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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化月亮——春满池【完结】

时间:2023-02-04 17:26:54  作者:春满池【完结】
  薄荷糖他有。
  他需要的,只是能和林蝉分享的那颗糖。
  楼祁等到犯困,闭着眼小憩一会儿,时澜轻拍他肩膀,楼祁蓦地惊醒,才发现时澜不知何时已经买好了衣服,提着袋子笑盈盈地看他。
  “刚才想让你帮我参考一下的,你都睡着了。”时澜还抱怨道。
  抬头看了眼店里的壁钟,已经四点,早过了时澜口口声声所说的约定时间。心中的不耐烦终于堆到了顶点,楼祁黑着脸,快步往店外走。
  时澜小跑跟着,依旧笑意满满:“楼祁,你要不要看看我买的新衣服啊,都很好看!”
  楼祁径自往前走,不做停留,时澜紧跟在他身后问:“楼祁!你怎么了嘛,等等我!”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楼祁觉得可笑,停下来,讥讽道:“时澜,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时澜怔住了,眼眶瞬间通红,可怜兮兮地想要握住他的手,被楼祁甩开:“你……怎么这么说我?我怎么敢骗你。”
  楼祁抬头深呼吸,压下自己内心阴暗面的暴戾:“你回国的时候,说你要给我妈妈推荐医生,电话面诊,结果呢?三番五次找这个借口约我出来,不是逛街就是吃饭,拖了大半个月我才和张医生第一次通电话。”
  “已经快两个月了,你说张医生会来永南,结果一推再推,今天说约好了时间,你却根本不着急,慢悠悠的还错过时间。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和他约好,对吧?”楼祁低眸,眼神认真地质问。
  时澜眼神闪躲,提着袋子的手交叠在一起不住摩挲,她抿着唇,半晌,小声说:“他……确实会来永南,今天是我疏忽了,改天我一定帮你们见面。”
  楼祁嗤笑一声,摇头:“不必了。我可以自己想办法。”说罢,他转身要走,时澜伸手想要握住他的手,被楼祁甩开。
  时澜红着眼,握紧拳头。
  湿润的春风吹过,身后的时澜突然一声痛呼:“啊……我的脚。”
  楼祁停下脚步,终是不忍,回头看她,时澜蹲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小腿不停呼痛。
  林蝉多年旧疾,比她严重得多却从没喊过疼。楼祁看出她的把戏,但仍旧于心不忍,回来扶起她。
  时澜小声道歉:“楼祁,真的对不起,我可能确实有时候说话夸张了,但是……我真的在努力。我给你看我和张医生的聊天记录!”
  她急于自证,楼祁已经没心情再去辨别,叹道:“随你。我妈也不是非张医生不可。”只是看到时澜如今像个正常人,他想要更大的把握治愈而已。
  见楼祁兴致缺缺,时澜心急了,语无伦次地解释自己一心为了楼祁好。
  楼祁觉得烦闷,抬头看见了县公、安局门口的巷子拐角处,开着一家手工皮具店,名叫“ALL IN”。
  这小姑娘不是最贪财了吗,一心一意要赚大钱。做一只又大又好看的钱包,花很久很久才能将包塞满,她会喜欢吧?
  发现楼祁停下来看着点名,时澜激动地问:“楼祁,我们进去看看吧?”
  没等她说完,楼祁已经抬脚进入店里。
  亲自DIY皮革钱包不难。但楼祁挑颜色和款式就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时澜原本也想上手做,看了工序以后就觉得麻烦,最后挑了一款深蓝色的男士钱包成品。
  楼祁选了块粉色的树皮纹牛皮,打算做一只大好带拉链的手持皮夹,跟他手掌一边长。皮料有多余,他打算再做一只小巧的卡包,给自己用。
  虽然是粉色的,但是和大的是一对儿,也算是和小知了有情侣款。粉色又如何,也好看。
  选好款式,楼祁开始画样,上手裁剪。楼祁认真投入不再管时澜。这回,无聊的人换成了时澜,坐在一旁沙发上玩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黑了,路灯一盏一盏依次亮起,像星光一一点亮银河。
  楼祁的钱包做得七七八八,交给店主先保管,下回来继续休整。
  时澜等了几个小时,打了个哈欠,摸着胃撒娇:“楼祁,我饿了。”
  “那你回家吃饭。”楼祁付完定金,没好气地说。
  时澜轻啧一声,把手里的深蓝色钱包递给楼祁:“喏,我给你买的。”
  楼祁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时澜又开口说:“你给我挑的颜色我很喜欢,不过我不喜欢用卡包,你只要做好大的那只就好啦,款式有点像爱马仕手包呢!”
  楼祁听乐了:“我不是给你做的。”
  时澜睁大双眼,耐人寻味地说:“你不是送我的,是送谁的?难道是在你家打工的那个女孩儿?”
