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赠的小礼。 舟舟笑了笑,王若嫣却有些紧张,她前边是昏了头了,帝姬哪里是她这样的的小小女子可以辱没的。 一不小心,是害了自家郎君的前程! 如今想来,满身冷汗。 “想必是从哪里知道的吧,你与我说这些,是不想让我误会吗。” 王若嫣急忙道,“臣妾绝无它心,只愿殿下与驸马琴瑟和谐,恩爱一生!” 她说这话是时满眼诚恳与惶恐,舟舟看去,竟再没有看到刚刚殿中倔强时的模样,是乖顺到谦卑。 舟舟沉默。 原来如此。 即便会有嫉妒,或者后悔,但王若嫣的人格底色就是谨小慎微,她永远不会有不顾一切正面迎敌的勇气。 因为她珍惜她这一段人生,哪怕人生艰难而坎坷。 这样虽然会让她活的长久,但也会让她不得不做更多违心之选。 舟舟:“你这样,不怕得罪三王妃吗。” 王若嫣道,“臣妾与殿解释清楚,届时哪怕三王妃要臣妾做些什么,殿下也不会生气,而三王妃怪罪也不能怪罪到臣妾身上。” “倒是聪明。”舟舟一笑,“下去吧。” 王若嫣看舟舟没生气,顿时松了一口气,行礼转身离去。 她真的不留恋,也真的看的清。 “我们回去。” 舟舟望着王若嫣的背影,低声道。 舟舟刚走出石廊,就听到不远处由远及近传来男子的交谈声,舟舟与云杉此时正背靠假山,若是此时出去定然会撞个正着,而她如今是府中女客,自然不方便与陌生男子见面。 “夫人,这王府也真是的,明知主母设宴,怎么还有人随随便便来呢。” 云杉低声埋怨,让堂堂帝姬躲在假山后面,实在失礼! 舟舟捂嘴,低声道,“别出声。” 她本无意去听,却被迫听到二人的交谈。 一人道:“最近府里怎么出现了许多生面孔?” 另一人道:“谁说不是呢,你是不知道那厨房突然新来了五十多个人,就算一人干一活都多出二十几个,房姑姑都排着砍柴去了。” 那第一个人又道:“你们厨房来的还好,我们守夜的才多,以前一夜最多巡逻两轮,这突然多了三轮,一晚上五轮,每轮三十人,这才叫多!不过我们睡得时间倒是多了不少。” “诶你说,我们王府怎么突然来了那么多人?这活也没那么多要干啊!钱倒是哗啦啦的花了出去,全养了一帮闲人。”另一人疑惑道。 “唉,谁知道呢,别想了,反正拿同样的月禄还能少干活,你不乐意啊!” “没有啊,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快点走!我们可是抄小路才走的花园,倒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少不了挨一顿打!快点快点!” “诶!诶!知道啦……” 声音渐渐飘远,过了一会儿舟舟才走出假山,望着那俩人离去的方向,神色不明。 云杉显然也听到了那些话,表情惊疑不定,“殿下,这三王府……” 舟舟抬手制止,“休言,回去。” 回到大殿正好开宴,舟舟心里怀着事,整场宴开的如火如荼,而她自己坐在位置上仿佛自成一界,就算三王妃开始表演她也懒得去看,只让三王妃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堵于心,偏偏没有发泄的机会。 宴会结束,舟舟与三王妃又是一番虚以委蛇的告别后,一上马车她就软在云杉身上。 “……快,快些回府。” 云杉扶着夫人满脸焦急的对马夫大喊,“快回府!” 马车一路疾驰,一停下云杉便扶着舟舟下车,谢砚大约得了消息早早侯在门口,看到被扶下来的舟舟,表情一变,率先上前打横抱起马不停蹄的回府,边走边吩咐。 “快去请大夫!” 下人们急急忙忙,一时院中混乱起来,舟舟靠在谢砚肩侧喘着气,她死死抓着他的衣服,面色微白,却还是咬牙道。 “回房,关门。” 谢砚脚步不停,一进寝室便让人立马关门。 他小心翼翼的放下她,轻声询问:“夫人可是身子哪里不适?还是哪里难受?” 舟舟脸色微白的摇了摇头,她想起身,谢砚连忙将她扶靠在软枕上,舟舟缓了缓气,这才将今日在三王府听到的事告诉谢砚。 “豢养私兵,他想造反吗?”舟舟将心中的猜测说给谢砚听。 谢砚听完并未立即作答,他除了最初听闻表情微变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若是造反,区区几百人恐怕翻不起大浪,京畿营三千精锐并非摆设。” 舟舟看着他,“若京畿营叛变呢。” 谢砚抬眸,“京畿营隶属皇上,只听圣旨,绝不会叛变。” 这是只属于皇帝一人的禁卫军,除了皇帝没人能动。 舟舟却还是心里不安,“他必然是有异心,不然藏这么多人做什么!” 谢砚垂眸扫过她放在身侧的纤细玉手,那双手握的紧紧的,仿佛在与什么抗衡,他忍不住伸手握住。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砚也不会让夫人立于危墙之下,夫人好好修养,近日不必参加邀宴,如今最重要的是夫人身子,知道吗。” 他说话不急不缓,倒是显得舟舟失了分寸,也确实差点失了分寸,舟舟虽然有满肚子话想问,但看谢砚似乎早已心有成算,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向来不会做无打算之事。 “我相信你,但是……” 舟舟缓缓握紧他的手,低声道,“但是你要平安,若是可以,帮一把秦萧暄,我只求他活别的什么也不求。” 她一直以为可以拖一拖,缓一缓,如今才发现,有些事情已经拖不得,也缓不得了。 · 谢砚看着沉睡的夫人,缓缓起身推门而出,他的动作很轻,几乎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大人。” 建为与请的大夫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了,但听闻夫人与大人正在谈话,他们二人也不敢贸然进去,只安静在门口等候传唤。 谢砚颔首。 建为这才引着大夫轻手轻脚的进去诊脉,过了一会儿俩人又轻手轻脚的出来,大夫放下药箱低声道: “夫人只是受了些惊,并未动胎气,服两帖安神药便可。” 谢砚点了点头,建为领着大夫离去,又吩咐下人熬药,处理完事情才回到大人身边。 “备车,去……” 谢砚顿了一下,“去韩王府。” “是。”建为应声退下。 作者有话说: 咸鱼思想就是我,多拿钱,少干事 求收藏,求评论!
第二十章 三王造反之事是在中秋宫宴那天,被赵王与韩王合力击溃,三王拔剑自刎,血溅麟德殿。 舟舟捂着胸口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三王,手抖得不像话,她与秦萧旼自小关系不亲,但倒底是兄妹,哪里没有情谊,如今他却功败垂成,只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残破躯体,而这一切,不过是权势之争。 “舟舟。” 谢砚本不在舟舟身旁,却在事发之前将她带入屏风之后,如今却将她双眼蒙住,不教她看。 舟舟一言不发,直到御前内侍安排散宴,陛下被护送回宫为止。 这一切只在一息之间,在三王领兵进殿举剑向皇帝逼宫时,在他还没来得及展现他宏图大志前,彻底泯灭了。 她被谢砚带着出了大殿,今夜注定不眠。 谢砚安排好后便要离去,舟舟抓住他的衣袖,谢砚转身回眸。 她死死抓住他的衣角,声音艰涩。 “……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砚微凝的双目一松,他伸手抓住她捏着衣角的手,声音一如往日清朗,却夹杂着散不去的肃杀之气。 “很快,天亮前会回来。” 舟舟缓缓松开手,轻轻嗯了一声,谢砚转身离去,在推门前他动作一顿,背对着她道。 “夫人,来年春分,我与你一同下江南吧。” 舟舟良久,轻轻回他。 “好啊。” · 秦,武帝二十三年,宁王旼谋反,赵王暄平之,同年九月,武帝传位暄,新帝登基,次年改元,年号隆昭。 新帝尊其母萧氏为皇太后,封其姊舟为淮阳长公主,特赐封地淮阳,允其居皇都,不必就藩。 这是秦开国以来第一个拥有封地的公主,要知道往日惯例,也只有皇子才能受封,实乃天大的恩宠。 韩王在新帝登基后,主动就藩,非召不入京,此生大约也不想来京城了。 “他居然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舟舟喃喃,语气不可思议。 那可是唾手可得的天下,真正的天下之主。 谢砚闻妻之言,望向窗外飞雪,今年雪花飞六出,定是先兆丰年。 “韩王心向陶公,此生所愿也不过山林之间,凡俗之事非他所愿,他……” 舟舟疑惑的看向他,“他怎么了?” 谢砚回首浅笑,“他离去前曾言,此间红尘诸事了,万般皆由心。” 舟舟闻言半晌未语。 “我这父皇,生了三个儿子,最看好的恰好最看不上他。” 谢砚诧异回眸。 舟舟看他表情,忍俊不禁。 “小时候我与他最亲,他时常被父皇考校,皆能对答如流,我小时候很羡慕,问他为什么都懂,他那时候说,世间诸多道理规则书中都有,他不过想早日立足世间,才可万事由心,百般自由。” “我那时候说,世上能万事由心的,只有皇帝才行。” 舟舟轻轻道,“可他说,皇帝才是世上最不由心的。” 她轻笑,“那时候我大概就知道,他不喜欢这个地方,哪怕他千般温柔万般和善,可一但心中有决定,就无人能改。” 只是没想到,幼时之言,时至今日,他们皆不再年幼,可只有他依然初心不改。 何等坚定。 · 这一生,舟舟陪谢砚走完了整整六十载光阴,谢砚离去前,舟舟问他。 “你这一生,可还有遗憾。” 谢砚的气息渐渐消弱,听到她的声音,他用力睁开微瞌的双眸,声音微弱。 她苍老的手抚过他灰白却梳的整齐的髻发。 “此生,多谢作陪,砚……没有遗憾……” 舟舟一顿,缓缓低头。 谢砚的气息彻底淡了,他的灵魂在渐渐消散,透过窗杦的光,如点点星光闪烁,那细碎的光围绕她转了一圈后,往外飞去,飘散在天地间。 “……不必谢我,是有人托我来的。” 她呢喃自语。 千万条因果组成的丝线一瞬间将她紧紧束缚,空间的压力巨增,在委托目标死亡后,她也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谢砚。” 