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手牵手出了酒楼,卫竞一直傻乐,秦东篱摸摸他烧红的脸:“你是不是喝醉了?” 卫竞覆上她的手背,笑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算今晚没喝,我也要醉了。” 除夕夜的灯会依旧开到第二天清晨,秦东篱和卫竞又逛了一条街,看小孩们追逐滚灯球,后面跟着两只小狗。 两人逛累了,打道回府,洗漱完窝在床上,靠着墙壁,披上披风,腿上盖好被子,一个教一个编中国结。 卧室里的烛火微微摇曳,他们投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秦东篱嘴上不停,教卫竞编绳的手法,两人的手指互相穿梭交叠,卫竞手法生疏,一路磕磕绊绊,最后得到一只勉强及格的作品。 玩也玩累了,卫竞一拍秦东篱的手,想到一个新点子:“领导,开电视,看春晚。” “真有你的,”春晚也能云,秦东篱随便“放”了一个,“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 卫竞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冯巩老师!” 奇奇怪怪的春晚氛围越来越浓: “歌一般,”秦东篱失望地摇头,手指挑一把卫竞的下巴,“那些小鲜肉都没你长得好,声音也没你好听,身材也比不上你。” “嗨呀!”舒坦,卫竞晃起腿来。 良久,卫竞说道:“现在个小品不好笑。” “对,八股文小品,没意思。”秦东篱啧一声,好像真的在看小品,“你还记得我是为什么捡你的吗?” “对暗号呗,我当时不知道自己在真实世界还是幻想世界,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卫竞挪一挪位置,肩膀跟秦东篱齐平,靠她身上笑到合不拢嘴,“感谢赵丽蓉老师的作品,也感谢神奇的网友,救我一条狗命。” 秦东篱一张嘴,唐山话就来了:“我叫赵丽蓉~” . 天上砰砰砰点燃了烟花,马上就要跨年了。 皇城里的钟敲了三声,提醒大家差不多要到子时,家家户户的鞭炮都挂好。 “好了,现在到保留节目《难忘今宵》了。”秦东篱裹上了围巾,等着皇城里的子时钟。 卫竞取了一根香来,香头一点点慢悠悠烧着:“李谷一老师唱得还是那么好。” “还有蔡国庆老师也不错。”秦东篱又抬头看无月无星的天上说,“张也老师的中国结流苏耳环还是那么好看啊。” 咚—— 咚———— 咚—— 等子夜那一声钟敲起来,和街坊邻居一道,把守岁的大炮仗点响。 等鞭炮响完,远处其它人家的鞭炮又起,在一片如意声里,卫竞说:“新年快乐,秦东篱。” “新年快乐。”秦东篱晃晃手里的长香。 硝烟腾腾而起,卫竞酒劲有些上头,抬手穿过烟雾,去触碰秦东篱的脸:“我一直都是清醒的,你也是真实存在的,对吧?” 不是他的幻觉,不是梦,不是一个疯子的臆想。 原本低头看香燃烧过程的秦东篱,转身抬头,对他笑起来,眼眸清澈如水:“我是客观存在的,你很清醒。”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在两个世界,都一样。 春天要来了。 . 大年初一,鸡鸣,天亮。 卫竞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他女朋友还在不在,抬手往身侧捞去——空! “呃??!”卫竞睡意全消,惊恐地穿衣穿鞋,头发也不梳,仓惶下了楼,只见雪棚里,秦东篱正在写东西。 呼—— 他松了口气,暗骂自己神经兮兮的。 “你怎么这样就下楼了?”秦东篱看过去,不忍直视卫竞那一头鸡窝,“你现在像个臭要饭的。” 还好身上有披风遮挡,他把披风上的帽子一戴,挤到秦东篱身边,劫后余生般重新感受秦东篱的气息:“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了……” 以为你从没来过大虞。 秦东篱一声冷笑:“睡懒觉的人不配一觉醒来就看到我。” 卫竞:…… “嘤嘤嘤。”他不死心地往秦东篱身上蹭,捣乱,不让她继续写。 “滚!”秦东篱看着自己又写废的一张纸,朝那倒霉玩意儿吼道,“再蹭,我写废一张你就吃一张!” 卫竞不动了,老老实实趴在她背后,当一个保暖毛绒龟壳。 书肆里的伙计也习惯了这个地位的秦王殿下,每天看他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被东家训,都很新鲜。 秦东篱闲来无事,写点APP里的排版教程,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闻鼓的书肆还要经营下去,有了教程,好办事。 