  “我……”楼祁忽的卡壳。他从时澜眼里看到了危险。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时澜说:“楼祁,张医生说下周有时间见我们。”
  这已经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楼祁心沉沉的,前所未有的烦闷。
  看着手里的钱包,楼祁咬紧牙关。许久以后,他说:“你想要,就给你。”
  没事,下次,他再来,做个更好看的给林蝉。
  林蝉从接待室里出来,浑身乏力。
  采完样,和顾霆的师哥聊了很久,林蝉绞尽脑汁,也没有提供更多有效的信息。
  她沮丧地叹气,走出办公楼,顾霆拍拍她肩膀安慰:“没事的,小蝉。亲子鉴定一般需要一周时间,但因为要送到北京比对,流程比较长,但不会超过两周的,我相信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了。”
  “嗯,谢谢你,顾霆哥。”林蝉感激地道谢。
  顾霆笑了笑,抬头看天空,感慨:“你知道吗,小蝉,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为自己选择这个职业感到自豪。”
  林蝉瞳孔微微一缩,顾霆欣慰一笑:“其实,我考警校,还有你的原因。”
  “我吗?”林蝉指着自己愕然。
  “嗯,你小时候说,最崇拜的人是警察。后来我就一直想当个警察,让你崇拜。”
  顾霆说完,不给林蝉反应的机会,推着她的背往大院外走:“没吃晚饭,饿死了,走走走,我请你下馆子。”
  走到巷子,拐角处有一家名为“ALL IN”的DIY手工皮具店,林蝉好奇多看了一眼,店里有两个眼熟的身影,肩并肩站在一起,亲昵地聊着什么。背对着她,看不清脸。
  林蝉脚步停顿,顾霆问:“怎么了?”
  “没什么。”林蝉抬脚跟上。
  四月春天,夜风微凉,拂过脸颊,林蝉眼神一黯,微不可察地苦笑一声。
  无疾而终的暗恋后,看谁都像他和那个幸运的女孩儿。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我来了!
 
 
第24章 月亮
  学校在高二组织了一场数学竞赛选拔, 选拔出学生经过集训后参加省奥赛夏令营和竞赛,如果拿到一等奖,就能参加全国竞赛。
  这种选拔自然和安佳,林蝉无关, 她们的成绩不在一百名内, 根本没有进入选拔名单。
  只是安佳听说周旭阳居然也参加了选拔, 和林蝉不住抱怨:“楼祁参加是必然,周旭阳凭什么啊?他数学也不怎么样啊!”
  林蝉哭笑不得:“周旭阳成绩挺好的, 也正常啦。”
  选拔那天在周五下午, 学校放了半天假。林蝉躲在图书馆二楼看书。深春暖意融融,玉兰花绽放,香气扑鼻。有鸟儿停在窗台啼叫。
  图书馆二楼的窗户留了一条缝, 微风拂过,“啪”一声, 大朵的玉兰花瓣从窗台掉进来,落在林蝉书上。
  林蝉微微一怔,捡起花瓣,芬芳沁人心脾。
  一叠卷子忽的挡在她眼前, 林蝉诧异地抬头, 竟然是楼祁。
  这个点, 选拔赛开始不过一个小时多, 他怎么会在这儿?
  看出林蝉的疑惑, 楼祁嗤笑道:“题很简单,提前交卷了。”
  这套卷子上满满当当密密麻麻的数学题, 赫然就是数学竞赛选拔考题, 全都是奥赛难度。如果安佳看到, 非得说这是天书。
  林蝉心里默算, 第一个数列题应该选B。
  楼祁靠着林蝉身旁坐下,将她手上的花瓣接过,放在唇边轻轻闻了闻,很香:“我找老师要的,我猜你也感兴趣。”
  “我以为你现在没时间理我。”林蝉小声说。
  长长叹了声气,楼祁笑道:“生我气了?小知了?”
  林蝉沉默不语,专注地看着卷子。
  楼祁低笑一声:“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医生,时澜帮了很大忙,过几天,我将我妈送到医院去,她能得到最好最专业的相关治疗了。”
  他的语气里都是欣慰和高兴。林蝉听了也为他开心,也终于明白他最近和时澜一起都在忙什么。
  只是就算如此,她仍会难受。他的事,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唯独时澜可以。
  到底,时澜还是特别的那个。
  远处有下课铃声响起,到放学时间了。楼祁准备回教室拿东西,起身时,一个小物件从他裤兜里落在地上。
  一只粉色的小卡包,不过半个巴掌大,实在不像楼祁会用的东西。
  她捡起来,喊住楼祁,还他,小心翼翼问道:“是……时澜的吧?”
