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打了个磕巴,分明是很正常的互相关心,他却别扭起来。
他这边别扭,白岑这边也古怪。
说不上什么感觉,她的手指不自觉痉挛了一下。
白岑清清嗓子:“那你想清楚了,日后再有这种情况如何?”
听到她有松口的意思,叶弄池连忙表明态度:“往后我有准备一定告诉你!再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这就对了。
达成共识,白岑终于有了笑模样。
方才那幕实在动魄惊心,她可不想再体会一次。
两人这般旁若无人,完全没有考虑其他人。
景芍愣了愣,犹豫着欲言又止。
“那……倒也不用……吧?”
虽说她也是担心,但事事报备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夫妻间也没几个这样坦诚相待的吧。
叶弄池瞬间变了脸,原本的笑容敛去,冷淡了神情,略扫了一眼他们。
“这次倒是还不错。”
他说的是他们先前斗炎龟,加上斩断火山后地动山摇,两人能迅速稳住,还有空来救援的事。
得了夸奖,景芍低头嘿嘿笑了笑,裴镜月则抱起了拳,一板一眼:“多谢师姐点拨。”
“嗯。”
叶弄池应了一声,转身往被斩断的火山口去。
他想了想,还是停下脚步,难得对着让人说了句多余嘱咐。
“前面危险,你们受不住,在这儿等我回来。”
两人听到这话,乖乖地点了点头,没问他要去哪儿,也没问“危险”是何意。
叶弄池满意点头。
“你这两个好友,虽是愚笨了一点,但好在听话。”
白岑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总归在他眼里,除了他自己,旁人都是愚笨的。
“我们去火山里面?”
“嗯。”
叶弄池解释:“先前里面温度太高,即便有所准备,也要被褪一层皮。现在给它开了个口散散热,倒是刚刚好。”
白岑无奈摇摇头,旋即就见叶弄池在袖子里掏了半天,随后一枚珠子就出现在他手上。
他输了一抹灵力进去,神奇一幕发生,只见从袖子里缓缓溢出水流,水流又形成一层薄膜,把叶弄池整个人包裹其中。
叶弄池得意地扬了扬眉:“就说我的准备是完美无缺的。”
白岑懒得理他。
水火相克,鲛珠的确是通过火山最好的方法,然而岩浆也不是吃素的,只见水做的保护罩接触到岩浆的瞬间被蒸发成了水蒸气,好在鲛珠的水流源源不断,没等热气进来,很快就又补了一层。
叶弄池也在盯着这处变化:“看来要抓紧了。”
鲛珠是每个鲛人都能练就的宝物,但他拿的这个显然火候不到家,毒火的侵蚀下存在不了多久。
两人小心翼翼往火山深处走去。
有了叶弄池那一剑的威力,两人这一路倒是走得顺畅,很快就到了嘴中心。
岩浆还在滚滚冒泡,叶弄池对其视若无睹,一脚就踏了上去。
白岑嘶了一声。
“别把我的脚烧坏了。”
叶弄池顿了顿,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脚步放得轻了些。
他伸出手,凝神等待,不一会儿,本来还有些宁静得岩浆像突然被煮沸了一样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随着泡泡越来越密集,中间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白岑凝神盯着这个漩涡,有点期待里面会出来个什么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深埋地心的东西露出了真面目。
一个手掌大小的黑红色石头从里面冒了出来,逐渐腾空,落在了叶弄池掌心。
他手上还包裹着水雾,触及到这块儿石头发出了“滋滋”的响声,叶弄池又输了道灵力进去,鲛珠便又分了一道水汽,把这块石头包裹得严严实实。
拿了东西,叶弄池不再留恋,转身就走。
裴镜月和景芍十分担心地看着他的方向,见人回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怎么样?”
“嗯。”
叶弄池没再多说:“快走。”
景芍正要问怎么这么着急,下一刻,地面再次轰鸣,无数裂缝裂开。
来不及细想,几人极速往外掠去。
踏出这处火焰山,脚下落了实处,景芍擦擦额头上的汗:“怎么回事?”
