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还抱了抱青桃。
第一次有人像叶琬这样主动亲近她,青桃不自觉脸红了一片,她高高兴兴地边跑边跳,看着还是三年前那个爱吃爱玩的小女孩。
叶琬叹了口气,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其实一切都没有变,不知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对她来说还挺好的。
*
谢府的灵堂很大,每一个牌位都有单独摆放的地方,叶琬进去后,找了许久才看见自己的灵位。
与普通的牌位没什么区别,除了叶琬灵位这几个字外,底下就是谢凌的名字。
虽然他们没有拜堂,但这块牌位,谢凌依然是用丈夫的名义立的。
听青桃说,自从她离开后,她的灵位一直都是放在谢凌屋子里。
十六岁的少年,一日又一日地守着这块冷冰冰的木头。
那三年,在他的世界里,叶琬是真的已经离开,不会再回来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固执地守着灵位不肯松手,好像只要这样,叶琬依然还在他身边。
她不会知道少年是用什么心情面对这个东西,如果换成自己,恐怕连看一眼的勇气都不会有。
可是他不仅要守着亡妻灵位,还得忍受每天都会发作的髓寒蛊。
现在她已经回来,这东西也不再需要。
将灵位用火符烧了后,叶琬决定,自己需要告诉他将要离开的事。
不至于等到走的那天,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好好告别,他应该可以接受。
做完这件事,天色差不多暗了下来,过几日就是大婚的日子,今夜可以去见见他,哄一哄小少爷,不然等到洞房那天,肯定有自己受的。
叶琬走出灵堂,忽然注意到远处水榭旁的一间小屋。
小屋紧紧关着,门口点了一盏灯。
她本来想去水榭那里看看风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屋旁边。
这里一般不让人过来,要不是叶琬说想看看自己的牌位,谢夫人也不会允许旁人进入。
她觉得既然来了,就应该尊重别人,不能乱跑。
可是从窗边经过时,叶琬却在半开的窗子里,看见一个漆木牌位。
与灵堂里的不同,这块牌位单独放在一间屋子里,从远处看的话,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东西。
牌位隐在黑暗当中,叶琬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奈何她眼神太好,只是多看了两眼,就看清了牌位上的字。
就是这一刻,一股森冷的寒意席卷而来。
她愣愣站了一会儿,完全无法思考。
如果没看错,牌位上的名字,是叫谢宣。
而谢宣下面,父母之位,写的是谢夫人和谢宗主的名字,其中还有谢昭,名号为兄长。
谢宣……
谢夫人的儿子,谢昭的弟弟。
她从未听过谢夫人除了谢昭和谢凌外,还有别的孩子,难不成只是自己不知道。
那谢凌呢?
为什么没有看到谢凌的名字。
就算是他们有一个故去的孩子,也不应该在牌位上落下谢凌才对。
叶琬不敢再看,一路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
不知不觉来到了谢凌院子里。
他正盯着跑来跑去的小锅,看到叶琬回来,故意没理她,但没超过三秒,又跑过去将她抱了起来,立即回屋关上门。
看着漂亮的小少爷,叶琬总是会想到方才看见的东西。
谢凌知道牌位的事吗。
叶琬抱着他,心口忽然揪了一下,第一次主动在这时候抱着他。
少年明显有些懵。
但他很喜欢她的主动。
