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就此作罢,叶弄池叫他在这儿守着,景芍这边片刻也不能离人,还没等再说些什么,便有人风风火火赶来了。
“衙门来人了,还望二小姐前去。”
眼下天都黑了,官府来人这么快?
叶弄池有些惊讶,这小厮倒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看出来叶弄池的疑惑,于是解释道:“二小姐有所不知,咱们老爷是远近闻名的善人,平日里官府也要给一分薄面的,如今出来事,自然是片刻不能耽误。”
哦,大善人。
叶弄池险些不顾及形象要翻个白眼。
“走吧。”
他倒要看看,对于这个大善人的死,谁会有个什么说法。
白岑本以为来人会对自己冷嘲热讽,但出乎意料的是,不论是官差,还是那个身着官府一看就是正经知府的人,见了叶弄池都是一团和气。
“这便是白二小姐了?果然是天资不凡。”
白岑微妙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知府的态度,未免太友善了一些。
还有这些下人。
不知为何,似乎是在白木城死后,就很自然地称呼她为‘二小姐’,但白岑分明记得他们之前的微妙态度。
白岑没说话,打算静观其变,但她忘了,如今这个身体可不是她说了算。
就见叶弄池瞧了知府一眼,对于他的示好并没有做过多反应,只是略略‘嗯’了一声,随后神情冷淡:“大人可查出什么来了?”
“这……”
知府一愣,也没想到传闻中软弱可欺得白家二小姐突然变了个性子,不过他反应过来后,还是满脸笑容。
“老朽无能,没能查出什么蹊跷来,还望二小姐再给些时日,我们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纵然是叶弄池,此时也觉出不对来。
往日旁人对他恭敬,一是忌讳他的身份,二是忌讳他的实力。
但如今他顶得是白岑的壳子,这人的态度就莫名古怪了。
叶弄池终于转身,正对着这知府。
知府不动声色退了一步。
叶弄池笑开。
“我倒是不知,我竟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洪水猛兽,引得知府大人这般忌惮?”
知府陪着笑:“二小姐说笑了,只是如今谁人不知您的身份,我等凡人,哪里敢在您面前失礼。”
身份?
是出于普通凡人对修仙者的敬畏?
叶弄池虽觉得怪异,但一时找不到突破口,只能暂且作罢。
“那此事便交与你了,我暂且还会住几日,切莫让我失望。”
他这般高高在上的态度倒是拿捏得自然。
之后知府就领了人离开,尸身也被傣族,叶弄池手刚抬上来,就被白岑拿了下去。
“放心,这次我有准备了,不会被吓到的。”
叶弄池狐疑地看着她。
白岑挺了挺胸膛做出一副无畏的模样,但真的看到尸体,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说归说,还是有些吓人。
不过好在做了心理准备,倒也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次白岑看清楚了白木城的死状。
同先前看到的一样,无非是补了些细节,但也看不出其他。
白岑摇摇头,赶紧把这一幕甩出脑子。
不然要做噩梦的。
“二小姐,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管家恭恭敬敬上前,叶弄池不明所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做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
说罢,他一挥衣袖便离开,全然不顾身后的管家仍旧弓着身等着他回复。
他走得毫无留恋,却没见到身后的管家缓缓抬起头,眼中透着诡异的热忱。
今日发生事情实在过多,线索就这么断了,白岑一时有些愁云惨淡。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弄池正扯着领口,闻言也是摇摇头。
“说不好。”
白岑一抬头就见到他的动作,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连跑带跳地赶了过去。
“你干嘛!”
叶弄池被她的动作一惊,怕摔倒她,赶紧伸手接住,看到她慌忙的模样,他是比白岑更茫然。
“我没干嘛啊……?”
白岑叉着腰,气得话都说不稳。
“你没干嘛?你的手手刚刚在干嘛!”
叶弄池一愣,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脸上噌地变得通红,从床上坐下又站起来,最后转起了圈,这才磕磕巴巴地解释。
“你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有点热所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岑打断了。
“你热,你也不能脱衣服啊!”
