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章让首辅大人去找小公主。
第39章
翌日,早朝后,谢晚亭在武台殿内与武帝议事,宛妃正巧来给武帝送她亲手炖制的银耳粥,瞧见谢晚亭在,她温声说着:“今日中秋,等下随我去秋盈殿,我有东西给你。”
武帝拿起汤勺喝了口粥,随口说着:“等下都去皇后殿中,一起用顿午膳,晚上还有宫宴。”
宛妃柳眉轻扬,她是谢晚亭的姑母,本是想与他单独说些话的,不过去皇后殿中用午膳,乃是家宴,瞻之去那里也并无不可,永阳一直在宫里住着呢。
谢晚亭颔首,应下了。
武帝抬眼瞧他,倒有些不解,他竟是没有推辞。
谢晚亭来到坤宁宫时,宜贵妃与楚楚已经在了,从武帝开口时,刘公公就着手下的人去通传,去宜和殿的人只说武帝让去坤宁宫用午膳,并未说谢晚亭也在。
是以,楚楚看到谢晚亭时,有一瞬觉得自己瞧错了人,待回过神来,将刚塞进嘴里的一瓣柑橘嚼完咽下后才走上前与武帝行礼。
宛妃笑瞧着楚楚,说:“怎么,这才几日不见,见着自己的夫君反倒生疏了?”
宛妃极少说这种打趣人的话,楚楚咬了咬唇,轻笑着说:“宛娘娘,我与他不生疏。”说完,她才意识到,她与谢晚亭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瞧着,还真是八竿子打不着毫无关系之人。
她冲谢晚亭笑了笑,“大……夫君,我刚吃了蜀地运来的柑橘,很甜,你过来尝一尝。”
她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衣角,欲带他去一旁的石桌处,免得再有人打趣她。
谢晚亭应下,他知道她适才吃了柑橘,还在看到他时差点呛着。
她与谢晚亭坐在院中一处石桌处,很是不解谢晚亭怎会来此,她问他:“大人,你怎么来了,可是与我有事说?”她知道,他向来很忙,在坤宁宫用膳这种皇家家宴向来无趣的紧,他若不是有事,应是不会来的。
“无事,是姑母与我说有东西要给我,便顺道来了这里。”
她颔首,将手中剥开的橘子放入口中,也不忘给他也递个橘子。
清晨的风有些许微凉,吹起她身上豆绿色长衫和鬓角的碎发,谢晚亭瞧了她一眼,将她递来的橘子剥开又递给了她:“我来剥,你吃。”
楚楚怔了下,似是没听清他的话,谢晚亭又将手中剥好的橘子往她面前递了递,她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也从他手中接过了橘子。
他的手真好看。
她问他:“你不喜欢吃橘子?”
谢晚亭颔首,应了声。
楚楚轻叹,他好似没什么口腹之欲,不过,从前与他一起用膳时,桌上的糯米团子他倒是会吃的。
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同谢晚亭聊着。
宜贵妃时不时的向这边瞥上一眼,心中只道:这不好着呢吗,和离什么,瞎折腾。
好在太子盛砚与二皇子盛翊没一会也来了,他们二人含笑向这边行来,楚楚很识趣的去了别处,不过这里是坤宁宫,她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见日光渐盛,躲去一棵古槐树下纳凉。
白苏给她端了冰沙来,她用了些,瞧向坤宁殿望心亭处的母妃与宛妃娘娘,她倒是不知母妃何时与宛娘娘关系如此好了?瞧着她们二人有说有笑的。
她的目光逐渐从望心亭移向自己的左前方,适才自己待过的地方,瞧着谢晚亭怔怔的出了神,她从未想过她与他之间会有什么瓜葛,他们就像是两棵冲天而上的竹子,永远都不可能有交集,可偏偏是这样,他们之间还是有了联系。
是缘分使然?
定然不是,这背后有人在推动着这一切,她知道谢晚亭在查‘情念蛊’之事,她也在查,她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母妃。
从父皇赐婚开始就是母妃求来的这桩婚事,而给她下蛊之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和谢晚亭因着体内的蛊,可以产生感情。
而能给她和谢晚亭同时下蛊之人定是身边亲近之人,她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在她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蛊下在她体内,就算是她偶尔会出宫在长安街上用些吃食,可,能不知不觉将蛊下给谢晚亭的人怕是没几个。
下蛊之人也知晓她与谢晚亭的脾性,一个清冷自傲,知她有心上人绝不会去触碰,一个心里对他人有情绝不会再和谢晚亭有瓜葛,才会用此蛊。
只可惜,他们终究是算错了,谢晚亭心志坚韧,就算是体内有蛊也能克制住,反倒是她,那么容易整个人就被蛊给控着了。
想到这里,她轻拍了下脑门,脸颊有些发烫,那日夜里,想是他饮了酒,才会那般冲动的。
在坤宁宫用了午膳,饭后用的糕点是安远亲手做的,楚楚瞧着她面色红润,神色之中难掩的急促之色,难怪自从来坤宁宫她就没瞧见安远的身影,原来是去做糕点了。
从前,她怎不知皇姐还会做糕点?
