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看到兔子,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卓颜看看弟弟又看着小兔子,眉眼弯弯。
很快程叙言的山上有了各种各样的闹声,一派生机。
此时去北方赈灾的官员也带回来好消息,整个上京都在一片祥和安宁中。
然而一封册封圣旨犹如巨石落水。
雪灾当前,八皇子主动呈送赈灾银,仁厚悯民,特封为光王封地青州。
当今是从古至今耗儿子第一人,纵观史书,从未有皇子三十多岁才封王。如今八皇子总算有封号,还有封地。但这同样意味着他不能再留在上京。
八皇子一时也不知是喜还是愁,八皇子妃和八皇子的岳家,八皇子从属倒是很高兴。
踢出局好,提前踢出局,八皇子……啊不,光王只要不做大死,往后的荣华富贵是稳了。
八皇子封王离京像是撕开一个口子。往日暗地的争斗开始沸腾,隐隐有冲上台面之势。
程叙言看着皇宫的方向,他记得去岁琼林宴那会儿,天子气色红润,想来是还有好些年岁。
程叙言一时也不知是维持原状好,还是打破现状好。
第130章 叶氏有孕
三月时候万物复苏, 翠绿的树叶间飞鸟相还, 一派生机盎然之态。
一只小飞雀落在宫檐上,忽然传来的咳嗽声将它惊起,叽叽喳喳的鸣声四下而散。
不多时一名内侍出门驱赶,将飞雀赶远了才重新回到殿内, “江公公, 飞雀已经赶走。”
江平德颔首,随后又快速进入内室, 隔着绣金线的帘帐恭敬道:“圣上,可还要歇会儿?”
“不必。”帘帐内的声音苍老而无力, 叫江平德心头一咯噔。
二月里时候一场大雨, 气温骤降, 圣上一个不慎就染了风寒。到底是上年岁, 之后圣上服过汤药, 断断续续也不见好。如今瞧着愈发严重了。
江平德心里想些有的没的, 忽然听到唤声。江平德立刻打起精神, “圣上有何吩咐?”
帘帐内静默,许久才道:“……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当今年少时颇为不易, 跟兄弟们斗智斗勇,在先皇跟前小心过活,而立之年才登上帝位。为了稳定朝野,当今紧跟着立太子。
可是其他藩王不安分, 这场战斗又持续数年,直到二十年前六王叛乱, 当今将几个蹦Q的最欢的藩王砍了, 又敲打剩下的藩王, 国朝内才安宁。
大约是受够藩王之苦, 当今才迟迟不将自己的儿子封王。如今却将八皇子率先封王,不合礼制。
江平德脑中想的多,嘴上不慢的应道:“圣上龙体健壮,比之三四十的青壮也不弱。不过是季节更迭圣上一时不防罢了。想来再调养几日,圣上定然手足有力更胜以往。”
寝宫的地暖烧得足,一番话的功夫,江平德后背浸出一团汗迹。
帘帐后没有动静,江平德弓着身子候了好一会儿,听得平缓的呼吸声才悄悄退下。
待他出得内殿,叫外面的春风一吹,乍暖乍寒,激的他头脑一眩。
小内侍扶住他,小心道:“江公公,您还好吗?”
江平德摆摆手,常在帝王跟前伺候,时时赔着小心,如今一个松懈儿可不就趔趄了。他得赶紧回自己住所调理,免得帝王唤他时他起不来。
大约又过了十来日的功夫,天子的病情反反复复总算好了,可天子明显能感到力不胜往昔。
眼见天子将手上奏折放下,江平德试探道:“圣上,往年春耕您都会亲临皇庄,不知今岁……”
往年帝后同行,其他皇子跟随,以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天子沉沉吐出一口气,似有疲乏之态。江平德立刻住嘴。
内殿安静的落针可闻,良久,天子道:“听闻程状元养了几十头猪?”
