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抖着肩头甩下她的手:“那你想利用燕小乙做什么?”
“嘘……”许朝暮眨了眨眼:“天机不可泄露~”
范闲……
范闲又翻了个白眼。
“你可当心别放虎归山了,这药性激发出来之后反而好解,下次药粉可就不好用了。”
许朝暮斜了范闲一眼,范闲觉得他从那眼神里面瞧见了一点儿鄙视:“难得大好的给燕小乙下药的机会,你不会真以为我就这么一手吧?”她当然还有别的准备啊!九品箭手呢,怎么也值得她多费心思来着。
范闲拱了拱手:“你厉害你厉害,佩服佩服啊!”
许朝暮毫不谦虚:“承让承让。而且……”
“嗯?”
“而且你不用太担心我来着,虽然我对他下了手吧,但是仇恨值的话绝对还是你范闲更满些。”
“啊?”
许朝暮表情有那么点儿幸灾乐祸:“因为我是对他本人动手,而你却是对他视为信仰的主子动手啊!”
范闲:“……”
范闲决定换个话题。
既然提到药,范闲想了想:“我瞧着你药带的齐全,能配点儿给我养养内伤不?”
许朝暮顺手掏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喏。”
范闲瞪大眼:“……你这也早有准备?”
许朝暮挑眉:“你这北齐一行明摆着危机重重的,我连用给燕小乙的药粉都提前准备好了,配点儿伤药很奇怪?”
“……也是。”
拿了许朝暮的药丸的范闲,离开前特地拔开瓶塞闻了一闻,见味道还算正常便放了心。
他对当初珍馐阁后巷里许朝暮塞过来的药丸的味道……记忆可太深刻了。
范闲离开之后,许朝暮靠着马车又发了一会儿呆。
正如范闲所说,她其实完全可以方才解决掉燕小乙的。
但是她没有。
说起来可能有点儿她的“恶趣味”的成分。
日后对付庆帝……
毕竟许朝暮觉得,比起范闲那儿的大狙,让燕小乙这个九品箭手用庆帝多年来苦心钻研,亲自动手制作的弓箭,唰唰唰射庆帝这个大宗师几箭……
格外解气来着。
就要在这种你“喜欢”得不得了的领域碾压一下才爽快嘛!
不过李云睿和燕小乙这边将来也会是对付庆帝的“同盟”也是真的,敌人的敌人,也是很有价值的。
反正她已留了后手,并不那么担心。
比如……仗着知道些剧情,早几年就暗暗安插在边军之中,这一回正好可以近燕小乙身的人手。
言语挑拨暗示对其他人也许还要更加谨慎些,对燕小乙嘛……
许朝暮勾了勾嘴角,觉得以后……一定很有趣。
……
南庆,京都,二皇子府邸。
“必安!”
二皇子殿下的怒吼声响起,府内不远处走动的下人们站住了一下,又继续动作起来做自己的事去了。
毕竟这样的声音,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战战兢兢了好长时间,等多了……也就习惯了。
被点名的谢必安尽可能板着脸踏入门槛,就看到李承泽竖起眉头一手指着高高的衣柜顶,咬牙切齿:“把它给我抓下来!”
谢必安的目光从桌面上摊着的被抓破了封皮的几本书上,慢慢滑过被挠成条条的床帐,略过李承泽明显起丝儿了的袖口和衣摆……放在正趴在衣柜顶上,惬意地舔着前爪,脑门前一撮刘海一样黑毛的……羊驼。
“殿下,我若手重了容易伤到它,手轻了……” 谢必安十分镇定露出自己还有几道红印没好的手背:“我也抓不住它。”
李承泽回头瞪了谢必安一眼,瞥了一眼对方手背上的红印儿,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这只特别得许朝暮喜欢,临走前特地托付过来的猫显然是不能真的弄伤了的,但这叫羊驼的猫又着实机灵,手底下稍稍留情就不容易逮住……
谢必安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柜子顶上被许朝暮送来,柴藤说“要跟二殿下培养感情”的羊驼猫,决定还是不要掺和了。
其实他还真不是抓不住它,但是上次拎着羊驼的后脖颈把它抓住之后还没等去找殿下回禀,就先遇到了如今呆在二皇子府的柴藤,然后那猫趁他松手的时候窜去跟柴藤……
那以后他两天没得柴藤的好脸色。
李承泽瞪着衣柜顶上伸了个懒腰,“玩”累了眼瞧着就要在那儿舒服睡下的羊驼猫,沉默了片刻对谢必安道:“……去把柴藤找来。”
