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的人生理想,就是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并且吃好喝好。但是这对一名进取心不强的魔修而言很难,在魔界,享受的生活等级往往和你的修为等级有关,修为越高生活越好,可是他也不怎么想打败别人,更不怎么喜欢修炼。
于是满足心愿成了奢求。
能够短暂地从看守的俘虏这里满足一下自己的嘴巴,魔修觉得很不错,所以当得知肘子吃完,魔修整个人都抑郁了。
他今天只给林晚留了三分之一的食物,反正他只要管着对方不死就行了。
但是打开门看到林晚这摆了一地的装备之后,他像是惊讶了一会儿,然后飞快地反应过来林晚要做什么。
林晚根本没在意他给自己送多少食物来,她正在架锅,一看到魔修来了,她就赶紧招手,理所当然道:“快来帮我搭把手,我今天做红烧肉。”
魔修的口水一下子下来了。
他的脚比脑子先一步行动,等他反应过来,他两只手已经放在了砖上,帮林晚搭起了灶。
锅很快架起来了,林晚拍拍手,拿出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放进盆里腌制,并毫不见外地吩咐魔修:“有米和柴火吗?我没带柴也没有米,去给我找
点吧,红烧肉最好是配着一碗白花花的大米饭吃,吃一口油汪汪泛着甜味的红烧肉,再吃一口饭,那滋味儿,神仙也求不来。”
魔修听着口水哗哗流,林晚一吩咐就赶紧往外走:“柴火厨房就有,米的话,没有米,我去厨房给你偷点饭出来。”
林晚看着魔修离开,看着门关上,有条不紊地把各种腌制的调料放进去揉搓,顺便把一份药粉也倒了进去,若无其事地继续揉搓起来。
魔修气喘吁吁地带着柴火和米饭回来,还把自己之前昧掉的林晚的食物也交了出来。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这里离厨房有多远,外面那些看门的崽子又有多难缠,又说起今天外面看起来很忙,到处都是抱着红绸进出焰春姬庭院的人,看来焰春姬对她的兄长还是很看重的。
林晚并没有放在心上,在魔修焦急的等待中,红烧肉的香味一点点散发出来,火焰舔舐着锅底,锅里的肉缓缓收汁,呈现一种诱人的糖色。
等肉终于出锅,魔修像信徒一样乖巧地抱着一只装满白米饭的碗,看着林晚将一勺带着汤汁的肉浇在他的饭上。
雪白的饭粒立刻变成金黄色,魔修吸了吸口水,顾不上烫就大口吃起来。
而林晚则是矜持地把剩下的肉装进一只碗里,用手慢慢地在碗上扇扇等肉凉。
魔修一边吃一边嘲笑这些仙界的人就是臭讲究,自己大口吃完了碗里的肉,又伸出筷子去夹。
然而他的手只伸到一半,就忽然软软地垂了下来。
两根筷子砸在地上,还剩半碗饭的陶碗也摔在地上。
林晚将牢房的钥匙从魔修身上找出来,从乾坤囊拿出一件薄如蝉翼的的纱,往自己身上一披,她的身形顿时从牢房里消失了。
地牢的门自动开了,地牢的门自动关上了。
地牢沿途有自动检测并阻挠外敌入侵的法阵,可惜,这些法阵不阻拦苍蝇老鼠进出,而凡人在这些法阵眼里,和苍蝇老鼠是一个地位。
地牢的深处安安静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林晚根据她从魔修那里得到的消息,很快就找到了焰春姬的院子。
这其实很好找,硕大的行宫,
只有一个院子挂满红绸,灯火通明。
林晚从来不止考虑出门在外如何防身的问题,她也准备了许许多多方便逃跑潜袭的东西,可惜之前要么是金池秘境,要么是血魔域,都是皮糙肉厚且不能不直面对打的对手,她准备的一些什么迷药毒药隐身衣丝毫派不上用场。
林晚身上披的是传说中金蝉壳,这玩意儿价格并不贵,因为它只能隐匿人的形状,却不能隐匿人的气息,如果一个有修为的人披上,顶多是方便裸奔。要想真正达到隐身的效果,修仙者还必须有更昂贵的隐匿气息的法器才行。
但是穿到凡人身上,那就是完美的隐身衣了――然而正常凡人不可能买得起,即使买得起,他们也不会有这样的渠道。
这东西简直是天然为林晚这种身份准备的防身神器,这时候林晚就觉得自己的凡人身份也不是那么没用了――当然,其实即使她不是凡人也没问题,因为更昂贵的隐匿气息的法器她身上也已经有了,一直以来她就是靠这东西让外人看不出自己的修为从而不会怀疑自己的。
金蝉壳到手后林晚早就想用一用了,奈何一直没机会,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场。
凭着金蝉壳,林晚顺利接近了焰春姬住的宫殿。
她躲在柱子后面听了一会儿才听到两个打扮得喜气洋洋的侍女说要去给公主的新宠送洗澡水。
一听说新宠,毫无疑问就是纪寒声了。
林晚听到就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两名侍女身后。
两名侍女边走边聊,一个说:“唉,这纪公子的身子也太弱了,我真担心他今晚会伺候不好我们公主。”
另一个则道:“没事,反正公主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要是这纪公子真的不行,公主说不定玩两天就没兴趣了,到时候他死了公主也不会伤心。”
林晚在后面听得嘴角直抽抽,心里默念:可怜的纪寒声,你的能力被人嫌弃了。
侍女最后在宫殿后方的一个房间前停下,先是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虚弱的声音:“进。”
两个侍女互相揶揄地笑笑,抬着水推门走了进去。
林晚
等侍女走远了,才敲敲把纪寒声房间的门推开一个小缝,正准备探头钻进去,就被一个半空中飞来的杯子砸中了脑袋。
纪寒声隐含着极大怒意的暴躁声音从里面传来:“又是谁,我说过不要在我洗澡的时候进来,滚出去!”
