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宋漓书一抬手,她的婢女上前,婢女手里拿着一个黑箱子,箱子大概两个巴掌厚,七寸长五寸宽,婢女把箱子放到一边,赵菀玉看了看宋漓书,便抬手欲打开。
手刚碰上去,宋漓书叫住她,“菀玉,等我走了再看。”
赵菀玉愣了下,好奇问道:“是什么?”
宋漓书只是笑,“反正是好东西。”
既然如此,赵菀玉也不强求此刻看。之后宋漓书拉着赵菀玉在圆凳上坐下,她扭头看向房间里的婢女,“你们出去吧。”
阿如和月见闻言,倒是先看了看赵菀玉的脸色,见赵菀玉微微点头,才跟着宋漓书的婢女一起退了出去。
人一退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宋漓书把自己屁股下的圆凳往赵菀玉靠近了些,然后才问:“听说二殿下前几日带你去庄子上泡温泉看梅林了?怎么了,温泉很舒服吗?梅林的景色漂亮吗?”
赵菀玉心弦微动,虽然说刘徵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注目,但这么详细,连去庄子做了什么都知道,而且此次跟在刘徵身边的都是心腹,要是不想细说,应该无法得知,说明真的如她所想。他不仅是要对她好,而且也要外人知道,向来不近女色的二皇子对一个女人动心了。
“温泉很舒服。”赵菀玉道,“梅林的景色也很雅致。”
宋漓书闻言双手撑着脸道:“菀玉,我真羡慕你,二皇子府里干干净净,想去哪儿二殿下愿意就好,不像李家,一大家人子人,做什么事都不舒服。”
赵菀玉看了宋漓书一眼,确定她只是随口抱怨,不是真的厌烦,她道:“人多热闹。”
“好了,不说这个了。”宋漓书感慨一声,然后坐直身体,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赵菀玉,“菀玉,你给我说下二皇子吧。”
“说他什么?”
宋漓书贴近了赵菀玉,问:“他厉害吗?”
赵菀玉有些疑惑,“厉害?”她不清楚宋漓书这个厉害问的是什么,性格?武艺,文治?
宋漓书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床上厉害吗?”
赵菀玉去拿水杯的手僵住,片刻后,她皱着眉回答这个问题,“不曾比较过,不知道他算厉害吗?”
宋漓书闻言定定的复杂地看着赵菀玉,赵菀玉疑惑地望着她。
“菀玉,你都不害羞的吗,我还想看你脸红呢。”宋漓书感慨。
害羞?赵菀玉不由得想起床帐昨夜的事,她有些不太习惯那样的亲密,然而这种事阴阳调和,繁衍生息,也应该不必太害羞。
宋漓书说完那句话,忽然想到赵菀玉来自赵国,齐国民风已经很开放,不过听说赵国若是心中恋慕,直接去滚草垛的男女也不在少数,宋漓书往赵菀玉的身边更凑近了点,“我告诉你什么算厉害。”她贴着赵菀玉的耳侧说了几句话,之后拉开距离看着赵菀玉。
赵菀玉回忆了下昨夜,给出一个答案,“应该算厉害吧。”
“我也觉得二殿下肯定不错。”宋漓书说,说完她就见赵菀玉直直地看了过来,她赶紧收了声,“不说你的夫君了,我们说点别的吧。”
两人说了半日别的,眼看暮色将至,宋漓书提出告辞,赵菀玉送她去门口上了车,到了晚膳时间刘徵没回来,是以赵菀玉就独自用了晚膳,晚膳之后,赵菀玉早早地洗漱了,不过时间还早,她暂时还不想睡觉。
余光瞥到宋漓书放在高几上的黑箱子,赵菀玉走过去,把箱子放到嵌琉璃的方桌上,她解开做成花状的铜扣,打开箱盖,发现里面是几本黑皮的书。她蹙了下眉,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掀开,刚看了一眼她神色就怔了下。
她抿紧唇合上书皮,扔进箱中,合上箱盖,然后手指顿住,过了几瞬后她又重新打开箱盖,她拿出一本书,姿态端正地坐在圆凳上,认真地翻完了全本。
这书纸张雪白厚实,画工也栩栩如生,每个动作旁边都附带解释,然而一本书不到二十页,赵菀玉翻完一本,耗时不过两刻钟,她把这一本放在桌上,抬手取出另外一本,只才看了几页,门外传来小婢女的声音,“殿下。”
赵菀玉把书合上搁在桌子上,正欲起身,就见刘徵已经大步进来了。
刘徵抖了抖把遮雪的斗篷交给阿如,然后挥手让她退下,然后对赵菀玉道:“我去沐浴。”
外面的雪已经很大了,虽然他穿着斗篷,但袍角依旧湿了,赵菀玉点头应了声好,见刘徵去了浴间,赵菀玉便继续坐在圆凳上,目光一寸寸地将书翻开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男声在耳边响起:“你在看什么?”
