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风的虚荣心空前旺盛,给她回了一个:“就是说单恋。”
夏灯不回了,扭头跟他辩论:“什么叫我单恋?”
“那你不知道我的心思,但还是对我动……”
“我要下车。”
“好,是我单恋,早熟,初中就心怀不轨。”
“本来就是。”夏灯抽回手,坐得远一点,离他远一点。
游风牵住夏灯的手,稍一用力,把她拉到怀里,在夏灯惊讶得挑眉、想要离开时,死死扣住,俯身在她左脸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吻还给你,人就不还了。
夏灯跟他对视片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脸颊相贴,什么也没有说。
和解,这页翻了。
*
游风和夏灯藕断丝连的消息起初只是在熟人之间传播,不知被谁捅给了娱乐媒体,被他们一讲,顿然复杂了。
唐夕边看新闻边吃维生素,咽下去那一刻正好看到媒体给她杜撰的“弃妇”身份,差点被噎住。
她十分不爽地打给沈佑,电话接通张嘴就骂:“你出的馊主意!现在都说我是被夏灯干爆、淘汰出局了,跟那儿挽回尊严呢,所以自己找媒体澄清结婚是假料!”
沈佑低笑,逗趣道:“你要的头条这不是有了?现成的。”
“谁要当弃妇的头条啊!”
“怎么我看网上都是心疼你的?难道不是夏老师挨骂比较多吗?人家不比你冤枉?本来这一类爱骂人的就仇富仇权仇美,你跟夏老师一比就是弱势群体,多好的保护伞,可以利用。”
“你别寒碜我了,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反讽?”唐夕真的烦:“你给我出个主意,怎么解释才不会越描越黑?我真不想要这个受害者的帽子。”
“过两天就换话题了。”
“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总会有人帮我记得我曾经是被初恋虐杀的弃妇!谁爱卖惨谁卖惨去,我唐夕从来不打同情牌!”
“哟,放假料引起那个大扑棱蛾子注意的不是你吗?这不是卖惨吗?”
“跟自己喜欢的人怎么都叫撒娇、情趣,有助增强恋爱中的愉悦感。”唐夕说:“再说那是以前,我最近工作都快把他忘了。而且你不觉得这新闻的侧重点很怪嘛?这小娱乐号也太懂观众爱看什么了。”
沈佑理解她的意思:“你觉得是,初臣?”
“我不知道。”
“我已经在查了,是谁都会付出代价,放心。”沈佑说。
唐夕吸吸鼻子,她佑哥真是什么时候都可靠:“但是诽谤罪好立案?”
“不管它用多少疑似,多隐晦的措辞,都只按它的导向和造成的影响来算。”
“哦。”
“那位不好糊弄的,堵不住千千万万的虚假理中客,但也得拿几个典型的来宣布立场,不是说用‘匡扶正义’为由辱骂就都是对的。”
“我要不要给夏老师发个短信?我怕她误会是我放的料。”
“不用,你不是下午还有戏?忙你的吧。”
唐夕踏实了,乖乖地说:“好的哥哥。”
“别贫,我是你爹。”
“滚!!”
*
周五早晨。
夏灯时隔八年再给游风系领带,有点手生,差点勒死他。
游风提醒:“不用勉强。”
夏灯很倔强:“你信不信我?”
游风站得太久,太紧绷,额头暴筋不断,撑在望远镜上的手也看得出他有多煎熬。他认真回复:“相信这件事也得在我活着的时候。”
夏灯瞥他:“不如别的妹妹手法得你欢心,是我的错。”
游风淡笑应对她的阴阳怪气:“你不要给自己假想情敌。”
“没有吗?”
游风停顿一下,突然承认道:“倒有一个。”
夏灯眉头一皱,使劲勒,锁喉的动作比系领带熟练多了。
游风把手从望远镜上收回来,掐住她的腰:“她说她叫百合,是个去伦敦上学的学生,跟我是同胞,她要跟我保持那种关系,希望我对她给予金钱上的帮助。”
夏灯不伺候了:“自己系吧,以后别叫我。”
“这不是你自告奋勇要给我……”
“你走不走?这是我家,天天下班到我家,睡我床到第二天上班,你自己没家吗?”
