都没有动过镜子?”
三人齐齐摇头。
沐钰儿若有所思点头,随后走向尚寝局的四人。
“铜镜就是你们搬来的?”
为首之人点头:“迎仙殿传来消息说陛下的铜镜坏了,我们不敢耽误,连夜就找到这扇铜镜搬了过来,但公主说先不要送进正殿,叫我们先去偏殿放着,我们就送去了偏殿。”
“铜镜是从那里找出来的,中间可有人动过?”
“自然没有!”为首那人神色激动,声音微扬。
“东西都是在内库中的,进入内库要三把大钥匙,分别是尚宫局的两位尚宫,尚寝局的尚寝,根本不会有人进去,铜镜也是当着三位搬出来的,我们直接套上布袋,中间没有任何人可以悄无声息碰到铜镜,之后送过来也是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没有人有机会单独靠近。”
“镜子当时放在哪里?”一直沉默的唐不言开口问道。
“就放在靠窗的位置,不敢放的太远,怕迎仙殿的人不好搬。”她指了指内外殿的座屏附近,一个靠窗的位置。
那是一个距离大门不算远的位置。
“你们送东西来,外面的罩子可有拿掉?”唐不言又问。
四人摇头,还是为首那人解释着:“东西必须原封不动的送过来,之后的拆封都是迎仙殿的事情了。”
这也是內宫很多避险的办法之人。
唐不言沉吟片刻,很快就到来守门的两个侍卫前。
“萝羽是何时来的,你们还记得吗?”他问。
两个侍卫四目相对,摇了摇头:“就响雷没多久,今日天色很黑,我们也估不准什么时候。”
“萝羽入内时大门是开着的嘛?”沐钰儿接过来问道。
两人点头。
“你们看的到里面的动静吗?”
两人齐齐摇头:“卑职们不敢随意张望。”
“萝羽在里面呆了多久?”沐钰儿想了想补充道,“距离两个丫鬟过来之前。”
“大概就半刻都没有,反正很快。”其中一人说话,“卑职听到里面的脚步声来回走了好几下,然后就看到里面的人出来了。”
“有停过吗?”沐钰儿敏锐问道,“大概是什么位置。”
侍卫一愣,仔细想了想:“好像有一会儿,但很短,就在靠窗的位置吧。”
他扭头去看另一个侍卫。
“是靠我这边的位置。”那个侍卫说,“看方向应该就是走到梳妆台附近,大概是在拿罩子吧,不过时间真的很短很短,很快她就出来找我们,想要我们找人帮忙抬一下。”
沐钰儿的目光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按理本该放着梳妆台的位置,随后又问道:“那里面昨夜可有动静?”
两人齐齐摇头。
“那昨夜可有人,来过这里?”她见没什么信息,不由眉心微,随口问道。
谁知其中一个侍卫竟然点头说道。
“有啊。”
沐钰儿自纸笔中倏地抬眸。
作者有话说:
修错字ing
jj的一键排版,我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我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
六个分类的仓库来着百度,外加一点点的私设
唐朝结婚都是大晚上的!之前太平公主出嫁的时候是在大晚上,因为灯火通明,整个长安大街都是灯笼,还导致烧了树,后来又因为公主的婚车实在实在太大了!!把城门都拆了!
扬一益二就是说扬州的抵得上两个益州!自来江南富庶,其实也一开始也不是,阴鹜政治中心一直在北方,但最明显的就是隋朝大运河开了,再往前就是战乱时期,北面到处都是战乱要地,一直打战,人口南走,不过真正很有钱害的是宋朝,南宋迁都临安,政治上虽然拉跨,但经济上真的厉害。
菱花镜的样子参考了一个古物。
宋代以前的铜镜含锡量较高,硬度高、质地较脆,相对来说容易摔破(其实也没有这么容易,但我这里就是让他碎了,骄傲),而宋代以后的铜镜含锡量较低,含铅锌较高,硬度较低、质地较软,不容易摔破。感谢在2022-06-11 23:58:06~2022-06-12 23:5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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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砗磲病
镜子
大雨敲击着屋檐、地面, 整个天空都在水汽朦胧,琉璃瓦发出的滴答声连绵不绝,听起来甚至有些恼人。
“谁来过?”沐钰儿手中的笔微微握紧。
唐不言也抬眸看来。
侍卫仔细想了想:“来过三个人。”
沐钰儿扬了扬眉, 惊诧问道:“三个人!”
侍卫点头:“对,大统领重新安排了迎仙殿的巡逻安排,特意抽调出三支小队,三班倒的对每间无人居住的宫殿进行检查。”
沐钰儿沉吟:“都有谁?”
“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女萝羽, 陈策副统领, 莫白副统领。”
沐钰儿下笔的手一顿,耳边是骤然下大的暴雨,砸在屋檐瓦上听的人耳鼓发怔。
在第一次陛下在铜镜中遇险时, 沐钰儿还不确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今日陛下再一次在铜镜上见到东西, 她心中便有了大致的猜想。
能致幻的东西不外乎两种途径,从嘴里进, 从鼻子闻,没有一样致幻的东西是平白无故让人出现幻觉的。
可公主殿下说今日是和陛下同吃同住的, 也就说按理, 公主殿下也该看到那个铜镜里的东西,可实际却是殿下并没有看到那些东西。
那便衍生出第三种途径, 相互叠加, 就是公主和陛下都满足前一个条件, 但却在第二个条件中产生了分歧。
第二个条件是如何瞒过和陛下如此亲密的公主殿下,偏偏下在陛下身上,避开了公主。
这个过程一定是众目睽睽, 却又完全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甚至是注意。
所以这件事情归根结底就是一个熟人下毒的案件。
下毒, 那就需要一个毒物,一个让它下的地方。
沐钰儿在踏入陛下寝殿的一瞬间就把目光锁定在那个镜子上。
陛下身边被守卫的滴水不漏,外面是金凤大统领,里面是容成女官,衣食住行全都是慎之又慎,唯一的变数两次全都在铜镜上,那镜子上总该有点问题。
能在铜镜上动手脚的人一定是宫内的人,甚至是能靠近陛下的人。
第一次是秋儿女官。
那第二次又该是这是谁?
“具体说说他们都是什么时候来的,来的时候都干了什么,可有靠近过梳妆台?”沐钰儿心思回荡,但很快还是在白纸上把三人的名字写了上去,沉吟片刻,又把陈策的名字边上画上一朵花。
内宫的内奸本以为是秋儿,可在秋儿死后陛下还是看到不该看的,所以内奸未必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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