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好后,郑容汐看着桌案上的香炉,心中疑惑。
缕缕清烟从香炉中飘出来,闻着香味,并不是她平日常用的那种香。
“皇后在想什么?”
萧邺的声音打断了郑容汐的思绪,她的注意力由香炉转到了面前的棋盘上,她对萧邺道:“请皇上先开始。”
萧邺看了一眼郑容汐手里的棋子,提醒道:“黑先白后,皇后执黑子。”
郑容汐看向自己手里的棋子,一时分心,都忘了自己是黑子了。
“臣妾许久未下棋,连规矩都忘了。”
“开始吧。”
郑容汐本来打算的是她与萧邺对弈,分散注意力,也好消磨时光,随意即可,不必太过认真,输给萧邺,才更好些。
毕竟男人都有自尊心,更何况萧邺是皇帝。
但对弈前萧邺的话,让郑容汐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不管是为了萧邺的那个许诺,还是为了避免萧邺所谓的惩罚,她都不能输。
但是萧邺贵为皇帝,又怎么能真的让萧邺输给她?
想来想去,也只有和棋才是最优的选择。
可是她低估了萧邺的棋艺,萧邺是个难缠的对手。
两局下来,她都只是勉力才能与萧邺达成平局。
萧邺当然注意到了郑容汐的紧张。
下棋时,郑容汐全神贯注,全身心都放在了如何落子上,精神高度集中,有几次甚至险些打翻了手边的棋奁。
“皇后很紧张吗?”
“这么认真,看来皇后是真的想赢啊。”
郑容汐十分专注地盯着棋局,连萧邺的话都不曾听进去,自然也没有回话。
萧邺觉得有些好笑,落下最后一子。
郑容汐仔细看数了数棋盘上黑子与白子的位置数量,松了口气,抬起头,对萧邺道:“皇上,又是平局。”
萧邺如何看不出郑容汐心里的算盘,他倒也没戳破,只是任由她去了。
郑容汐没有注意到,在她认真琢磨棋局的时候,萧邺的眼神曾数次落到一旁的香炉上,盯着那香炉,似乎是若有所思。
三局过后,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了。
屋内仅剩萧邺与郑容汐两人。
这一局完时,萧邺拦住了立刻要进行下一局的郑容汐,对她道:“朕渴了。”
听到萧邺的话,郑容汐立刻起身。
屋内已经没有奴才伺候了,只能她去给萧邺斟茶。
以她之见,两个人是不要停下来才好,但萧邺开口,她只得照做。
或许是坐得太久,郑容汐的腿微微发麻,方一站起来,竟觉腿上一软,身子就向前倒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郑容汐睁眼时,竟发现自己已被萧邺牢牢搂住,整个人都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大惊失色,差点惊呼出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后,想从萧邺身上下来,轻轻地推了推萧邺,萧邺却一动不动,手臂依旧紧紧箍在她腰间。
郑容汐实在是忍不住,只得出言小声提醒道:“皇,皇上……”
萧邺却是像没听见一样,抬起手,拂过郑容汐耳边的碎发,动作亲昵,十分亲热。
但这一举动,却是让郑容汐几乎吓破了胆。
她感觉到萧邺盯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黑得似深不见底,但又似乎能看见浓浓火光,连手上的动作都带着明显的情/欲色彩。
不对劲。
郑容汐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萧邺一手擒住她的两只手腕,她被迫坐在萧邺身上,动弹不得。
手腕上感受到萧邺手掌传来的热意,烫得惊人。
“皇,皇上,您怎么了?”
郑容汐的颈上有一颗小痣,平日萧邺从不曾注意到,今日这会儿她坐在自己腿上,全身的弦都紧绷着,莹白如玉的修长颈上,那颗小痣格外显眼,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想看看这颗痣的主人会做何反应。
“皇后这是明知故问?”
“你说朕怎么了?”
“这熏香难道不是皇后特意吩咐人放在此的,为的不就是这个?”