这事天子早已知晓,如今再提起不过是想询问进度。
江平德庆幸自己早有准备,笑道:“是这样的,程状元是个聪明的,便是头回养猪也很是不错。”顿了顿,江平德又道:“不止养猪,程状元在他那山头又栽了不少果树,养着鸡鸭。”
“他倒是悠闲。”天子打趣道。
江平德斟酌一二后,还是道:“程状元估计也不甚悠闲,亦有烦心事。”
天子从龙案后起身向外去,江平德跟在他身后低声道:“程状元跟嘉郡主的嫡女定下亲事,程家底子单薄,想来聘礼一事就够程状元费心了。”
“男子有才干才是正道。”天子不以为意。
江平德连连附和,又道:“不过上京的世家瞧着,这面儿总要过得去才是。”
天子不语。江平德见状很快转移话题,又聊到卓楠星身上,江平德意料之中的见天子露出笑意。
江平德心中叹气,正儿八经的皇子都没这待遇。
天子在御花园行走,忽然一只精致的风筝落在不远处,不多时一名活
泼娇憨的女子从树后跑来。她刚捡起风筝就看见天子,连连跪下行礼,似惶恐似好奇,飞快的抬头一眼时楚楚可怜。
江平德眉毛微挑,当日夜里,天子临幸这名女子,将其升为美人。
后宫里一个小嫔妃的升迁影响不了前朝,朝野正在为下一位皇子封王吵闹。
太子党自然是恨不得除太子外所有皇子立刻封王,然后通通赶往封地,再也不要回来。
五皇子颇有危机感,他本就因为老八一事被父皇斥责,若此时他被封王远离京城,此后天高地远,父皇对他的印象就永远停留在“为兄歹毒”,这对他很不利。
五皇子一派暂时不做声,静观其变。其他无心大位的皇子对此事颇为踊跃。
然而天子再不提封王之事,仿佛光王只是天子的临时起意。
眼下吏部关于去岁一年的考核结果即将出来,关乎官员切身利益。
程叙言也在考核中,即一岁一小考,三年一大考。程叙言如今是小考,吏部对他的考核结果是不功不过。
相比程叙言这边的冷冷淡淡,裴让最近是春风得意。酒楼雅间内,裴让看着对面送来的黄花梨木匣子,上面的纹理看得人赏心悦目。只这一个小小的匣子就值不少钱。
“裴大人,这是某的一点心意。”
裴让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随后才将匣子收下。
戌时四刻他回到家中,裴让与妻子成婚后别府另居。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跟程叙言买的那座院子差不离。但屋内一应摆设却远胜程叙言。
裴让将匣子交给妻子,叶氏犹疑:“夫君,这样好吗?”
叶氏也是官女子出身,知道官场不能太“清白”,需得和光同尘。但是他家夫君这般,还是让叶氏眼皮子一跳。
裴让冷淡道:“无妨。你且收着罢。”
叶氏还想说点什么,裴让已经去室沐浴,叶氏看着半掩的门委屈的垂下眼,她抚上自己小腹:她有孕了,堪堪三个月。
自她嫁给裴让几载一直未有身孕,叶氏比谁都急,又怕裴让往家里抬小妾,她一直不安忐忑。如今总算有孕,可是……
叶氏将几个匣子收拢,她坐在床前等候,然而下人传话:“安人,大人月下小酌,让您先歇着不必等他。”
叶氏脸色微变,过了一会子才道:“我知晓了,你退下罢。”
叶氏身边的大丫鬟欲言又止,“二姑娘,你为何不直接告诉二姑爷呢。”
叶氏在梳妆台坐下,撤下发间最后一根素玉簪,看着铜镜中的模糊人像:“我未寻着合适机会。”
大丫鬟嘴巴微张,最后还是道:“奴婢伺候你上床歇息。”
叶氏侧躺在床上,她抚着小腹,内室里留了一盏灯,昏黄的灯火摇摇晃晃,一如她的心。
夫君今晚看起来是欢喜的,但不像是因为收礼的缘故,那是因为什么?
莫不是有人给夫君送了女子?
可若是如此,夫君为何还回家,还月下小酌。
叶氏脑中思绪繁多,也没理出个一二,她翻了一个身面向床外,灯火将屏风上的鸳鸯绣照的透亮。
夫君……
夜风清凉,月色清凌凌,在透亮的酒水中映出一轮澄黄黄的弯月。
裴让握着酒杯,轻轻晃了晃,酒水中的弯月顿时散个无形。
银钱,也就那么回事。何须百般作态叫人看笑话。
他唇角微勾,仰头将一杯酒饮尽。
待到月上中天,裴让才携着一身寒凉准备回屋。叶氏一直未睡着,迷迷糊糊听得动静,她刚要起身却听外面传来男子的声音:“安人睡下就不扰她了,本官去书房歇着。”
叶氏鼻尖一酸,眼泪险些落下
来。她终究是叫丫鬟吹灭烛火,裴让行至书房门前,鬼使神差的回头望,正屋的一点余光彻底散了,留满室昏暗。
裴让眉头微皱,最后也没说什么,径直进入书房。
几日后叶氏携礼回娘家,正巧叶大姑娘也回来,姐妹俩好生说了一通话。
叶大姑娘看着妹妹耳间的玉坠子,目光下移,再瞧见妹妹左右手各戴一只翡翠手镯,纤纤玉手着宝石戒指点缀,高雅又富贵。
叶大姑娘惊道:“这戒指上回见你还没影儿呢。”
叶氏垂下眼,略带羞涩:“近些日子戴着玩儿。”
叶大姑娘和母亲对视一眼,叶大姑娘感慨道:“当初你瞧上妹夫,我还想着你嫁过去会简朴许多。”
叶大姑娘嫁的是上京官家子,虽然外面瞧着富贵,可婆家一大家子人闹哄哄,丈夫也不是可心的,一应物什都得细细计算,她也头疼心闷。
如今回头看,妹夫生得俊有才干,这些年没跟任何女子不清不楚,得了银钱就往家里拿,妹妹上面还无公婆掣肘,自个儿当家做主。叶大姑娘忍不住羡慕:“你眼光运气是比姐姐好。”
叶二姑娘扯了扯嘴角,晌午时候用饭时,下人上了一道蒸鱼,叶二姑娘闻着味儿就不舒服了。
一个时辰后叶家欢欢喜喜,傍晚时候叶母特意派人将裴让接来叶家。
裴让不明所以,看着人群中娇羞的妻子,道:“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叶母笑道:“你们男子都是粗心的,连妻子有孕都不知。”
裴让看向妻子,眸光颤了颤,“几个月了?”
