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载就载,怎么,不情愿?”
如此胡搅蛮缠不讲理,叶弄池早就习惯了,只能叹一口气,任劳任怨御剑而起。
景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担心的话卡在喉咙,不知该说不该说。
当着人家的面问他们的师徒关系是不是不好?似乎有些没有礼貌。
揽月已经去了书信给灵淮峰峰主风吟,告诉她自己会过来,这会儿到了地方,风吟果然没有惊讶的意思,甚至连头都没抬,依旧专心摆弄着自己的花花草草。
这是白岑第一次见一直被白岑挂在嘴边的师父,不由偷偷打量起来。
她一副少女模样,眉目温柔,嘴角含笑,一瞧就是个好相与的。
只是修仙者的年纪向来不能以外貌判断,叶弄池曾经说过是他救了药宗一族,由此推断,风吟至少也有三百岁了。
揽月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她身边。
“贵客来临,怎么还弄这些花草?”
风吟抬头看了一眼,没有理她。
揽月正要发作,景芍从一边窜了出来,一把把风吟抱住。
“师父!我回来了!我好想你呀!”
风吟这才有了反应,摸了摸景芍的脸颊。
她的声音细声细语,和容貌极为相配:“怎么?终于因为资质不好被人赶回来了?”
话一出口,白岑顿时回归现实。
果然不食烟火什么的,都是假的。
人道是人以群分,能与揽月关系好,她早该猜到,此人绝不一般。
景芍也是一噎,随后有些委屈。
“说什么呢师父?徒弟哪里自己资质差啊?”
“开玩笑的。”
她把视线投在了叶弄池身上。
“这就是你的小徒弟?”
话是对揽月说的,揽月刚要点头,随后又觉得不对。
她给风吟递了个眼神,示意一旁气鼓鼓的景芍。
风吟了然,随后温柔道:“小芍药许久没回来,后山那片荒地都长草了。你去把草除了再回来。”
好不容易回来,竟然就要干活儿,景芍撇了撇嘴,也没有什么太过不满的意思。
“是。”
说罢,她一步三回头:“那你们千万不要偷偷离开哦,一定要等我啊。”
眼见她离开,揽月这才说出真实目的。
“你面前这个其实不是我的小徒弟,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大徒弟。”
叶弄池配合着抬了抬手,风吟却一惊:“你那大徒弟不是?”
她下意识接口,随后意识到什么,话突然一顿,有些惊恐。
她看向叶弄池。
“你终于还是走上歪路,夺舍了?”
大家对叶弄池的印象真是……
出奇统一啊。
叶弄池一听,原本要寒暄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
他深吸一口气:“我当时果然不该救你。”
风吟到吸一口凉气,从这话里听出来了。
“还真是你。”她摇一摇头。“祸害遗千年。”
“好啦。”最终还是揽月叫停。“这次来是有正经事。”
她把来龙去脉一说,风吟不由沉思片刻。
“这样说来,你小徒弟在……”
揽月指了指叶弄池的肩膀。
“在这儿。”
风吟点点头。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多谢你平日来的小芍药的照顾了。”
看来景芍在飞羽宗的一朝一夕,她都有所了解。
白岑连忙拽拽叶弄池,叫他替自己转达。
“不客气,是我该做的,小芍药也很可爱,谁见到她都会喜欢的。”
叶弄池嘴角抽了抽。
这般肉麻的话,他如何也说不出来。
揽月看了他一眼。
“不争气的东西。”
故人相见,本该是重逢时刻,但叶弄池在这氛围中如何也生不起起感动的心思。
闲话不续。
揽月把两人的状况叙述之后,又把翻到的古籍拿给她看。
“就是这个方法。也不知你有没有法子?”
