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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神叹息，怕是连邝露也能秒杀自己。
说起来，润玉当年倒是没骗邝露，他收集的奇门禁术可真不少，怪不得练成了水系法术的大宗师。夜神苦脸翻着润玉的藏书，这小篆好像长了手脚的跳舞小人，成群结队，晃得他头晕眼花。
灭日冰凌？夜神看着一卷摊开的书册，那上面正是灭日冰凌的炼化之法。
凤凰涅遭袭，彦佑用的就是它。
想自己身无武力，遇敌不可缠斗，若对方实力强劲，不用几招便能制服我了。
应龙之身足够强大，润玉受了三万天刑也没死，那与其花费时间精力练什么防身之术，不如杀招傍身，以攻为守，一击毙命或重创敌手，才有逃脱之机。
“夜神。”润玉的声音响起。
夜神合起书册：“你醒了。”
“夜神是在做什么，怎么忽然钻研起这些法术来？”润玉现出身形，扫视一周，目光落在夜神手中的书册上。
“你醒的刚好。我研究许久，不得其法，正需润玉指点一二。若是除了灭日冰凌，再教我两招克火之术，便更好了。”夜神看向他，“一百多年了，润玉还未找到回归本体之法，你我怕是要千年百年地耗下去了。这可是持久战，我总不能时时靠你救护。”
夜神抬手，却直直穿过润玉的虚像。他无奈地笑笑，叹口气，放下了手。
你我都不堪一击，如何度前路那血雨腥风？
“你可知，彦佑那日并未使出全力。若他没有隐藏战力，你我又如何抵挡？”
润玉神色一滞，抬眼看他。
“润玉，你我早已一体同命，休戚与共。”夜神拈出心口的鳞片，“不管润玉是否承认，现在，你只是逆鳞，我才是应龙。单凭逆鳞之力……如何护得住应龙之身？”
润玉看着他手中的逆鳞，叹道：“我会教你的。”
第11章
夜神觉得，润玉对锦觅的感情……值得玩味。
润玉明明很喜欢锦觅的，可是这反应也太奇怪了。
天后寿宴那日，润玉元神未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夜神便只说锦觅在寿宴上闯了祸，已逃回花界。今日是润玉非要去花界向长芳主谢罪，在南天门碰上了天后，夜神才提醒他要去给天帝报信。
“锦觅，是我的骨肉。”太微道。
“既然是父帝的血脉，那便是润玉的妹妹，父帝放心，儿臣必当尽全力护持。”天帝说锦觅是他的女儿，为什么润玉不恼反喜呢？他大概也就惊讶了一秒钟，居然就开开心心地接受这种设定了！
全程旁观的夜神有点懵。
看看那凤凰，他以为锦觅是自己妹妹，表现得多揪心啊，那才是碰上“有情人终成兄妹”惨案的正常反应吧。
润玉对锦觅，究竟是什么心态？真的是男女之情吗？
如今想来，润玉对锦觅，似乎真的不是恋人间的喜爱。
他总是保护她，救助她，无条件地满足她，却从不要求回报。他对她做过最亲密的事，就是修复陨丹那天的含泪一吻――就连梦里，也不过是与她互道喜欢然后拥抱而已。
他喜欢她，就像孩子喜欢白兔、猫咪，或是……一只软萌可爱的精灵。
他对她有欲望吗？他也曾露出龙尾，想与她灵修，可那不像男女间的□□，更像是被旭凤锦觅灵修的一幕激起的占有欲。
对，占有欲，就像怕被弟弟抢走唯一的玩具。
“旭凤，你有父帝、母神，你有嫡子之荣，你有战神之位，你有众人宠爱。你已经拥有那么多了，我只有这只毛绒小熊。我身边空无一人，我的友情、亲情、爱情全都无人应承，只能给她，我爱她。能不能不要夺走我的小熊，能不能留给我呢。”
润月顿悟了：
他说，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
他万年孤寂。
想爱，想被爱，朋友也好，亲人也好，爱人也好，只求一人填满他的心。
可这人苦等不至，于是满腔真情，长久落空。
――所以哪怕是妹妹，润玉也一样欢喜。
所以，当他发现，这纯真可爱的精灵，就是苦等四千年的未婚妻，怎能不孤注一掷，把心整个掏给她呢。婚约为证，这是世上唯一属于他的人。
于是爱了，于是，绝不放手。
润月第一次，真正看懂了润玉。
情劫之“情”，不是男女之情，是他一生落空的所有柔情。求而不得，不是求她爱他，是求一人，在他身侧，承这一份深情。