白岑跳着脚斥责他。
“还不赶紧穿好了!”
自从换了身体,叶弄池倒是恪守本分,别说是沐浴了,衣服袖子都没挽上来过,统统都用清新咒解决了,这会儿无意识做了这么个动作,倒是百口莫辩了。
“……我没有!我岂是那般宵小之人!”
“不是最好了!”
白岑看天看滴,最后背着他气冲冲地窝在了床边。
“总之,我盯着你的!”
见状,叶弄池也气,背着她躺了下来,嘴里还不饶人。
“我都没有说你用我的身体爬上爬下,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这话说的声音很小,近乎于嘟囔,白岑一时没听清,支起耳朵反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叶弄池撇撇嘴。
白岑狐疑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见他再没什么逾矩动作,这才安心闭了眼。
虽说修仙人不需要睡眠,但是非必要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愿舍弃这个习惯的。
总觉得人如果不睡觉,那一整天都会没精神。
不知旁人如何,总之白岑是这样的。
虽是前一日经历许多,白岑却意外地没做噩梦,一夜好眠,第二日清醒了还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她睁开眼,却被凑到面前的脸吓了一跳。
“做什么?”
虽说是自己的脸,但离得这么近,也是有些惊悚。
叶弄池却完全没有自己把人吓到了的自觉,闻言神情自然地后退一步:“我是看看你何时会醒。怎么会有修士如你这般?”
先前有揽月看着,她还算勤快,如今师父照看不到了,就原形毕露了。
白岑却丝毫不以为耻。
人活一世,自然是舒坦最重要。
两人洗漱完毕,出门就见到裴镜月正直愣愣地站在对面,见到叶弄池,他腼腆地笑了笑。
“师姐好,前辈好。”
虽是不知该如何称呼鲛人,但叫前辈总归是没错的。
叶弄池应起这个称呼当然是丝毫不会心虚,只是他揉了揉额头:“隔墙有耳,在外不要如此称呼。”
裴镜月愣了愣,随后有些羞愧。
“是我大意了,多谢前……师姐指点。”
他这人素来礼数周全,这会儿叫人也只想着不能失礼。
叶弄池看了看他身后的门。
“你在这儿守了一夜?”
他身后便是景芍的屋子,裴镜月点了点头。
既然说要守着,他当然是寸步不离。
叶弄池一时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
休闲之人五识惊人,他是说叫他守着,但这样近得距离,他回房间,只要用心留意着,也是不会出差错的。
也就是这裴镜月是在,说守就当真是在门口守。
白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冷笑了一声。
“你道谁都像你一般?人家用心之人,自然是处处用心。”
这话叶弄池就不同意了。
“我哪里不用心?”
白岑嗤了一声没理他。
反正就她对叶弄池的了解,若是叫他守着谁,别说是在门口了,顶多也就是放个传讯符,若是有蹊跷自己再赶过来。
叶弄池莫名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正想着要辩驳,就听裴镜月小心翼翼开口。
“前辈是在和我师姐说话?”
这不是很明显?
叶弄池脸色不太好地点头,就见裴镜月脸上满是疑惑,十分不解。
“可,您方才还说隔墙有耳,叫我警惕,怎么您就……”
白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下好,只许官洲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翻车了。
叶弄池本人却一点都没有翻车的自觉,甚至略微一杨头。
“你跟我能一样吗?”
裴镜月还真的认真反思起来了。
“前辈说得是。”
白岑觉得,这两个人还是别交流了吧。
说不好是不是误人子弟。
她的担心是有必要的,但还没想出怎么执行,就被个声音打断了。
“二小姐,您醒了。”
管家远远见到叶弄池,连忙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和昨日那个吓软了腿的模样一点都不一样。
叶弄池没忍住退了一步。
这是做什么?
