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霓收了唇角的弧度,这种脑子里长草的人,肯定不知道。
“靠……”
短促且惊讶的一声。
姜霓抬眼看去,楼梯转角,秦砚正站在最上面的台阶上,茶黑的眸子沉沉,视线正不偏不倚落在她身上。
秦砚身后,张海林张圆嘴,一脸“老子的付出居然得到了女神认可”的惊讶,那声“靠”显然就是从张海林嘴里发出来的。
被当事人撞破,陈蔓蔓尴尬得转身就走,姜霓淡定的站在原地,视线收回。她摸了摸短裤裤兜,自然不做作地拿出手机,低头乱摁。
秦砚双手抄在裤包里,一步步走下楼梯,在她身旁站定。
头顶上罩下一片暗影,冷冽侵袭感官。不止有冷冽,还有点淡淡的皂香,很熟悉的气息,姜霓垂着眼,莹白的脚趾微微缩了下。
秦砚的余光里,刚好能看到她屏幕上的猛男腹肌照片,男人的眉头浅皱。姜霓无意识地划拉着屏幕,“想摸”、“想睡”、“男人”这样的字眼落入秦砚眼中。
男人的眉头越皱越深。
“叮——”
及时赶到的电梯解救了姜霓,她快步走进去,便听见身后张海林拍了下脑门,“嗳,队长,你先去吃,我忘拿餐票了!”
姜霓按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阖上,却又在下一个瞬间,被男人宽厚的手掌隔开。
秦砚抬了下眼,薄唇抿着,黑眸冷锐。
姜霓讪讪收回下意识按在“开门”键上的手指。
电梯门合上,封闭狭小的空间,五年没见的炮.友。
姜霓觉得,她可能是出门没有看黄历。
厢壁光亮可鉴,为了避免视线相接,姜霓继续低头看手机。她觉得手机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发明,解决了多少不必要的社交和尬聊。
秦砚垂着眼,视线落在女人光裸的脚上,莹白脚趾边上一片红,仔细看,还有个小水泡。
电梯在八楼停下,涌进一群搭景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个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瞥见姜霓的一瞬,眼睛都直了。
人多拥挤,秦砚后退了一步,姜霓更是被逼在了电梯的角落里。站在姜霓前面的中年男人又往后挪了步,后背几乎快要贴上她,姜霓退无可退,刚想要用手去挡,斜前方的秦砚伸出手臂,手掌撑在了扶杆上,将姜霓和猥琐的中年男人隔开。
那人撞上秦砚的手臂,转头,触上秦砚冷淡的眸光。
“抱……抱歉啊。”
秦砚没应,抿着唇。中年男人畏缩转回头,又下意识地往前挪了挪。
姜霓看着那条斜横在她面前的手臂,平直挺括的肩线,深蓝色的作训服看不出手臂肌肉的线条,可撑在扶杆的手却有力。
浅麦的肤色,比从前白了些,骨节修长明晰。
她曾说过,最喜欢他的手,每一寸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彼时男人起了坏心思,用每一寸指节探索着她,问她到底有多喜欢。
搭景的工作人员在三楼下了电梯,梯厢里骤然变得空旷,秦砚的手臂也收回,很自然的重新抄回裤包。
姜霓没打算上演什么久别重逢的叙旧戏码,继续低头看手机,指尖无意识的乱按。肖贝乐的语音跳进来,继而兴奋的女声在空旷的梯厢里响起——
“啊啊啊啊,这腹肌真的好可!想摸!!!”
姜霓:“……?”
一张秦砚的半裸.照明晃晃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捧着手机的手像是被烫了,姜霓慌乱地按灭手机,倏地抬起眼。
视线相接,秦砚正一瞬不瞬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姜霓:我打算换一个星球生活:)
【印象分小剧场】:
灯灯趴在床上,轻轻将算盘珠拨了两个,骄矜道:两分。
秦砚:……
第5章
脚趾已经开始原地工作,一座新的影视基地即将竣工。
男人的腹肌不可怕,可怕的是屏幕上的这个男人是秦砚,腹肌也是秦砚的腹肌。让五年没见的炮.友误以为你还在肖想他的腹肌,光是想想,姜霓就尴尬得想要原地消失。
所以,他刚才到底看到了没?
视线相接,姜霓抿抿唇,正想要反驳,秦砚却收回了视线,留给她一个优越的后脑勺。
姜霓:“……”
所以刚才只有她一个人在头脑风暴?