夜神的心，忽然痛了。
第12章
“夜神……夜神？”润玉唤了几声，夜神才回过神来。
“婚约在那锦匣中，我们先准备妥当，下回锦觅仙子来了，便可签上姓名。”润玉微笑道。
若洞悉未来，却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故事重复上演，实在是会让人幻灭的。
知道锦觅是水神之女后，润玉操控着夜神之身，在水神面前演了出两情相悦鹣鲽情深，打消了水神退婚之意，锦觅的身份也在天帝面前过了明路，正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润玉心满意足，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看看眉眼含笑的润玉，夜神依言取来婚约，帛书轻展：“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指尖抚过美好的字眼，却忍不住颤抖。
明知是深渊，却眼看润玉笑着往下跳。夜神觉得自己都有些抑郁了。
醒醒吧，锦觅不会是你的，你永远无法得到她。
可这话是绝说不出口的。
润玉笑起来这样好看，怎忍心夺去这少有的笑颜。
夜神垂眸轻叹。
哪怕……是一场空欢喜，也算是……欢喜过吧。
“润玉清寒，一生与寒夜为伴，无尊位，少亲友，倾其所有，不过几只小兽，一间陋室。他日锦觅仙子若嫁与我为妻，必要受些委屈，锦觅仙子可会嫌弃？”
传递着润玉的话语，看着锦觅如花似玉的脸庞，夜神心中莫名烦躁。
唉，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呐。
“不嫌弃啊！我觉得还挺划算的。那我们什么时候灵修啊？”锦觅一脸纯真地看着他。
润玉像被吓到了，磕磕巴巴地给夜神传音：“不……着急，不着急。”
也就你个呆瓜不着急，等你着急起来，到嘴的鸭子早飞了。
夜神垂眸，没有重复润玉的话。他微微一笑，拉住锦觅，将她向怀中一带，在她耳边轻声道：“觅儿，择日不如撞日。”
润玉诧异，他欲控制夜神之身，放开锦觅，可哪有那么容易。
夜神这些日子在润玉的指导下修习法术，对应龙之力的掌控已不可同日而语，平日里润玉能以逆鳞之力控制这身体，是因为夜神愿意交出控制权，但今日不同，他偏不放了。
夜神将锦觅轻轻抱起，往殿走去。
“夜神！”
润玉的愤怒被刻意忽视了。
虽然已做了百余年男子，但润月深知，自己还是对女人没兴趣。可是，为了润玉，牺牲一下色相，也没什么，况且这色相，本来就是润玉的。
“小鱼仙倌，我没有灵修过，你呢？”锦觅躺在床榻上，眼睛忽闪忽闪的。
夜神俯身，对上锦觅，不知为何竟有些脸红：“咳，我也没有。”
“那我们要怎么做呢？”锦觅想了想，“我只在狐狸仙的画本上看过，好像有许多不同的方法……小鱼仙倌，我们要先用哪种方法呢……貂蝉拜月？游龙戏凤？琴瑟和鸣？”
“夜神岂能如此轻佻……你若伤害觅儿，我决不允许！”润玉声音冰冷。
“嘘……”夜神食指轻点锦觅双唇，这嘘声，却不知是给谁听的。夜神微笑：“觅儿可否……唤我的名字？”
“小鱼仙倌？润玉？润玉……”锦觅柔声唤道。
似被这温言软语蛊惑，润玉竟一时失声。
夜神伏在锦觅身侧，缓缓拉开她的衣带，手抚上锦觅脸颊。
“润玉，我早说过，我对女子没兴趣。我将应龙之身给你控制，真要拒绝吗？”夜神反手解开自己的衣带，心声蛊惑。
衣衫纷乱。
气息相缠。
“身体给你，锦觅也给你。”夜神放松了控制，这身体换了主人。
“润玉？”锦觅笑着望进润玉眼中。
润玉愣怔了一刻。
他叹了口气，为锦觅重新系好衣带：“觅儿，天色已晚，我该去布星挂夜了。”
“我们今天不灵修了吗？”
“不着急。”润玉微笑。
揽衣坐起，润玉看向窗外，“觅儿，我们的昙花快开了，你再耐心等几个时辰。”
锦觅也坐起来。
润玉低头，替锦觅抚开额上碎发：“今日戌时，不见不散？”
“好的，小鱼仙倌。”
夜神暗叹：“润玉，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第13章
