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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场直播结束,姜浓主持功底是有目共睹,低调的神秘身世也被传得神乎其乎的,几乎都快成为台里的未解之谜之一了。
而,姜浓对私下的这些传闻,视若无睹,就跟感不起一丝兴趣般。
要说唯一让她感兴趣的。
就是等最近被邀请参加国家级书画展,不在台里的康岩朔回沥城。
恰好季如琢那边给她找好了新的房子,姜浓考虑之下,便答应过去借住着。
周末夜晚下了场小雨,豪华的别墅区两侧亮着暖黄路灯,她低头看了看沾了剔透的水滴裙摆,再抬头,盯着眼前的门牌。
纤弱的身影停了片刻,要不是门牌号写的清清楚楚。
姜浓差点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借着月色,她刚要往里走,卷翘的眼尾余光忽然瞥到相隔一棵树的距离,隔壁别墅的二楼宽敞露台栏杆处站着男人的身影。
她乌黑颤抖的瞳孔倒映着这幕,整个世界,顷刻间都变得清寂无声。
枝叶遮不住墨汁似的暗影拂落在了傅青淮衬衣上,长指漫不经心地端着玻璃酒杯,月光折射下薄凉的光,杯中烈酒微晃。
压低的鸦羽眼睫也慵懒地往下看,不等姜浓回过神。
他薄唇微启:
“上来。”
第3章
姜浓走进这栋冰冷华美的别墅内,细高跟是沾了些雨水,刚刚踏入,就看到宽敞的客厅随意显露的都是些古董摆件,看似低调中却掩不住奢靡,连眼下触及的地上也铺着一尘不染的华贵地毯。
她想了片刻,便弯腰脱了鞋,雪白的裸露着脚柔软地踩在上面时。
倏然听见楼上有步声,极轻。
却足以牵动着她不受控制地抬起头,看向声源处。
傅青淮遥遥站在旋转的楼梯,正居高临下地凝望着她。
比起上回在藏月拍卖会上所见,这次他扮相极为简单,雪白衬衫上袖扣都没有佩戴,与身后神秘佛纹图案的古典壁画有种诡异i丽的和谐。
空气有些凝滞。
姜浓明显是紧张的,连卷翘的睫毛末端都随一丝呼吸轻颤着。
面对着这个看似沉静却危险至极的男人,脑海中完全忘记问唤自己进来有什么事,凭着本能地,淡红色的唇轻启:
“你好,我是暂住隔壁的邻居……”
话到这,姜浓珍珠般的脚趾无意识蜷缩了下。
她没有想到像傅青淮这种在外界行踪神秘的尊贵人物,还能在这里意外遇见,心底也不太确定,自己的存在充其量只是主持了一场古董拍卖会。
能在他眼里,留下的最初印象有几分?
傅青淮平静无澜的视线始终在姜浓身上,客厅最中央的繁复灯饰发出冷冽亮光,清晰地从自她眉眼往下,滑过精致的侧颜轮廓。
外面落过雨的缘故,此刻她的模样,就像是一株从水里捞出来的白山茶花,柔嫩的花瓣边缘似被浸染得微微湿润,带点破碎的美感。
偏偏那副美人音依旧动听至极。
这是姜浓给傅青淮的第一感觉。
迈步下华丽的旋转楼梯时,他走得不急不缓,薄唇溢出的音调透着讳莫如深:“邻居?”
继而,又问:
“怎么称呼?”
她如水的眼滑过一丝微弱波动,声音也轻轻的:“姜浓”
“吴侬软语?”
“三点水的浓。”
“原来是……浓桃艳李的浓。”傅青淮的嗓音磁性沉凉,落在最后一个音节时,磨得极慢。姜浓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可疑的红晕,第一次觉得有人解读自己的名字,是能如此摄人魂魄。
游神的刹那功夫,只见傅青淮站定在了茶几旁,修长精致的手拎起墨色茶壶,这次他袖口露出的冷白手背很干净,没有了那一抹淡金色的佛纹。
但是依旧吸引着姜浓的眼神,下意识地,瞅着看。
傅青淮似不在意她这般的直白窥探,清醒状态下的他格外气定神闲,缓缓倒了杯热茶,
两指推至过来:“请你喝茶。”
姜浓倒是不缺这一口茶,只不过是他给自己的,纤细的手也就接了。
触及到散发着袅袅热气的精致茶杯,蜷起的指尖透白,很容易就被烫出了一点点胭脂色,她还未喝。
先闻到除了茶香外,空气中还暧昧地弥漫着一丝烈酒的香味。
姜浓因为是过敏体质缘故,嗅觉上比正常人要敏感些。
她重新抬起眼,心中难掩讶异地看向往玻璃杯倒入酒液的傅青淮。
没想到他看着像无悲无喜的冷情性子。
私下却喝这么烈的酒。
这时,有动静自别墅门外传来。
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秘书身影出现,手里捧着礼盒精致的雪梨糖,当着傅青淮的面,他举止恭敬地将盒子递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姜浓眼前。
“姜小姐,这是傅总给您备的谢礼。”
谢礼?