姜霓气得胃疼,决定化愤怒为食欲。
饭点已过,餐厅里的人不多。
蓉市是有名的美食之都,酒店的餐厅是半自助式的,一眼望去,鸳鸯小火锅、水煮肉片、粉蒸排骨、荷叶鸡、奶黄包……这是别人眼里的餐厅。
姜霓眼里,这些等同于跑步机三小时、椭圆仪两百分钟,跳绳一千八个……强忍着要溢出的口水,姜霓给自己端了一份烫青菜。
隔着一个过道,秦砚和张海林也落座,一人一个餐盘,两荤两素外加白米饭,堆得满满当当。
姜霓咽了下口水,一边戳着碗里的青菜,一边想,等她退圈了,她一定要海吃三年,把这些年遭的罪都补回来。
张海林这会儿看到姜霓,眼里都能放光。
姜老师人长得漂亮就算了,三观居然还这么正,他张海林从今天开始,就是姜霓老师的铁粉!
“姜老师,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姜霓微讶了一瞬,弯唇点头,“当然。”
张海林刚要摸衣服包,想起自己出来吃饭时换了外套,本子和笔都没揣在身上。姜霓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无措,眼底漾着笑,“没事,你什么时候想签都行。”
“谢谢姜老师!”张海林咧着笑,朗声道。
一旁安静吃饭的秦砚:“……”
姜霓瞥了眼秦砚,和从前一样,他吃饭的时候都是一大口一大口,薄薄的唇却抿着。
吃得快,吃相却不粗鲁,甚至有些骨子里的矜贵和斯文,一看就是出自教养极好的家庭。
秦砚曾笑她吃饭慢,说“你这样的,碰上紧急情况,得饿死”。
彼时姜霓白了他一眼,依旧吃得慢吞吞。
姜霓低下眼,慢条斯理地挑着青菜,一根青菜,她可以嚼上半分钟。
张海林不训练不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有点话痨,何况现在他和女神就隔了一个过道。
“姜老师,等会儿吃完饭,我就帮你去反黑!”
姜霓将将咽下一口青菜,有点诧异地看向张海林。
秦砚也瞥向张海林,眉头几不可察地轻皱起。
反黑……?
“姜老师没看新闻?就那个……”张海林机灵,环顾了下四周,压低声音,“就那个cmm,她明明是第一个被队长罚的,居然还阴阳怪气的内涵你,真是气死我了。”
姜霓看着张海林稚气未脱的一张娃娃脸,下午还是个黑面教官,这会儿居然义愤填膺地说要帮她反黑。
姜霓忽然就有点想笑。
“你怎么知道她是在内涵我?”
“那不是明摆着,但凡长了双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吧?”
姜霓轻轻瞥了眼秦砚,“是吗?”
秦砚:“……”
“是啊。”张海林点头,“再说了,她那五圈是怎么来的?跑到一半假装晕倒,要不是队长交代你们是女孩子,要有分寸,我……”
“咳。”一旁,秦砚虚虚握拳,清了清喉咙。
张海林的声音戛然而止,姜霓弯着眼,看向秦砚。她眼角微微上翘,笑起来的时候,像只小狐狸,尤其眼下,眸子里竟是兴味,“没看出来,秦队长还挺知道怜香惜玉的。”
秦砚:“……”
张海林:“……?”
姜老师不会是生气了吧,毕竟据他刚刚三小时的考古,姜老师和那个陈蔓蔓一直不太对付。
队长这么双标,姜老师肯定不高兴了,姜老师不会因此也嫌弃他,不给她签名了吧……
张海林倏地站起来,“姜老师,我去拿本子和笔,您要是不急的话,等我一下?”