林晚捂着脑袋嘶了一声,飞快地把门关上,听到里面又有水声传来,像是又要砸东西,连忙小声道:“师兄师兄,师兄别砸,是我!”
里面的水声一顿,接着就是水盆翻倒木架倒塌的声音。
林晚汗颜,心说自己也许应该先绕到后面的窗户外提醒一下再进来的?
过了一会儿,纪寒声穿好衣服急匆匆地从里间出来了。
这时候,林晚已经端着外面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两杯茶了。
“林晚,你怎么会在这里?”纪寒声惊讶道,接着看到林晚手上的杯子,一愣,然后脸色大变:“你喝的是哪里的水?”
林晚拿出一个自带的水壶,茫然道:“我带的赣山灵露茶,怎么了?”
纪寒声松了口气,在林晚对面坐下来,道:“在外面,不知道的东西不要乱吃,不知道的水也不要乱喝,知道了吗?”
林晚笑嘻嘻:“我当然知道啦。”
她站起来,从乾坤囊里拿出另一件金蝉壳扔给纪寒声,然后从身上拿出一颗闪着暗光的珠子:“师兄把它放在身上。”
“避灵珠?”纪寒声惊奇地看着林晚手里的珠子,他一直知道林晚身上有隐匿气息让人无法查看修为的法宝,但是没想到竟然是珍贵的避灵珠。
此物珍贵,带在身上连程雪意这个等级的修士都会无法看穿佩戴者的修为,世间恐怕总共也就剩下了三两颗,没想到林晚身上竟然有一颗。
纪寒声的心情顿时又复杂起来。
程雪意竟然会愿意把这么珍贵的宝贝放在林晚身上……看来她对林晚是势在必得啊。
纪寒声暗暗捏拳,他是不会让程雪意成功的。
林晚见纪寒声还在那里发呆,顾不上和他多逼逼,把避灵珠往他手里一塞,就拿起金蝉壳往自己身上披。
“师兄别发呆了,焰春姬等你洗完澡就要过来找你了,
披上金蝉壳,我们快走。”
“好。”
两人穿上金蝉壳,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离开了。
夜风料峭,林晚和纪寒声从行宫北角□□过去,借着星光一路朝着北方奔了去。
他们没了灵船,纪寒声又用不了仙力不能自己飞,最后只能让纪寒声硬生生套上林晚一双踏空靴,靠着靴子自带的浮空效果慢悠悠地朝北飞。
林晚知道焰春姬发现纪寒声和自己都消失不见,很快就会派人来追,本来是打算用神行符先赶快飞出去一段距离的,没想到她带着纪寒声才飞出去几十里,纪寒声虚弱至极的身体就受不住大口吐起血来,林晚才不得不放弃了神行符,最后只靠踏空靴带着他们慢慢往前飞。
大漠茫茫,林晚当时是被关在底层船舱里抓回来的,纪寒声也被困在焰春姬的房间里的,他们其实现在完全不能确定自己的位置。
好在现在是晚上,林晚勉强靠着程雪意脑海里的星象知识辨明了方位,才不至于在大漠深处迷失。
因为担心停下来会被发现,林晚带着身体越来越虚弱的纪寒声一刻也不停地往前飞。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在林晚两人经过的地方停下。
“公主,还追吗?”一名全身都裹在黑衣里的人用雌雄难辨的嘶哑声音问。
焰春姬坐在肩撵上,懒洋洋地挑起一丝头发转了转,叹了口气:“回去吧。”
“可是公主,他们也许看到了我的脸,会不会……”抬着肩撵的一名全身都裹在黑衣里的人焦急地喊了一声,竟是个年轻的女子声音。
焰春姬垂眸瞥了她一眼,黑衣人忽然沉默地垂下了头。
“回去吧。”焰春姬下了令。
肩撵缓缓朝着宫殿的方向而去,大风扬起红色的沙子,焰春姬的声音轻得像是风里的一缕烟。
“放心吧,既然揽芳姬已经死了,焰春姬的宫殿里不会连一个侍女都保不住。你父亲不敢挑起仙魔对立的。”
……
等大城出现在视界里,林晚往纪寒声嘴里喂了一把丹药,终于忍不住高兴地眼角泛出泪花。
“终于……终于有大城了。”
“我再也不嫌外面买的灵船飞得慢
了。”
从红漠深处飞出来,林晚和纪寒声两人花了整整五天。
前三天害怕被焰春姬追上,林晚努力扶着越来越虚弱的纪寒声,一刻也不敢停,直到三天过去也没有丝毫追兵的迹象,她才敢时不时停一会儿。
而这时候纪寒声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话都说不出了。
林晚记得原著里,纪寒声是一个人从红漠行宫逃出来的。
