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小痣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拇指擦过她唇瓣上的水渍,低哑道:“你不说, 我近乎忘了,这里是书房……”
后面的话被沈文戈的惊呼声遮掩, 他将她抱起来了。
宽袖一扫,案几上的书卷被尽数挥了下去。
冰凉的案几让她忍不住发颤,“你、你做什么?”
他在她耳畔道:“娉娉可还记得鸿胪寺?那次之后,你还冷落了我一个月。”
沈文戈抓着他的衣襟欲起身,反驳道:“哪里有一个月, 分明才半个月。”
“那看来是记得。”
她身子一僵,摇头, “不、不。”
“不什么?”他倾身堵住了她求饶的嘴, 唇齿互相依偎,她很快便无法抵抗。
“我们来把那次没完成的事情做.了。”
“不行!”
“本王说行。”
成婚后他几乎没用过“本王”二字,此时这番说,让沈文戈一瞬间回到了鸿胪寺那天,她被堵在书架与墙壁的夹角, 整个人又怕又羞。
如今换成书房,鼻尖满是墨香,她不可控制地颤栗。
这种地方,在她心中是神圣而不可亵渎的, 可如今她被他焊死在了案几上, 羞耻近乎要将她湮灭。
她圈着他, 低三下四的求饶,“王爷,求你了,别在这,嘶,我们回去……”
镇纸被推却至地上,发出“咚”地一声,无力垂下的指尖沾染了墨汁。
她呜咽声被尽数吞没,而他的衣襟上被她蹭上了道道黑痕,墨香浓郁。
在她百般请求,答应再也不分床而睡之下,他终于大发慈悲,准备放过她。
然而,待她起身那一刹那,有东西流出,是他的,她羞愤欲死,他却眼眸渐深,乌黑的瞳孔不住缩放,理智是什么,便都没有了。
她像是他领地上圈养的小兽,无论跑至何处,都能被他叼着脖颈凶狠地拽回来。
迷迷糊糊之际,沈文戈心想,以后,再也,不把他赶到书房睡了!
可是这一日过后,他像是探到了什么新世界,书房不让踏入后,他几乎无师自通般,将卧房和汤池房里能利用上的地方都用上了。
到最后,沈文戈几乎是在他怀中哭着道:“圣上不是欲要建设西北,你们工部,要忙起来了,你怎么还在家里,你该去上衙了。”
“我,我鸿胪寺还有事情,和,你们共同翻译的婆娑建筑用书,马上要收尾了。”
“王爷、长乐、王玄瑰!”
王玄瑰慵懒又漫不经心地勾着指尖,“嗯……不急,我们有九天婚假呢。”
沈文戈眼前顿时一黑。
最后打断两人漫长婚假的,是她阿兄和阿姊要回西北了。
此番回去,他们不是自己孤身一人而归,陆慕凝作为府上的大家长,主动提出,让四嫂和五嫂跟着回西北。
之前让她们留在长安,是为了安圣上的心,如今沈舒航在家养伤,本身就是最好的“人质”,她们也不用委屈着,与夫君分隔两地了。
再说她手把手教了她们两年,她们足够掌管小家了。
至于六嫂唐婉,她这两年在长安开了几家铺面,一时想走也脱不开身,得将铺子托付给三嫂才行。
为何是三嫂,盖是因为现在镇远侯府的产业都是三郎在打理,给她就相当于交给三郎,尤其三郎与六郎二人还是亲兄弟,怎么也不会吞没弟弟那点小钱的。
府上的两位姨娘,陆慕凝也是放的,虽说是姨娘,不能掌家,但她们本身也在西北生活过,有她们看顾,她也能放心。
但陶姨娘心疼三郎断臂,还在犹豫要不要跟着过去。
三嫂言晨昕主动提出让她与唐婉一道走,唐婉如今还没有身孕,就是吃了与六郎相处时日短的亏,若是去了西北,两人日日见面,怀上孩子是迟早的事。
且西北条件艰苦,她身边又没个可以帮衬的,陶姨娘过去也能照料一二。
如此,事情便定了下来,沈婕瑶与四郎、五郎、六郎先行一步,为能在规定时限内抵达西北,他们会一路疾行军,不方便带着女眷。
而后嫂子与孩子们分两批慢慢过去,正好也能让兄长们提前在西北做好准备。
这次的送行,伤感虽有,却没有以往多了,似是因为他们小家庭终于可以团聚了吧。
可唯独沈婕瑶,孤伶伶一个人,这个时候沈文戈真的太能理解她母亲的感受了。
盼她活着,不做要求,又不忍她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太孤单,也太苦了。
沈婕瑶倒是半分不着急自己的婚事,洒脱地上了马,突厥马儿跃起,马蹄击打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陈辰被同僚拽着贴墙躲避,只见一小娘子气势霸道,穿着干练潇洒,骑一马迎面而来。
两人目光交汇之际,沈婕瑶一脸震惊,饶是她在长安见惯了各色的外国友人,可这郎君一身又蓝又黄的鲜活色,简直要亮瞎她的眼。
他的双眸也亮了起来,视线全在——她坐下之马上。
马鬃捆扎成束呈齿状雉堞形,身姿矫健,一身朱红在阳光下透着紫,骋足如白瓷,是名马紫璇!