叶弄池回头看了看分崩离析的地界,这才把方才那块石头拿了出来。
随着火山界的崩塌,温度也一点一点退却,白岑从烧火棍里钻了出来,落在叶弄池肩上。
“这石头是什么?”
这也是其他人想问的,叶弄池听了这个问题却挑了挑眉,忍不住的笑意。
“石头?”
随着他的问话,被鲛珠包裹的石头有了变化。
只见它蠕动片刻,随后试探着冒出了一节小尾巴。
尾巴晃了晃,大概没察觉到危险,它的四肢也“噗噗”地冒了出来。
最后冒出来的是小脑袋。
它抬了抬头,似乎是被水包裹得有些不舒服,来回晃了晃头,却始终甩不掉这烦人的水膜。
它焦躁起来,有些生气了,又“噗噗”地缩了回去,不再叫人瞧见他一丝一毫。
白岑目瞪口呆。
“这是……?”
景芍和裴镜月则倒吸一口气,连连后退,更是祭出了法宝。
“这不是刚去那个炎龟吗?!白白你退后,让我们来!”
这模样,可不就是那个冒火乌龟!
“噗。哈哈哈!”
几人的反应引得叶弄池一阵大笑,甚至眼角都出了泪花。
他拭了拭眼角,这才解释:“这才是炎龟真身,先前那个不过是它用火山石形成的假体。”
“它是炎龟?”
白岑有些惊讶。
叶弄池继续道:“此处与旁的地方不同,秘境内其他地方都是自成小世界,没了核心还能运转,唯有此处。”
他把炎龟举起来叫几人看清:“相传炎龟是上古神兽,当年陨落后便转生重新成了一颗蛋,阴差阳错之下落在这秘境之中。再然后,这神兽为了叫自己生存,便自行把周遭变成火海,久而久之就是你们方才看到的了。也正是如此,此处是依着炎龟的意愿所见,如今没了它,自然就会分崩离析。”
竟然还有这一说。
白岑看了看小巧玲珑的乌龟,很难想象它竟然能自建这么一个小世界。
不过转念想想,叶弄池不也是这么小一个吗?
倒也是合理了。
热度散去,叶弄池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不过他左看右看,大美女没看到有什么危险,只能当做是自己敏感了。
“好了,我们要的已经都到手了,该……”
叶弄池说着把炎龟收了起来,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呼救打断。
“救救,救命啊!!道友!!”
这个声音一响,白岑不由打了个突。
裴镜月闻声看去,不由一惊。
“这不是先前那位?!”
是染刀!
他怎么会在火海里?
来不及细想,他的性子容不得见死不救,符咒一出,准确无误地贴在了他身上,随后染刀“咻!”地飞回来,将将在火舌吞没他的最后一刻逃了出来。
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多,多谢几位,我们当真是有缘哈。”
他费力地撑起身子,对着白岑……对着叶弄池露出个委屈巴巴的笑。
“帮人帮到底,白道友,拉我一把可好?”
叶弄池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这模样,真是叫人不想接近。
初见时他虽然狼狈,但还勉强能看出人模人样,这会儿嘛……脸上焦黑的一坨接一坨,衣服也破破烂烂,东一个洞西一个坑,要不是声音熟悉,白岑都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
眼角叶弄池无情,染刀撇撇嘴,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自行起身。
“不拉就不拉,那我自己起来。”
他一点也不尴尬,起身后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叶弄池。
“几位这是要往哪儿去呀?”
叶弄池忍不住重新审视起他。
遇到一次是偶然,两次也可以是巧合,但三次四次都能遇到,很难说不是故意。
面对叶弄池的眼神,染刀忍不住捏了捏衣角,脸上露出做作的羞涩:“白白这样瞧着我做什么?可是突然觉得我们两个相配?”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亮了起来。
“刚好我也没有道侣,不若我们就此结缘吧!”
“不必了。”
叶弄池嫌恶地移开目光。
“你没道侣,我还是有的。”
他话说得很自然,连白岑都反应了好一会儿,更别说其他人了。
“嗯……嗯??”
