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后知后觉到,现在才意识过来。
越想越糗,越想越无措,她甚至想到沈柏舟,他若是知道了,肯定又该大发雷霆……
关山正在淋浴下洗头,忽然,他关掉开关,冲着身后低声喝道:“小九?”
缩在门帘后的小九冒出头来,一脸沮丧地嘟哝:“这次明明没出声啊,怎么又被发现了。”
关山瞪了他一眼,拧了下开关,水刷刷流下来。
他扭身继续洗头。
小九走进来,看着朦胧灯光下的关山,咂了咂嘴,崇拜地说:“关大哥,你要不是太黑了,肯定比杂志上的明星还要帅。”
关山默了默。
这是夸他还是损他。
“关大哥,你没事教我打拳呗,我也想有你这样的身材,老板娘说了,要是我能练出你这样的肌肉块,她就给我加工资。”小九自顾自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块搓澡巾,湿了水,拧干,拍拍关山宽阔的脊背。
关山关掉淋浴,半弯下腰,伏趴在管子上。
小九卖力搓澡,一边搓,一边用澡巾测试关山肌肉的弹性。
关山由着他去。
他微眯着眼睛,享受这片刻的轻松和惬意。
“关大哥,你答应我呗。”小九锲而不舍。
关山嗯了一声。
小九欢叫一声,动作更加卖力。
搓到关山腰部,小九忘形力道用的猛了点,关山一缩,小九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犯错误了。
小九实打实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而后用澡巾按着关山左侧腰部位置,轻轻揉了揉,小心翼翼地问:“很疼吗?”
关山闭着眼睛,额头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洗澡水还是汗水。
“不疼。”
小九避开那地方,继续搓别处。
室内安静了一阵儿,传来小九谨慎忐忑的声音,“关大哥,你那块是不是枪伤?”
关山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就舒展开,他直起腰,转身,一把抢过小九手里的搓澡巾,用力在小九稚嫩的脸上按了一把,说道:“小伢子,懂什么!”
不等小九反驳,关山推了他一把,“滚出去守着,少在我这儿墨迹。”
小九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在关山身上瞄了瞄,脸一红,扭头跑了。
关山打开淋浴,水流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伞一样,在宽阔的肩部形成一道屏障。
他低下头,目光略移,最后,缓缓落在左侧腰部一处深褐色的伤疤上面。
第25章 好糗
明月洗好出来,已是夜里八点半。
她站在浴池进门处,一边用木梳梳着湿淋淋的头发,一边朝印有男部的长门帘瞄了一眼。
厚实的门帘垂着,什么也看不见,明月的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蹦出一帧画面。
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神色慌急地从里面跑出来,随后,他挑开女部的门帘冲了进去……
明月的手一抖,头皮紧跟着一疼。
她晃了晃木梳,才把打结的一处解决掉。
谭木匠的木梳,用了有八年,木质依旧结实,它是母亲的遗物,曾经陪伴了母亲很久的时间。
梳子齿上缠着几根黑色的头发,是她刚才不小心拽掉的,她用手指捻下发丝,拽着两头打了个结,刚准备出去扔掉,却不防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
她被吓了一跳。
刚想喊,却又自动打住。
因为她看到了黑黑的皮肤下面那一线耀目的洁白。
关山笑望着她,语声温柔地问:“洗好了?”
明月赶紧错开目光,应了一声,“哦。”
关山闻到空气里飘散的香味,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让他想起夕阳西下的高岗,那漫山遍野盛开的野花。
微微一晃神,明月已经察觉到,她收起木梳,拎着双肩包,然后,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说:“我想去红姐的商店买点东西。”
关山说好。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隔壁的商店。
红姐像是知道他们要来,就在柜台里坐着。她面前的柜台是玻璃的,台面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痕,上面黏着一条长长的白胶布。
柜台里都是烟。
各种各样的烟,明月在最下面一排找到沈柏舟喜欢的牌子,中华。
看到他们,红姐噗一下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把一包开了封的金鸽瓜子朝前推了推,招呼他们:“来,吃瓜子!”
