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放松了警惕后,女人可以轻易杀死男人?可她们为什么不去杀?
是她们已经习惯了捆绑,习惯了压迫吗?
不!如果叫婳儿平白杀了陆自明,婳儿不会也不敢。如果这个县城的女人,都约定杀了他们身边的男人,婳儿会毫不犹豫地捅了他。
“娘子,水已打来,还要为夫帮你洗不成?”
婳儿望着陆自明,心里一惊:原来只要利益足够,谁都可以背叛。原来,我是这样一个人。
婳儿对自己失望的同时,也暗自惊醒:只要利益足够,他也会背叛你的,没什么好亏心。
就像原主那世,他不就背叛了发妻。
如今的举案齐眉,不过是利益一致罢了。
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一个女人,要足够聪明,足够勇猛,才能维护自己的利益。
想通了这些,婳儿很庆幸没太多地插手大嫂和寡妇之间的争斗。
除却男人和女人,我们都是独立的人。那么,不管女人、男人,只要来争,就要勇敢迎战。
婳儿笑着接过手巾,细细地擦脸,无比认真。
以后,她不要做个自以为宽厚、高明的贤士,她要做个一往无前的勇士。
翌日,婳儿就邀了苏娘子去逛街,和宋嫂一说一唱地把陆婆子的为人行事倒了个干净,又大张旗鼓买了两骡车的东西,逢人就说家婆要跟着他们住的事,捎带又把家里有几兄弟,以及他们的排行说了一下。
“你公婆怎的不跟着长子?”
“这个,就要问我大哥大嫂了。”
“大孙子小儿子,老人的命根子。可见老人家还是喜欢你们。”
婳儿笑笑道:“这个就只有天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
婳儿笑笑不搭话,带着宋嫂进去,“家婆过些日子就来了,家里事儿多,不跟你们聊了。”
这没有准话的事儿,左邻右舍脑洞满天飞,各种猜测都有。
婳儿带着宋嫂忙了两天,就把她放了出去,“不要说家里分不分家的事,就把她以前作践人的事儿说上一说。”
陆婆子是个喜欢走脚的人,来了就到处溜达,结果发现人家并不怎么待见她。
“我好歹是举人老爷的娘,怎么就没人奉承我呢?还一个个地问我怎么跟着小儿子住?你说他们是不是老三家的想赶了我们回去,说了什么?”
陆老头来了县里,心满意足,见陆婆子又要生事,骂道:“你个没足够的!儿子好好地把咱接来,你又要生祸!你是不是好日子过多了?你瞅瞅这几案,这桌子,梨花木的!还有你身上穿的,绸缎!非要在地里、猪圈里打滚才安生。”
“你个老东西!没我再猪圈里打滚,你能挣来这偌大的家业,养出这么个举人老爷。要不是我……就没见过这么不是东西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丢。这是我生事吗?于婆子说了,这前前后后的人,没哪个不清楚咱家的事儿的。我叫她打听了,就是那个宋嫂嚷出去的。就老三家的那个能耐劲儿,没她主意,宋嫂敢嚷!我看她就是不想让咱在这住下去。”
“不聋不哑不做阿翁!你说她的主意,你有证据吗?”
“这又不是断案子,要甚证据!只要自明信了,就是证据。自明如今是举人老爷了,也不怕她了。不行,我要去跟自明说说。”
第84章 秀才家的小娘子30
“我一向认为你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我说要接爹娘来, 你也没说什么,做什么背后说人?”
婳儿打量他问:“怎么?嫌丢人了?”
“我,我个做儿子的, 总是希望他们过得如意。你就不能让他们过些安生日子么?就是他们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这不都过去了!你要惦记一辈子么?况且家丑不可外扬。”
“儿不嫌母丑!你爹娘就是这么个人。怎么, 举人老爷不好意思认了么?这不应该呀。不管他们是什么人, 做过什么事,你个做儿子,都要顺着呀!你往那一站, 还有谁敢说三道四。举人老爷, 你说是不是?你不该回来跟我急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急也急不出个一二三四。我要是你, 就搬去跟爹娘住, 给他们撑面子。至于我么,算个什么东西,求你别给我一分颜色, 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你, 你别那这个拿捏我。真以为我不能离了你。”陆自明真的很生气。
父母再有不是,也养了他十几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分家已是不孝, 如今还不能好好奉养他们,更是枉为人。
这还不是他最气的。他最气的是婳儿骗他,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跟他耍花枪, “你说要有商有量, 好好过日子的。我都跟你商量了, 你还要在背后捅刀子, 你还要嘴硬?”