她可是向来离得膳房那种地方能绕多远就绕多远的,她还记得几年前皇姐不过去了趟殿中的小膳房,身上沾染了泥灰,将殿中的人都骂了个遍,沾染了灰尘换件衣衫,沐浴一番也就是了,也不知她生的是什么气。
如今这糕点做的匆忙,想是知晓了谢晚亭要来用午膳特意急忙去做的。
那时,她还想不明白皇姐为何总跟她的夫君凑近,如今想来灵山寺之行,也是知晓了谢晚亭会去办案才去制造的偶遇,可她没想到,她这个夫人也跟着呢。
此时,她是可以理解安远的,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出现在他面前,想为他好,顾不得身份,就只是听从本心。
前几日安远来找她套话时,她瞧见皇姐待谢晚亭痴心,好几次想要与她说她会与谢晚亭和离之事,可依旧没说出口。
且不说母妃不同意,父皇那里她更是不知如何去说。
她是下定了心要与谢晚亭和离的,只是事情还未有进展,还是不要轻易给皇姐希望的好,而且,就算她和谢晚亭和离了,父皇与母后也不会让皇姐嫁的。
她见谢晚亭并未有去尝豌豆糕的意思,给他夹了块放在他面前的玉碟子里,见他尝了口,她问他:“好吃吗?”
谢晚亭看了她一眼,只觉她是故意的。
这么多人都在,他的答案自是只有一种,“好吃。”
他唯一觉得可口的也不过是因这是她给夹的。
他的一句‘好吃’惹得安远满眼笑意,安远倒是丝毫不顾忌,直接说着:“既然谢首辅喜欢吃这豌豆糕,厨房里还有,等下我让李嬷嬷装进食盒,给谢首辅带着。”
皇后娘娘脸上的笑意早在安远盯着谢晚亭瞧时就挂不住了,她瞥了安远一眼,对武帝说着:“安远早就与我说,要给你做豌豆糕尝尝,今日正巧人多,就忙活上了。”
武帝轻叹了声,夸了句安远有心了。
皇后将话题扯开,说道:“永阳,你在宫里住了有一段时日了,今日中秋,要回府上的。”
宜贵妃拿起青玉盏品了口茶,她本也是要让她随谢晚亭回府的,现在皇后说了,正合她意,皇后这是句句让安远断了她那隐晦的心思。
武帝也言,“中秋是团圆日,楚楚,你前段日子病了,都不曾去过奉阳候府,如今你既好了,与谢晚亭回趟侯府。”
武帝神色温和,话却说的有力,不容置疑。
楚楚望向母妃,希望母妃能帮她说句话,宜贵妃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她只好应声:“我知道了,父皇。”
作者有话说:
首辅大人:媳妇要跟我回家了。
第40章
楚楚还记得当初在谢府,奉阳候夫人还因她生了病遮面来见,如今是该去侯府拜见一番的。
车辘撵在长安街的青石板上,发出低沉的闷响声,她纤指挑开窗牖的纱帘望着长安街上的一景一物,从前虽也瞧过,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车轿内用些李家铺子的肉脯,又用些孙家铺子的糕点,如今瞧着外面,着实热闹的紧,挑担子卖菜的老伯,打铁铺里的焰火高高窜起,药铺门前的孩童来回打闹。
“公主。”
她被谢晚亭的话扰乱了观赏的兴致,回身望他:“嗯?怎么了。”
车厢内只有他们二人,她有意避开他。
“候夫人不是我生母,她是我姨母,我与侯府来往并不多。”
楚楚没想到他会与她说这些,怔怔的应了声,从前她生了病,他没有与她说,如今是要将他的家事告诉她?
“我娘在我十岁那年就离开了,”他眸色深邃,顿了顿,“是服毒自尽,谁也不知当时发生了何事,我姨母从泉州来上京的第二日我娘就自尽了。”
楚楚下意识问道:“你怀疑是你姨母害的你娘?”
谢晚亭唇角露出一抹苦笑,神色依旧清冷:“不是她害的,我知道,所有人都以为我待她疏离是因我娘之死她有嫌疑。”
他说他知道时很是笃定,好似他娘服毒自尽时他就在身边。
“我娘的死和一个名为宣德的人有关,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此人,却是未有丝毫线索,当年我娘是听了姨母与她说宣德之事才自尽的,不管她是出于好心还是有其他目的,我都不愿与她亲近。”
楚楚认真的听着,不知该与他说什么,他神色淡然,眉眼间皆是平和,好似也不需要她的宽慰。
“既然你要随我去侯府,有些事应该与你说的。”
楚楚与他相视,随后颔首:“我知道了。”
车厢内静了片刻,谢晚亭看了眼一旁的食盒,又道:“我不喜欢吃豌豆糕。”
“嗯?”她一双眸子莹亮的瞧向他,不喜欢吃豌豆糕?
