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
他这也算给白岑解惑了,这样一想,揽月应当是知道的,当日,他看着白岑背着烧火棍出现,却没有露出什么惊异的表情。
多亏如此。
白岑后知后觉的感到后怕。
这烧火棍在外人面前还好,在飞雨中,他可是光明正大拿着走来走去的。
不过……
根据使用者来变换形态,莫不是这古剑觉得,烧火棍的形态最配她?
眼见承印长老开始钻牛角尖,大有一副绝不罢休的样子,白岑也有点不忍心了。
“您见过的宝贝如此之多,我这有些相像也是难免的。”
“不可能。”
承印长老瞬间回了神想也没想就反驳了。
“世界武器再过相似,在我眼里也是每一个都独一无二的,绝没有两把一模一样的武器。可你这个为何感觉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他把自己绕了进去,这副钻牛角尖的模样,叫揽月忍不住摸了摸额头。
他只记得眼前这人可用,却忘了他这个脾气了。
揽月叹一口气。
“我倒是知道其中关窍,这样吧,你先把这东西练了,回头我便告诉你,给你解惑如何?”
听到此,承印长老怔住,随后大喜。
“当真?仙尊莫要诓我!”
“自然是当真。”
揽月表情慎重,就差对天发誓了。
“兹事体大,我当然不会开玩笑。”
“好!”
承印长老,竟有人能为自己解惑,瞬间恢复了精神。
“我这就去,你这小徒弟是要给我护法?”
揽月一点头。
“她比我更合适。”
承印长老便没有再多问,对着白岑招了招手。
“如此便过来吧。”
这还是白岑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看到练器室,进了承印长老的密室,不由对一切都好奇。
她睁着眼睛,左瞧瞧右看看,只觉得一切都新奇。
力炼器室是很大,乍一看上去,玲珑满目,各种宝贵的材料数不胜数,墙上又挂着许多器具,小锤子,各样刀具,甚至还有,白层见过几次的锄头。
看到锄头的一瞬间,白岑顿时明白,景芍为何会选他做师父了。
两人这还真是专业对口。
屋子最中间有个巨大的炉鼎,底下燃的柴,鼎身通体通红,似乎早早就为他的到来做准备了。
白岑忍不住靠近了些许,却听一声严肃的制止。
“别碰。”
白岑一惊,连忙转身。
承印长老仍旧宝贝似的捧着花盆,手里拎着烧火棍,看都没看她,话却是对着她说的。
“这里面每一样物什,都是我的宝贝,都有自己的思想,你贸然靠近了,恐怕会引得他们不愉快,他们不愉快了便不会给你你想要的。”
白岑霎时间手脚都僵住,不敢动了。
对于他的这套说辞,叶弄池也是满满的无奈。
“早就告诉你了,这个人是练器如命,我说的不错吧,他就是个疯子。”
虽然白岑不理解,但她并不觉得承印长老有多苛刻。
或者说,正是他的这一片赤诚之心,专注于一件事,才能获得如此成就。
终于欣赏够了昙花和烧火棍,承印长老终于心满意足的抬起头,看施舍给白岑两缕目光。
他指了指炉鼎之下的蒲垫。
“你便坐在那儿吧。”
白岑当然点头称是,只是他的视线仍旧担心地看向昙花,又看了看浑身冒着热气的炉鼎。
这要是把昙花放进去,该不会把叶弄池烧个灰飞烟灭吧?
叶弄池尚且没有懂她的意思,不知怎么的,一向醉心于炼气的承印长老看了看白岑,又看了看自己的宝贝炉鼎,最后的视线落在了昙花之上。
“你是担心我把你的道侣炼化了?”
白岑下意识的想点头,点到一半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又猛的摇头。
“我是担心,不过他不是我的道侣。”
说完之后又觉得这话不对。
似乎说他是道侣也是合理。
承印长老哪里懂她的纠结,呵呵一笑。
“你实在不好意思?这有什么的,若不是道侣,谁能完成引魂这样重要的事。”
说完,他的表情充满怀念。
“不过把道侣和自己的命剑炼化到一处这种事,也只有你们冲动的年轻人才做得出来。”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遗憾。
“我年轻时若是有你这样的魄力,也不会现在如此了。”
不是。
白岑哭笑不得。
谁会把道理和命剑炼化到一起啊!
