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诡异的攻击方法,她何曾见过,心下一时有些慌乱。
一朝慌乱,便有了破绽。
这破阵不大,但却刚好叫一朵稍小的火焰钻进了她的身体。
柳耳整个人僵在了远处。
她是最明白不过发生了何事的人。
那朵火焰进了她的身体后,便化作了一股灵气,而这灵气的最终目标却是她的灵台深处。
这是要……!
柳耳惊骇地瞪大双眼。
“停,快停下!”
灵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带着惊人的气势,这一瞬间柳耳明白了白岑的目的。
她是要毁了她的灵台,毁了她的修为,叫她也成为一个废人。
疯子,这是个疯子。
灵台出了纰漏,她自然更无法挣脱这些火焰。
仅用一招便把她困住了的白岑老神在在的站在远处,夸张地捂住嘴。
“哎呀,长老,你现在求饶,也来不及了呢。”
白岑遗憾的摇头,嘴里是同她方才一般无二的幸灾乐祸。
“毕竟,谁叫你一时冲动签了死契呢?”
白岑自然是有把握才来请战的。
今时不同往日,已经到了化神期,不论是对烧火棍还是那附骨之疽都有了非同一般的控制。
而就在那电光火石之中,她脑子里飞速闪过一个想法。
既然这黑色火焰是剑的一部分,那是不是也能用万剑归宗?
事实证明她想的一点都不错,甚至效果比想象中的更好。
白岑隐隐觉得,这似乎是个杀招,假以时日必定有所作为。
化神期一到,便是一个分水岭。
她如今有足够的实力猖狂。
姑且不论柳耳的实力如何,单凭她的化神期加上这烧火棍,柳耳没有防备之下,她获得胜利的概率有九成。
但这并不是白岑的唯一目的,她之所以如此高调,还打着别的主意。
眼见柳耳被困在黑色的牢笼中,不断咒骂,白岑看了看台下,朗声到。
“什么?您要为侮辱我师尊道歉了?”
一直咒骂不停的柳耳,眼下全没了声响。
白岑笑了起来。
“长辈之间的事本不该我置喙,奈何此刻我师父不在,只能有我这个小辈,冒犯了。”
“你……!”
柳耳的牙都要咬碎了,一边要忍着体内的剧痛,一边死死盯着牢笼外模糊不清的声音。
“你这是大逆不道!”
“什么道不道的。”
白岑声音冷了下来,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音量答道。
“我只知我青麓崖的道便是,有恩报恩,有怨还怨,青麓崖从不将恩怨留到第二日,若有不满,当场还了便是。”
说到这里,白岑却忍不住心虚了一下。
他们青麓崖还是有人会把恩怨留到第二日,甚至记到第三日的。
叶弄池那个小心眼儿的,记一辈子都有可能。
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跟别人说的。
白岑维持着冷眼旁观的姿势,心里却是沉了一沉。
也不知叶弄池此刻身在何处。
偌大的场馆,此时却是寂静无声,只能听到柳耳痛苦的喘息。
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白岑再次问道。
“柳耳长老,你可道歉?”
柳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台正在被侵蚀,听到白岑的话,她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的表情,咬着牙怨毒道:“我即便是道歉,也该是对着你师父道歉,岂容你一个小辈在这里偷袭?”
“偷袭?”
白岑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我二人光明正大决斗,怎么能说是偷袭?长老技不如人又想赖皮便直说,没必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柳耳咬着牙不肯道歉,这道叫白岑一时难办了。
总不能真在这儿杀了她吧。
她指尖微动,柳耳脸上表情痛苦更甚。
不错,此刻的白岑甚至连出体的灵气都能控制。
换句话说,柳耳的修为废不废,废到什么程度,如今都是白岑一根指头就能决定的。
柳耳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叫她低头,她却万万做不到。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就在此时,突然一道女声高声插了进来。
“你如何不尊,又是如何道歉,不若说来让我听听。”
听到这话,旁人还没什么反应,白岑先一步,眼眸亮了起来,立刻转身,嘴里的话脱口而出。
“师父!”