他这是在怪她。
其实,她在宫里时就察觉到了他的不悦,没想到是真的,可她问他‘好吃吗’时,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她又应了声,嗓音轻轻的解释着:“我……午膳时我见你用了,随口问的。”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后面的那句话若不是谢晚亭习武之人耳力敏锐都听不到,他意识到,她是以为他生气了。
他声音温和许多,说:“是你给我夹了,我才会用。”
这句话乍听虽没什么,可仔细思忖,却又有些意味不明,楚楚听的懵懵的,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尴尬,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她问他:“那你喜欢吃什么?”
他默了默,答她:“我不挑食。”
楚楚:……
她的眼眸与他相对,她明白了,他是在告诉她,他不喜欢安远做的豌豆糕,也不喜与别的女子扯上丝毫联系。
她当时也是看到皇姐忙碌许久,眼中满是期待,才会给他夹的,确实是未顾及到他,她诚恳的说着:“这件事是我的不对,首辅大人,我跟你道歉。”
谢晚亭看着她,却不知适才片刻,她脑中都想了什么,这句道歉又是为何?
她好似有些怕他,谢晚亭微蹙的眉展开,眸光里的清冷也敛了许多,默了片刻,他声音温和的问她:“如何道歉?”
楚楚:……他想让她如何道歉?
没等她想清如何致歉,眼前的男人又开口了:“那日公主在书房作画,却是缺了面容,不妨给补上。”
楚楚是记得的,那时她脑中确实不知如何落笔,就只画了身形,却是缺了张脸,有始有终,她应下:“没问题。”
谢晚亭见她莹白面颊上透着隐隐的自责,心中不免泛起心疼,他没想让她道歉的,只是想起书房里的那副无脸画作,他没有拿去丢掉,不妨让她补上。
不然,就算回了府上,她也会直接回云缈院去。
楚楚轻叹了口气,第一次觉着在马车上的时间这般难熬,从前吃着歇着倒是时间过得快,只希望奉阳候府能尽快到达。
行至奉阳候府门前,刚下了马车,就见谢双音从侯府内走出,楚楚瞧她,谢双音的双眸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谢晚亭也瞧了出来。
他抬眸向府内望了眼,淡声问着:“发生何事了?”
谢双音本是要压制自己的情绪的,哥哥这是第一次带公主来侯府,她还想着带她好生游览一番呢,可听见谢晚亭问她,她就没绷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楚楚着实没料到,身子微颤了下,拿出香帕给她拭泪:“别哭了,眼睛都要肿了。”
她宽慰着,显然她的宽慰此时谢双音听不进去。
侯府内身着紫色绣牡丹长衫的妇人走出,显然是贵妇人的形态,今日她没有用面纱遮面,楚楚对她有些模糊的印象,是个气质优雅的人。
“瞻之,公主,你们回来了。”秦氏笑声说着,极为亲切。
楚楚只觉‘瞻之’二字,格外耳熟又刺耳。
谢晚亭依旧是清冷的说着:“姨母。”
秦氏很自然的瞧着他,像是早就习惯了他这般称呼。
楚楚唤了声:“母亲。”
谢双音在一旁还轻声啜泣着,秦氏拉着她的手:“这么大人了也不嫌害臊,你哥哥和公主都在呢。”
秦氏说完,就将他们迎进侯府。
直到侯府正堂处,楚楚也没瞧见秦婷,她随口问着:“双音,秦婷呢?”
谢双音冷哼了声:“她哪还有脸见人。”
秦氏假咳了声,示意谢双音莫要再胡言。
谢双音早就憋了一肚子气,那双眼睛是今日一早就哭红的,此时已经消了些红肿,仗着哥哥与公主在,母亲也拿她没办法,她又道:“她怀有身孕了,金贵着呢,在房里养胎呢。”
秦氏脸色瞬时黑沉,轻叹了口气,谁知道事情怎会赶得这般巧,今日中秋,瞻之与公主回府,又闹出了秦婷与双音这件事,以双音这受不住委屈的脾性,自是瞒不住的。
谢晚亭侧首瞧着楚楚:“我去找父亲说点事,你在这里陪着她吧。”
楚楚颔首,他一个男子在这里听这些确实有些违和,她也瞧的真切,谢晚亭一点都不愿听这些事。
谢晚亭刚出了正堂,秦氏面带笑意说着:“公主你先在这坐着,我去厨房里瞧上一眼,今日中秋,比别日里要忙上些,省的厨房的那些人偷懒。”
“母亲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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