承印长老的联想真是太过丰富,叫人一时语塞。
不过……
她还以为,承印长老,向来是把练器当成自己的道侣,没想到他的心中竟然藏着一股伤情往事?
白岑神色好奇起来,承印长老却没有多说的意思,似乎只是感慨一番,随后就神色如常地往炉鼎里加了些柴。
话说一半,最是叫人抓心挠肝。
白岑想问又不敢,只能一眼又一眼的打量他,最后还是叶弄池终于缓过来,只听他冷笑了一声。
“什么勇敢,他年轻的时候看上了一块儿至精至纯的魄石,非要往自己的武器上弄,但那块石头和他的武器却不相容,最后他只能无奈放弃。”
白岑噎住。
怎么说呢。
这种不合理的行为,竟然让一切都看起来合理了。
这就对了,这才是承印长老。
白岑闭了闭眼不忍再看。
“对,就是这样。”
闭眼后白森却听到承印长老这样的声音。
她一愣,就听承印长老解释道:“人的五感有时敏感,有时却互为阻碍,你这样闭上双眼,方能更准确的感觉到你的道侣。”
白岑已经无力解释他们的关系了,只能耐下心,认真体会。
承印长老所言不错。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岑的神识只觉得一阵炙热,似乎正在被烈火焚烧。
但很奇怪的是,她只感到炙热,这股火焰却并没有想伤害她,反而是一些温暖。
白岑的神识在火焰中行走,不多时就见到了一朵昙花。
昙花中央是一个血红的小点,白岑莫名感受到,这就是叶弄池。
承印长老并没有告诉她具体如何做,但就像下意识一样,白尘将这朵花摘了下来,护在了手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白岑双眼一颤,清醒了过来。
炉鼎早已熄灭,承印长老又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看到白岑醒了,连忙把她拉了起来。
“快快快。”
他这般催促,叫白岑心里慌乱起来。
她只来得及堪堪看了一眼烧火棍,没等确认叶弄池是不是在里面,就被揽月长老拽着,拎到了外面。
怎么回事。
白岑一惊。
莫不是出了什么纰漏,叶弄池出了意外?!
随着承印长老愈加迅速的脚步,白岑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但这时,承印长老却转过头十分严肃。
“炼化成功了,仙尊要告诉我真相了,你快些走,莫要耽误了时辰。”
白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
原来他急的是这个。
白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连忙抽空看了一眼烧火棍。
这一看她却愣住。
烧火棍还是那个烧火棍,但她却莫名觉得,这棍子比之前精致了许多。
并不是错觉,上面代表封印的纹路似乎也淡了许多。
不止如此。
白岑摩擦着棍身。
在她手握的地方,多了一个小小的印记。
是朵绽放的昙花。
不知为何,明明成功了,叶弄池却始终没有说话,白岑拿不准主意,又碍于承印长老在此,只能把担忧按了下去。
揽月仙尊始终守在门外,见到承印长老风风火火地带了人出来,不由一挑眉,快步迎了过来。
“如何?”
“自然是成功了。”
承印长老严肃道。
“仙尊也该实现自己的承诺了吧?”
白岑下意识的看向揽月。
难不成真要将叶弄池的事告诉承印长老?
倒不是白岑信不过承印长老,若是之前,她自然是别无二话,但如今,她莫名觉得,如果揽月将事情全盘拖出,恐怕承印长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烧火棍拆开,看看里面的构造,看看他为何能把将死之人的魂魄拼凑在一起,又是如何能变换形态。
白岑担忧的目光犹如实质,落在了揽月身上,揽月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目光。
转过头对着承印长老时,又是一副欲言又止,十分伤心的模样。
承印长老更加好奇了。
“仙尊有事便直说,为何这副样子?”