舟伸手想去抓住她,可千万条丝线紧紧拉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这是她第一个世界,离去此间,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见。 一瞬间,神魂剥离。 · 舟回到星空时,有关于秦舟的一切情感早已被留在那个世界,留给她的只有走马观花似的记忆,如同电影一样,客观播放着她第一个世界的所有经历。 舟以客观角度看完,最后在书中写下结论。 目标:谢砚 感情付出:6(满10) 评分:良好 结论:不可过分相信剧情,要以实际为准. 起初她过分相信剧情,前期几乎都是按照剧情行事,而到后期当一切渐渐脱离剧情时,因为前期计划不足的后遗症便彻底暴露。 而谢砚此人…… 舟舟不得不叹一句,亲妈滤镜害死人。 她最开始得到的人物描述都是读者粉丝反馈,自然千好万好,世上第一好,可世上哪有人真的十全十美,没有一点缺点呢,不是说谢砚不好,他是如松如玉,世无其二,或许感情上有些许挫折,可他是个政客,还是个成功的政客。 一个成功的政治家,感情只是他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可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点却被无限放大,衬托出他是如何悲情,但孰知这只是外人所见之表象,他本人或许根本不在意,最多只是年老回忆时多一些谈资罢了。 她也是在后期日渐相处中才逐渐发现这一点。 如今想来,是她过于草率,也是谢砚心中有他俩年少时相持情谊在,还有她全心全意几十年的陪伴,勉强才过了这一关。 还是有些可惜。 这任务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特别是情感任务。 嗐。 · 舟放下笔,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轻轻翻开第二个被委托目标。 裴熙。 如果说谢砚是男二,那么裴熙大概属于男三往后,工具人实锤。 只是一个工具人,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惦记,而念念不忘,大概只有一个原因。 太可怜了。 梁太子裴熙裴少英,因占嫡长,刚出生时就被抱离母亲,养在宫人之手,三岁便被册立为太子,若是如此下去,待他日皇帝驾崩,继承皇位便是顺其自然之事,哪里算得上可怜,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也不为过。 但之前说过,这是个工具人,还是个可怜的工具人,所以人生自然不可能这么顺遂。 在裴熙五岁时,他的母亲小吴后又诞下幼子,因为不占长,所以自小养在母亲身侧,自然颇受宠爱,而裴熙因为从小养在宫人身侧,少与母亲相见,便与小吴后关系疏远,除了请安,日常偶然相遇竟然也是相敬如宾,丝毫没有母慈子孝的画面,可以说陌生人也不为过。 裴熙小小年纪,即便长于深宫,对亲母也有天然的亲近之情,当然渴望母亲爱护,可小吴后对于这个刚出生就被抱走的孩子没有一丝母子之情,在幼子出生后,她的满腔爱意全给了幼子,裴熙看在眼里,自然心灰意冷,不愿再亲近她了。 而随着幼子日益长大,小吴后渐渐产生了某种想法。 她想让幼子继承皇位。 长子与她疏远,即便继位也不可能好好待她,可幼子自小长于身侧,继位以后定会十分尊敬她。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于是小吴后千方百计算计长子,威逼利诱,想尽办法让裴熙失去尊位,而裴熙在一次次算计中终于对这个亲生母亲彻底失望,导致原本就先天不足而病弱的身体更加不堪。 在先帝大行后,裴熙登基为帝,他勤政爱民,常常批阅奏折至半夜,时有咳血之症,继位六年,夙兴夜寐,终究因为身体原因,积劳成疾,年纪轻轻便驾崩西去,成了大梁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他在位期间,创景元盛世,使万国来朝,被外邦称之为□□上国,而他死后,其弟裴桓登基,享其兄盛世之景,在位期间承蒙遗泽,亦被后世称一句景元遗风。 而本文男主,就是那位皇弟景桓,幼时鲜衣怒马,少年足风流,前有父母宠爱,后有长兄离世为他留下太平盛世,所爱之人在侧,所想之物在手,一生顺遂无忧。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吧。 而裴熙,他的功绩被史书书写,而他所在意之人却终究不在意他。 舟舟合上书,叹了一口气。 “此人是想得到母亲之爱吗?” 书微微抖动,似乎觉得是的。 舟舟面露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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