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与谢晚亭都寻由头离开,这是让谢双音与她发泄个完呢,她坐在谢双音一旁,扯了下她的手:“与我说说。”
谢双音抹了把眼泪,极为委屈:“今日一早,我本是让我的侍女莲儿去邀秦婷去长安街买些胭脂珠钗的,可莲儿去了她院中,却发现她在喝安胎药。”
“莲儿与我言说,我自是不信的,就去问她,这未出阁的女子怀有身孕可得了?没了清誉,被人说三道四,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可,可她承认了。”
说到这里,谢双音的眼圈又红了,樱桃小嘴抿的紧紧的:“而且她说孩子是丁林青的。”
楚楚听明白了谢双音委屈哭闹的缘由,前几日她还听说谢双音与丁林青的婚期定在了冬至日,秦婷又是如何与丁林青扯上关系的?
谢双音又道:“她给我看了他们二人的书信,作闹的我早膳都给吐了,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什么情投意合,为她作诗,还有更污秽的,说出来都怕脏了公主你的耳。”
“秦婷可说什么分辨的话了?”楚楚想不明白秦婷如何就自轻自贱,走了这条糊涂路呢。
“她还能说什么,只会柔柔弱弱的掉眼泪,也不知让谁心疼她呢。”
说完,谢双音冷哼了声:“我已让秦婷的侍女去丁家传了信,说是秦婷邀他来的,想是丁林青一会就会到了。”
她话音落,莲儿就匆忙走来:“小姐,丁公子到了,奴婢已让吴伯将他拦在府门处了。”
“你去将他带来这里。”
谢双音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深呼了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公主嫂嫂,你去隔间等着,正好今日中秋,给你看场戏,正好也给我做个证人。”
楚楚握了握她的手,去了隔间。
丁林青知晓谢双音要见她时心里着实慌乱了番,明明是秦婷的侍女去丁府说她家小姐要请他作副字画,他才敢光明正大的来奉阳候府的。
他走进正堂,见谢双音一双宛若桃花的眼眸红肿着,心疼的问着:“双音,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他欲上前轻抚她的眼,被谢双音躲了开。
“丁公子,我没怎么,只是想问你,前几日你与我说非我不娶,你心里梦里的人都是我,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会骗你。”
“我表姐秦婷说你主动说要为她作画,称从未见过她那般端庄大气的美人,此言又可是真的?”
谢双音注意到丁林青咽了咽口水,明显的是在紧张:“双音,我确实说过要为秦姑娘作画,可我对她没别的心思,只是在追求艺术上的审美,作出佳作。”
“所以,就作到床上去了?”
作者有话说:
前面有写过秦婷,这章又将她推出来,她是接下来剧情线很重要的一个人物。
楚楚:前几天要谢他,现在又要跟他道歉,真麻烦。
首辅大人:只接受以身相许。
第41章
丁林青瞬时脸色青红一片,眸中满是恼怒之气,“双音,我与你解释了只是作画,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怎能说出如此污秽之言?”
“你这不只是在侮辱我,也是在辱你表姐清白,我可以发誓,我绝没有对你表姐做过什么。”
谢双音冷笑,若不是秦婷给她看了那些书信,她怕是要信他了,这般一副深情清高的模样,好似自己受了多大侮辱似的,她嘲讽的说着:“你还不知道吧,她怀了你的孩子。”
丁林青双腿微颤,额头上瞬时冒了汗珠,他本想恼羞成怒不承认的,谢双音是奉阳候府的小姐,他丁林青本就是高攀,还有她哥哥——
怕是回到府上,就会被父亲给打死,父亲掌管礼部,在谢首辅手下任职,定不会饶了他的,他缓了缓心神,说:“双音,我没有,谁能证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她撒谎—”
他说的也没错,除了秦婷的话与那些暧昧的书信外,没人能证明秦婷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谢双音早就让人去请秦婷来,此时秦婷已在正堂外站了会,她本想着嫁进丁府的,丁林青的父亲是礼部侍郎,她是愿意嫁的,可没想到丁林青如此懦弱,就连一向疼爱她的姑母也已告知她,明日便会派人送她回泉州老家。
她走进正堂,有意要恶心谢双音一番,“表妹生什么气,反正我明日就要回泉州老家了,你与丁公子成你们的婚,继续过你们的日子,就权当我在行房上替表妹教导了一番。”
她的这句话当真是恶心到谢双音了。
她是如何也想不到一向温婉端庄的秦婷内心竟是如此污秽不堪,“秦婷,你也听到了,他不愿娶你,你无论怎样,都是自作自受,我明日便会让父亲去退婚,这般恶心的东西丢在大街上苍蝇都要绕着走,我是侯府嫡小姐,自不会自轻自贱。”
丁林青此时心里只有日后丁家的仕途可如何是好,他当时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给秦婷作了副画,竟觉得她美的如天仙般,不觉动了旖旎心思,可偏偏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也不拒绝他,还娇媚的应和。
丁林青嘴硬:“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同意退婚。”
谢双音厌恶的瞧着他,从前觉着他是个儒雅公子,如今瞧着竟是厌恶的皱眉,“丁林青,永阳公主可在呢,适才咱们说的话她都听着呢,有她作证,还能由得你同不同意?”