明月和关山同时摇头,红姐看看他们,凤眼里领动的眼珠儿流光潋滟地一转,笑着打趣说:“哎呦,我这瓜子有毒咋了,瞧把你们吓得。”
明月赶紧摆手解释,“不是,红姐,你别误会。我以前就不大会吃这些带壳的零食。”
她说的是真的。
小时候,她寄养在姥姥家,平常根本见不到坚果类的食物,只有在过年,才能在姥姥家里漆黑破旧的茶几上见到西瓜子葵花子的模样,可那也不属于她,她只能看着表妹他们抓起一把熟练的剥壳吐皮,在她面前摆出一副炫耀的姿态。
所以,从小到大,她对一切带壳的食物都不感兴趣。不论是瓜子、核桃,还是开心果,碧根果她统统都不感冒。或许是骨子里排斥,见到这类坚果,她立刻就会感到心口发堵,呼吸不畅,更别说尝试去吃了。
关山则是压根没兴趣吃,在他看来,所有的食物是用来吃,而不是用来吐的。
红姐讨个没趣,倒也不介意。
她将丰腴的身子倚在柜台上,一只手搁在下巴处挑眉看着明月,问:“这热水澡洗的可好?”
从红姐的角度看过去,这个叫做明月的小老师,可真真称得上是水嫩皮滑的小美人。
标准的鹅蛋脸,细长眉,肤色晶莹如玉,下颌尖尖,小嘴红红,看人的时候,杏眼儿里里几乎全是黑眼仁儿,还自带一层薄薄的水光。
这么标志的美人,难怪某人会动了凡心……
红姐的目光瞄了关山一眼,就听到明月低低糯糯的声音,回答她:“挺好的。”
抛却刚开始那段插曲,后半段倒是洗的非常惬意和舒服。
不过心里还是存了疑惑,于是就问:“红姐,你这浴室生意不好吗?怎么晚上都没人?”
红姐听后表情变得有些奇特,她的嘴角似乎抽了抽,而后和关山交换了一个眼神,才打着哈哈敷衍回复明月:“哦,是不大好。”
其实红姐心里早就炸了。
屁的不好。
要不是为了成全我家关山兄弟,我特意关了浴室,给你俩包场,这一晚上,我少说也得赚个几十块。
但红姐不会说。
就像关山心知肚明却也不会向明月挑明一样,他们清楚,这个小明老师,不是那种给颗糖就会感激你的人。
红姐眼波轻转,瞅着明月问:“你还想买点什么,红姐给你打折。”
问到主题,明月的表情明显放松下来。她捏了捏还在滴水的发尾,指着货架上的几样膨化零食的袋子,“每样给我一包,再给我一盒糖。”
红姐照做。
她用大塑料袋盛明月要的东西,不一会儿就满了,大多是吃的,只除了坚果类的零食。
看来,小明老师没有作假。
“哦,我还得要一个手电筒,再给我四节大号电池。”明月想起被她摔下山谷的手电筒,那是郭校长的,她得还回去。
红姐拿出一个电筒,还有电池,递给关山。“嗳!别光杵着不动,帮试试好不好用!”
关山接过去,低头鼓捣起来。
明月趁着关山忙碌的间隙,手指一伸,指着红姐右侧的货架,压低声音,说:“那个……再给我两包。”
红姐知道她想要啥。
但她就是故意逗弄名誉,所以,她佯装迷糊,拿了几次都没拿对。
明月急的满脸通红,“红姐,就是第二层的……”
“嗳,你早说嘛,你要卫生――”红姐还没说完,就看到关山抬起头,朝她们看了过来。
明月一下子傻掉了。
她的手上恰好接住红姐递来的某牌子的卫生巾,深紫色的包装,印有卡通娃娃和脍炙人口的广告语。
关山的目光扫过她们。
不,确切讲,是扫过她,和她手里的东西。
明月想闭眼睛,却听到关山说:“手电没问题,我放这儿了。”
他把手电筒放在柜台上就出去了。
明月朝红姐望过去,发现红姐也在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她于是更加窘迫,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好手忙脚乱把手电放进袋子,又把袋子塞进背包。
弄完这些,她低着头,也不敢看红姐,低声问道:“红姐,多少钱?”
红姐拿出计算器,噼里啪啦按了一通,“五十七块。你给我五十吧,零头不说了。”
明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递过去。
红姐转身找钱,明月迅速把另外一张一百元钱压在柜台上的糖果罐下面。
明月背上包,和红姐道别后,离开春风商店。
关山不在门口。
但是通向商店后院的小路却亮着灯。
知道他去取车了,明月就不着急,背着包在附近转悠。
她思忖着怎样才能利用这些零食和学生们搞好关系,想的入迷,一时间竟走得远了。
黑乎乎的街道深处,充满了未知和不安。明月赶紧转身,想往回走,却忽觉耳根一热,紧接着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袭来……
第26章 我遭遇了什么!