“你说的有商有量就是先斩后奏么?哦,自明,真真是对不起了。我一不小心就把咱家那点子鸡毛蒜皮的事儿说出去了。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好呢?真真急死个人了。你说这算哪门子的有商有量。你敢把他们接来,不就拿准我拿你没辙吗?”
“你拿我没辙?你这不是挺有辙。”
“我呸!”婳儿白眼道:“如果说出去的话可以请回来,你不得逼着我去……算了,可我有逼着你赶他们走吗?实话告诉你,我说这些话,并不是想把他们逼走,只是叫人知道我不想搭理他们的缘由。我可不想退了又退,还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孝。陆自明,你摸着良心问问自个儿,我对你爹娘算不算仁至义尽?我为了自保,传了几句闲话,你就回来跟我拍桌子,这日子还要过么?”
“我,我,你,你别生气。是我糊涂,是我没想清楚。”
“你娘这才来几天,就挑拨得我们吵了一架。往后日子还长呢,指不定有多少幺蛾子。陆自明,求求你,去你爹娘那住些日子,也叫我安生一些。”
“你,你嫌弃我?”陆自明觉得心都塌了一块儿。
婳儿不吭声,起身给他收拾东西。
“你这是闹真的?”
“我这会儿不想和你吵,也不想见你。你既然觉得你娘处处好,处处对,就去跟他们住一段日子。要是住不下去了,就回来。没有比较,你就不知道我对你多好。陆自明,你是你娘亲生的,你在她身边的日子比在我身边的日子长。我不指着你信我、帮我,我就想让你明白到底谁对你更好,谁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别的,我说再多都是狡辩。”
婳儿把被子、衣裳都给他打包好,对宋嫂道:“送去新屋。”
“我,你真要赶我走吗?”
“我怎么敢赶你。这不是辜负你的信任,让你感受了身边人反复无常,翻脸无情,所以送你去享受一番母亲的温暖。如果你不去,我就只能当你明白我比你娘对你好,还要为你娘来指责我。这么一来,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不过是欺负我离不开你,有恃无恐罢了。”
陆自明没有什么好辩驳的了,“我什么时候能回来?”
“看情况吧!少则一个月,多则一年。为了过年,我当了一只金钗,为了你娘他们搬来,我当了只金镯子。为了尽快赎回来,我要赶绣活儿,没时间伺候你。”
陆自明听得羞红了脸,“我,我不是把收的束脩交给你了。”
“一点儿没动,想给存着,等以后置办些产业。你个大男人,就那么几亩地,不像个样子。至于别人送你的地,也是荫在你名下的,不作数。他们给的几厘租子,我也给你存着了。这束脩和租子加起来也有二百四十多两银子了。我这就给你拿来。”
陆自明听了,心软的厉害,红着眼睛道:“别,别拿了,放你这。我娘的脾气你还晓得,油锅里的银子也要捞了用,何况儿子的。银子千万别放我这。”
“那我暂时给你存着。我去拿二十两来,你要分文不出,在那里的日子恐……算了,我有多嘴了,对不起。”
“不,婳儿。在我面前,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是我不好,回来凶你。”陆自明从身后抱着她,不停亲吻她的秀发,“你不要生太久的气,早点让我回来。我一定不气你了。”
“太紧了,你勒得我难受,勒坏了肚子里的宝宝怎么办?”
“什么?你……婳儿,让我留下来吧。我想守着你。”
婳儿摇头,“你哥的事儿还没完,往后少不了往这里走,这人多事杂,我受不住。你先住新屋去。他有事儿,也就往那边跑。你要真为我好,就住过去吧。我没有那么多心思招待他们。”
“那,那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保重孩儿。我,等我哥的事儿处理完,你一定让我回来。”
婳儿笑道:“傻瓜,你真当我赶你走吗?这里是你家,你想要回来,谁能拦着你。”
陆自明亲着她道:“你真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不理我了。”
“我方才真的很生气。你为何总要拿他们来烦我。我想,你也不是为他们讨公道。你就是想要压我一头。这夫妻之间,就和妻妾间一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猜你受够了让着我的日子,你想要翻身做主人,是不是?”