风吟皱眉研究片刻。
“你这倒是出了个难题。这炼制方法我自然会有,只是这位草药却极为难得,是换魂的关键。此草名为寻魂草,千年难得一遇,上次见他花开,有记载的还是在几百年前。”
话说出来,让本来还希望的几人都有些沉默。
古籍是有,方法也有,但草药却没有,这是让人难以接受。
风吟见气氛沉重,安慰道:“总还会有其他办法的,实在不行的话,去找些邪术回来。”
这话就是玩笑了,纵然邪术有办法,也轻易不可尝试,不然说不准换回来的是什么东西了。
说话间,景芍蹦蹦跳跳回来,看到几人眉头紧锁,不由担心地凑了过来。
“师父,你们在说什么?”
她倒是没心没肺,随口一问。
风吟本想随便打发了,却见景芍好奇的把古籍拿了上来,指了指上面画着的图问道。
“这是什么?寻魂草?”
她愣了愣,看向几人。
白岑心里一突,这下可好,还说要瞒着,直接落了破绽。
正想说些什么补救,就见景芍恍然大悟。
“你们是在认识新草药,怎么不叫我?”
白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弄池轻声咳了一下。
“对,没错,是在认识新草药。”
景芍哼了一声。
“不过这不是你一直养着的那个吗?原来你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叶弄池一愣。
“我一直养着的?”
“对呀。”
景芍不明白他为什么惊讶。“就是你宝贝似的抱着,就算从外门进到内门也要抱着的那个花盆呀。”
白岑一惊,连忙扒过去仔仔细细又看了图画,却怎么也没看出相似来。
“你确定是这个吗?”
叶弄池问道:“我怎么看着一点也不一样?”
“是一样的。”景芍说道:“只是这图上养得松散了些,你看这叶子,这生长的趋向,是一模一样的。”
风吟全程听着他们讲话,听到这里也不由沉吟一瞬。
“景芍在草药方面颇有造诣,她若说是那八成就没错了。”
她看了看叶弄池,实则是问他肩膀上的白岑。
“你的草药可带着?”
还真别说,先前白岑怕出门太久,花盆没人照顾,就把它塞进了乾坤袋,这会儿还老老实实地躺在里面呢。
叶弄池赶忙把东西掏了出来,经过了几个月的栽培,它已经隐隐长出了花蕊,不久就能完全开放了。
风吟见了实物,眼前一亮。
“就是它!”
白岑也有些惊讶,实在没有想到,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难不成这就是她的金手指?幸运值点满?
风吟问到:“你从哪里得来的?”
白岑踌躇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说。
“无意中得到的。”
知道她不方便说,叶弄池帮她遮掩了过去。
“各有机缘吧。”
风吟也表示明白。
有了寻魂草,一切困难就迎刃而解了。
“不过,这花看着还有些时日才开放。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
得到这个时间,风吟神色犹豫。
“那怕是来不及。”
听了这话,几人也一时沉默。
景芍看看这个,又打量了一下那个,是在忍不住好奇。
“什么来不及?”
都在说些什么呀?
话一出口,就见风吟愣愣地看着她,随后一拍手:“对呀!你们可以把小芍药带去!”
景芍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带去哪里?”
来不及回答,揽月有些担心。
“能成吗?”
“放心吧。”
风吟胸有成竹。
“别看她年纪小,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况且有小芍药跟着是最稳妥的办法。”
景芍简直要好奇死了,左看右看,就是没有人回答他。她追问:“什么呀?到底是什么呀?你们在说什么呀?”
揽月和风吟对视一眼。
叶弄池复活一世兹事体大,说白了他当年太过轻狂,世上看他不顺眼的人不少,要是传了出去,八成就连整个飞羽宗都会有些震动。
好在景芍虽说能力不低,但脑子却算不得灵光。
风吟柔声道:“师父需要你跟着他们,等到了花开的时候,按照这个方子做出一味药来,你可能做到?”
“啊?”
景芍狐疑地低头,再次打量起这个古方。
“能做到是能做到。不过我们要去哪儿啊?”