这样的话,他好像就能真切的体会到她也在意自己。
她躺下来,认真回应着谢凌每一次的亲吻。
“你今晚很不一样。”少年揽着她的腰。
叶琬继续迎上去。
“谢凌。”
“嗯……”
叶琬声音颤抖,紧紧拽着身下的枕头,在少年激烈的动作中,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很喜欢你。”
他俯身而下,动作越来越用力:“我也是。”
第93章
如今这个季节,只有天照山在下雪。
叶琬裹紧自己的小棉袄,将披风也穿上,再次跟着小少爷来到天照山。
他一开始不大愿意带她去,但叶琬再三要求,他才不得不同意让她待上片刻,不过晚上必须回去。
叶琬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保证自己只是取点雪水,不会遇到危险。
两人从御灵马车上下来,谢凌帮她把身上的披风系好。
叶琬的披风带了些粉色,柔白的绒毛裹着她的脖子,这几日虽然被谢凌照顾的很好,但脸上还是没有多少肉,温婉中带着点清清冷冷的感觉。
她看着眼前的景色,不自觉想起三年前经历的一切。
那个凭空多出来的一剑,到现在还让她无法理解。
她被谢凌紧紧牵着,一步也不让她离开。
“不要去人多的地方,那片林子里的雪应该可以。”叶琬觉得人多的地方定是走来走去的,那儿的雪也不太干净。
林子里就很好,青翠的松树高高耸立,与白雪融合在一起。
叶琬提着裙摆,抱着小陶罐,准备往林子里走。
她刚转身,手臂就被人拽住,接着脚下一空,被谢凌拦腰抱了起来。
小少爷的怀抱踏实可靠,他对叶琬道:“雪太深了,我抱你过去。”
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叶琬已经习惯他的搂搂抱抱,非常自然地圈住他的脖子。
“谢小公子,你人真好。”
“叫我什么?”他眉睫微垂,不太满意。
“谢小公子啊。”叶琬故意这么说,他果然不喜欢这个称呼。
对于不喜欢的东西,小少爷拒绝的很干脆,从来不拖泥带水将麻烦留在身边,所以,若他说喜欢,那定然是真的喜欢。
“我不喜欢,换一个。”
叶琬道:“那叫什么…小少爷?”
谢凌皱眉:“什么小少爷?”
“没什么,没什么。”
要是知道自己天天在心里吐槽他,估计有她好受的。
谢凌走了几步,依然没听到想听的答案,便低头吻了她一下,冰凉的唇落在叶琬脸颊上,她干脆将脸埋进谢凌胸膛中。
少女闷闷的声音从胸膛里传至耳边。
“不给你亲。”
“……”
谢凌手一颤,虽然是拒绝的话,却撩拨地他怒意陡升。
叶琬吃痛一声,被抵在粗糙的树干上。少年的身体迅速压下来,暴戾地吻住了她。
身后的大雪越飘越远,时间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
*
深夜的天照山只点了一盏灯,昏黄的灯火照在铺满大雪的台阶上。
男人靠着墙,无力地望着远处的黑暗。
积雪将他衣摆掩埋,男人恍若不知,眼中没有半点神采。
他拿着一件稚童的小袄,不停抚摸小袄上绣着的两个字。
谢宣。
男人的手逐渐颤抖,眼泪再次流下来,堂堂仙门宗主,就这么在雪地里失声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一盏小小的灯笼,晃晃悠悠地来到他面前。
满身是伤的护卫将身后背着的男孩放下来,改为抱在怀里。
“谢宗主。”
护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你收留这个孩子。”
他怀里的男孩只有五六岁,睫毛长长的,十分精致秀气,只是脸色不太好,身上也有青青紫紫的伤痕。
男孩闭着眼睛,睡得很沉。
他未从失去爱子的悲痛中走出来,如今又突然看见这副场景。
这孩子与他的宣儿一般大的年纪,想必吃了不少苦,瘦得只剩一点骨头。
“这是?”