谢必安点头领命,转身就走。
等柴藤被谢必安领过来的时候,就看到……
屋内铺着的长毛地毯上,不知什么时候窜下来了的羊驼猫正仗着自己身子小又灵敏,竖起爪子在李承泽的衣摆衣襟处左挠一下子又挠一下子,而李承泽也蹲坐在地上用手试图去抓羊驼揪它尾巴。一人一猫就这样在地毯上“打”成一团,柴藤和带柴藤过来的谢必安都眼睁睁地瞧着……地毯的长毛和衣料的丝线漫天飞舞……
柴藤看了一会儿,默默退后几步,趁着专心对付羊驼的李承泽还没注意到她的时候,站到一旁门边的视线死角里。
谢必安看了看柴藤,也跟着她做了一样的动作。
嗯……不急着出去了吧还是。
等殿下……玩儿够了再说。
事实上,谢必安觉得,许朝暮将羊驼送来“培养感情”可能是认真的。
那一天得知许朝暮离开,尤其是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看到系在羊驼脖子上的,许朝暮留下的几行字之后,李承泽一直显得有些低沉。
许朝暮跟范闲的使团一起离京了,京都城去了长公主,又走了漩涡中心的小范大人,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但李承泽也没有闲着,明面上和暗地里的人手都仍在动作,李弘成也来过好些次。
说到李弘成,记得有一回李承泽让李弘成把柴藤带去了范府,主要是抱着那只羊驼猫去找范若若,一来给李弘成制造点儿见范若若的机会,二来按照柴藤转述许朝暮的说法,让两个小家伙凑一块儿看能不能玩儿得来也好。
那一晚柴藤心疼不已地抱回没打过范若若的那只小白狗,被欺负得惨兮兮的羊驼回来的时候……
李承泽心情甚佳得多吃了一碗饭。
这些日子来除了每天晚上喝一杯许朝暮那一晚送来的,还剩下许多瓶的葡萄酒之外,连葡萄也想不起来吃了,连谢必安都能看出李承泽实在心情不佳,偏偏只有遇到羊驼的事儿的时候难得显出了那么几分“活力”。
于是谢必安便心安理得地经常对自家殿下和小猫羊驼之间的“纠纷”视而不见了。
有事儿闹一闹也好,好歹疏阔一下殿下一直不算晴朗的心绪,转移一下注意力。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动静停了下来,柴藤从门后转出来,微低垂着眼目不斜视地走进去:“殿下。”
蹲在一边地毯上正喘着气跟另一边,几乎同一姿势也蹲在那里的羊驼对峙的李承泽,听到柴藤的声音微微一顿,伸手指了指对面的羊驼猫:“把它……”
“柴藤这就带羊驼下去吃饭。”柴藤一边嘴快地接口,一边几步上前把并不排斥她的羊驼从地毯上捞起来抱在怀里……还顺手摘掉了它小脑袋上的几根蓝色的线头:“殿下,今日珍馐阁那边送了不错羊肉和骨头来,柴藤按着小姐留下的菜谱给您做了羊肉汤,配上胡椒冬日吃最是适宜,眼下应该已经好了。”
李承泽一愣:“……她留下的菜谱?”
“是。”柴藤按着怀里不太安分的羊驼:“小姐跟使团北上之前留了几张菜谱,都是适宜冬日滋补养身的,嘱咐我隔一段时间给殿下做一点儿。”
李承泽从地毯上起身,慢慢勾起嘴角。
“哦,对了,小姐还嘱咐我瞧着您爱吃哪样记下来,等她回来告诉她。”
李承泽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些,连看着柴藤怀里那只羊驼猫都顺眼了不少,转头看了一眼谢必安:“让人来把这儿收拾收拾,我……换身衣服去用膳。”
第33章 地瓜饼
“呦,许姑娘,好久不见啊!”
进入北齐,见到北齐的锦衣卫镇抚使沈重,又接连交接了肖恩司理理和一路上存在感极低的程巨树之后,沈重满面笑容地朝着马车边上站着的许朝暮走过来,极为熟络地打了个招呼。
让一旁的范闲都愣了那么一下,险险地忍住了没有表露出来。
许朝暮微微行了一礼:“有快三年未见了,沈大人安好。”
除了忍住表情保持微笑的范闲外,使团里的其他人都有些惊讶,面面相觑没有出声。
“安好安好!哎呀真是没有想到,一别近三年,再次见到许姑娘竟是在南庆的使团里,许姑娘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出人意料啊!”
“别人不好说……沈大人不是早就应该知道我现在可是定居庆国的么?”