揽月叹了一口气。
“想必长老也发现了,这烧火棍给人的感觉如此熟悉。”
承印长老点了点头,他正是觉得此事古怪。
揽月一副哀伤的模样。
“不知长老可记得,我那不争气的大徒弟,叶弄池?”
白岑心里咯噔一声。
真的摊牌?
听到揽月提到叶弄迟,承印长老表情一肃。
“你的意思是……?”
他的神情逐渐狐疑,看了看揽月,又看了看烧火棍,从疑惑变成了震惊。
“莫非!”
“是的。”
揽月沉痛点头。
“这把剑,正是当年我徒弟那把配剑……的伴侣剑。”
白岑差点没站稳。
……哈?
她惊恐的看向揽月,揽月却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话,依旧是严肃,又透着伤心。
“你也知道,我大徒弟那把剑不普通,但当时我们都没有想到,他其实是雌雄双剑。自我那大徒弟陨落以后,我太过伤心,在天地间游走了一段时日,无意间便碰到了这把雌剑,想来它是感应到,他的伴侣已经在天雷中灰飞烟灭,故此才出世。”
提及到她的大徒弟,揽月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可怜我那徒弟……”
揽月的声音一时哽咽,有些说不下去了。
说到叶弄池,承印长老也一时怅然。
“宗主他……若是他还在就好了,天下间唯有他懂我。”
揽月和承印长老对视一眼,都是对故人的怀念。
见到承印长老感动的模样,再看看揽月都要溢出来的虚假悲伤,白岑差一点就不忍心了。
承印长老,何其天真,又何其无辜。
承印长老又看了一眼烧火棍,郑重其事。
“既然是宗主配剑的道侣剑,还是不要坐这等腌臜之事。”
揽月悲伤的表情霎时僵了僵,差点维持不住。
腌臜之事……?
承印长老叹一口气。
“强扭的瓜不甜,你控制了他的人,却控制不住他的心,这般行径只会适得其反。就像我的阿魄一样……”
提起伤心事,承印长老摇了摇头。
“若是面首,养着便是,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面首?
这下就连白岑都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承印长老目光突然转向白岑。
“刚才我想明白了,若真是你的道侣,你又怎会不承认?还叫他吃这种苦,看来你多半也只是将这人当个玩物罢了……当真可怜。”
“……什么玩物?”
烧火棍突然传出了这个声音,白岑一喜。
是叶弄池!
他果然没事!
叶弄迟却不懂她的兴奋和担心,仍旧抓着方才的话题不放。
“我消耗过大,方才陷入沉睡,你眼中听到你们在说什么……面首?玩物?谁要养面首,谁是玩物,染刀吗?”
听到前面,白岑还觉得有些心虚,最后这个名字一出来,她却只有茫然了。
怎么突然就提到了染刀?
叶弄迟还在喋喋不休的追问,揽月脸上的表情倒是收放自如,几乎是听到叶弄池声音的瞬间,他脸上的担忧之色迅速褪去,对着承印长老一拱手。
“这种事情你知道就好,莫要说出去,叫人徒增伤心,大恩不言谢,我这就带着小徒弟走了,不打扰你和你的宝贝器具们腻在一起。”
说罢,不等承印长老反应,她就带着白岑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叶弄迟左等右等,没等来回答。
“怎么不说话?”
当然是因为无话可说。
白岑腹诽。
“你方才一直在沉睡?”
说起这个,叶弄池嗯了一声。
“承印长老有些能耐,他的淬炼之火不仅把命剑淬炼的更加精纯,连带着我的灵魂也凝实了不少。不过,你们没同他讲我的真实来历吧?”
他显然也在担心,揽月给了他一个眼神。
“你师父办事,何曾不妥帖过?”
白岑回忆了一下她方才的说辞,不由十分敬佩。
师父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确实是叫人鞭长莫及。
揽月嘁了一声,显然他的担心和白岑是一样的。
“若是被他知道了,你这烧火棍也别留了,就算是偷,他都要把东西偷走的。”
三人都深以为然。
白岑转头看了一眼承印长老的方向,忍不住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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