今日,宫里按例送来的赏赐。 卫竞及时下令,吩咐秦泰把人都往秦王府引过去,大箱小箱的挡路,别影响书肆生意。 “俸禄呢,八两,还有朝廷福利,不错不错。”秦东篱算好了账,大手一挥,全部投到书肆来! 新年一到,书肆的主要客人就从纨绔变成赶考的举子们,自习区很宽阔,座位很多,气氛也好,周围都是和春闱有关的书籍,秦东篱搜罗来的,整理后根据APP里的教程重新汇编的,书肆的名声渐渐在读书人群众传开,大家过来转一转,也是奔着独家教辅和笔记本、自省簿——也就是错题本而来。 “贤弟明经科太弱,这里有自然书肆独家编辑的《旧题新练》!” “好用?” “嗯?愚兄觉得好用,适不适合贤弟,那就另说了。” “其实……我看这本就挺好。” “这是什么……距离春闱还有两个月?不要慌,问题不大。”书生翻了几页,有些懵,“看这个有用?” “稳住心态很重要!” . 开春后,万物复苏。 过了初七,阳光好得让人发懒,闻鼓不算北方,地势低的地方已经开始回暖,正直冰河解冻,生命力旺盛的草木已经开始发芽。 秦东篱看别人都说去踏青,她也想去。 “这好办,我们先准备东西。”卫竞拍着胸脯保证,这种事他很熟练。 于是,两人来到了附近的市集,买烤架,买叉子,买香肠、买鸡……文艺的说法是踏青,通俗一点还得叫野炊。 出外面吹吹风踩踩草算什么踏青!秦东篱和卫竞意见一致,必须到小河边野炊才行。 一个市集买不全他们要的,还得跑外邦人聚集的西市,那里有羊肉、烤饼、各种调味料和神奇炊具。 西域人民很喜欢音乐,从进入西市到出来,秦东篱的耳朵里还在洗脑循环刚才听到的热情胡曲。 甚至回到了书肆里,那音乐更清晰了,秦东篱捂住耳朵:“太可怕了,我被洗脑了。” “东家!”秦泰听见他们回来的动静,从后院跑出来,冲他们招手,“你们看谁来了!” 到了后院,所谓的幻听其实是真的,符粱正在给田黍的那几个下属展示自己奔放不羁的曲风,弹的就是刚才秦东篱和卫竞在西市听到的那一首。 符粱还没到十岁,小小一个,穿得讲究,一看就非富即贵,手里的琵琶被她摇出了电音,是赛博朋克版西域民歌。 院里的伙计们年纪也都不小,好多家里也有老婆孩子,看到冰雪可爱的小符粱,个个父爱泛滥,一个接一个的鼓掌。 符粱余光瞥向秦泰离开的方向,看见了一男一女两对鞋,人还没确认就放下了手里的琵琶,站起来向门那边跑过去。 “师父!”小姑娘长高了,可惜掉了一颗门牙,咧嘴笑完才想起来捂嘴,再仰头看着秦东篱,“师娘!” 真稀奇,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映射到人际交往中,以称谓来彰显,有种很微妙的美好,卫竞捏捏徒弟的脸蛋:“说话漏风了。” “你爹娘呢?”秦东篱看向院里,东望州过来的怎么只有一个小朋友,大人却不见了。 秦泰说:“东家,霍老板带的东西太多,人也多,所以我让人带他们到秦王府里安顿了。” 太多是多少,卫竞邀请来的人,就是安排住在秦王府的:“不是霍聊老板一家人么?还有谁?” 秦泰把一份信交到秦东篱手上:“这是云嘉给东家的信,我没看。” “是我让云嘉送钱来的,”秦东篱拆了信,“钱呢?” “钱都在库房放着了,”秦泰这才回答卫竞的那个问题,“云嘉说闻鼓的物价贵,还是从自家带点手艺人过来支援才能长久,就在王孙笔斋选了八名学徒,一并带来了。” “除了那八名学徒,还有东望州上榜的举子,霍老板接了官府的生意,送他们上京,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安顿,也一起送王府里休整片刻。” 举子当然不可以住在王府,那不就成秦王的人了么! 霍聊估计就是在忙这件事,秦泰还说:“找住所的事,我就打发给舒千舒万了,他们两个差爷,更好办事,东家和殿下放心,举子的住宿问题,天黑之前一定能办妥当!绝不会让他俩滞留王府,影响前程。” 什么景区开发区啊,秦东篱一个大后仰,秦王府都快变成游客集散中心啦! 作者有话说: 《春晚大虞分会场》导播:秦东篱,卫竞。 我今天写出来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明天还要写一万字呜呜呜呜呜呜呜 截止21:44~ 感谢糯米的1瓶营养液,感谢读者的20瓶营养液!! 大家的评论我都看了,奈何我是个端水大师,回复一条就得各个都回复了,所以欠了太多!等我下周的存稿码出来几章,再安安心心想段子去(磕头!)
