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k又从数据库里找了找,摸出两本书来,一本写着《母猪的产后护理》,另一本写着《摩托车维修工艺》。
太初沉默了一会儿,悄悄把一本书丢了回去。
“送给我吗?”后土微怔,伸手接过之后又愣了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抬头道了一声谢,“后土定会认真读完此书。”
太初镇定地点了点头:“好说好说。”
k安稳地回到了一气身边,尤其注意没有经过元始他恶尸,女娲她化身,还有准提本提旁边。
自由诚可贵,安全价更高。若为作死故,两者皆可抛――
在洪荒走向更好的未来之前,k定然是要,继续努力的。
*
一边是风云变幻的巫妖之争,一边是笼罩着归墟境内的无边幻境。
通天闭着眼,薄唇紧抿,眉宇间落了一层淡淡的雪。雪色轻轻勾勒着他的眉眼,与灼灼燃烧着的红衣相衬,颇有三分艳绝。
因着无人拂拭的雪,他似乎颇有几分狼狈。
只是无人会忽视他身旁的剑。犹带寒芒,出则惊世。
他眉头紧锁,似有几分难以置信,却不知是出于幻境中浮黎了然的目光,还是……那句作为玉清道出的,对他们大道的肯定。
青年的一缕心神被幻境牵引着,愈发管不上这边丝丝缕缕,仿佛无孔不入的雪。只下意识揽着玉宸,将她护在胸前。
少女的发间也落了淡淡的雪,乌黑的发,绯色的裙,眼眸闭合,始终在无边的梦境中挣扎不息。
魔道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两人身上,似嘲讽又恍然,轻轻叹上一声:“何苦呢?为了所谓的大道,折身弃节,入此虚无之境挣扎。一线生机不可得,分明错在洪荒,错在众生。他们既向往长生,又藏着贪欲,为一己之私苦苦挣扎,如何能甘之如饴,为大道争命?”
“天真。”k讽刺地笑了一声,倏忽扬起风雪,向着二人袭来。
幻境之中,猫猫突然往玉宸怀中一倒,被少女慌张地接住。
幻境之外,通天垂首低眉,倏地拔剑而起。
风雪交加之间,独他眉上携清风,含悲悯,不问苍生鬼神,但求天地清安。以及……护一人长乐。
玉宸颤着手去探猫猫的动静,眼中情绪剧烈波动,生生染上几分刻骨的杀意。她低头注视着自己的身躯,毫不犹豫地冲击起限制她法力的屏障。
浮黎呵斥一声:“玉宸。”
少女抬头看他,分外冷静:“哥哥,我不会死。我答应你了,就绝不会轻易去死。但是,我要回去看一眼,哪怕,是一眼。”
她扣着自己的心脉,闭上眼,一点点感受着心脏跳动的频率。深陷于幻境之中,灵魂与躯壳相分离的她,心跳一直都比平时慢上几分。如此昏昏沉沉,杳不知时光飞逝。
可是,思维会欺骗她,眼睛会欺骗她,那一分一秒被拨慢了的心跳,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
她仍在睡梦之中。一个梦境套着一环梦境,每一重都是陷阱,每一步都踩在悬崖边上,于刀尖铁链下起舞。
好在,玉宸的哥哥是真的,还好是真的,否则她必会犯下大错;
玉宸的猫猫也是真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变成如今模样,但玉宸,绝不会认错他。
她不能失去她在此世间的每一分真实,就算是饮鸩止渴,也想在沉沦与无望中抓住那一双手。她仍然……贪恋着光明,永无止境的光明。
她的光明!
冰雪化为利刃割破了她的肌肤,那血从面颊上滚下,泛着凄艳的光泽,仿佛也是一滴坠下的泪水。
少女仍然闭着眼,指尖在空无一物的雪地里摸索。
在失去知觉的前夕,她握住了一把籍由风雪加名的剑。
无刃之剑,当以心持。
通天微微侧首,避开迎面而来的泛着不祥之色的剑刃。眼角微掀,余光瞧见一缕发丝断裂于虚空之中。
火光燃起,万物哀鸣。
他轻抿唇角,目光愈发坚毅。长剑不带花哨地挽起,身形一晃,寒芒祭出。竟生生炸开金石相击之声。
连续几下,长剑嗡鸣,渐生哀泣。
凡人之力,凭何与天数相抗。圣人之势,当真能斩碎魔道?
“不若放弃。”k轻声相劝,“我既然想留下玉宸,自然也愿意留下你。”
通天冷冷淡淡地一笑:“说得不错,阁下可愿以己身之性命,为我们结侣大典道贺?”
