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举起,刚要对着那女子砸去,忽见人十分警觉地回过头来!
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石头没收住力道直接砸到了她脸上!
“诶呦!”二人异口同声…那女子是被砸中了鼻子痛的,许卿娆则是吓得…
哪里还管得了许多,转身便往林子里跑!
“站住!给我追!”那女子吃痛,喊起四周的伙计追人。
许卿娆没头苍蝇似的,跑又跑不快,又担心四周的追兵,紧张得心都跳在了嗓子眼…
脚下一不留神,绊住藤蔓跌了一跤,顺着山坡咕噜噜滚了下去。
“自不量力!抬走!”几人追上来,抬着摔昏了的许卿娆回去。
第8章
赵齐带着霍封随藏云一路顺着痕迹追到绑架许卿娆的地方时,早已人去楼空…
“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藏云满身是伤,肩胛上还中了一箭,心里万分愧疚。
“起来。”赵齐这一路追来时,心中已见分晓,有人提前设伏备下箭雨,却留了藏云做活口回去报信,沿路又故意放下线索引他们到这…
其目的昭然若揭:支开他,避及今日宫中召见辅国公嫡女!
布置的人,既要深谙他待许卿娆的用心,又要十分清楚内廷的动态。能同时做到这两样的人…屈指可数。
走进茅屋,地面上有散碎的绳索,果然见稻草旁欲盖弥彰地放着半块漕帮的双披红花旗。
“殿下!这分明是冲着您来的,再追下去怕是要有埋伏!”
霍封自小在宫中长大,对着东宫来的明刀暗箭屡见不鲜,自然也看出今日有人利用许卿娆张机设阱。
“殿下,是藏云办事不力,这便带人去将许姑娘救回来!”
“你去?岂不浪费了他这番好意布置…”赵齐拾起掉在地上的珠花,眼尖看见有人在地上借着浮灰写下的“漕”字。
何况…若他不去,那小东西日后记仇怎么办?许卿娆看了那么些画本子,这会想是正期待他英雄救美呢…
“藏云,你回东宫…”赵齐蹙眉打量着藏云,虽然有些狼狈…持剑刷刷两下,袖子断开,发扣散落。
看着他这副逃难相,满意道:“走大路,散布本殿在崇福寺遇刺下落不明的消息。”
“殿下,将计就计也太险了…”藏云看着霍封,希望他能劝劝殿下。
若用官府调兵搜人,一旦打草惊蛇许姑娘便有危险,殿下定是不肯的。可…也实在没必要冒这样大的风险!
“殿下,属下觉得…”霍封了解他,便是担心许姑娘,也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想了想…“这红花旗是朱雀帮的,目的地大约是潮州府,估计是走梅江一路,属下这就飞鸽传书潮州府司接应。”
“不,传信给九江府。”赵齐笃定道。
“九江府?”九江府行船一日既达,霍封猛然想起九江府刺史正是三皇子的外祖…殿下是怀疑三皇子?
临行前,赵齐再交代藏云:“遣小李子与父皇报个平安。”
霍封跟着他打马往二十里外的水岸去,就他两人免不了还是忧心忡忡:“殿下,要不咱再带几个暗卫。”
“许久不出门,怕了?”赵齐知他脾气,激将。
敢在京中动手,沿路又留下诸多线索,且始终不露面只用箭突袭…他看过那箭簇并无任何标记,就连材质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猎箭。
如此谨慎,绑走许卿娆的人断不会用暗卫出手,想是幕后之人以重金招揽了草匪,只将她送上漕运船只了事。
自己于霍封此时赶过去,怕是连绑匪的面都见不着…
“笑话!我岭南侯府就不会写怕这个字!”霍封有些跃跃欲试。
早两年他倒是常随殿下往京籍各州县办差历练,只是近年来皇上身体不如以往好,便更愿意留东宫在京中坐镇。
“殿下你看!”他指着岸边随风招摇的朱雀漕帮特有的双披红花旗。
南楚国境内江河网络发达,由先皇朝开头激励水路贸易发展,兴建水陆码头,施行政策补贴,民间的漕运贸易经过一代人发展,到如今遍地开花。
户部直隶管辖下的漕运主要作调运粮草、公盐、兵器、钱币以及外交贡品之用;而民间的漕帮主营业务、大小规模却各有不同,朱雀帮便是近年于京畿十二州做得风生水起的一家。
水陆码头周围铺面林立,酒肆、医馆、驿站、裁缝铺…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漕帮行前有祭龙王的传统,多于日昳三刻起锚。天色尚早,赵齐换上便装,带着霍封进了家医馆…
“掌柜,两包蒙汗药。”霍封大大咧咧,扔了几两碎银子在柜上。
水陆码头鱼龙混杂,医馆既治病救人,也能下毒害人…他早年随殿下带人整治码头时,查抄过几家医馆。
“二位公子来错了地方,老小儿开的是医馆,并没有那些害人的玩意…”
掌柜自后台站起来,翻眼皮打量二人须臾,说笑着回绝。
赵齐睨了眼粗枝大叶的霍封…官府禁药,他这么大张旗鼓地买卖,谁敢卖他。
拿出一两一锭的金子放在柜上,低声问道:“翟子汉,可有迷字?”