说完,谢双音就让府上家侍将他赶走。
楚楚在隔间里着实是看了场热闹,也是开了番眼界,她对丁林青没什么印象,不成想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做了亏心事还死不承认,不过,秦婷也挺让她刮目相看的。
丁林青离开后,秦婷怒视着谢双音,“你不用这么恨我,我变成这样还不是都拜你所赐。”
谢双音不解的看着她似要发疯的模样。
秦婷苦笑,“定南王府与我退了婚,可你呢,你却与盛怀秉搂搂抱抱的,还说什么去为我出气,真是可笑,不就因着我要嫁进定南王府,而你嫁进丁府吗?”
楚楚只听到‘啪’的一声,应是谢双音打了秦婷。
“盛怀秉要与你退亲,我跑去兵部给你出气,若不是盛怀秉看在哥哥的面子上都要让人将我羁押了,你竟如此诋毁我?”
“就因为此事,你一言不发,就与丁林青搞到了一起?秦婷,从前我只以为你不爱言语,内心却是极和善的,没想到你内心竟如此晦暗。”
正堂里的争吵声被窗外的雨声渐渐淹没,楚楚下意识向窗牖外瞧了眼,又落雨了,初秋的雨来的快应是去的也快,她从隔间走出来时,正堂就只有谢双音了。
在侯府用过晚膳,楚楚与谢晚亭一同回了谢府,秋嬷嬷已经先回了云缈院收拾一番,毕竟好些日子没回来住了,坐在车厢内,她瞧着谢晚亭神色清冷,似有心事。
“明日奉阳候会去丁侍郎府上退婚吗?”她随意问着。
“嗯,会,秦婷或许也会嫁过去。”
她点了点头,丁林青就算不愿娶,闹出这种事,礼部侍郎的脸也是没处搁的,既然有了他丁家的骨肉,自是要娶的。
马车行至谢府门前,车门还未打开,七陌凑在窗边,低声说着:“主子,礼部侍郎在府上候着呢。”
谢晚亭眉头微蹙,淡声道:“让他走吧。”
“是。”
楚楚下意识的以为是因谢双音的事谢晚亭才不愿意见的,可仔细想来,并不是,他若是因为私事这样待朝中官员,也不会坐上首辅的位置,礼部侍郎也是个糊涂的,谢晚亭的为人行事他都不清楚吗?
只要他政务上不出差错,谢晚亭是不会因私事打压他的。
谢晚亭下了马车,因着落雨,他站在车梯前伸出手去扶她,楚楚只是一瞬怔神,还是将手搭在他手上下了车。
白苏向来是个机灵的,今日却是极为没有眼力见,手中撑着伞也不上前来,她只好与谢晚亭并肩而行,让他给撑着伞。
过了垂花门,走至红漆木廊处,他没有言语,楚楚也跟着他缓慢的步伐向他书房行去,淅沥的雨打在翠竹油纸伞上,雨帘在眼前垂落,四周静悄悄的,她侧首瞧着谢晚亭,随意问着:“贾药师可还在府上?”
他温声回着她:“不在,他在上京开了间药铺,就在长安街上。”
她赞可的点了点头,说:“他医术高超,如此才学有所用,改日我去他药铺里瞧瞧,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嗯,不会,铺子本就是谢府的私产,你往自家铺子里添置物件,他自不会拒绝。”
楚楚:……
他说的不对,可好像又是对的,只要还没和离,她就还是他的夫人。
突然二人都沉默了,也到了书房前的廊子里。
谢晚亭将她未做完的那副画像从桌案旁的小几里取出放在一张古檀木桌上,瞧了眼她,还是说道:“公主也可拿回云缈院去作。”
“不用,就在这里作画吧。”
楚楚一边瞧着自己之前的创作一边云淡风轻的说着。
谢晚亭颔首,眸底泛出淡淡笑意,他是想让她在这里作画的,可又怕她觉着和他待在这里会压抑。
好在她愿意在这里作画。
屋外秋雨绵绵,泛着丝丝清凉,楚楚作画时偷偷瞧了谢晚亭好几次,她没有拿回云缈院去作,也实在是不看着他是画不出的,让她去想着他的面容她总觉着不太清晰,如今瞧着他,倒是画的得心应手,如峻峰高山的眉,轮廓分明的脸庞,薄润的唇,还有修长的脖颈——
她是极愿意承认谢晚亭生的着实是好看,在上京她还从未见过哪位公子如他这般,身上自带一股矜贵清傲之气,无人可比,也学不来。
向来以上京俊俏公子自称的怀秉哥哥也真是想不开,跟谁做好友不行,非要跟他做好友,与他在一起,还不被比下去?