魔道自然又是一叹,居高临下,以势逼压。于此归墟,k总归是占尽了优势。
故而,玉宸并未上前。
她平平静静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指,以血为墨,构筑阵法。
星辰倒映在她指尖,无穷的梦境叠加而上,亦给了她无尽的能量。就把这也当成是一场梦,她的梦中什么都会出现,自然是,少不了天道。
少女开始回忆封神。
自殷商应劫开始,女娲承天命下招妖幡,越过冤死的忠魂,不去看无辜受累的百姓。十绝阵,九曲黄河阵,往后,火灵之死,入碧游。
诛仙在前,万仙在后――
天道降临。
太始睁开眼,看了一眼鸿钧,不声不响,就这样下去了。
太初眨了眨眼,对一气微微示意,又转过身对着后土露出温柔亲切、分外体贴,生怕人跑了的目光。也下去了。
难得没有道祖们什么事,他们便沉默地等候在紫霄宫。
鸿钧微微抬指,似想掐算一下,又无声地放下了手。
“玉宸……这又是何苦呢?”他轻轻太息,“你便当真,这般爱他吗?”
作者有话说:
鸿钧:总之,万万没想到她是个恋爱脑。
一气:真巧。
第143章 断肠声里忆平生 ◇
玉宸:片刻后,方知天道亲自降临昆仑。
“玉宸。”
圣人单膝跪在雪中, 发丝垂落至雪间,浸染上些许的湿意。她眼眸紧阖,微微侧首, 听着归墟上落下的一声空灵渺远的太息。
仿佛自旷古而来, 伴着跌下九重的浮云紫电,掀开滚滚而来的历史长帙, 几近迎面, 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她思绪微转,似是又回到了成圣那日。
神采飞扬少年意气,无所畏惧无甚顾虑,迎着万里山河, 一字一句,昭告洪荒:
“我欲为众生截取生机一线,凡有志大道之人皆可来访昆仑, 同我问道!”
洪荒惊愕,兄长怔然,而她背手于后,笑得眉眼弯弯。
昆仑山间的生灵们欣然雀跃起来,散发着由内到外的喜悦。草木花鸟簌簌低语,飞雪忽做了多情之客。
她低眸时愈发欢喜, 甚至不由得伸出手去,想接住一只蹦跳着的小雀, 浮黎却骤然上前两步将她拦在身后, 身躯紧绷,透着蓄势待发之感。
玉宸茫然抬首, 还未从证道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片刻后, 方知天道亲自降临昆仑。
月光纯洁无瑕, 衬得人间皎洁三分。
k似是笑了一声,三分戏谑,三分好奇地问她:“真的吗?”
倘若没有天道的降临,此日与平常并无两样。可是k来了,一切便不同寻常起来。
万物暂停了他们无止境的欢喜,竖起耳朵,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只待日后,将之写入史诗,编入曲谱,一代又一代地传唱下去。
少女睁大眼,下意识问了一遍:“什么?”
天道微笑着,重复了一遍她的誓言:“爱众生一如爱自己,护此洪荒生生世世,直至陨落之时。”
再然后,她哥没能拉住她。
“自然是真的!”少女骄傲地回答k,“我很少骗人的。”
虽然原本想说的是从不骗人,但是哥哥们的脸色真的好吓人啊。
“这样啊。”k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太上浮黎,目光又重新落在她身上,“那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你都可以接受吗?”
玉宸疑惑:“为什么会有代价?救我能救之人,走我应走之路,怎么会有代价?”
k反倒沉默了一瞬,声音缥缈,溢散于昆仑的天幕之下。连漫天无忧无虑的飞雪也哀戚几分,含着亘古而来、难以消解的愁绪。
“你说的也是哦,本来,本来是不该有代价的。可是如今,若是玉宸要踏上这条路,就要付出比寻常更多的代价。”
k轻轻太息:“就算是这样,你也愿意去做吗?”
太上不动声色地拉住了浮黎,他抬手整了整衣袖,大步上前,将陷入苦思的妹妹拽到身旁,又一手捂住她的嘴,不准她随便开口说话:“您所说的代价..能具体说说吗?”
k只摇了摇头,仍然对着玉宸轻声道:“你会为之痛苦挣扎,为之深陷绝望;你会怨恨我,也怨恨这个寡情的世界。凡你所有,尽皆失去,如此,方谓之代价。”
“包括我的毛绒绒吗?”这是努力挣扎探头的玉宸。
k轻叹,望着天真的圣人:“是啊,包括你的毛绒绒们,谁也不会留下,他们都会离开你。”
浮黎显然已经按捺不住自己想要拔剑的手了,兄长压抑着满腔怒意,看着不请自来的天道,维持着最后一点微末的尊重:“您还是闭嘴吧。”
k侧首看了一眼浮黎,愣了三秒才恍然回神:“是玉清啊。”
浮黎:“..”