“是我不好。”
“我还以为你要说‘我愿意当你永远的仆人!’幸好你没有那么说,否则我就要失望了。就像你失望于我的欺骗一样。”
陆自明笑道:“你终于承认骗我了。”
“我的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是为了惩罚你的先斩后奏,你服不服?”
陆自明自嘲道:“你说得对。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有恃无恐。”
“从你中举那一刻起,就盼着这刻了。不过能等到这会儿发作,你可真能忍呀。”
“是你无可指摘。”
婳儿小声道:“我过得很辛苦。”
那声音听起来低落极了。
陆自明心疼死了,“你打我吧。来,狠狠地给我个嘴巴子。”
婳儿也想打。不过真打了,今天的戏就白唱了。
她抬起头,无限爱怜道:“我舍不得。”
陆自明捧着她的头,温柔地吻了下去。
不知道陆自明说了什么,陆婆子逢人就得意洋洋地说:“这儿子还是儿子。你看,我不痛快了,他就搬过来孝顺我,理也不理那个,让她守活寡。”
苏夫子劝陆自明,“我这个人一向主张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陆贤弟,你我二人情分非常,还得劝你一句‘夫妻一体’。这枕边教妻,弟妹再有不是,你掰开来揉碎了好好跟她就是。我娘子说了,弟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怎么如此对她?”
“景之兄,别的事就算了。这夫妻间的事儿,我没法跟你细说。你也别劝我了,等我能回去,就回去了。总之,你叫嫂夫人放心,我不是真心跟娘子斗气的。”
“这外头污言碎语的,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受得了!唉,贤弟,你就听为兄的一句劝,早点回去吧!”
陆自明叹气道:“还没完呢!算了,左右她不喜欢出门。别人说什么,她也不知道。”
“唉!你怎就这么犟。这种事,本不该我告诉你的。算了,我和你也不计较这些。我就跟你说了也没什么。”苏夫子转来转去,好一会儿才说:“你嫂夫人说,弟妹近些日子胃口很是不好,吃了就吐,看样子像是有了。你就看在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有什么也不该计较。”
陆自明作揖道:“还劳嫂夫人问一问,她可想吃什么?”
“这个你何不自去问呢?”
“罢罢罢,我和景之算是贫贱之交,就不算外人,我跟你说。”
陆自明把家里的弯弯道道跟苏夫子交了底,“她如今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我的兄弟往那边走往呢?这要是出了一点岔子,我就万死难辞其罪。”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还以为那些兄弟阋墙,父子成仇的事只在富贵之家。想不到……我不知道弟妹有多少嫁妆,左右不超过四五千两的价,也值得这般算计?只要有心,三四代内,也不是赚不到的。”
陆自明叹气道:“苏兄说的是,可恨人这天下多得是想发横财的人。我家娘子早些年懵懵懂懂,手面上又大方,就叫他们起了意。当然,至亲之人,也没想到如此。要不是侥天之幸,娘子和英儿母子连心,赶了过去。我们一家怕是……”
苏夫子也道:“往日我看你那侄儿,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聪明了些。这聪明太过的人,就不容易走正道。”
“还请景之兄不要把这事儿说出去。一来没证据,二来孩子还小,还扭得过来。不管怎么说,他是我侄儿。我不能因他一时之错,就订了他的死罪。”
“唉,可惜,可惜!我还想把小女儿许给他。”
第85章 秀才家小娘子31
陆自明摇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景之兄何必道可惜。景之兄若信得过我,倒想给令千金说门亲。”
“自明贤弟,你我之间, 就不必说信不信的了。只要你说了, 为兄自是答应。”
陆自明认错道:“是愚弟自误了。这人不是别人, 正是犬子。”
“这?小女比邵英大。弟妹晓得这事么?她愿意不?”苏夫子心里已是千万分愿意, 就怕门不当户不对,弟妹嫌他家家徒四壁。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何况只大了一岁, 有什么要紧。娘子也很喜欢令千金, 就是孩子们还小,不知道处不处得来。娘子的意思, 是等他们大些, 若性情合得来,就给定下来。苏兄,娘子这么想, 万万没有看轻苏姑娘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们家, 你看我就知道,不是那种花花肠子的人家,不兴娇妻美妾的。这陪孩子一辈子的人, 怎么也要娶个说得上话。”
“是呀!说不上话,这一辈子得多难过。”苏夫子拍着陆自明道:“陆贤弟,你我都是坦荡之人。如今私下里说好了,我也不拦着孩子明面上往来、相处, 就是以后, 除了合不来, 你不能以别的缘由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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