来人正是揽月。
见到白岑,揽月的神色缓了缓。
两人对视间白岑就接受到一股信号。
只是一个照面,师父似乎已经认出她了。
认出她是白岑而不是叶弄池。
虽然不知她是如何做到,但白岑见状心里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她这边陷入重见师父的喜悦当中,那边却有人脸色更不好看了。
柳耳的指甲深深陷入地底。
“揽月仙尊便是这般教导徒弟的吗?”
揽月听到她说话,眉目间的那点温情迅速退了下去,声音也冷凝了下来。
“我确实是如此教导徒弟的,你有何不满吗?”
有何不满,她还问有何不满。
顶撞长老,用邪术控制于她,桩桩件件,哪件是冤枉了她白岑。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见揽月一摆手。
“有不满也忍着,此刻我不爱听。你既然已经受困于此,还不灰溜溜的认输,莫要耽误我徒弟的时间,”
柳耳一听,深吸一口气。
她早该知道的,揽月仙尊的不讲理与护短都是出了名的。
如今她来了,更是不能再伤白岑分毫。
柳耳闭了闭眼。
这次是她大意,才叫白岑有了可乘之机。
“好,我认输。”
话音落下,印着两人姓名的死契无火自燃,这是代表此轮比试已经结束的意思。
白岑也收了火焰,揽月带着她转身就要走,柳耳却把她们叫住。
“等等。”
她踉跄着起身,神色阴鸷。
“我姑且可以原谅她目无尊长,但修炼邪术一事,揽月仙尊,您总要给我个交代吧。”
“邪术?什么邪术。”
揽月皱着眉望过去。
白岑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这件事忘记和师父先通气了。
她当然不会觉得揽月会因为这件事对她如何,她能教出叶弄池这种徒弟,当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柳耳冷笑一声。
“据我所知,我飞羽宗还没有哪样功法,能教人废除别人的修为,你这徒弟确实做到了,不是邪术是什么?”
白岑面上不显,心里却紧张。
她的余光紧紧盯着揽月,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
但出乎意料的,揽月只是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你说那个啊,我不过就是教了自己徒弟,如何控制自己的灵气,至于修为被废,那是你自己学艺不精气急攻心,管我徒弟何事。”
揽月十分纳闷的看了柳耳一眼,似乎觉得她当真不可理喻,不讲道理。
“修为不及弟子,是你学艺不精,努力提升便是,做什么找这些借口”
“我!”
一听她要狡辩,柳耳急了起来,又要说什么,却被揽月再次截下了话头。
“况且这说是我徒弟,但实际上呢,也是宗主的师妹,论辈分,你还要向她行礼,输给她有什么丢人的。”
蓝月一下子把柳耳朵话全部堵住。
柳耳神色骤变,知道揽月这是在提醒她,白岑再不济,也是她揽月的徒弟。
而她揽月再不济,也是如今宗主的师父。
这个暗亏,她只能咬着牙混着血咽下了。
她倒是能屈能伸,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恭敬的对着揽月弯腰。
“仙尊说的是,刚才是我鲁莽了。”
“知道自己鲁莽就好。”
揽月淡淡地应了一声,牵着白岑就走了。
虽说她不知内情,只是对着柳沉舟有怨,但刺客也不得不承认,柳沉舟这宗主的名号当真好用。
说是开山祖师的师妹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个柳耳与柳沉舟相处时间更长,远不是其他人那般和叶弄池一起打天下赢来的,对她来说,柳沉舟的名头远比叶弄池好用。
几人争执的一桩桩一幕幕落在围观弟子眼中,此刻他们大气也不敢出,看着白岑和揽月的神情已经是变了几遍。
先前只听说揽月仙尊是宗主的师父,为此他们对揽月多有几分敬重。但又听说揽月修为很低,这份敬重里便掺杂了几分其他情绪。
他们甚至觉得,揽月之所以能占道师尊的名头,无非是天时地利罢了。
但如今一看,谣言并非完全可信。
毕竟她只教了白岑几个月,白岑如今便能一招将长老制服。
徒弟尚且如此,那师父该是何等深不可测。
他们侧着身体,不由自主分出了一条路来,让给这对师徒。
两人顺利离开。
没了众人的视线,白岑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开,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虽然心中有把握,但打的也就是出其不意,一旦柳耳凭着什么经验破了她的招式,那还真叫人头疼的。
“师父你怎么会来?”