卖强力禁药的人,市井里黑话作翟子汉;迷字,既迷药。
掌柜喜笑颜开将金子摸进袖里,换了副面孔,从柜里钻出来领着他二人往后面走:“公子早这么说,老小儿哪敢不买!”
“这是十足分量的蒙汗药,一包能药倒一船人!”一方地界儿有一方的规矩,掌柜的也不问他二人要蒙汗药做什么。
殷切提点道:“只是常常走船的能闻出这味不对劲儿来,公子若用,可得谨慎些。”
赵齐又拿出两颗金豆子扔他手里,挑眉…
“嘿嘿…公子大方,老小儿明白。”掌柜的拿出钥匙,爬上梯子另开一上了锁的抽屉,去除两截食指长短粗细的香料。
交给赵齐:“公子放心,这东西无色无味,您将它碾碎了揣进荷包里,待用时混上水那么一化,就得嘞!”
出了医馆,霍封啧啧称奇:“殿下您怎么知道这些?”
“猜的。”
要说这许知足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物…这十年里安排许卿娆抄的各类书册,除了寻常经史子集、闺训女则,还有许多连翰林院中都少见的杂学孤本、市井风俗。
想是冥冥中自有定数,他替许卿娆抄了这许多书,今日却用在了救她上面。
“两位公子要乘船往何处去?”码头各家漕帮的伙计们见二人气度不凡,像是出门游乐的富家公子,皆上前接应企图黑上一笔。
“潮州府。”
方才还热情招呼着的这群人,一听说他们往潮州府去,竟鸟兽作散。
“你们去潮州府做什么?”一旁朱雀帮船上的伙计迎上来,嘴里叼着根草杆,不善盘问道。
“玩呗,还能做什么?”霍封见他神色有蹊跷,反应快极快,装得一脸色眯眯:“听说潮州多美人
扔出锭二两的金子,风流浪荡:“爷不差钱,招呼就是!给爷安排个上间!再请两个姑娘!”
“上间没有,你当朱雀帮的船是画舫不成?”伙计眼疾手快夺了银子,却不买账。
“没有上间爷可不坐。”霍封满脸嫌弃,拉着赵齐,叨叨咕咕:“走!咱们换个船!”
“除了朱雀帮,这码头上没人趟得过梅江!”那伙计见他俩像是有钱的愣头青,心里活动…
狮子大开口:“算你们今儿走运,五十两金子,给你们安排个美人。”
梅江一线多烟花之地,运些穷人家养不起的“特殊货物”,民不举官不究,是常有的事。
“你真当爷是傻的不成!便是个天仙也不值五十两金子!”
霍封与赵齐对视一眼,知道是碰对了地方,却骂骂咧咧直呼不值。
那伙计伸出手来,又收了一两金子,不怀好意笑着凑近了与二人透露道:“今儿这货色,是我们大当家亲自掌眼进货的,啧…天仙也不及,若不是想买个好价钱,哪能留给你们!”
“带路!爷什么姑娘没见过,倒要看看五十两值个什么玩意!”
霍封暗自与殿下做了个揖赔罪,装得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样:“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少不了赏!”
“大当家的,大买卖来了!”那伙计见钱眼开,嚷嚷着带他二人上船。
赵齐边走边留意船上的货箱,这朱雀帮奇怪得很,并不像寻常漕运各类货品分门别类,而是一应皆由木板封严,只看外形大同小异。
伸手摸了下挂在表面的黑色粉末,皱眉…铁粉?
“就是你二人要去潮州府?”粗粗壮壮,面容狠戾的大当家出来,上下打量着眼前二人。
霍封一看便知这人是个练家子,愈发小心,拍出张银票,吊儿郎当:“要不是这伙计说你们船上有美人,老子才不乘这破船!”
大当家的接过银票,里里外外查验了真伪,揣进衣襟里。招呼伙计:“带他二人去验货。”
“好嘞!两位随我来!”
“等等!”大当家的伸手又拦住他二人,告诫道:“你们在船上怎么折腾都行,一是不能将货给我玩死了,二是不到潮州不能带下船!”
伙计带着二人往船舱里走,赵齐眼中的寒意越甚,忽然拦住那伙计…皮笑肉不笑问道:“何人将她送来的?”