他面无表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接拔出剑,把玉宸挡得严严实实。兄长颇为不耐地垂着眸,凝视着剑尖上一点寒芒。它沾染过数之不尽的鲜血,剑身秀长,动时若游龙惊鸿,少有人得以避开。
对天道动手,会有什么后果吗?他真的,颇想试试。
“算了,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天道最终还是笑了笑,搁置了自己的疑问,k凝视着这幅兄妹友爱的画面,将之悄无声息地存入心中。
“祝你好运,玉宸。”
“祝我好运……”圣人阖着眸,喃喃低语,又向着远处,挣扎着伸出了手,“太始,天道。”
她轻轻笑了一声:“如你所见,我来了。我来付我的代价,救我的众生。只是我不信命运,也不信未来。纵使k亲手从我手中将之拿去,我也要亲手……把它们都夺回来!”
*
归墟一边倒的压迫之势瞬间扭转,短暂的,变成另一种形式的一边倒。
通天剧烈地喘息着,剑尖一卷,快若惊雷,斩开自地下袭来的敌人。终于找到机会后撤几步,避开来自整个归墟的无穷无尽的袭击。
他哼笑一声,眉眼微蹙,望着陷入两方围殴之中的魔道,抬手擦了擦唇角的乌青:“好狠啊……”
再垂眸望去,广袖上又破了几道伤口,渗出大片的血迹,瞧着格外触目惊心。
“嘶,真痛。”
看样子,想凭如今的实力卷入道魔的争端,还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圣人斜着眉眼,长剑微挑,斩碎几缕妄图逃逸的灰雾。瞧了几眼确实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便跌跌撞撞地转过身,奔到玉宸身旁,扶起再度脱力昏迷的少女。
他匆匆扫了一眼阵法,明了了这般动静的来源,又瞥了一眼强行降临的天道,沉默地将她揽入怀中,摸了摸她那个热衷于作死的小脑瓜。
通天默不作声,低下头在原有的阵法之上,又耐心地画了一遍阵法,将之容纳在内,庇护其核心,方放出自己的四把诛仙剑,却是转攻为守。
诛仙成阵的瞬息,将整座归墟搅得愈发不宁,自上而下看去,白芒与\芒交织在一起,互相盘绕,竟生生形成了一个太极模样。
只是这太极,像是一个不怎么健康的太极,\芒势弱三分,蜷缩在一角,白芒烈烈,有鲸吞之势。
不过谁也没有掉以轻心,毕竟,还是那句,这里是归墟。
世间至恶之地,混沌不息之渊。灭世的洪水藏于其下,时刻准备着越出深渊,奔向洪荒。
天道们预见了这一幕,下手时越发得狠辣。偏又不得不看着时间条一点一点往前进,觉出深深的无力感。
“朋友,没吃饭吗?用点力啊!”太初鬼哭狼嚎。
太始冷笑:“这种时候就不要痛击你的队友了好吗?”
魔道并不和k们在一个频道上,只听k嘲讽一笑:“以多欺少,倚强凌弱,这就是天道的作风吗?”
太初:“是啊。”
太始:“是啊。”
魔道噎住了,半天之后,恶狠狠地吐出一句:“不要脸!”
太初:“脸?脸是个什么东西,能让洪荒成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新时代新洪荒吗?”
太始:“脸?脸能让归墟回归洪荒的怀抱,从此荣辱与共祸福相依,将青年大学习传播到整个位面吗?”
魔道忍着气,一字一顿地威胁道:“那就各凭本事吧。”
太始翻了个白眼:“不然呢?你以为我们在凭什么和你打?哥们,你不行的,趁早弃暗投明还有条活路。”
太初补充道:“一个好的队友是成功的一半,一个猪一样的对手是成功他妈妈。”
魔道:“……”
“你们可当真是不怕死啊。”k声音陡转,忽而带上几分怪异的笑意。
太初习以为常地吸引着仇恨:“来啊来啊。洪荒大舞台,有胆你就来。”
太始却于此刻抽空回头,对着通天一示意:“快点回去,那边的幻境可还没结束呢。”
圣人神色一凛,指尖微微探出,落在玉宸灵台方寸之处。他瞧着手指上牵扯出的一丝灰雾,眉头紧紧皱起,转头道谢一声:“谢过提醒,贫道这就回去。”
太初懒懒散散:“努力一点啊,争取早点把玉宸拐回家。”
太始眉头一蹙,忍无可忍地开口:“朋友,这种时候趁虚而入,不是好天道该做的事情吧?”
太初满脸无所谓:“那就让通天嫁过去呗,这有什么关系?我敢替一气同意,你敢替鸿钧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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