男人浊重的呼吸,沉重的压迫感接踵而至,明月意识到危险已经晚了,她的嘴被一只肮脏的手掌捂住,胸下部连同两只手臂也被勒住,脚底打着旋,被人拖着朝更黑暗的地方退去。
明月拼命喊叫,可是嘴里只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拼命挣扎,用脚去踢打背后钳制她的男人,可是没有用,任凭她如何反抗,那朦胧的灯影,都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遥不可及……
她被拖到一处荒僻的地界,感觉已经出了镇子,四周漆黑一片,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翻转过来,而后,被狠狠地掼在地上。
或许也不是地面,而是一处堆放树枝杂草的垃圾堆,她的右脚底传来针扎似的疼痛,背包不知何时已经掉了,整个脊背戳在坚硬的树枝上,疼得她猛地挺起了腰。
袭击她的男人是个惯犯,他不仅熟悉这里的地形,而且从始至终,他的手掌都紧紧地捂着明月的嘴,阻止她向外界求救。
明月倒地,他也紧跟着压上去。
沉重陌生的男性躯体,让人一下子坠入绝望的深渊。
她的嘴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上了,双手也被粗暴的捆扎起来。只有腿能动,可是大腿却被紧紧卡住,动弹不得。
男人急速地喘息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兴奋的低鸣声,他的嘴里喷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臭气,迫不及待地朝明月的脸上,颈子里拱了过去。
“呜呜……呜呜呜……”明月目眦尽裂,除了喉咙里碎掉的悲鸣,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脑子里闪出沈柏舟的影子,柏舟――柏舟――救我!
救我――
大地死一般的沉寂,除了男人兴奋的喘息,她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鬓边早被夺眶而出的泪水打湿,她仰面躺着,绝望的如同一具尸体。她宁可自己此刻已经死掉了,这样,就不会面对接下来的羞辱。
可她忽略了人的反抗本能是可怕的。
当男人粗燥油腻的手指用力刮着她的肚皮向她的裤扣探去的时候,那一瞬间,明月全凭本能,提起稍稍能够动弹的右膝,拼尽未来二十年的力气,朝男人的裆部狠命顶了上去。
男人想到她到这个时候了还会反抗,而且反抗如此有效而致命。
“嗷――”几乎是在偷袭成功的同时,男人痛嚎一声从明月的身上滚了下去。他双手捂着裆部,身体蜷缩成虾米状,疼得满地打滚。
天上乌云散去,弯钩似的月牙露出一角清辉,照着男人的脸。
宋老蔫!
尽管男人的脸已经疼得变形扭曲,可明月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刚才在餐馆里遇见的那个猥琐男人。
顾不得多想,她挣扎着起来就朝一边跑。过度恐惧加上刺激,她的腿早就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可她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停下来,她的命运就将万劫不复。
低头,踉跄狂奔。
没跑多远,她就觉得自己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她吓得眼神涣散,浑身发抖,后退了半步,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就觉得有人朝她靠过来。
她把头缩在膝盖里,身子蜷缩着朝后挪。
“明老师――明老师――”
“是我!”
“明月,我是关山!”
听到最后一声,明月终于慢慢抬起头。
她的眼睛早就被汗水和泪水弄的一塌糊涂,看不出之前清秀细致的轮廓,可她的眼仁儿却是出奇的黑,乌洞洞的,直勾勾地瞅着他,从惊惧无光,渐渐到蕴满水光。
她看见关山了。
他单膝跪地,正一脸焦灼地看着她。他想必吓坏了吧,盯着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看起来好可怕。
忽然就想哭。
眼泪扑簌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滴下来,滴在他的手上。
关山像是被烫了一样,蓦地抽回手。
他唰一下站起来,就朝明月来时的方向跑。
“呜呜……呜呜……”明月的声音成功阻住他。
他站定,扭身,几步回到明月面前,重新蹲下。
他盯着狼狈不堪的明月,猛地蹙了一下眉心,然后伸手,将她嘴里的破布拽住来,用力扔掉。
他低头去解明月腕子上的绳索,一截从垃圾堆捡来的尼龙绳,将她洁白的腕子勒出了一道道血痕。
明月张开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从喉咙里逸出嘶哑的两个字,“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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