他当时在行宫里待的比现在还要更久一些,纪寒声的身体是逐渐恶化的,在没有找到解决他体内魔脉仙脉相冲的问题前,他只会越来越虚弱,痛苦。
然而即使如此,纪寒声仍然一个人从红漠行宫逃了出来,并自己一个人逃脱了焰春姬的追兵,最后穿越了红漠。
林晚完全想不出纪寒声当时是怎么过来的。
原著里关于纪寒声的这段经历只有寥寥数语,简单叙述了纪寒声从红漠行宫逃出来这件事,当时林晚只看到了他厉害,却没有想过这段路会这么难走,而纪寒声的身体会恶化到这种程度。
林晚想到他还有回到饮雪山庄经历特殊剧情才会那到控制魔脉的办法,十分担心他会撑不到那时候。
不过林晚问了位面意识,对方十分自信地告诉林晚,位面毁灭前纪寒声都不会死的。
虽然位面意识那么自信,然而纪寒声的情况还是引起了林晚的担忧,她带着纪寒声进城买了城里能买到的最快的灵舟,然后就带着纪寒声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了。
路上,林晚把自己身上带的那些丹药不要钱一样往纪寒声嘴里倒,被他无奈地制止了:“傻丫头,你知道没有用,何必浪费在我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林晚本来不怎么感伤的,一下子被他说的泪眼朦胧的:“你不要乱说,我回去让师父救你,师父救不了也可以找其他会治伤的人救你,你可以好起来的。”
纪寒声顿时笑笑,不再说话了。
林晚新买的灵舟在路上风驰电掣地走了七天,终于赶回了饮雪山庄。
林晚哭着扶着纪寒声去找程雪意。
她去找自己大号当然不是为了让她救纪寒声,她是为了赶紧送纪寒声去下一个
剧情。
饮雪山庄后山的断情崖上,刻着能够帮纪寒声控制魔脉的秘法,然而要送他去断情崖,还得走最后一个剧情――纪寒声被陷害。
程雪意从血魔域回去后,贾自微的问罪书也跟着飞到了程雪意手上。
贾自微这次是真的被气糊涂了,在信里恼怒无比地责问程雪意是不是已经忘了他们的联盟,甘心一辈子屈居柳成归之下了。
程雪意当然立马回了信回去,而且比贾自微更恼怒更理直气壮:我之前和你怎么说的?你把我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我让你照顾我的私生女一下,你就是这么照顾的?要不是我去得及时我们家林晚就要死在那里了你还敢质问我为什么不配合你?这话不该我问你吗?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啊?想一拍两散就直说,别在这儿逼逼赖赖地搞小动作老娘还不照顾了!
这一通理直气壮高高在上胡搅蛮缠霸道无理的责骂信传过去,林晚都替贾自微的心脏担心,结果对方竟然奇迹般地忍下来了,还立马卑躬屈膝地和程雪意认错,百般保证自己再也不会犯从前的错误了请程雪意千万不要怀疑他的诚意等等……最后才话锋一转,卑微地请求程雪意以后有事儿好商量,救林晚就算了,不要再破坏咱们俩的杀纪寒声的计划了好不好求你了……
程雪意才“勉为其难”地“原谅”了对方,表示下次你注意点,只是你不惹我,我肯定不会闹事的啦。
让林晚心惊肉跳的问罪过程就这么轻松地含混了过去。
没过多久,等她和纪寒声从林晚从焰春姬那里逃出来,程雪意才再次收到了贾自微的下一步行动指派:他收到消息,纪寒声被焰春姬抓了,虽然已经逃出来了,但是纪寒声在焰春姬那里发生过什么无人知晓,他已经安排人去外面把这事传开了,就说纪寒声早就和魔界中人暗中勾结在了一起,才会被焰春姬放出来。让程雪意在纪寒声回去后用这个谣言陷害他,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原著中纪寒声死不承认,被罚用捆仙绳吊在断情崖自明清白,最后因祸得福
学会了断情崖上刻录的魔脉修炼法,彻底觉醒了混沌血脉。
林晚扶着纪寒声,一进金檀台大殿就大哭着找起了程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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