也不过一瞬之间,她纵马而过,身后跟着四、五、六郎的马匹,烟尘四起,陈辰挥手散去尘土,久久凝望紫璇不可自拔。
任何东西,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紫璇就是任他有钱也摸不到的马。
真是想想都让人捶胸顿足。
“好了,我的陈大博士,别看了,大将军都过去了。”
陶梁管专精一行一艺的人叫博士,而在工部,陈辰就是建筑方面最有名的博士,因而大家为表尊称不叫他的官职,都是唤他陈博士。
陈博士含恨看着紫璇消失的地方,神情低落,“哎。”
两人一同往前走去,他同僚道:“我看待七娘上衙后,你还是让她与王爷说一声,明明都是你与七娘合力译书,怎么现在功劳全让李钦瀚抢了去。”
陈辰毫不在意,“无妨,他愿意出头,且让他出去,清馆今日来了位乐娘,据说弹得一手好琵琶,走走,我们一道去听曲。”
“哎?你啊,有七娘在,这么方便的条件,都不知道和王爷拉近拉近关系。”
“说那些做什么,我这胡麻大小的官,高攀宣王作甚?听曲听曲。”
他同僚摇头,两人一道往清馆而走。
殊不知陈辰也在心里暗暗摇头,七娘本就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怎会帮他吹枕头风,何况鸿胪寺的人为何要插手工部之事。
七娘不为他说话还好,说了王爷万一误会他与七娘有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他还要不要在工部待了,这才真是得罪了王爷。
若是以往王爷没来工部时,他也不会考虑这般多,每天上好他的工就是了。
奈何自从王爷来了之后,给的实在太多了,他可不想遭王爷厌弃。
户部再也不会卡他们钱财了,诸多建筑水利项目得以顺利实施;项目完成的好,更是赏赐不断;最重要的是,王爷还扛事护短,甭管谁的错,就是不能欺负他的人。
工部的人已经沦陷了,王爷一句话,恨不得为他摇旗呐喊。
以前不知道鸿胪寺的人为何百般不愿王爷走,现在他们懂了,他们甚至还十分喜欢在鸿胪寺的人面前炫耀。
呦,王爷现在是我们工部的哦。
看着鸿胪寺的人羡慕的样子,当天能多吃一碗饭。
琵琶声声声悦耳,婉转哀扬,陈辰大方的给了赏银,看的一旁同僚羡慕不已。
他闭着眸子如痴如醉,手中酒杯来回晃动。
李钦瀚喜欢功绩,他就送他功绩,可工部不是只会钻营就能站稳脚跟的地方,没点本事,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抢他的功劳,也要看能不能拿得稳了。
官场之中弯弯绕绕多了去了,这位探花郎还嫩呢。
琵琶声停,他饮进杯中酒,鼓掌贺起,“好!”
同一时刻,证度寺内,李钦瀚抱着苏清月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而后从袖中掏出一叠图纸,说道:“表妹,你拿好。”
苏清月懒洋洋起身接过,也不看是什么,寻过一匣子,将其放入其中。
他盯着匣子问:“我之前给你的那些,你都放好了吧?”
她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将重新上锁的匣子砸进他怀中,“若是不放心我,表兄现在就拿走。”
“怎么会不放心表妹呢。”李钦瀚将匣子拨弄掉,将人拉进怀中。
苏清月扬着下巴躲过他的嘴,直接问道:“表兄之前不是说已经联系上我阿姊了?什么时候才能将我接出寺庙?”