揽月瞪了她一眼。
“我感觉到你回宗了,却没有第一时间回来,心里一想就知道你多半是要来惹事情的。”
白岑嘿嘿一笑,正要觉得心虚,就听揽月补充了后半句话。
“不过这个事情惹的好,这才像是我揽月的徒弟。”
这是一点怪罪的样子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得意。
白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您要对我说教呢。”
“这有什么说教的。”
揽月耸了耸肩。
“想做便去做,真出了事还有师父给你兜着。”
白岑嘿嘿笑了笑,忍不住拽着她撒了撒娇。
有师父就是好。
白岑本不想把柳耳说的话复述出来,说出来也只是叫揽月生气,不料揽月早已猜到。
“她是不是说我是个废人了?”
白岑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揽月嗤笑了一声。
“无知竖子。废她修为都是轻的了。对了,你真的废了她的修为?”
白岑点头又摇丽嘉头。
“只是在她的灵台埋了隐患,废与不废还在我一念之间。”
白浅也在犹豫,不知这种惩罚会不会台过。
却见揽月,摇了摇头。
“犹豫什么,废了便是。”
白岑一时愕然。
揽月继续道:“像她这种人便是十足的小人,你如今惹了她,若是不斩草除根,必有后患。况且,即便你不废除,她心里也不会感激,只会以为你实力不行,是虚张声势。”
这番话听起来就有一些耳熟了,好像几个时辰前才刚刚听过。
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白岑心里一琢磨,好像确实是,多少主角的麻烦都是因为优柔寡断圣母心泛滥。
见她走神,揽月不满的敲了敲她的额头。
“想什么呢?”
白岑被敲得回了神,嘿嘿一笑。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当初应该给您再收一个师弟和师妹的。”
景芍和配镜月看起来就像自家人。
“算了吧。”
虽然不知道她这个古怪的想法怎么起来的,但揽月还是连连摆手。
“一个两个的已经够我受的了,再来师弟师妹,你这是嫌你师父活得太长了。”
白岑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见揽月抗拒便揭过了这茬。
她深色正经起来。
“师父,您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吗?”
“哪里不对?”
揽月上下认真地把她打量了一遍,神情逐渐紧张。
“是受伤了?那毒妇偷着下手了?”
她的猜测越来越漫无边际,白岑连忙将她的手握住,拒绝了她的乱猜。
“不是师父,是叶弄池他不见了。”
说到这里,先前那些兴奋与快乐尽数褪去,剩下的只有沉重。
白岑的头垂了下来。
“对不起师父,我把叶弄池弄丢了。”
“这件事啊。”
听到这里,揽月的神情反而放松下来。
“我还以为是你受伤了呢,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放在心上。”
白岑呆了呆。
“啊……啊?”
虽然她早就知道师父对叶弄池是放养,但这放的是不是太过了一点。
眼见她不解,揽月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放心吧,丢不了。”
说着,她指了指屋里。
“在里面呢。”
白岑一时没能消化她的意思。
“谁在里面?”
揽月被她问得哭笑不得。
这小徒弟说聪慧也聪慧,傻起来也是真傻。
她叹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
“你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叶弄池,在屋里面呢。”
白岑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双眼瞪大了不少。
“他在屋里面?他自己回来了,没跟我说一声?”
声调一声比一声高,语气也一声比一声愤怒。
枉费她担心许久,原来这个叶弄池是先回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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