“……”
夏灯不理他了,回身收拾工作区的桌面,她昨晚弄得太乱了。有些人回来洗完澡酣然入梦,她挑灯夜战的时候,他不知道在梦里与谁厮混呢。
游风从后搂住她,握住她整理东西的双手,下巴放在她肩膀,说:“我明天出差,下周回。回来有个直播专访,主题是AI赛道相关,结束后是商业饭局,受邀者都带太太。”
夏灯装傻:“那他们邀请你的时候没想过你没有太太吗?怎么会有这种失误。”
游风掐她的腰:“这是重点?”
“这多重点。”
游风跟她没得聊,下周他就自己去,他就要做现场唯一一个光杆司令。
夏灯拉住他的手指,把俊男人重新勾怀里:“你直接问。”
游风被取悦了:“你愿不愿意陪我?”
“我不愿意。”
“……”游风想掐死她。
夏灯解释:“我们已经霸占头条很多天了,你得等我把事情解决。”
“你不用管。”
“你会很暴力吗?”
“嗯。”他毫不掩饰。
“……”
夏灯说:“你已经老了,不是小时候了,拳头解决不合适你了。”
游风很会抓重点:“谁老了?”
“我说实话。”
游风突然把她抱到桌上坐好,劈开她双腿,站在她双腿间,解开她给他系得乱七八糟的领带。
游风告假一天,用实力证明,他老当益壮。
夏灯跟游风靠在一起,看起来已经虚无力,话音一声重一声轻,“你不要嫌别人编排你得太少,没人愿意看到你过得好,你跟任何人的冲突不管是不是你的原因,都是你的错。”
“我不在意。”
“我在意。”
游风偏过脸吻她额头:“只有平凡的人才不会有这种困扰。如果想结束被人指点的生活,解甲归田好了。”
夏灯翻过身,双手撑在她最爱的他的胸膛,看着他的眼睛:“狗。”
“……”
游风也不懂她为什么要骂他,“从何说起。”
夏灯说实话:“我没法反驳。”但我又很不开心。
游风闭眼一笑,有无可奈何,有无限宠爱:“你还没习惯?”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就不能有不开心。
在别人眼里,什么都有了,凭什么不开心。
夏灯重新趴在他怀里,搂紧他的脖子。她当然懂,只是能劝自己,不能接受在意的人被诋毁分毫。就像曾经她会因外界对父母的评价,而选择成为应试教育中的一员,成为她本心并不认可的一种奴隶。
她当然能接受,但她会心疼。
游风对她也是一样的,很多话可以劝自己,但当那些对她的诋毁铺天盖地地袭来,他就失去理智了。
“破坏别人婚礼”这种名声,他一定会给她洗净。
“明天几点出差?”
“八点。”
夏灯俯身凑到他耳边:“那你早点睡,我去工作。”
游风拉住她。
夏灯被迫失重,亲在他鼻梁。
“没亲够?”
“……”
夏灯要走:“你松手!”
“不松怎么样?”
“已经很多次了这位老帅哥,你省着点用,我也省着点用。”
游风皱眉:“没完了?我被谁熬老的?”
夏灯伸出食指描他眉:“算起来也就分开了半年。”
“半年少吗?”
“真双标,高考之后刚跟我在一起就出国,两年,那时不觉得久,后面半年倒难以忍受。”
游风攥住她小爪子:“那时我对你不是可有可无?”
夏灯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臊着他。
游风嘴也很硬:“我那时候又不知道有些人对我情根深种。”
夏灯轰人:“滚,不要在我工作台躺着了。”
游风认输:“好,是我的错。”
即便是他认怂,夏灯也不陪他躺着了,跟他重新苟且之后不知道浪费了多少个一天,这是过去八年想都不敢想的,时间多贵。
她起身要去忙工作,游风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已经晚上了。”
夏灯冷眼看向他,“所以呢?”
“可以睡觉了。”
夏灯拿开他的手:“游总教这个嘴脸外界知道吗?”