“什么?”伙计对这位始终少言寡语的公子有些惧意…
“我家公子人干净,问问这货的来处也是应该的。”霍封表情玩味,看在伙计眼里便是另一番意味。
“小的明白…两位公子放心就是!这是西山的草匪卖的货,听说是个在寺里走丢了的…”
西山?三皇子的别苑便在西山,霍封心间一凛,看来真是他下的手…
又听那伙计继续道:“我们大当家素来不接来路不明的货,可是近来官府查得紧,生意不好做…嘿嘿…这货色实在是好,一看就能卖上大价钱的。”
到了舱门口,伙计收了赏钱,将钥匙递给二人…退下:“两位公子慢慢玩。”
“霍封,你在外候着。”一出声,便露了相。
赵齐一路上挂着镇定自若的面具,按耐着的心疼、愧疚、不知所措,终于在这一门之隔时呼啸而来。
便是如何心有成算,知道她眼下大约是安然无恙的…
可向来处乱不惊的人…握着钥匙的手竟抖得几乎对不准门锁。
推门…看着窗下微光里望着他的小姑娘…“阿娆…”
许卿娆额头上挂着块外伤,美目盼兮如明珠生晕,滴溜溜在他脸上转了几转…开口:“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章
第9章
“阿娆…你不记得我了?”赵齐被她问得愣住,三步并作两步先上前替她解了绳索,四目相对。
“我该认识你吗?”许卿娆谢过他帮自己解绳子,却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眼神是惊吓过后才有的防备疏离。
“我…”赵齐欲拉过她检查额头的伤势,却被躲开。
闷闷地心疼,柔声耐心与她解释道:“你从前都唤我璟淮哥哥,今天是我不好,弄丢了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可好?”
“璟淮哥哥?”许卿娆呢喃着…戒备反问:“你怎么证明我认识你?”
“你手腕有一道弧形的小疤,是你十三岁时的元宵节,出门赏灯时被灯柄上的银丝划的。”
赵齐一口气将来龙去脉说得仔仔细细,可见当真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失忆,闹得慌了手脚。
许卿娆自然而然看向右腕…却发现丢了他送给自己遮疤用的银丝细镯,冒冒失失露出了狐狸尾巴,惊呼道:“诶!我的镯子怎么不见了!”
抬头…见他目光狡黠,正好整以暇端详着自己…面上红了红:“你…”
“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嗯?”赵齐拉着她手腕将人带到自己身边来,薄唇斜斜勾起,像是一弯新月。
许卿娆被戳穿了也不见气恼,明眸皓齿,笑得眉眼弯弯。
话本子里常见的桥段都是这般,英雄救美之后,美人总要娇滴滴受些伤,抑或失忆一番,才有看头…
攀着他手臂滔滔不绝讲起了自己是如何被人绑走,又是如何与歹人“斗智斗勇”的,有些邀功似的得意:“我便知道璟淮哥哥一定会来救我的,一点都没怕!”
赵齐一直紧张着的神经忽然放松,有些难以言喻的动容…
着意掩饰着转过身,端起烛台又燃了盏蜡烛,放到她面前:“让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了。”
“不碍事!只是摔倒时磕了一下而已!”
“殿下,您倒是弄出点动静来!”霍封敲了两下门,推开个门缝低声提醒道:“船舱人来人外…别让人生疑了。”
“动静?”许卿娆不解,疑惑问道:“什么动静?”
一张盈盈生辉的粉面在他面前,呼吸不过咫尺之间。赵齐心跳如擂,偏她无知无觉…“疼吗?”
“不疼。”许卿娆觉得他眼神有些灼人,十分不解风情地东张西望…趴在窗口上发愁:“船已起锚了,我们怎么离开?”
“咳…”赵齐自觉失态,见她错开眼神愈发地不自在。
平日凑在一起停不下玩闹说笑的两个人,在这狭小闭塞的空间里竟都不自在起来…
船舱里只有一张窄榻,赵齐将她拎起来,安置歇下:“等黑天之后再行动,你先睡会。”
尴尬是他一个人的,许卿娆只是觉得奇怪。本来经今日这一番周折,困倦又头疼,可闭上了眼睛了却又睡不着…
侧躺看着他,欲言又止:“璟淮哥哥…”
“怎么了?”
“你能不能…转过去。”许卿娆耳根莫名其妙有些发热,闭上眼睛索性不看他,含含糊糊道:“你这样盯着我,我睡不着…”
……
辅国公府,累世公卿,满门武将,一品国公爵位世袭罔替。
当今皇上早年为加强集权,锐意军政改革,施行兵将分离的行军制度。将领不再独掌兵权,而是将虎符一分为二,皇上与行军之主将各执一面,缺一不可调兵。
在南楚的武官朝局上,除了由皇帝亲掌的禁军以外,辅国公府裴氏、骠骑将军府梁氏与岭南侯府霍氏三足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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