不过,也不知谢晚亭的长相是随了谁,竟与奉阳候毫无相似之处,想来是随了他母亲。
她又不禁轻笑,还好她生病时嫁的人是谢晚亭,若是别的男子,生的好看也就算了,生的獐头鼠目的,她还整日里对人家热情的不行,如今清醒过来还不得作闹许久。
笔墨挥动,桌案旁的沙漏细细流淌,已有半个时辰了,她将画作好抬眸去瞧他,嗓音中带着欢喜,说:“大人,画作好了。”
他应声起身去瞧,眼底浮起笑意,她笔下的他很温和,并无任何清冷感,他说:“有劳公主了。”
楚楚莹然轻笑,“大人可还有事?我想着去城南父皇赐下的公主府去瞧瞧,前几日母妃与我说那里已修缮好了。”
谢晚亭瞧了眼外面渐渐停歇的雨,还是与她说:“还在下雨,明日再去吧。”
他不得不承认他希望雨可以一直下。
“嗯?”她只是与他说,并没有征求他的同意。
他解释着:“今日中秋,不能独自一人过,云缈院我没有去住,每日也都有人清扫。”
不能独自一人过?是说他还是她。
楚楚也向窗外望去,应下他的话,她是打算回宫来着,可想到回宫后少不了母妃的一顿数落才想要去公主府,既然他这么说了,就在这里过中秋吧。
她问他:“大人,既是中秋,府中可准备了月饼、烤鸡和酒?”
她从谢晚亭的神色中看出并没有。
他道:“你想吃哪家酒楼、哪家铺子的,我让七陌去买。”
楚楚思忖了瞬,“让白苏同七陌一同去吧,”说着,她又微仰头瞧着天空,谢晚亭从一旁瞧着她如玉的脸颊,她声音含笑,说:“这雨瞅着就要停了,晚上说不准还能躺在摇摇床上赏月呢。”
他心里又开始期待雨停。
入了夜,一轮圆月穿过云层透出昏黄的光色,云缈院里收整了一番,除了饮饱雨水的花草外,没有落雨的痕迹,她与谢晚亭坐在古檀木桌旁,烤鸡是在张家酒楼里买的,月饼是在孙家铺子买的,酒是露玉楼的。
烤鸡滑嫩的肉丝进了口,她突然想起在灵山寺外,谢晚亭给她做的烤鸡,那鸡肉什么佐料都未放,却十分美味,让她一直想着念着。
那时她还说日后还要吃他烤的野鸡呢。
谢晚亭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欲言又止,饮了杯盏中的酒。
自十岁那年之后,他似乎不在意任何节日,中秋节也亦然,不是埋首案牍,就是如无数个平淡的日子一样。
楚楚拿起自己面前的青玉盏,轻抿了口,往年在月星殿,每逢节日她都会想要学着吃酒,可总被劝着,如今与谢双音学了饮酒,更想尝一尝,不过也只是尝一尝,虽说她醉了酒很乖,可谢晚亭毕竟在呢,前段日子在他面前丢够了人,万万不可再醉了。
她刚放下手中的青玉盏,又举了起来,对他说:“大人,今日中秋,愿你日后愿无违,皆随心。”
她愿他愿无违,皆随心。
她见谢晚亭瞧着她,目光中透着不解,又听他对她说:“公主也要四时常安,岁岁欢心。”
他是真的希望她开心,再不要是那个被‘弃’之人。
他的神色郑重,楚楚与他对视,被他的眸光触动,默了片刻,垂眸浅笑,她与谢晚亭竟在这一方小院,饮着酒,吃着月饼与烤鸡。
她没忍住又饮了口酒。
谢晚亭瞧着她,“别喝了,你酒量不好。”
楚楚被他的话说的脸颊有些发烫,难不成从前醉了酒做了丑事?
他不是说她醉酒后很乖吗?
夜色如潮,晚风习/习,带着雨后的丝丝凉意,谢晚亭拿起摇摇床上的薄裘给她披在肩上,说:“夜里寒凉。”
在凉亭里下了几局棋,她就有些困了,竹篾帘下悬着的纸灯笼发着泛黄的光,打在她莹白的脸颊,随着‘啪嗒’一声,棋子落在未决胜负的棋盘上,她垂着眼眸似是睡着了。
谢晚亭瞧了眼她,又看向棋盘,若不是知道她向来爱困,真以为是她在耍赖输不起,明明他再落一颗棋子就胜了。
楚楚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垂着,猛地睁开眼,谢晚亭已将她打横抱起,她的困意如狂风吹散的大雾,瞬时不见了,朦胧的眸子与他相视,谢晚亭却避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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