姜浓听到这个,表情略茫然地看过去。
秘书暗地里,挤眉弄眼地用口型对她暗示了三个字:
签署书。
姜浓记忆逐渐地被勾起,又看向了身形慵懒靠在沙发上的傅青淮,此刻的他,将整杯烈酒都喝见底,冷白如玉的长指又将玻璃杯缓缓搁在茶几边沿。
伴着碰撞发出的极轻碎音,他总算是步入主题,惯来清冽的声线缓缓说起:“听闻姜小姐是新闻主持人,故事应该讲的不错?”
傅青淮这句听闻,说得极为低调含蓄。
以他傅氏家主的地位,要有心想去了解一个女人的今生前世,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姜浓语气迟疑:“还行?”
“姜小姐有空吗?”
“什么?”
“姜小姐,傅总是想聘请你每天讲个故事,酬劳的话……您开个价,或者是按小时算,按字算都可以。”默默在旁边的秘书适时地插话进来,替姜浓解了心中困惑。
傅青淮未多言,极静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就没移开。
姜浓琢磨了两秒也不傻,很快联想到了藏月拍卖会的那次,秘书就有透露过只言片语傅青淮经常失眠的事。
淡红的唇微微抿起,一时不知怎么说话。
反观傅青淮这样的上位者却不喜强人所难,神色了然道:“姜小姐慢慢考虑。”
随着夜色缓缓地流逝,朦胧模糊的落地窗外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洒着雨丝,姜浓手中的茶也凉了,她逐渐意识到已经快接近凌晨时分,再待下去也不太妥当。
便将茶杯放回原处,起身柔声告辞:“我先回去了……”
“姜浓。”
男人淡而清冽的嗓音忽而念起她名字,让姜浓心漏跳了半拍。
也生生停住脚步。
傅青淮缓慢地离了那张沙发,修长身影逐渐靠近的同时,透着冷欲的焚香气息也浸透过了她衣领外的白嫩肌肤,又带了点烈酒般的灼人烫意。
姜浓瞳仁微颤了下,还未躲开,视线先看到他漂亮精致的手拿出雪梨糖。
随即,在她耳后淡淡说:“忘了带这个。”
-
差点遗忘的雪梨糖最终被姜浓收下,这让一旁降低存在感,含泪目睹全程的秘书也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幸好没白买。
待傅青淮身影消失在楼梯处,奢华宽敞的客厅重归寂静。
秘书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群,果不其然看到有人艾特他八卦:
「司机说粱澈连夜冒雨跑遍北城三条街去买一份正宗的雪梨糖,是为了傅总想讨美人欢心?」
「还有这事?哪位美人能惊动我们粱太监亲自跑腿啊?」
「听说是藏月拍卖会的那个女主持人,大家不知道也正常,上次也是粱澈陪在傅总左右,想知道内情的话,还得问他。」
「……」
能在这个群里的都是傅氏顶尖秘书团队,顿时不少人好奇地艾特着粱澈。
可惜,一直都没得到回复。
粱澈刷完群消息,眼尖地扫见又喊他粱太监,沉思几许,才在群里泄露几个字:“傅总这么多年终于寻到个赏心悦耳的美人音,可惜今晚被婉拒了。”
原本群里就热闹,这一说,就瞬间沸腾了起来。
「卧槽!什么情况?」
粱澈却奸计得逞地收起手机,今夜让群里在场的一众秘书都集体注定无眠。
……
可能是身处陌生的环境,姜浓睡得不安,甚至陷进了许久未曾入梦过的那场雨夜。
而这场十年难遇一次的暴风雨夜里,她浑身被淋得湿透,一身白色衣裙就跟在泥沼捞出来似的,瑟瑟发抖地被救上了傅青淮的车里。
窗外风霜雪雨肆意侵袭着,像是要惩罚她逃离养父母家的叛逆行为。
姜浓拼命地想把自己从这个世界里藏起来,挂在眼尾的泪珠簌簌地淌下。
直到有个声音划开无边黑暗,问她:
“你想去哪里。”
像是被某种宿命感牵引着,姜浓下意识地抬起泪眼,光线极暗,她不知眼前的少年姓甚名谁,却本能地信任,细白的手指想牢牢抓紧他这个救命恩人:
“想、找外婆……”
音断了,外面有冷冽的光从车窗玻璃闪过。
姜浓微微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傅青淮左肩上的浓稠血痕,成了她多年来支离破碎的梦境中,最后一抹鲜红刺目的色彩。
次日。