这声音来的猝不及防,赵菀玉一惊,手里的书猛然掉落在地,见状她赶紧弯腰去捡,不过刘徵的动作倒比她迅速,手指先一步落在了书页上,书页是大开的,所以刘徵一下子看清了上面的内容,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动作缓慢地把书捡起来。
他忍不住问:“这是……”
赵菀玉神色平静,“这是漓书今日送来的,我闲来无事看看。”
刘徵手里拿着书,闻言哦了一声。
赵菀玉朝刘徵伸出手,“殿下给我吧。”
刘徵低头看了下黑色的封皮,再掀开眼帘,眼神落在赵菀玉身上,赵菀玉已经换了一身霜白的寝衣,乌发散开,然而那张脸脸色很平静。
他手指微微握紧了这本书,询问道:“我可以看一下吗?”
赵菀玉顿了下,点点头道:“可以。”
“谢谢。”刘徵道。
虽然还有一本赵菀玉不曾研究,但看了两本该知道的事她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已经汲取了很多,而且刘徵坐在了床头看另外一本,她总觉得她看另外一本有些奇怪,于是就去窗边,继续研究今日下午摆的残局了。
残局之所以是残局,就是因为难解,赵菀玉捏着一颗黑子,数次三番落棋,又数次三番将棋子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脚步声响起,然后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头顶。
捏着棋子的赵菀玉头抬起来,或许墙壁上的烛光是红的,刘徵耳根也染上了红,他嗓音有些低哑,“还疼吗?”
赵菀玉一下子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那件事刚开始是有点疼的,不过他动作轻,也很照顾她的感受,早就不疼了。
刘徵听了她的回答后静默了片刻,然后目光继续落回她身上。
“殿下有事?”
刘徵薄唇的颜色变得很艳丽,就像是有什么花汁涂抹过,“你刚刚看见第七页了吗?”
赵菀玉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书的第七页,她嗯了声,“看过了。”
刘徵定定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喉结轻轻滑动,才吐出几个字,“我可以和你试一下吗?”
赵菀玉捏着棋子的手一僵,哐当一声,棋子落在棋盘上,片刻后她把那一颗落下的棋子捡起,然后抬起头对刘徵道:“嗯,可以的。”
这种事,本来就是交易里应该做的。
第25章 生辰
翌日醒来的时候床帐外已经有了朦胧的光,赵菀玉抬起眼,抱着自己的刘徵手稍微松开了点,她叫了声,“殿下。”
刘徵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他低着头问:“还要再睡吗?”
赵菀玉摇了摇头,“不睡了。”她记得刘徵说过今上午要去昭远侯府,他外祖父家的。
“那起吧。”刘徵道。说完他先掀开被褥下床,然后把赵菀玉放在屏风上的中衣递给她。
两人梳妆完毕用过早膳,时间也就不早了,然后坐上马车去昭远侯府。身为齐国二皇子的外家,昭远侯府的门楣庄严辉煌。
刘徵带着赵菀玉去了他外祖母韩老夫人的正院。
刘徵的外祖母年过六旬,发间多银丝,只看容貌,是个长相严肃的老太太。韩老夫人年事已高,从前参加的宫宴也很少,故而赵菀玉没遇见过老人家,不过等走近了,老人家一笑起来,她身上的严厉不见,多了几分慈祥。
赵菀玉给她行礼,又道:“外祖母。”
韩老夫人拉着她手,仔细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方才道:“好孩子。”说着褪下手腕上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戴在她手上。
韩老夫人一共生育两个儿子,老二韩英的妻子韩二夫人站在韩老夫人一侧,见状拿着帕子笑道:“母亲可真大方,这可是您陪嫁的镯子,都没舍得给儿媳和大嫂呢。”
晚辈拜见长辈,长辈送见面礼是很正常的事,赵菀玉的眼力劲儿好,自然能看出这个翡翠镯子价值不菲,但她价值不菲的东西也不少,只若这是韩老夫人的陪嫁礼,这份礼有一点点出乎赵菀玉的意外。
她侧眸看向坐在一边的刘徵,刘徵微不可见地向她颔首。
“好孩子,这个给你,就是你的了。”韩老夫人笑着说。
虽然有点出乎意料,然而韩老夫人也是名门望族出身,且刘徵和外家关系亲密,这个镯子也不是受不起,赵菀玉礼貌道:“多谢外祖母。”
韩老夫人闻言又看了眼房间里的人,遗憾道:“可惜你大舅母父亲病重,带着你嫣表妹去充洲了,不然今日要热闹多了。”来之前刘徵有告诉过她韩家的人员构成,韩家人不多,他大舅只有两子一女,二舅两子,男孩子们现在要么在朝廷办事,要么在书院读书。赵菀玉应该见不到他们。她一般见的就是他外祖母韩老夫人,韩大夫人,韩二夫人,以及他的表妹韩嫣,和寄居在韩家的秦雪意。
不过今早来韩家的时候,刘徵就说了,韩大夫人的父亲可能要不好了,所以连夜带女儿和侄女回了充洲,今日见不到。
“以后总有机会的。”赵菀玉道。
韩老夫人听罢笑笑,“是啊,以后总有机会的。”说完又拉着赵菀玉在身边坐下,亲热地问起了别的东西。
赵菀玉在韩家待了一上午,用过午膳,才和刘徵一起出了韩家大门。走出韩家上了回皇子府的马车,赵菀玉才松了口气。
马车轮音辘辘,刘徵把月见刚刚添了炭的手炉递给她,坐在她身侧问,“不喜欢韩家?”