第72章 ◎压力来到了富婆这边◎ 信中写了很多东西,事无巨细都上报了,云嘉把东望州的书肆经营得非常好,APP上看报表,是闻鼓羡慕不来的高度,他还及时向各大合作商续了一年的约,可靠! 不到下午,霍聊已经把考生的住所都安排到位,云嘉送来的八名笔匠师傅,身有残疾,长途奔波到现在,身心俱疲,已经各自歇下,她一个人来了自然书肆。 “符泉不来?”卫竞左看右看不见第二个人来,“他回总督府了吗?” 霍聊坐下,接过秦东篱递来的茶,表情不是很好,也没有很差,大约是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年前就被召回去了,来送信的士兵说,要出海。” 出海。 “是跟着方婕出海吧,”秦东篱也多了一份惆怅,支持古方婕出海,但也会牵挂她的安全,“听说这一次不会出去太远,顺利的话,半个月就回来了。” “已经半个月了。”霍聊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我有钱有生意有女儿,有没有他一样过,符泉能回来,无非是锦上添花。” 她堂堂东望州首富,白手起家,如今事业蒸蒸日上,又结交了功勋夫人和秦王殿下这样的人脉,顺风打入京城市场轻而易举,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能争取什么,便去争取什么,其它不能强求的,就交给别人来主动了。 芜~秦东篱星星眼:“你看得开就好,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 霍聊忍俊不禁:“你说得在理。” 第二天大早,秦东篱把准备好的野炊工具带上,符粱还带了她路上买的老鹰风筝。 出发前,秦老板向书肆里的伙计们说明:“我们其实不是出去玩,而是去和霍老板拉近关系,让她指点指点我们书肆的经营方案,人家可是东望州的首富呢,做生意当然比我们这种门外汉厉害了。” 哦!说得是呢! 秦东篱走后,一个伙计觉得不对:“老板是先决定去踏青,后来才遇上霍老板的吧?” “……”伙计们能说什么呢,可怜巴巴地目送老板们离开。 卫竞让秦泰带路,到了城郊的小河边,河畔很宽的一带都是石头,近岸处一丛一丛的芦苇,还有日渐活跃的水鸟。 这种地方非常适合野炊,就地取材,拿脚下光滑的大石头垒出灶来,冬日刚过,附近的树林里木柴遍地都是。 霍聊对这些野炊流程毫不生疏,串串、搭灶,还从河边摸出来一块平整的石头做砧板,准备好后就和秦东篱去钓鱼。 “你别下水啊秦东篱!”卫竞去林子里做陷阱前,给往河边去的不受寒的对象一个警告。 霍聊坐在石头上,把鱼饵抛水里,嗤笑:“他平时也这么管你的?” “管我?”秦东篱也跟着嗤笑一声,“天大的笑话!” 随后,也站在旁边的巨石上,芦苇丛边,甩出了鱼竿。 到底还是没敢坐下去,那石头摸起来就很凉。 没有人搭理符粱,符粱自己在石滩后面的草地上放风筝,秦泰在一旁看护着,看她的老鹰来来回回贴地飞行,最后走了过去:“小符粱,风筝是这么放的。” 小女孩清脆的笑声响起,秦东篱由水面擦过的影子向天上看去,春寒料峭,一只老鹰风筝掠空滑翔,薄翼扑簌。 远处从外地赶考路过的南方书生和书童裹紧了衣衫,看向远聚集了四人的河畔,哆嗦发问:“才过了冬就出来踏青,这是闻鼓的习俗吗?” “公子,有些习俗就不要随了,”书童顶着风走,捂住帽子,“二月的事二月再做吧……” 虽然这里不比前面那一段山路冷,但是比起江南,还是冷太多了。 冰雪消融,浮冰底下鱼也活了,咬钩的不少。 “东篱——”卫竞老远的一声吼,把秦东篱杆下一只胖鱼吓跑了。 秦东篱恼怒地回头,见到卫竞手里的野兔,马上放下了鱼竿,跑过去抓住了它的耳朵。 野兔的皮毛在慢慢变成灰色,三瓣嘴高频抖动,让秦东篱想起了打点计时器。 “好可爱的兔子呀,”秦东篱把野兔拎起来,“烧烤还是爆香?” 卫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半一半呗!我去拿刀。” 鱼也钓得差不多了,秦东篱抓住兔耳朵,和霍聊在石滩上坐着玩。 “兔子蹬腿力道很猛的,不知道刚过完冬的有多猛?”秦东篱看那兔腿一蹬一蹬,挺弱的,不知道大虞的野兔有没有他们实验课的兔子厉害。 霍聊掰着手里的枯枝柴火,含蓄提示:“别吧,再弱它也是兔子啊!” 天上的老鹰还在盘旋,越放越高,符粱仰着脖子,手紧紧拉住秦泰的衣摆,欣赏他超高的放风筝技术。 卫竞跑去河边洗刀,指尖碰到水,被冷了一哆嗦,用干净的布擦拭刀身的水后,他往回走,很快听见了秦东篱的惨叫。 “怎么了?!”卫竞跑过去。 秦泰连孩子带风筝一起跑过来,看见秦东篱坚强地微笑,眼泪默默流出来。 “她想知道野兔的腿有多厉害。”霍聊一面安抚秦东篱,一面拎起始作俑者——灰兔,“不小心让它踩了一脚。” 秦东篱张嘴:“骨骨骨骨……骨折了。” 她被踩到了脚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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