第一缕阳光透过白纱缝隙洒到客卧的大床边,沿着指尖缠绵而上的淡淡暖意,引得姜浓从梦中醒来,细密微卷的眼睫轻抖了下才缓缓睁开。
看到陌生的环境,她几秒钟的茫然之后。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已经从满是桂花树的公寓,搬到了这里暂住。
姜浓裹着蓬松的丝绒被子里坐起身,任由乌锦般长发散乱在肩膀,侧眸时,将视线落在了床头柜的那盒雪梨糖上。
她直直地出神了很久,没有拆开过,私心地想留下点什么。
来证明。
送这盒雪梨糖的人,是真真实实存在她世界里的。
~
没有睡回笼觉。
姜浓换了一身极踝的霜色长裙到厨房热杯牛奶喝,继而坐在了沙发处。
她抿了口牛奶,似想起件重要的事,拿起手机联系上季如琢:「我已经搬到别墅了,对了……这里的主人是谁,我租金多少?」
等了片刻。
季如琢回复她:「你认识的。」
姜浓微垂着眼,看到这几个字,某种宿命的预感蓦地浮上心,指尖也慢慢攥紧了手机边缘。
下一秒,季如琢就把别墅主人的名字清楚地告知了过来,打得她措手不及:「这片富人区的别墅名下只有一个主人
――傅青淮。」
第4章
隔着一扇极宽的山水墨画屏风。
傅青淮站在桌前,高挺鼻梁上架了副带链的金丝框眼镜,镜片似为他鸦羽的睫毛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而他正很有闲情雅致地,将一株纯白的山茶花插在古董瓶里。
秋日的阳光浮过玻璃窗,山茶的花瓣缓缓垂坠下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蓦然间。
由慢渐快地自傅青淮精致的指骨,淌过湿气的香。
室内寂静极了。
墨画屏风被旁边香炉袅袅升起的薄雾絮绕,将颀长的挺拔身影朦胧了几分,却掩不住这一身如寒竹般而冷峻的清贵侧影。
几分钟后。
粱澈脚步极轻上楼而入,低声道:“傅总,燕氏集团的董事长到了。”
-
有贵客谈生意缘故,今日最盛名的戏楼罕见不接待外客。
冷清的长长走廊亮着灯,傅青淮自包厢出来,就径直迈步进了茶厅,里面久候多时的燕泊言正坐在沙发处抬手泡茶。
许是听见动静,转头看到他终于来了,迅速地扣上西装外套的纽扣起身,为他拉开椅子,接着调侃道:“现在见你一面是越来越难了。”
傅青淮从善如流地落座,淡声问:“有什么事?”
近日沥城的深秋天气不太好,燕泊言心知这位的习惯,先吩咐秘书端一杯最烈的酒过来。
待亲眼看着秘书恭敬且无声地将酒倒上后,他才开始切入正题,拿出备好的项目合同,缓缓地沿着桌面推了过去。
傅青淮如玉的长指端起酒杯,慢条斯理地递到薄唇边。
却未沾上酒。
金丝框镜片下的眸色微微敛起,视线停了一瞬,嘴角扯出淡薄的笑意:“燕董,这么下血本?”
商界谁不知,燕泊言这辈子生意买卖做得大,唯一让他不顺风顺水的,就是家里养了个游手好闲的独子,所以他这次将几十亿的项目拱手送人,也是有求于这位:“青淮,念在两家这些年的交情份上,你就大发慈悲帮我调、教三年……”
“就三年,让燕杭跟在身边做个小助理都行。”
傅青淮略沉吟,轻屈起的指无规律地轻转着酒杯边缘。
燕泊言是了解傅青淮的,都说ㄠ房出祖宗,这话不假。
傅氏这种错综庞大的顶级豪门望族,少不了争权夺位的内斗,而他是傅老爷子最小的儿子,年纪轻辈分却极高,排行第三,还在年少时就压制住了上头两位虎视眈眈的兄长,掌管着整个家族生死。
单就凭这一点来看。
燕泊言深信把独子往傅青淮身边送,这笔买卖,稳赚不亏。
静了半响。
他盯着眼前年轻男人过于沉静的俊美面容,了然顿悟这几十亿恐怕还不够满足胃口,于是忍痛加重筹码道:
“北边的那块地也给你。”
傅青淮闻言,敛起眼眸品酒,被润过的薄唇才缓缓吐出几个字:“燕董客气了。”
燕泊言紧锁的眉头舒展,深怕他临时反悔似的,连茶也不喝完,忽然坐直身子说:“我出去跟那小子知会一声……”
傅青淮显然是默许,目光极淡地看向茶厅下方的露天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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