“什么??”
他这一句话,引来四个人的惊讶。
白岑直接戳着他脖子上的动脉,大有他不说清楚就要一指穿漏的架势:“你别侮辱人啊!”
叶弄池不着痕迹地歪了歪脖子,看到几人震惊的面容,他显得颇为疑惑。
“怎么了?我的剑就是我的道侣,很惊讶?”
闻言,几人齐刷刷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叶弄池虽然狂,但不至于太疯。
景芍更是拍了拍胸脯,心存余悸:“我就说嘛,我不过是几个月没见你,你怎么就被坏男人骗啦?”
她说着还是不放心,知道叶弄池不愿叫人近身,便紧紧攥着小拳头:“我师父说有些男人特别坏,尤其是你这样天资高的,他们指不定会想出什么花招来骗道侣契呢,千万不要上当啊!”
她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叶弄池的脸色却越来越僵,最终挤出来干巴巴的两个字。
“……好的。”
他应声,肩头传来一声凉嗖嗖的冷笑。
“呵。”
白岑冷笑一声,鼓起掌。
“小芍药说得不错,你说是吧?”
叶弄池把脸撇过去不理人了。
染刀牢牢这个,又牢牢那个,“嗐”了一声。
“可不是嘛,白白可要擦亮眼,遇到知根知底的才行。”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我就不错。”
他说完,叶弄池连眼神都没有给他。
他因何在此已经不重要,总之他要出去了,如何也影响不到他。
“你们两个跟我出去,还是再探索些时日?”
叶弄池问向景芍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裴镜月挠挠头。
“师姐说得不错,我们确实缺乏经验,此番机会来之不易,我们还要再历练一番才是。”
“嗯。”
得了他们的回答,叶弄池嘴角微挑。
“那便在此别过吧,人外有人,你们小心。”
不知不觉间,他摆出副长辈的模样,偏偏没人觉得不对,景芍和裴镜月更是肃了表情,认真行礼:
“是!”
染刀左看右看,终于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他急切起来:“嗯?白白你这就要走?”
时间紧迫,景芍两人也不留恋,转身就前往下一个地点。
叶弄池看了看狗皮膏药一样的染刀,冷笑一声:“怎么,你也要走?”
染刀挠了挠头:“嗯……本来没这个打算的,不过如果白白你的要求,我当然也会跟着啦。”
叶弄池没给他眼神,拂袖而去。
秘境自然是有尽头,不过这个“尽头”却不是真正意义的“尽头”,只要有了离开的心思,那离开的大门虽是会出现。
只是大多数人为了得到更多的东西,通常会等到秘境将关的那日,像白岑叶弄池这样提前离开的还是少之又少。
叶弄池没机会染刀,染刀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弄池,无意识地眯了眯眼。
“我怎么觉得,道友这次见,似乎脾气变了不少,更叫人喜欢了……嗷!”
白岑噗地笑出声。
被个大男人调戏,叶弄池大概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叶弄池面不改色收回插在染刀脚上的寒霜剑,挽个剑花后冷声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他自然不会给旁人面子,何况这个染刀……他真是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然后捂着脚斯哈斯哈地喘着气,偏偏见了叶弄池还要咧出个笑。
“哪里是乱说?分明就是真心话。”
叶弄池低头思量了起来。
旁人不知道他在想启动,白岑倒是一看就明白了,她疯狂地拍打着叶弄池的肩颈:“算了算了祖宗算了,在这里杀人很容易影响两派和谐。”
白岑看得明白,这祖宗是动了杀意了。
白岑这一通拍打倒是把他的杀气拍散不少,只是他还有些不满。
“两派和谐?我会怕那东西?”
千军万马,杀来便是。
染刀以为这话是对他说的,敢怒不敢言地看了一眼叶弄池,嗫喏道:“啊,不怕的,我也没做什么,……对了白,白道友,你拿着双剑,为何只有一剑?”
他本想再叫白白,被叶弄池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叶弄池摸了摸烧火棍,手里握着寒霜剑,挽了个剑花:“杀你,一剑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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