“三个月。”叶氏轻声道。
女儿终于有孕,叶父叶母委实松一口气,不拘女儿这胎是男是女,总归是有孩子了。
晚上时候裴让搂着妻子睡下,目光在妻子的腹部徘徊:他要有孩子了?
感觉很不真实。
裴三有太多孩子,导致裴让一直都对孩子无感,过去妻子肚子没动静他也不在意,不催促。
但孩子来了也是缘分。
性子别像他就好了,裴让临睡前想着。
之后裴让一改作风,不接受宴请,本分在吏部当值。裴大郎君那边,裴让也让人捎上礼和信件儿,喜事总该知会一声。
第131章 这就不必罢
春去夏来, 气温渐渐升高, 雨水也跟着增多。程叙言一直留意猪场的情况,然而他们再仔细照料,还是有猪生病了。
照顾猪的两个汉子还算警觉,当即把染病的猪隔离。同时再一次清理猪场, 然而当日下午, 山上发现一只鸡病恹恹,看着就快不好了。
程叙言散值后立刻往山头跑, 空中嗅到仓术,艾叶的残留味。这二种药材能除一部分病菌。
程叙言道:“病猪呢?”
“在隔间。”时明在前面儿带路。
时明关切道:“叙言哥, 不如让专门的禽畜大夫来吧。若是有传染性……”
“不妨事。”程叙言做了防护, 他让人又添上三盏灯, 屋内大亮。
黑猪趴在角落里哼哼唧唧, 程叙言用一张薄帕隔着探了探黑猪体温, 体温比寻常高一点儿, 但并不太高, 不仔细感受都感受不出。
随后程叙言注意黑猪的耳沿和尾尖有微小残缺,一般人会当是黑猪互相攻击时所致。
忽然程叙言嗅到一股臭味, 他跟着望去,黑猪又窜稀了。
程偃站在门处,面色严肃。
过了一会子程叙言出来,脱下全身外罩, 他询问两名汉子:“下午时候猪进食没有?”
两名汉子迟疑道:“只略微用了些。”
两名汉子已经算心细,再加上程叙言平时多番叮嘱, 否则黑猪这情况他们也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并隔离。
天上明月高悬, 夜色中程偃问:“可是很严重?”
程叙言眸光晦暗:“现如今症状都对上了, 九成几率是猪瘟。”
时明心头一咯噔, 这些日子他也补了知识,他急了:“那那怎么办啊。”
这猪瘟一来,传染十分厉害。他们可是五六十猪。
程叙言安抚道:“还好发现的及时,还有得补救。”
之后程叙言又去看了看那只病恹恹的鸡,记录症状。
他扯下腰间钱袋子,交给二人:“这次你们有功,这是奖你们的。”
程叙言在庄子里歇下,立刻进入学习系统,次日程叙言开了好几张方子交给他爹。有些是对症下药的方子,有些是消毒所用。
程叙言在庄子里简单洗漱,临走前吩咐时明:“这几日你们受累些,保持猪场整洁干净。”
时明连连点头。
晌午时候,卓楠星来翰林院寻程叙言,他将食盒交给程叙言,担忧道:“你那庄子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你若是缺人手跟我说,我姐姐和我一直都很担心你。”
“不妨事。”程叙言道:“楠星,相信我。”
卓楠星咕哝:“好罢。”
傍晚时候卓家派了四个健壮汉子,美其名曰送程叙言回家。实际跟随程叙言一起去郊外。
程偃也在庄子里,卓颜一个女儿家过去不合适,所以只能想其他法子。除了四个汉子还有相关农书,卓颜还让人准备艾草等药材。
她将能考虑的都考虑了,确确实实帮上程叙言。程叙言查看病猪和病鸡的症状,虽然没有明显好转,但这家畜家禽症状也没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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