“谢宗主,您应该知道我是谁。”
男人穿的衣裳是东宫之物,可上个月,东宫太子与太子妃,才刚在城外遇害惨死。
太子太师,以及大盛皇室的皇太孙,双双不知所踪。
护卫道:“我在民间找了许久,终于在一间破庙里找到他。”
当时下着大雨,破庙里阴冷潮湿,他一眼就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那道身影。
小小的一个,孤单寂寥,连身上的衣裳都变得破破烂烂,脚上没有鞋子,在大雨天被冻得浑身颤抖。
一看见宫里的衣裳,男孩便吓地惊慌失措。
他一句话都不说,只睁着眼睛,死死盯着他腰间的佩刀。
不管护卫问什么,男孩都不回答。
从身上的伤痕来看,流落在外这些日子,定是吃了不少苦。
无奈之下,他只好强行将他带走,准备送去远一点的地方。
谁知头天夜里,他就发现这孩子身中蛊毒,险些死在客栈里。
为了能让他活下来,只好找到仙门谢氏,想让谢家收留他。
从护卫怀里抱过孩子,男人抑制不住地哽咽起来。
一定是上天的安排,让他失去宣儿后,又遇见了这个孩子。
“阁下有所不知,我前几日痛失爱子,如今能遇见他,是上苍可怜我,我定会好好对待他,将这个孩子视如已出。”
回到谢府,他妥帖地给这孩子洗了澡,又喂他吃了东西。
虽然他一句话都不说,但见到他的眼睛,没有人不发自内心地喜欢。
等他睡着后,谢夫人守在床边。
那护卫将孩子交给他时,希望他能用谢宣的身份活下去。
可谢府里,没有人觉得应该这么做。
他就是他,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叫他阿凌吧。”谢夫人激动地抹着眼泪。
就叫谢凌。
是她的孩子,是谢家重新活过来的希望。
在他们身后,一个少年目睹了这一切。
“谢凌……”他喃喃道。
从今以后,他又有弟弟了。
走到男孩身边,握着他小小的手,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知怎么回事,谢昭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个孩子。
他能来到他们身边,能做他的弟弟,应该是自己这辈子,遇见过的最幸运的事。
*
“谢凌。”
“嗯。”少年紧紧抱着她。
身后大雪纷扬,林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细细的碎雪,透过枝丫落下来,不过全落在了谢凌身上。
叶琬晕晕乎乎,几乎没了力气,浑身热的不行,靠在他怀里细细喘气。
“很累吗?”谢凌掰过她的下巴。
这不是废话吗,取雪只要三秒钟的功夫,可他们却在这林子里待了将近两个时辰。
叶琬气呼呼地抓起一把雪,塞进他的脖子里。
少年微微皱眉,手上又加重了力气。
“很冷。”他看着她,有些委屈地说。
“既然知道冷,那你还非要在这里……”
她咬着牙,已经说不下去,最终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气。
他从身后抱住她,将她带进了小屋中。
依然是那时候他带她来的地方。
叶琬坐在床上,将湿了的鞋袜脱下来,双足悬空放在炭盆边烤火。
谢凌坐在一边,盯着她的脚失了片刻神。
有了炭火加持,雪水融化地很快。
眼看天色也暗了下来,叶琬让谢凌到床边来。
她忽然有些好奇,想知道他的髓寒蛊是怎么来的。
这种蛊毒的蛊药很苦,并且要在很小的时候吃下去,每天都吃,三年后才会产生作用。
小少爷这么目中无人的性子,不可能傻傻地吃那么久的蛊药。
除非是他特别信任的人,将这种蛊药喂给他。
可既然是他信任的人,想必对他很好,怎么会对他做这种事呢。
叶琬看了很多次,已经知道怎么解他的腰封。
他带着淡淡的微笑,乖巧地让她脱自己的衣服。
当他的身体展露在她面前时,叶琬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朵。
谢凌却很自然地说:“你又不是没看过。”
虽然看过,但小少爷的身材实在太好,既不干瘦也不魁梧,身上的肌肉线条十分流畅,看起来很有力,观赏性也不错。
而且……他的腰确实很好看。
雪水倒在叶琬手中,她的手指立即被润湿,指尖淌过的水流与他的肌肤相亲,一点点从肩头滑下来。
胸膛缓缓起伏,指尖一路游走到腰腹,雪水顺着她的手指,一点点流进他下面的衣裳里。
叶琬抬头,猛然在他眼中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可他却说:“继续……”
叶琬问:“冷吗?”
谢凌摇摇头:“不冷。”
“……我很喜欢。”
她干脆避开他的视线,非常匆忙地将雪水抹在他身上。
“我问你一件事。”叶琬靠近一些:“你的髓寒蛊是怎么回事?知道是谁种的吗?”
他眼眸忽黯,半晌后,竟直接堵上了她的唇。
叶琬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陶罐也全洒了出来,瞬间将他们的衣裳弄湿了一片。
在这不舒服的潮湿中,叶琬被他囚在怀里。
天旋地转,身上冰凉的雪水逐渐变得温热滚烫,像一把火,将天地间的一切都烧了个干净。
在他即将得手时,叶琬却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裳不肯放手。
她今日一定要知道他的髓寒蛊是怎么回事,就算他有意逃避也没用。
叶琬哄他:“夫君。”
少年骤然怔住,愣愣地看着他。
“你叫我什么?”
很明显的,他看起来十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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