这个问题倒是可以回答的了。
叶弄池又把事情说了,尤其添油加醋的把柳沉舟的威胁说了一通,白岑听到这段抹黑疯狂在他手上跳来跳去,也没能阻止他的胡言乱语。
景芍听了更为气愤。
“这宗主怎么是这样的人啊?白纤竹做的坏事,做什么药白岑去给他擦屁股!”
她气愤的说着,下了定论。“太坏了,宗主,太坏了!”
说完她神情坚定地看着叶弄池,还想来拉一拉她的手。
“你放心,我一定帮助你完成这个任务。”
叶弄池避了过去,同时给揽月使了个颜色。
揽月没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还是白岑在一旁解释。
“他不要人家碰他。”
揽月闻言,嘟囔了一句“臭毛病。”
骂归骂,她还是笑盈盈帮叶弄池圆了过去。
“小芍药呀,最近还是不要跟他有肢体接触。他在鲛人那受了些伤,还要调整些时候。”
景芍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受伤了?”
随后她好像想通了什么。
“那这个药是不是也是给白白吃的?可是,不对呀。这上面写得明明是换魂用的。”
眼见景芍都起了疑心,揽月一时不知该怎么圆,还是风吟开口。
“他这毛病跟魂魄有关,你只管照做,日后会给你个解释的。”
最了解小芍药的人果然还是风吟,这话一出,景芍也不再多问。神情坚定:“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后日。”
-
真到了出发这天。却不只他们几个。
景芍疑惑地看着裴镜月。
“小镜子?你怎么也来了?”
裴镜月比她还茫然,挠了挠头:“不知道啊,师父说是宗主的命令,让我跟你们出来试炼一番。”
寒素在一旁冷哼一声,依旧是那阴阳怪气的模样。
“宗主说了,以防万一,得找个辅修跟你们一路,所以特意叫了这位小友帮忙。”
说完他转头看着裴镜月,满脸的和颜悦色。
“这一路麻烦你了。”
裴镜月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连忙摆摆手,“倒是不麻烦。”
寒素的脸像变天一样,转过来又是一脸不耐烦。
“行了,赶紧走吧,我已经跟人家说了,你们在闭关。不过还是要尽快回来。久了就瞒不住了。”
不用他说,白岑也知道要抓紧时间。
白家也算个大家族,在的地方倒是不难找。
白岑借口当年年幼不记得路,成功从寒素手里要了份地图,几人照着地图指引,御剑飞行不过半日,就来到白家所在地方。
这处叫饶城,倒是和它的名字一样,富饶无比,无数人往来,进进出出,车马相交,好不热闹。为免节外生枝,几人都换了寻常装扮,随便抓了个路人来问,便顺利找到了白府。
找到归找到,进府却不那么容易。
几人还没等说什么,就被家丁拦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
叶弄池不愿说那些客套话,还是裴镜月上前,恭恭敬敬递上了拜贴。
“劳烦您通传一声。”
飞羽宗的拜贴有着它独有的风格,上面镶着烫金的字,入手的纸张也是华丽非常,差一点就把‘有钱’两个字也印在上面了。
家丁通过拜贴一瞧就知道,来人虽然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但实际上一定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的脸色立刻变了,没了方才的趾高气昂,语气间都是谄媚,脸上也露出讨好的笑容来。
“原来是贵客,劳烦稍等。”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几人也不急于一时,安安心心在门口等着,眼看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里。
简装,景芍小声问:“白白,你不是这家二小姐吗?怎么他都不认得你。”
白岑冷哼一声。
“哪里来的二小姐,不过是养在外面的血包罢了。”
叶弄池复述了一遍,话说完之后,不只是叶弄池,就连裴镜月和景芍脸上都不太好看。
先前还想着是白岑的父亲,他们多少要尊重些,如今看来,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
没过多久,一位老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匆忙地赶了过来,他头发花白,精神倒是很好,一双眼闪着精光,见到几人笑意盈盈,慌忙又不失礼数。“不知贵客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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