赵菀玉接过手炉,捧在掌心,听了摇摇头,“不是,就是老夫人太热情。”宋漓书也是个比较热情的人,但她也不会拉着她说两个时辰的话,就算她说话,她老老实实做的听众就好了,然而韩老夫人是有来有往的问答,但那问答倒也不是要将她刨根究底的打探,更多的是老人家想到哪儿就说哪儿的热情。
而这是刘徵的外祖母,她也不好太冷淡了。
“外祖母其实平日里话没这么多。”刘徵说。
赵菀玉侧过头看他。
刘徵眼睫颤了颤,轻声道:“只是她很喜欢漂亮的小女郎。”
赵菀玉一怔。
刘徵看着她的眼睛,“遇到漂亮的小女郎她的话就会滔滔不绝。”
赵菀玉转过头,垂下眼睫盯着自己掌心的小手炉,哦了一声。
马车在二皇子府门口停下,赵菀玉和刘徵下了车,这个时候天空又开始飘雪,赵菀玉将大氅上的帽子盖在脑袋上,
又见赵九牵了一匹马来。
赵菀玉知道刘徵是不会和她一起进皇子府的,因为他还要去官署,这匹马应该就是为他准备,因为他去官署极少坐轿乘车。
眼见雪来越来越大了,纷纷扬扬染白了青砖红瓦,赵菀玉握紧了袖口的暖炉,“殿下不坐马车吗?”
刘徵接过赵九递来的马缰,“坐马车太慢。”骑马一刻钟就能到,坐马车得两三刻钟,说完他踩着马镫动作敏捷地上了马,又低头看着缩在大氅里的赵菀玉道,“你快回去吧。”顿了顿,他加了一句,“我会回来和你一起用晚膳的。”
赵菀玉点了点头,见刘徵骑着马远去,她才抬脚进了二皇子府。房间里的四个火炉都冒着青烟,赵菀玉进门后便脱了大氅放下手炉,刚呼出一口白气,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声猫叫。
赵菀玉愣了下,与此同时又有一声猫叫响起,确定不是幻觉,她循着猫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就到了雕花的支摘窗边,屋子里四个火炉都在烧炭,所以屋里窗户从来不会关的太严实,这靠南的支摘窗就留了一寸半长的开口,而此时一只黑猫就趴在窗户口。
见有人来,那只黑猫也不怕人,抬起翠绿的眼睛望着赵菀玉,然后气息微弱地喵了一声。
“公主,它不是饿了?”月见在赵菀玉的身后道。
赵菀玉看着那猫道:“去拿点点心来。”
月见闻言,很快拿了一盘梅花糕过来,赵菀玉拿了一块甘甜芬芳的梅花糕,放在小黑猫的身边。
小黑猫绿眸瞅了她眼,然后闻了闻梅花糕,只后直起身子飞快地将那块梅花糕吃吞入腹,梅花糕的残渣都不剩下后,小黑猫扭过头,软软地冲着赵菀玉喵了一声。
赵菀玉会意,又拿了一块梅花糕给它,小黑猫吃完后又冲赵菀玉喵喵叫。如是五次,小黑猫吃完第五块梅花糕,它舔了舔粉嫩嫩的猫爪子,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赵菀玉,飞快地转身,如残影一般消失在了赵菀玉的视线里。
月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公主,它……”
赵菀玉瞥了下它离开的方向,淡淡地扭过头,“它吃饱了。”
“我当然知道它吃饱了。”月见嘟囔道,就是没见过一只猫也这么利己。
赵菀玉没把一只猫的利己放在心上,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她便继续拿了本书来看,书看够了,便研究残局,直到刘徵回来,用晚膳和他下棋沐浴然后阴阳调和。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天空依旧在飘雪,赵菀玉起身时,刘徵已经去练剑了,不过她刚从床上起身,就又听到了一声虚弱的熟悉的猫叫。
她穿上鞋子走到支摘窗口,天光昏暗,昨日同样的位置上蹲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猫,小黑猫看到赵菀玉,翠绿眸中流露出虚弱,轻轻地喵了一声。
赵菀玉立在支摘窗前,没动。
“喵,喵。”小黑猫被飘雪打湿的毛发黏成一团,叫声楚楚可怜。
赵菀玉顿了片刻,将高脚案上放的茯苓糕端过来,放了一块在小黑猫的眼前,小黑猫顿时狼吞虎咽起来,一块结束,再次可怜兮兮地望着赵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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