昙花，究竟是赏不成的。
火神邀夜神一同围捕彦佑，只为试出他的真功夫。
“夜神。”润玉欲与彦佑交手。
“再等等。你控制得了身体，却使不出应龙之力，如何与他斗法？”夜神不放。
夜神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鼠仙顶罪，横死九霄云殿。今夜，彦佑不过是个配角。但他灵力深厚，功夫不浅。而夜神不会用剑，润玉又使不出应龙之力，硬斗只会吃亏。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最好拖到鼠仙现身。
旭凤看过来，只道夜神为何还不出手。
夜神无奈，凝出水剑：“润玉，控剑。”
虽是剑招，但彦佑舞笛，招招法力深厚，润玉亦知不可缠斗，奋力一击：“夜神！”
彦佑接招，退开丈余。
一息间，夜神接手了应龙之身，灌注灵力，剑指彦佑，单纯以灵力压制了对方。
旭凤道：“彦佑，方才我见你水系术法修为尚可，不知遇见你们水系大宗师夜神殿下，能挡过几招。我们夜神只修水系，打不过的话，不妨加点火灵调剂一番。”
夜神心知鼠仙将至，时刻警惕着：“润玉，准备。”
黑衣人挥出灵火珠，袭向夜神。
“换你！”千钧一发，润玉飞身，将灵火珠踢入花坛。
昙花灰飞烟灭。
润玉回归沉寂。夜神知道，润玉已撑了许久，此时该是又沉睡了。
凤凰一击，鼠仙束手就擒。
九霄云殿，夜神终于洗去了袭击火神的嫌疑。鼠仙痛陈天后之罪，说到仙花神与簌离，却是戳中太微痛处，不容他揭露更多，竟将鼠仙当场击毙。
众人皆惊，水神几乎要与太微决裂当场退婚，好在夜神几句话以退为进，竟圆了回来。
折腾了一夜，天都亮了。
走出九霄殿，润月不禁叹息。
宫廷之中，朝堂之上，便是没有润玉时时指点，夜神亦可做到处变不惊，进退有度了。
这百年来，迈着润玉的步伐，模仿着润玉的性子，做着润玉的传声筒，不知不觉，润月竟从里到外，将自己活成了润玉的样子。小心翼翼，滴水不漏。
那个自我，还有几分残余呢。
第14章
品丹？
太上老君进献仙丹，多是滋补良药，这种事从来也没润玉的份，今天为何要叫上他？
夜神疑虑重重。
“陛下，这是老君新炼的紫金玄元丹，于神体灵力都颇有进益。”荼姚献宝，太微笑着服下。
“旭凤，这是凝火破厄丹，对你的火系修行大有助益，听说还能化煞解厄，颇有奇效。”
“夜神每天布星挂夜甚是辛苦，”荼姚笑着向看他，“这清灵漱魂丹，对……修身养性大有裨益。”
仙侍捧上一颗金乌的丹药。
“多谢母神。”夜神接过丹药，心中存疑，这荼姚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夜神，不试试吗？”荼姚又道。
虽然忐忑，但也没有拒绝的借口，况且众目睽睽，天后总不会当着太微的面毒杀庶子。夜神只能服下金丹。
荼姚的笑意更甚。
服下丹药没多久，便觉出不妥。夜神浑身发热，头晕眼花，呼吸急促起来，像是饮了十坛烈酒，胸中像有什么要冲破出去似的，他难忍地扯着衣领。
清灵漱魂丹，这名字听着就有问题，果然有诈。
“夜神？”润玉也发觉了应龙之身的异常。
夜神硬撑着站起一礼：“父帝、母神，孩儿……忽觉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不过是药力发散，夜神先坐。”荼姚笑里藏刀。
“此丹甚为难得，滋补之外，还可清灵漱魂，使人口吐真言，明心见性。夜神风光霁月，又何惧在众人面前露出真心真性？如今匆匆告退，莫不是平日里的谦谦君子都是装出来的，实则藏了一颗黑心，或是……狼子野心？”
荼姚这话一出，他再想走，也不能走了。
夜神踉跄着坐倒。天后……给他吃了吐真剂？
“天后……你这也太……”太微蹙眉。
“陛下，前有旭凤受袭，后有鼠仙叛逆，若说背后无人指使，陛下信么？我今日不过一试，于夜神无损，况且，陛下难道不想看看夜神的真心吗？”
太微目光微动，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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