管家没理会他的嫌弃,仍旧是笑呵呵的。
“早饭给您备下了,现在去前厅吃吗?”
……?
什么意思。
被夺舍了?
这恭敬得可不一般啊。
管家做人周到,问了叶弄池这么一句后还看了看裴镜月。
“这位仙者,也一同用膳吧?”
这下连裴镜月都没忍住退了一步。
“不必了,我等休闲之人,不得贪恋口腹之欲。”
诡异,实在诡异。
虽是诡异,但叶弄池自觉不会被这么个凡人算计,当下脚步一抬。
“带路。”
路过裴镜月的时候,裴镜月担心的目光有如实质,然而叶弄池连个眼神都没递过来,他这番担心到底是没落在实处。
罢了。
裴镜月叹息一声。
总归是前辈,大概心中有数吧。
他这样想,但了解叶弄池的白岑缺知道,事情哪有那么复杂。
叶弄池心里会有数?他只是觉着,若有蹊跷,当下打一架便是了。
白岑依在他肩膀无奈地摇了摇头。
管家说得倒是不错,进了前厅,桌上摆满佳肴,饶是叶弄池口腹之欲不重的,见到都有些意动。
他落了座,指尖不动声色地出来一股灵力,那灵力绕着饭菜转了一周,最后消散在空气。
白岑看得真切,也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没毒?”
叶弄池略微点头。
管家为他净了手,又递了筷子过来。
“请。”
免费的早餐,没有不吃的道理。
叶弄池每一样都浅尝了一番,不得不说,这白府的厨子还是有些手艺在,至少这东西做得尚可。
白岑扒在桌子边,眼巴巴地看着叶弄池夹菜,视线不断跟着他的筷子走动,眼见叶弄池一筷又一筷,她干巴巴地问道:“好吃吗?”
叶弄池差点没掩饰住嘴边的笑容。
“尚可,只是可惜,有些人吃不到。”
作为没有实体店一团雾气,白岑自然是与美食无缘了。
叶弄池曾经的苦,她倒是真的体验个遍。
白岑咋咋舌,嘴硬道:“我们休闲之人,自然不能重口腹之欲,我不过是问问罢了。”
两人这番斗嘴,落在旁人眼里自然是‘白岑’吃着饭,突然冒了这么句感慨,管家听了这话神色一动,也是叹息。
“可惜了,本以为您能和老爷尽享天伦,没成想,会有这等祸事……”
“打住。”
叶弄池脸色不好地抬手阻止他说接下来的话。
他似笑非笑,语气间满是嫌弃。
“好好地吃着饭,说那些晦气事情做什么。”
管家一噎,顿时没了话。
这时候,叶弄池的不近人情就显出些好处来了。
得益于此,他吃了顿安静的早饭。
饭罢,叶弄池擦嘴的动作堪称优雅,这才高高在上地施舍了管家一个眼神。
“说罢,昨日起你的态度就很怪,打什么主意?”
昨日白岑和他分析,怕是会有人借着白木城的死对他们不利,最合理的猜测就是栽赃嫁祸。
然而一夜过去,无事发生不说,这家人,包括知府的态度都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是在是很难叫人不生疑。
管家笑了笑,腰弯得更低了。
“二小姐这是哪里话?老爷去了,您是他2唯一的亲人,往后这白府就是您做主,我对您恭敬,这是应该的。”
白岑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这是。
什么叫白府以后就是她做主?
这是要把这烂摊子丢给她的意思啊!
白岑都是如此抗拒,何况叶弄池,他当下起身,神色冷淡。
“原来是这个主意,但我并没有要什么白府的意思,你另请高明吧。”
说罢他抬脚就要走,管家却脚步一滑,直挺挺跪在了他面前。
“二小姐,万万不可啊二小姐!白家家业硕大,若是没了您,往后该如何自处啊!”
叶弄池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却是一顿。
是白岑拉了拉他的衣袖。
“有门,先答应。”
叶弄池狐疑地看过去,白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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