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英语:“你这腿也没好几天吧,天天瞎折腾,这就能下海了?” 话音刚落,陈觉非把语文书卷起朝蒋英语的脸上丢:“胖子,我能找得到你大动脉。” 书本准确无误地落在蒋英语肉嘟嘟的脸上,他卖着笑:“我下,我下,我去下。” 这边的动静一向很大,大家听着几人的对话,欢声笑语闹腾在教室里。 黑笔在修长指间转着,又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在空白的试卷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黑色印记。陈觉非把笔帽盖好之后又开始习惯性地转笔,另一只手无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他骨感的手出现于真意的视线里。 于真意回头看着他,这人没事又在烦躁些什么。 她问:“你是不是热得很烦躁?” 陈觉非:“什么?” 于真意:“我说,你现在是不是很烦?” 陈觉非:“......没有。” 装,就硬装。 “那你十月底就要去考试了,时间都不够了,你周末还出去游泳呀?”于真意又问,“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习进度?” 陈觉非看着她。 哦,于真意居然还记得自己十月底的CMO联赛,原来是担心他的学习进度才不叫他的。 陈觉非嘴角翘了翘,椅子也跟着一晃一晃:“不会耽误的。” 蒋英语对于六人组第一次一起出去玩这件事非常兴奋,他特地拉了个群。 张恩仪最先出声:【你说我们的群名叫什么呀?】 【TBG:32℃塑料友谊联盟】 【薛理科:可是明天38度啊!】 【TBG:38℃钢铁友谊联盟】 【薛理科:......】 【蒋英语:......】 【张恩仪:真真取的群名好好听呀!!!】 【薛理科:一一你捧臭脚的样子真熟练。】 【张恩仪:科科你找死的样子真胆大。】 【薛理科:@顾卓航哥,你能不能在群里吭一声?】 【顾卓航:群名很好。】 【薛理科:。】 【薛理科:你们就惯着她吧!】 蒋英语截了张群成员的图,然后艾特于真意和陈觉非:【你俩这id真就跟情侣名一样,再配上你俩这头像,绝了。】 【张恩仪:我也觉得。】 【TBG:这头像是我们以前养的小狗。】 【薛理科:那不就是娃都有了。】 【蒋英语:woc这个解读我给满分。】 【TBG:神经病!!!】 于真意咬着甜筒,她扯了扯衣角,趴在陈觉非的床上,正对着空调的位置。 陈觉非好像的确说过不喜欢这个不知所云的昵称,每次看见这个名字时脸上总会流露出无语的表情。于真意想,他可能是迫于自己淫威才会忍气吞声用这个昵称这么多年。 于真意善解人意地想,既然陈觉非不喜欢,那就算了。 她脚踢了踢陈觉非的电竞椅:“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就换了吧。” 桌上放着一碗红糖醪糟冰汤圆,是于岳民闲着在家无事捣腾出来的产物,于真意不爱吃,全拿来给陈觉非了。 冰沙做底,小汤圆上淋着花生碎、山楂片,和红糖浆。 陈觉非正在打游戏,他咬着勺子,没说话,低着头,手和视线全然在手机屏幕上,脖子后的脊柱凸出得像一座小山峰。 过了好半晌,他把勺子置在碗上,才回答:“喜欢。” 随意又认真,矛盾又自然的语气。 与此同时,快要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又因为有了新的消息提示而亮起来。 群里出现了一条最新的消息。 来自于陈觉非―― 【TNB:不换。】 “你跟我说了不就行了,还要两头都说一遍。”