“你限定。”
夏灯不由得弯唇一笑:“垃圾情话不好听。”
“你打个样,说几句高级的。”
夏灯不说,她不会。
游风牵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夏灯好无奈的,最后搂住他脖子,俯身靠近他耳朵,唇瓣贴着他耳垂,用几不可闻的音量、缓慢柔和的语速,“潜水艇会遇见飞行器。”
我会爱你。
过期情话游风也受用,不再闹她了,执手一吻道:“你工作,我去给你做晚饭。”
“好。”
夏灯低头淡笑,心像泡在温泉里似的暖和。
到今天她已经不需要激情的生活来证明她有多精彩的一生了,阅尽千帆后总会觉得平淡的日子才是真的。
这就是她最想要的那种人生。
没有勉强。
尤其看着游风换衣服、挽起袖口、熟练地从一堆食材中取出她最爱吃的几样,她更确信这一点。
第二十四章
游风刚飞,谭一一在学校打架被叫家长,他父亲二婚后住在国外,母亲因工作问题在香港,于是作为家长去听训话的任务就落到了夏灯头上。
夏灯父亲是独生,母亲有妹妹却是不婚主义,所以她是父母两边家族唯一个孩子,没有表亲,更不会有帮表亲出头的机会,这是第一次,有点不熟练,有点兴奋。
谭一一在国际学校,如果不是因为十来岁时自闭,他家都不会考虑让他接受集体教育,都是名师上门的。
夏灯被班主任暂置在办公室,她大略观察了一下,设计简约,整洁安静。
没多久,班主任把谭一一和另外一男一女带到办公室。
夏灯扭头看到谭一一一脸伤,不自觉站起来,走向他,一边查看伤口一边跟他对视,他立刻别开眼。她得不到答案,扭头问班主任:“电话里没说这么严重。”
班主任说:“我也是听同学转述赶回来的。我正在其他校区监考。”
夏灯了解了,但还是扭头对班主任说:“我想先带他去处理伤口,矛盾问题可以回来再解决吗?”
班主任说:“您等一下吧,这两个同学的家长在路上了。”
夏灯扭头看了一眼那一男一女,白净儿的别说伤,灰都不见一块,回头拉住谭一一的腕子说:“等不了。”
班主任起身阻拦,夏灯已经先一步把谭一一领出办公室。
出门后夏灯松了手,“医务室在哪儿?”
谭一一伸手指了一栋楼,说:“三楼。”
夏灯陪他去医务室,先把脸、胳膊上的伤口处理了一遍。
医生上药时谭一一疼得直“咝”,医生给他一块奶球糖,他没要,他说那给小孩吃的。
夏灯要了,她还没吃过。
医生微笑,再上药时转移谭一一注意力:“你姐很漂亮。”
谭一一瞥他一眼:“这我嫂子。”
“你哪儿来的哥?”医生保持微笑道。
谭一一不耐烦:“你别管。”
夏灯看得出来谭一一跟这位医生很熟,但也没就此提问,只是在医生收好上药包离开后问:“想怎么办?”
她是问他打架这事,接下来想怎么办。
谭一一觉得丢人,不敢看她:“我跟我哥不是亲生的,你不要看到我不靠谱就觉得他不靠谱,他还是十分可靠的。”
夏灯跳过游风,又问他:“你打架是冲动上头发泄不满,还是想要达到一个什么结果。”
谭一一自嘲似地哼一声:“还能有什么结果?她已经去特级班了,跟姓龚那小子出双入对的,肯定信他不信我。我要是说那小子跟人打赌半个学期拿下她,她会觉得我在污蔑。”
原来是这样,夏灯懂了,“所以你就打了他。”
谭一一抬起头来:“姐姐你看我,谁打谁啊?他们几个在水房对蔓欢开黄腔,我骂了一句,他们扭头攻击我花架子,仗着家里有钱怎么样的,我懒得理,他们马上又说蔓欢被她养父母弃养,没钱再上我们学校了,说她现在为了钱什么都干,让我跟他们一伙欺负她。这不就打起来了,他们七八个我一个,我现在还能好好站着,我觉得我挺牛逼了。”
夏灯把糖纸剥开,糖球递给谭一一,“你怎么跟我说的,等下回去就怎么跟班主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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