说话间萧邺的唇已经碰到了郑容汐颈上的那颗痣。
郑容汐一个激灵,浑身都绷了起来。
不对。
她已经没时间思考香炉的事了。
她要反抗,她不能就这么屈服了。
想到这里,郑容汐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猛地挣开了萧邺的钳制,慌张之下也不知该逃向何处,竟朝着床边去了。
地毯上还有湿意,她脚下一滑,就摔倒在了床边。
原本固定住头发的珠钗也跟着被震落下来,一头乌发全部散落开来,浓密乌黑,如瀑一般。
郑容汐愣在原地,看着朝她步步逼近的萧邺,一时竟忘了动作。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想到萧邺方才提及的香炉。
对,香炉有问题。
她就说那熏香闻着味道有些奇怪,根本不是她平日常用的熏香。
可是,是谁?究竟是谁?
谁会这么做。
萧邺几步走到郑容汐跟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几乎是将她摔到了床上,跟着身躯便覆了上去。
郑容汐惊慌失措,甚至开始口不择言:“皇上,您冷静一点!您不会想要我的。”
“皇上,若真的做了什么,您一定会后悔的!”
萧邺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手已经落到了她胸前仅剩的遮挡物上。
郑容汐拼命挣扎,手死命抵住萧邺的胸膛,想着靠此阻止他的靠近。
可是她的那一丁点力气如何敌得过萧邺?
“皇上,您放过我吧!”
“我不想……我可以,可以给你找别的女人来。”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从郑容汐眼中落下。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郑容汐深知自己此次是逃不过了。
即便是哭,她也不敢发出声音来,只是无声地抽噎着。
萧邺突然停下了动作,看着郑容汐眼下的泪痕,还有像是无论如何也流不尽的眼泪,有些烦躁。
“哭什么?”
萧邺低下头,吻落到了郑容汐的眼睛上。
郑容汐却侧过头,想躲开萧邺的吻。
这样的举动激怒了萧邺,他掐住郑容汐的下巴,强硬的让她转过头来,望着自己。
“看清楚了。”
泪眼朦胧间,郑容汐看着萧邺的脸,觉得他离自己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原本放在窗边的海棠花在风雨中摇摇摆摆,豆大的雨点打在花瓣上,原本正是盛开之势的海棠也耷拉下了头。
饶是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她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震,死死抓抓住了自己身下的锦被。
可萧邺却看不惯她这般隐忍,恶趣味地折磨她,想要看她失控。
郑容汐柳眉紧蹙,长睫在不停地抖动,控制不住的战栗,紧抓着床褥的手力气越来越大,指尖都泛了白……
一滴汗珠从额角滑落,顺着脸颊慢慢滑下,最后是泛着莹润光泽的细长脖颈……
她还是闭上了眼。
不想承认自己臣服于萧邺,但却又无力反驳这个事实。
眼角有泪水不自觉地滑落。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飘在空中,又像是沉入水中,有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睁开眼!”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郑容汐有些清醒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她的世界似乎只剩下萧邺一人。
她想挣脱,可似乎无论如何都难以逃离,萧邺的双眼成了她唯一能捕捉到的光亮,无论如何都如影随形。
......
一切结束时,郑容汐觉得自己似乎从梦境重回到了现实中。
即便浑身酸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郑容汐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跪到了床边,强忍哭腔,说出了那句话。
萧邺一把将郑容汐拉到自己跟前,擒着她的下巴,沉声道:“你费尽心思引诱朕为的不就是这个?”
“今日如愿了,怎么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你以为朕会让你生下朕的孩子?”
郑容汐脸上泪痕未干,忍着身上的痛楚,点头:“皇上说得是,我不配。”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四章
萧邺没想到郑容汐倒是先把他要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他怒不可遏, 一时间竟被她气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
郑容汐依旧低着头,跪在地上。
此时,晨光熹微, 天已经微微亮了, 光线从窗间门缝中挤进来,屋内也逐渐明亮起来。
下了一整夜的暴雨,不知是何时小下来的, 但此刻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萧邺听见门外嘀嗒嘀嗒的雨声, 加上跪在自己面前一直默默流着眼泪的郑容汐, 心里莫名地生起一股火气来。
明明是如她所愿,她反而是哭个不停了。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哭了一晚上,还是停不下来。
“常进保!”
在屋外守了一夜的常进保立刻应了一声。
“奴才在。”
“滚进来!”