多此一举。 这句话刚说完,于真意又慌里慌张地低声叫起来:“啊――我的冰淇淋要化了!” 这声音太软和,陈觉非被她这惊叫声震得心一颤,刚放下手机又听到后面几个字,索性连头都懒得回过去:“哦。” 于真意:“滴在你床上了。” “......于真意你真是――” 陈觉非猛抽了几张纸,回头看着她,对上她那水汪汪如同受了天大委屈的眼睛,好像是冰淇淋有意谋害她。 “滴哪儿了?” 于真意手指点着一处床单。 陈觉非皱眉,他是瞎了吗? 在哪? 于真意又戳了戳:“这么大一块你看不到啊?” 陈觉非的洁癖已经严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快步走过去,俯下身子,正要查看,于真意一下子把剩下的甜筒点在他的脸上,同时伴着狡黠的笑声:“就是在这里呀!” 树莓紫点缀在他的鼻尖,陈觉非一愣,他拇指指腹抹去那层湿意,又看着笑得正开心的于真意,她眼尾露出笑意,卧蚕更明显了点。 他猝不及防地夺过于真意手里的甜筒:“没收了。” “不行!都最后一口了呀!” 于真意下意识就勾着陈觉非的衣领,用力地往下拽。 陈觉非没有防备,也没有想过于真意会来这一招,电光火石之间,他整个人脱力,直直压在于真意身上,堪堪撑在她脸颊旁的左手一滑,额头撞上她软绵绵的胸口。 作者有话说: 我把这章给我朋友看,朋友说,哇,他们六个人怎么没一个在认真听课? 他们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好好学习。 这篇不长,二十万字不到一点,是一个无波无折的小甜文,不能写太长,会腻。但是我最近这几章很甜吗?我要反思一下,如果现在写太甜了,等他们以后在一起了,会不会有一种 【张小寒爆料今年最劲爆的娱乐新闻,结果点开一看,发现――就这?就这???】的即视感。
第23章 眼前灰暗一片, 陈觉非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对上于真意傻愣愣的眼睛,睁得有些大, 她脸色涨得通红。 “我......”额头上的神经跳的厉害, 他说话难得噎住, 只一个字之后就哽住, 又带着些隐忍。 从手腕向上的淡青色的经络如簇然显现的藤蔓,一路往上。 于真意余光瞥见他的手臂, 那藤蔓像是缠住她心的捆绳,缠得人透不过气。她也愣了, 呆呆地看着陈觉非, 看着他漂亮的眉眼距离自己不过咫尺之间,胸口突突直跳:“你怎么......怎么不站稳啊.......” “嗯,我错了,对不起。” 他回的倒是又快又干脆。 阳光洒进来, 落在他眼里, 漆黑的瞳孔像是裹上了一层薄雾,瞳色在光的映照下有些淡,因为蹙着眉, 眼皮都深了些,眼尾微微向上斜着。 手上的甜筒已经化得不成样子, 滴落在于真意的唇边,她条件反射地伸出舌头去舔。 阳光也照在她脸上, 她的肤色本就白而透,像是一颗剥了壳的荔枝。舌尖沿着饱满又好看的下唇线, 缓缓绕过, 像在描绘一副画。 锁骨漂亮又性感。 陈觉非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想亲她,想在她的身体里留下自己的印记。 怎么样的陈觉非,于真意都见过。 可是,于真意从未在这样的视角里观察过他。 她看着他漆黑精致的眉眼之间染上的那层异样,看着他高挺鼻梁上那还没有擦干净的冰淇淋印记,看着他的薄唇紧绷着,看着他尖尖的凸起的喉结无声滚动,看着他颀长脖颈上绷起的青筋,看着从黑色圆领里跑出来的兔子玉佩搭在自己的锁骨上。 心悸得厉害。 窗外啁啾鸟鸣响起,拉回于真意千回百转的思绪。她猛然推开陈觉非,用力地搓了搓脸,又快速捂住。 这滚烫的脸颊是她故意用手搓出来的。 嗯,并不是因为别的莫名其妙的原因。 “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和喇叭花在公交站等你。”于真意低着头,匆匆往外走,走到一半又走回来。 “怎么了?”陈觉非拉住她的手,仰头看着她,声音有些喑哑。 于真意没说话,拿起床上的手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像是要把刚刚的暧昧恢复成与往日里一样的属于两人的打闹与争吵。 在于真意关门的那一刹那,陈觉非手肘撑着膝,掌心贴着额头,还未消散的触感清清楚楚地提示着他五分钟之前发生的事。 最后,他整个人放弃挣扎地往后仰,随手拿过枕头,一副要把自己捂死的模样。 “操操操!我他妈有病吧!” 走出陈觉非家,于真意抬头看着他房间的方向,那里关着窗户,却可以看到一角白墙,白墙上勾勒出一个淡灰色的影子。 于真意抚了抚自己跳的厉害的胸口,他的头怎么这么重啊。 这就是一个和平常无异的打闹而已,平常打闹也有身体接触啊,这没什么的,很正常。 于真意,很正常。 别再去想了。 这颗惴惴的小心脏啊,拜托你也别再为了这些稀松平常的事情剧烈跳动了好吗? 可是直到回到房间,她波动的情绪还未恢复分毫。 挣扎不会让情绪消失,只会让血液沸腾,然后冲破理智束缚,把掩埋在心里已久的不知名的东西点燃。 可是那不知名的东西,又该是唤做什么呢? ・ 于真意觉得陈觉非来游泳馆了也不会下水的,他虽然已经拆了固定器,但是距离恢复到以前的正常状态还需要一点时间。 小喇叭花:“姐姐,非非哥怎么还没来呀?” 一看到陈觉非,于真意就想到昨天的事情,她难得有了些不自在。 这是十几年来,于真意第一次因为陈觉非的存在而感到不自在。 陈觉非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衬衫,扣子敞开,里面是简单素净的白色短袖,一条灰色的及膝休闲裤,右脚球鞋的鞋带系得很松。他手里转着手机,风把他前额的碎发往后吹,露出干净饱满的额头。 陈觉非习惯穿这些素净又单调的衣服和色彩,于真意早就看腻了。 可是为什么,今天看起来,总是不同呢? 总是吸引了她的目光。 相比于她的坐立难安,陈觉非显然正常得多,他看着于真意和小喇叭花站在原地:“啧,昨天刚见过我就被我帅到了?” 昨天?这神经病居然还敢提昨天? 于真意那点尴尬和不自在立刻随着夏风烟消云散,自己在这里为了那点儿不知名的东西瞎纠结半天,这狗东西就跟个正常人一样,真令人生气! “啧什么啧,成天啧啧啧,不带啧字是不是不会说话了?” 陈觉非没明白怎么又欺负到他头上了:“啧――” 于真意看他的眼里似带刀,陈觉非从容改口:“哦。” 三人到游泳馆门口的时候,其余几个人已经在了,除了张恩仪,剩下三个男生都低头打着游戏。于真意在前台登记信息,而后带着几个人进去。 泳池水波光粼粼,于真意坐在岸边,白嫩细长的两条腿打着水花,边教小喇叭花换气边和坐在身边的张恩仪聊天。 张恩仪:“你说咱蒋胖站在陈觉非和顾卓航旁边会自卑吗?” 于真意回头看着几人,四个男生没一个下水的,都悠哉悠哉地坐在休息床上,看这架势,没一个人想动。 陈觉非下身穿着泳裤,上身就套了件穿来的白T,他这腿是下不了水了,估计也就是在这里坐会儿凑个热闹。但是即使穿着件薄T,还是能隐约看见腹部肌肉和腰线。额前的碎发往后薅着,泳池里晃动的荧蓝光点跃动在他的发丝间,手肘撑着膝盖,低头玩着手机。 四个人的动作如出一辙,一看那横屏的架势就是在打游戏。 这四个人该不会是换个地方来开黑的吧? 用着于真意的卡...... 于真意的心简直在滴血,她怎么就替这四个人买单了。 于真意迟疑了一下:“潜力股呢,万一人瘦下来是大帅哥,比如彭于晏。” “算了吧,买股就要买能一眼望见未来发展趋势的。” “比如?” “陈觉非和顾卓航啊。”