“快了,就快了,表妹你再等等。”
她无声嗤笑一下,推开他,合拢自己的衣领,淡淡道:“那便等有什么进展了,表兄再来寻我吧。”
李钦瀚一脸柔情道:“好,表妹你放心,我必救你出苦水,而后八抬大轿迎娶你。”
“嗯,那我等着表兄。”
将人哄出房门,苏清月冷笑一声,近三年被关押在寺庙中,与世隔绝,听他得了探花,费尽心思给他递信,却没等来他时,她就看明白了。
后来再次联系上,也是想让她帮他藏东西,什么他根本没收到传信,不知道她还活着,自己伤心欲绝,都是说辞!
听闻,他家中已经开始为他议亲了,娶她?滑天下之大稽。
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的图纸,就算她再不懂,也知道上面画的是弓.弩图形。
烛火点亮,她将图纸引燃一角,看它在盆中化为灰烬,才寻出干净白纸叠好放进去。
作者有话说:
来,让我们走走剧情,出来了一个新的人,你们猜这个人是做什么的?(捂嘴,坚决不透露)
话说,你们还记得苏清月和她的表兄吗?提示:大兄那个被休的夫人和她的姘头。
【今天只有可怜兮兮的这一章,因为,我今天加班了……弱小可怜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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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图纸泄露
【二合一】抓人
陶梁长安城工部。
自陈辰踏入那一刻, 就好似为平淡的工部,泼上了富有生机的彩料。
“陈博士,今天上衙早啊。”
陈辰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桂花糖, 边塞边含糊道:“早。”
“陈博士, 什么时候也来我们水部瞧瞧。”
“去不得、去不得,你们水部楚博士, 怕是恨不得要将我赶走,我对水利方面可不如他。”
“陈博士, 我可听说了,李钦瀚那不要脸皮的抢你的功劳,你放心,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陈辰拱手,“多谢多谢, 都是同僚,什么抢不抢的。”
“陈博士, 你, 你这身衣裳。”迎面而来的是他正四品的老上司工部侍郎。
他一脸无奈,“陈博士,你就不能穿点,稍微像我们工部官员的、老持稳重的颜色的衣裳吗?”
又开始了老生常谈,催他换衣之事。
陈辰低头瞅瞅, 他今日着松石绿色的渐变圆领袍,胸口两袖均绣着双鹿团花,鹿角与领口翻折而下橘红里色相同。
行走时更为浓郁的橘色,又会不经意间, 在松石绿的遮挡下露出, 色彩相撞, 相当好看啊。
他道:“不懂欣赏。”
工部侍郎脸上的褶子都皱一起了,他确实不懂。
随即摆手,“罢了,你跟我来。”
进了屋,工部侍郎递给他两个夹着羊肉的胡饼,又为他煮茶,亲自给他倒上,唉声叹气的看着他狼吞虎咽。
实在是忍不住,问他:“就不能早起些?用个早膳?”
陈辰边吃边道:“起不来。”
“你但凡少喝点酒,少去那些清馆之地都起来了!知不知道,因为王爷来了,御史都盯着工部呢,小心让人弹劾你!”
看他一脸无所谓,油盐不进的样,工部侍郎头都痛了,“我马上就要致仕了,三个部的郎中都盯着,你这整日一副不着调的样子,我都没法子举荐你。”
“可别!”陈辰连忙喝茶咽饼,“我没兴趣管四部。”
工部侍郎开始看他不顺眼了,其他人拼命往上爬,就他不愿意,直接往他胸口上插刀:“尚书说想把他孙女介绍给你。”
“噗!”
看他找东西擦案几的模样,工部侍郎舒坦了,“你也老大不小,三十的人了,至今未娶妻,也不知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自己多逍遥,”陈辰将案几收拾妥当,拱手道,“侍郎行行好,快帮我推却了。”
“我看你是要气死你父亲,你当尚书为何有了这心思,还不是看你父亲愁得头发白了一半,你说你父亲那个老古板,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陈辰吃下最后一口胡饼,“他哪是为了我愁,他那是身为礼部尚书,因为王爷大婚,整日薅他捋细节,才白的头。”
“再说,他早就对我成不成婚不管了。”
工部侍郎再次叹气,“也罢,怪我多嘴。”
瞧瞧这整日潇洒的模样,不知让多少人羡慕。
他用手点着他,“言归正传,别当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让李钦瀚抢走功劳的,不然就凭他?我不管你们两个怎么斗,工作不能出纰漏。”
“圣上有意建设西北,尚书已经将你的名字报上去了,赶紧给我处理好。”
陈辰为他倒水顺气,眉眼一动,“是!”
“你还是得提提气势,怎的都让刚入职没多久的人,踩到头上了,你是他李钦瀚上司,还能让他越过你去?使些手段惩治他,都是污了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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