  楼祁一怔,盯着这只小卡包,又想起那只原本要当做林蝉生日礼物,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大手包。
  他摇头,微微抬起下巴,舌尖抵着口腔壁,轻笑一声:“我做的,送你。”
  林蝉一愣,握着卡包的手指瞬间滚烫,倒像是拿了个滚烫的烙铁。
  “你不是要赚很多钱吗?希望你未来能赚钱,多到每家银行都存不下,银行卡可以装满我送的包。当然……”楼祁嗤笑一声,语气散漫,“这只太简陋了,太小。下回哥做个大的送你。”
  林蝉心里一跳,竟然隐隐有了期待。
  走出图书馆,道别前,楼祁忽然问:“对了,小知了,你生日在夏天,具体是什么时候?”
  林蝉也不知道,林家从未给她过生日。她随口提了个日子:“八……八月十五日吧,阳历……”
  “对自己生日还这么含糊。得,奥赛夏令营在暑假,希望我能在那天之前赶回来。”楼祁笑道,抬脚下台阶。
  远方,学生们穿着春季校服,欢快地奔向校门。林蝉手里攥紧卷子,抿着唇心脏沉闷地跳动。
  她可能,等不到他回来的那天了。
  五一小长假前,顾霆发来了一份PDF文件:【鉴定结果出来了。小蝉,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彼时,林蝉坐在回林家的公交车上,看到这条消息。心脏膨胀得像要裂开,手脚冰凉,可是脑袋却热热的。
  抬头看向窗外,晚霞绚烂,红了半边天,晚风熏得林蝉晕乎乎的,吹乱了她的刘海。
  真好。她快要有家了。
  下了车,顾霆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是语音。
  “小蝉,有件事,在出结果前我感觉没必要告诉你,现在可以说了。这次亲子鉴定是单亲鉴定,意思是……只有父亲参与。因为……多年前,母亲身体就不好,女儿失踪后就伤心过度过世了。”
  他的声音低沉,犹豫。
  林蝉的身体一点一点冷下来。
  最后一束晚霞收束。巷子里,路灯亮起。天地安静。
  林蝉站在楼道,看着林家的大门,门内是刘宁刺耳泼妇般的声音。
  她本不想来,只是刘宁托老师转达她,家里有要紧事,要她回家。
  打开门,刘宁似乎早预料到她这个点到家似的,他们正在收拾碗筷,也没过问林蝉在这个点吃了晚饭没。
  林腾听见响动想从屋里出来,被刘宁一嗓子吼回去:“回屋做作业去!”林腾委屈巴巴地回屋,合上门。
  林东越坐在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电视不吱声。刘宁拍拍沙发上的空位,抬眼不冷不热地看林蝉:“坐。”
  林蝉走到沙发旁,只是站着,没有落座。有寒气从她踩着的瓷砖一点一点蔓延下来,她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停止流淌了。
  “有什么事,直接说。”
  刘宁斜睨她一眼,上下打量,看到她身上是一件崭新的开衫校服,语气稍微放缓:“小腾呢,马上要读初中了,我和你爸物色了一下,新城区的立人初中,现在都是私立学校比公立学校更能抓成绩。就是这私立学校的学费有些高。”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高昂,不带停顿:“我知道,你这丫头惯有自己的主意,你看你这么贵的校服都穿上了,我听说南高是少见的没有晚自习,你一定晚上在打工赚钱吧?现在攒了不少了吧?爸妈养你也不容易,不多,你出个五千,把小腾一学期的学费先付了。”
  林蝉抬眼,看着她一开一合的伶牙俐齿,尖锐的牙尖,像狼牙,将人皮肉咬开后还能饮血噬骨,贪婪的嘴脸让林蝉胃一阵阵作呕。
  不知道刘宁说了多久,最后实在憋不出词,刘宁喝了口茶,抬头看她:“死丫头,跟你说话你听见没?听见吭个声。”
  垂着脸,林蝉看着刘宁手腕上的玉镯子,新的。林家没钱,但刘宁也会享受。
  冰冷的空气里,她冷冷嗤笑一声:“我就算有钱,也不会给。”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刘宁拍着茶几骂道。
  “我说!我就算是死了!也不给你们钱!”林蝉红着眼眶,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你们算我哪门子的父母!啊?你们生我了吗?养我了吗?如果只是给我一口饭,给我一张沙发睡就算养我!那学校里的食堂阿姨,宿管阿姨都是我的父母!”
  林蝉吼完,胸口剧烈起伏,泪不受控制地淌满整张脸,她身体都止不住地微微痉挛,颤抖。
  刘宁和林东越愕然地看着她,空气中有半分钟的沉默。
  林腾房间的门被偷偷开启了一道缝,林蝉大吼一声:“林腾你给我滚回房间不准出来!不准听!”
  门笑声合上,乖乖上锁。
  轻声低笑一声,刘宁尴尬地问:“林……林蝉……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是我生的,还能是谁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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