张恩仪不怀好意地笑着,她靠的于真意近了些,“这两只股,你要哪个?” 莫名的,于真意又想到了昨天在陈觉非房间的那涵盖着亲昵又暧昧丛生的一幕,想着想着,脸颊开始散发灼热烫意。 没等到于真意的回答,张恩仪随意地挥挥手:“算了算了,换个问法。如果有两个大帅哥喜欢你,你会是什么感受?” “就只有两个吗?” 张恩仪:“......” 于真意:“我于真意行善积德十六年,路过的蚂蚁都不敢踩,这是我应得的,谢谢。” 张恩仪彻底无话可说了,于真意却有想问的:“一一,你是选步惊云还是聂风呀?” 张恩仪同样不假思索:“都要啊!” 果真是和钱敏女士一样的回答。 “谁不想做夹心饼干。” 于真意没懂:“什么?” 张恩仪意味深长地笑:“夹、心、饼、干。” 于真意还是没懂,张恩仪捏捏她的脸:“听不懂就别听了小朋友。” 于真意觉得张恩仪好像在嘲笑她,对话就此停止。她下水游了几圈后,想去深水区,她游到岸边问张恩仪去不去,张恩仪现在正自来熟地和喇叭花聊天,不想动。 于真意叹了口气,来之前一个个都积极的要命,要来之后,不是组团开黑,就是换个地方姐妹谈心,就她一个人是真的想来游泳。 深水区这边没什么人,于真意游得自在。正游着,她突然感觉到左侧小腿处传来的一阵阵痉挛,像是尖锐的针短暂地刺了一下之后又直挺挺地扎进去,而后疼痛袭来。 是抽筋的前兆。 “我――”她慌乱地扑腾着,只说了一个字,泳池里的水就往她的鼻子和口腔里钻,呛得人喉间发涩,又疼痛。 眼前的一切变得迷朦,扑腾的两脚怎么都够不着地,心里被害怕和慌乱占据,她无意识地拍打着水面,艰难又无力地伸出手。 那边,张恩仪随意地一瞟,没看见于真意的身影,她惊觉不对,麻利地起身,大声叫着:“真真!于真意!” 她的声音吸引了后排几个男生,陈觉非放下手机,深水池区并无人。几个正在浅水区游泳的路人和教练也纷纷回头看着。 陈觉非心一沉,嗓子眼如同被堵住般,他丢下手机,往深水区跑。 剩下三人跟在后头。 水池边地滑,他还没好透的脚踝处传来丝丝痛意,陈觉非索性跳下泳池,跟他一起跳下去的是顾卓航。 于真意觉得自己的意识快要消失殆尽,眼睛里充斥着泳池水,酸涩填满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眼。在理智消失前,迷朦视线里的每一帧,都是陈觉非朝自己跑来的身影。 ・ 陈觉非抓着于真意的手,带着她往泳池边游,顾卓航跟在旁边,张恩仪薛理科和蒋英语在岸边接着她。 在张恩仪把于真意拉上岸后,顾卓航快速起身,他蹲在于真意身边,脸上焦急之意不言而喻,连抱着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张恩仪压着她的胸腔,迫使她把水吐出来。 陈觉非费力地上岸,脚踝处的丝丝疼痛不敌心里的恐惧。他手撑着地,艰难起身,一瘸一拐走到于真意身边,但是她的身边被几个人围住,还有很多路人。 陈觉非推开其他几个人,声音哑着:“让开点,别围着她,要透气。” 他垂眸看着于真意在顾卓航怀里,鼻子突然一酸,分辨不清是刚刚不小心呛进鼻子里的泳池水还是什么。 脚踝疼痛后知后觉地钻心而上。 过了一会儿,于真意终于把呛进喉咙和鼻子里的水吐了出来,她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上凝聚着水珠,眼里血丝弥漫,泪花生理性上涌。她的唇和脸颊都发白得可怕,整个人尽显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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