“不急。”
张海林一溜烟地跑没了,剩姜霓和秦砚四目相对。
姜霓收了唇角的笑,继续低头吃青菜。
餐厅里安静无声,明亮的顶灯在净白的瓷盘上折下弧光。
秦砚不开口,姜霓自然也不会主动搭话。
张海林再下来的时候,姜霓一碟烫青菜刚好吃完。张海林将手里的两个本子铺开,递到姜霓面前,“谢谢姜老师。”
“不客气。”
姜霓接过笔,在第一个本子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又去抽第二个本子。
横隔线的小本子,左边的一页基本被写满,字迹刚劲有力。
是秦砚的字,姜霓认得出来。
她捏着笔,不动声色。
桌边,张海林开口解释:“姜老师,这是我们队长的本子。”
姜霓抬眼,视线不期然和秦砚撞上。
张海林继续胡说八道:“姜老师你不知道吧,我们队长其实也是你粉丝。”
一边是队长,一边是女神,张海林觉得自己要做好中间的桥梁,不能因为那个陈蔓蔓,让姜老师生队长的气。
张海林说了什么,姜霓没认真听,她望进秦砚沉而黑的眼底,几乎要被瞬间卷入的一瞬,又倏然低头。
她提笔,淡定地在横线格本子右边页的正中间写下“姜霓”两个大字。
写完,看着四周的空白,姜霓忽然觉得自己签名的这个地方似乎太高调了,怎么就签到人家本子正中间了呢。
算了,签都签了。
姜霓合上笔记本,递到张海林手里。
“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说着,她起身端起餐盘,留给秦砚一个摇曳生姿的背影。
视线里,女人穿着件燕麦色的粗针毛衣,毛衣太长,遮了短裤,一双腿白得晃眼。
只是走路的姿势还有点奇怪,凝白的小腿僵着,跟腱的部位被磨出了一片红。
秦砚收回视线,桌子上放着他平时惯用的笔记本。张海林也端着自己的本子,眼里像是开了花,“姜老师的字可真好看。”
秦砚翻开自己的本子,空白一页的最中间明晃晃的两个字。
眼前的光影变了色,漫天大雪里,眉眼生动的女孩子戳着他的胸口,“我不管,我就要待在这儿,待在最显眼最重要的地方。”
不太讲道理,有点闹腾。
彼时秦砚捏着她细白的手指,把指尖轻点的位置挪了挪,落在他的心口上,一字一句告诉她:“这儿才是最重要的地方,记住了?”
记住了,住下了。
然后跑了。
张海林乐呵呵地坐下,扒拉一口饭,看一眼本子。秦砚忽然觉得他很碍眼,抽走他手里的本子,“好好吃饭,等回训练基地再找我拿。”
张海林:“……?”
秦砚将张海林的本子合上放在手边,他瞥见了张海林本子上的签名,在右上角,不算很大的两个字,中规中矩。
“跟任斌说一声,等下给今天下午参训的人都发一个舒缓包。”
“啥舒缓包?”张海林不解。
“以前特训时候缓解疲劳的。”
“哦。”
张海林挠头,没懂。
舒缓啥?不就跑了几个圈么,至于么。
*
姜霓惦记着刚刚那一碗烫青菜,犹豫了半晌,回房间换了一条长裤,又拿着房卡出门。
她打算去消消食,把烫青菜的微薄热量全部消耗掉。
绕着酒店的后花园走了一大圈,姜霓挪动着有些发僵的小腿,准备回房间休息。
刚刚走到酒店后门,她就瞥见了回廊下的两道人影。
这部电影的男一号,影帝宋尉行,还有他旁边身形颀长的秦砚。
秦砚换了衣服,一身黑色的便装,整个人隐在暗色里。
他低头点烟,手掌微微半拢着,蓝色的火苗跳跃,一点猩红随之烫在夜色里。
“哒——”清脆的一声。
金属打火机的帽被盖上。
秦砚将打火机揣进裤包,抬眼。
他咬着烟吸了口,有淡白烟雾散开,模糊了英挺的眉眼。
褪下那一身板正的衣服,男人倚在廊柱边,外套敞着,散散漫漫,甚至带了几分痞气。
亦正亦邪。
一双深邃的眸子朝她看过来,望不尽的漆黑眼底,很容易将人卷入,继而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夜风缠了烟草的涩,侵染了姜霓的感官,混了熟悉的清冽,丝丝入扣,凉却缠绵。姜霓驻足,避开秦砚的视线,看向宋尉行,“宋老师。”
宋尉行长她近十多岁,又是业界前辈,当得起这一声老师。
宋尉行点头,“去散步?”
“嗯。”
“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重头戏。”
“好。”
客套的寒暄,姜霓从秦砚身边经过,连个招呼都没打。
秦砚低眼,捏下烟,唇角微勾了下,眼底沉着薄光,看不清情绪。
“你这是图什么?”宋尉行看了眼早已经走远的姜霓,又看看身边的秦砚。
秦家和宋家是世交,宋尉行打小就和秦砚认识,两人关系极好。
“事情总归是因我而起。”秦砚解释了句。
他平时话少,尤其不爱跟人解释。
宋尉行轻啧了声,笑得别有深意。
“行,我等会儿回去就发,记着,你欠我一回。”
秦砚哼笑了声,沉而薄的音色。
他咬着烟,没应,算是默认。漆黑眼底盛了夜色,如潮,潮水褪去,掩了所有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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