常进保狐疑,这么一大早的, 天还没亮,皇上就醒了?
醒了也就算了, 听声音,火气好像不小, 难道跟皇后娘娘又吵架了?
常进保转身,缓缓地推开了门。
与外间下过雨之后感受到的阵阵凉意不同,屋内的温度属实有些高。
他一直低着头, 慢慢挪着步子朝萧邺跟前去,无意瞥见了散落一地的各式衣物,立刻便收回了眼神。
常进保走到还依旧跪着的郑容汐身旁, 偷偷瞄了一眼, 大概猜到了萧邺一大早怒火冲天的原因。
皇上此番动怒肯定是与皇后娘娘有关。
可看屋内的情况, 两人明明已经……都说男女互补, 阴阳调和,看起来昨夜明明是十分好的,为何今早一起来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两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皇上……”
常进保弱弱地喊了一声,生怕萧邺将气撒到他的身上。
“摆驾回宫!”
“是。”看来皇上的气还大得很,暂时是消不了的。
可是皇上如今只是随意地披了一件衣袍,如此出去,实在是不太妥当。
萧邺当然也知道自己衣衫不整,他看了一眼一直垂着头一言不发的郑容汐,没好气地对常进保喝道:“还不滚过来替朕更衣!”
常进保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果然,他就是被迁怒的那一个。
“是。”
萧邺离开的时候怒气未消,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郑容汐便扬长而去,再未跟郑容汐说过一句话。
听着院子里的动静消失,听着宫里奴才的那一句恭送皇上,郑容汐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原本一直挺直的脊背也没了支撑。
她浑身无力,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在了地上。
兰心进来的时候,见到郑容汐倒在地上,立刻冲了上去。
“娘娘,您怎么了?”
“没事吧?”
郑容汐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十分虚弱地对兰心吩咐道:“拿纸笔来。”
兰心奇怪:“娘娘您赶快去床上歇息吧!”
这时候还要什么纸笔。
郑容汐却坚持:“快去。”
兰心无奈,只得扶着郑容汐在旁边榻上躺下,然后道:“娘娘,您先歇着,奴婢这就去拿!”
郑容汐躺在榻上,闭着眼睛,脑中却不受控制浮现着昨夜的那些画面,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在萧邺眼中,恐怕此番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承宠一事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可是她不仅不喜,更是出言激怒了萧邺,她这样的反应,恐怕连萧邺都没有想到,所以她才会那般怒火中烧。
但是事已发生,她也顾不上会不会惹怒萧邺,只想着绝对不能怀上孩子。
萧邺余怒未消,离开时也并未对她所说的事有所答复,她拿不准萧邺的想法,那就只能靠自己。
兰心拿来纸笔交给郑容汐:“娘娘,给。”
郑容汐接过来,强忍着身上的不适,快速写下了一张药方。
“拿去太医院抓药。”
听郑容汐这么说,兰心以为郑容汐昨夜是受了什么伤,忙问道:“娘娘你哪里受伤了吗?要抓什么药?”
郑容汐来不及跟兰心解释,只是催促道:“赶紧去,别耽搁了。”
“抓好药后,立刻熬好送来给我。”
兰心拿着郑容汐给她的药方,小声念着上面的药材:“红花,川穹……”
“记住,你自己去熬,别让药离开你的视线。”
见郑容汐这么郑重,兰心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娘娘,这是怎么了?”
“别问了,快去。”
“哦,好的。”兰心点头,将药方折好收进了自己的怀里,“奴婢这就去。”
直到这时候,郑容汐才有心思闲下来,好好想想昨夜发生的事。
她记得昨夜萧邺说到了香炉。
想到这里,她赶紧起了身。
昨夜的棋盘还放在桌上,郑容汐将香炉盖打开看了一眼,里边的香已经烧干净了,只剩一层灰。
郑容汐将手伸进香炉中,手指粘了点剩下的香灰,用指腹摩了摩,质地很细,但看起来跟一般的香也没什么区别。
她对香料没什么研究,从剩下的灰烬中更是看不出这香有什么问题。
但从听萧邺昨夜的话来看,他肯定知道这香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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