京都城内许朝暮可没有隐姓埋名,连普通百姓都知道她对二皇子李承泽一见钟情的事,她可不信沈重会过去一年都没收到任何消息。毕竟沈重这边不同于鉴查院不同于陈萍萍之前对她毫无了解一点儿没放在心上,三年前在上京城许朝暮是的的确确跟沈重打过交道的。
沈重笑了笑也没否认:“真是可惜了,当年上京城中那么多风流倜傥的公子侯爵,竟没一个入得了许姑娘的眼啊……”
许朝暮也笑:“各花入个眼,缘分这东西啊……可说不好的。”
沈重瞧着许朝暮的笑,不知被触动了那根神经,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很快恢复了平静转而去跟范闲寒暄。
许朝暮见两人走远,勾了勾嘴角也没再说什么。
她大概是知道沈重想到什么了。
应该是想起他那个一腔痴心全挂在言冰云身上的妹妹了。
突然感到使团队伍内某个方向的一道目光,许朝暮转头看过去,脸上微微一笑。
很快,那目光消失了。
……
晚上扎营的时候,许朝暮和花烛的火堆跟范闲滕梓荆他们的挨着,不过眼瞧着要进上京城了,花烛没再去打猎,吃得也是番薯,不过……
王启年和高达凑在一起,眼瞧着另一边许朝暮和花烛一边动手一边跟边上看着的滕梓荆解说。
那番薯,许朝暮更习惯叫地瓜,被去了皮放在锅里加水煮熟,拿出来晾了一晾碾成泥,跟许朝暮马车上带着的一点儿糯米粉混合起来,捏成一个个小巧圆饼,然后花烛拿过去在另一个平底加了油的锅里煎得两面金黄。
许朝暮捏完了最后的两个地瓜饼,洗过手正在擦拭,对滕梓荆道:“里面还可以再掺些糖,不过你要是担心小孩子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就算了,挑点儿不错的地瓜也会挺甜了。这小饼做好之后软糯香甜,他白日出去玩儿的时候身上装两个,不占地儿也不重,饿了拿出来垫垫也是不错的。”
滕梓荆点了点头,记得很认真,预备等回了庆国,也不用妻子动手,自己亲自给儿子做点儿。
毕竟看起来不太难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
花烛那边煎好了地瓜饼,王启年和高达还咽着口水的时候,范闲已经不见外地捏了一个咬下去:“服了你了,出来带调料带馕也就算了,糯米粉这种东西居然也有。”
“谁让我路上无聊,不必小范大人来得精彩纷呈呢?”许朝暮接过花烛递过来的盘子拿了一个吃,看了一眼那边火堆前用木棍粗糙地烤着地瓜的王启年和高达,招了招手:“做了不少,一起来吃?”
“哎!”王启年几乎就等着这句话呢,许朝暮一说,就拉着高达也凑过来了。
于是,蹭饭的小团伙又日常聚齐了。
范闲吃了一个,拿着第二个看向许朝暮:“没听你说起你认识沈重。”
“你也没问啊。”许朝暮答得理所应当:“而且也不熟,当年我到处游走做生意的时候在上京城停留过一段日子,见过这位沈大人几次,其实没说过几句话。”
范闲想起之前在御书房,庆帝曾经提起过的。
许朝暮将生意,做到了北齐。
那时候庆帝没有说太多,许朝暮也没说太多,后来范闲倒是一时没想起来,也没料到人家在北齐国都上京城也有生意,而且显然不是小打小闹,不然不会……几次接触这位锦衣卫镇抚使……
这边正说着,北齐大营那边有了动静。
许朝暮抬眼看了一眼,哦,海棠朵朵来杀肖恩了。
许朝暮拍拍手站起身:“花烛,咱们回马车上。”
回了马车没过多久,外面平静了好一会儿之后,马车外面传来叩击声,紧接着,范闲的声音响起:“哎,借我点儿银子呗?现银。”
许朝暮:“……”
不是,按照剧情范闲现在应该去找王启年要他偷藏的私房钱,而不是跑来薅她的羊毛……
关键是,对王启年还有一句“回京之后加倍奉还”呢,怎么她这儿就不用了?
……
使团车队再次启程进入上京城,路上许朝暮和花烛都再没有从马车中出去露过面,范闲甚至特地让滕梓荆过来帮她们驾车。
城外遇到上杉虎,入城遇到上京民众的下马威,许朝暮都没有理,一直到马车到了使团居住的地方才下了马车选了最偏僻的一个院落带着花烛住了过去。
接下来在范闲留了高达在使团院内跟人决斗,又留了滕梓荆在一旁准备高达力竭的时候接替,带着轻功最好的王启年出去折腾查找言冰云下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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