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可以?你倒是说说,我觉得这主意挺好的。徒儿你说呢?”
被点了名字,白岑‘额’了一声,正想说什么就感受到旁边传来一道火辣辣的视线,好像她现在点个头,旁边的这小东西就要立刻炸了一样。
白岑偷偷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我觉得……这件事,可行可不行。”
“那就是没有意见。”
揽月直接下了定论:“反正我是你师父,凡间那个话怎么说来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倒是也能帮你做主。”
话是这么说,但人家那都是真的,他们这是假的,倒是用不上这一套吧。
叶弄池只觉得自己还是别活过去好,不然就算活过去,也会被这对师徒气得再死回来。
“胡闹!嫁娶之事哪能儿戏!”
白岑一听,觉得有道理,刚要点头,就听揽月不太在意地‘嗐’了一声。
“咱们修真界又没有那些迂腐的规矩,真真假假的,只要能进那个什么丰岭,名头而已,谁会在意。”
“我在意啊!”
叶弄池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这话未经思考,说出口后他自己都愣了愣,而揽月先前那般不饶人,这会儿却挑了眉毛,一言不发地顶着叶弄池,似乎是在等着他的下文。
至于白岑……
她也顾不得叶弄池此时的模样,正一脸茫然地看着叶弄池。
叶弄池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在桌子上,沉着脸分析。
“若是换了旁人,这事倒是没那么棘手,但你的身份注定不会太低调,这一去,别说是蓬莱宗个,就算咱们宗门上下都会知道,但他们不知道这是假的,只会觉得你们日久生情,长此以往,怕是会多生事端。”
这样啊。
白岑悬着的心又重新放了下去,不得不承认,叶弄池说的这话也有道理。
她本来就没打算答应,如今有了正当理由,也就此作罢了。
揽月还要再说什么,被白岑拦了下来。
“罢了师尊,此事确实不妥,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揽月的目光在他们脸上绕了绕,半天在啧了一下,颇为无趣。
“为师也是说笑的,若是想去丰岭,其实有个最简单的方法。”
说完方才那些话之后,叶弄池就垂了脑袋,盯着桌子不知在想什么,听到揽月说有办法,她不由抬起头,听揽月继续。
‘揽月叹了一口气,似乎十分不愿提及这个方法。
“柳沉舟又不是死的,叫他下个拜帖,便迎刃而解了。”
提到柳沉舟的名字,揽月的声音低了不少,甚至有些烦躁。
“你死之后,飞羽宗无人管理,也是我懒惰,便任由他接手了,若是我当日勤勉一些,把飞羽宗握在自己手里,也不会生出这诸多事端。”
话是这么说,但白岑知道,她也只是无意中抱怨两句罢了。
一来,柳沉舟既然能害叶弄池,便是存了夺帮派的心思,揽月未必是他的对手。
二来……叶弄池身死,揽月根本不会有心情做其他。
若是放在之前,或许白岑会想去问一问柳沉舟,但如今知道了柳沉舟的所作所为,白岑只怕见到他还没等说话,自己就要先质问了。
事情便就此陷入僵局,半天,叶弄池才摇了摇头。
“罢了,万事皆有定数。”
对于这句话,白岑自有自己的理解。
万事自有定数,意味船到桥头自然直。
摆烂就是了。
说完这话后,叶弄池整个人放松下来,当真是不打算管了。
耳揽月也是一样,她一边起身一边摇头:“无趣,当真无趣。”
说罢,就出了房间,不知去做什么了。
白岑左看看右看看,有些难以置信。
……这便完了?
见道她的表情,叶弄池乐了一下。
“有什么难以置信的,这事若是合该我们去查,早晚会有机缘。”
说着,他的手指了指天:“虽然我不信命,但天道这东西,向来不会叫自己吃亏。”
天道。
这是白岑第一次从叶弄池嘴里听说这个名字。
常年混迹各大网文论坛,白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是世间一切秩序,是法则。
但是真的有天道吗?
这样想,白岑也这样问了,却见方才还言之凿凿的叶弄池此时却十分不屑嗤了一声。
“自然是有天道,但并不是如世人所想,这是什么具体的意志,只不过万物进展,皆会遵循一定规律,这规律被人发现了,便称之为道,久而久之,就成了天道。”
他伸了伸腰,有些感叹。
“现在的一些修士,动不动就怪天道不公,这天道倒是成了他们的借口了。”
确实。
叶弄池的确是不太像相信有天道的人。
若是他信的话,复活之后的第一件事,怕就是捅了这天。
虽是不信天道也不信命,但万物自有缘法这句倒是被叶弄池说了个十成十。
白岑正要对如此高深莫测的东西进行深入研究,不多时就听外面传来了非常不恭敬的询问。
“白岑回来了吧?怎么没去主峰回话?”
这声音有些耳熟,白岑看了叶弄池一眼。
叶弄池正低头盯着自己的肉手肉脚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这儿也抬起来头。
白岑忍了半天才没叫自己笑出声。
这真的……很难习惯。
“谁?”
叶弄池也觉得耳熟,但不是声音,而是这讨人厌的语气,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茫然。
白岑伸手叫叶弄池跳下来,把他放到肩膀上后,两人一起出门。
揽月应当是不在,不然这么个大活人在此叫嚣,依照她的脾气,早把人丢出去了。
终于见到人,白岑呆了呆。
见到白岑,那人毫不顾及地翻了个白眼。
“一点规矩都不懂,还要我来请你。”
白岑突然知道为什么有些熟悉了。
这个语气这个表情动作,经常出没在一些宫廷剧里。
就差一声’咋家‘了。
“还不快走。”
说着他转过身,白岑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等,请问你是……?”
那人踉跄一下,转过头来满眼不可思议。
“你不认得我了??”
白岑挠了挠头,叶弄池也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他们应该认得么……?
见到白岑是真茫然,而不是故意气人,那人深吸一口气,手指都颤抖了。
“……我是寒素。”
……谁?
听到这个名字,白岑还有点陌生。
叶弄池倒是有些印象了:“是不是在柳沉舟那里见过的?”
哦……!
白岑也有印象了。
寒素咬牙切齿:“宗主门下,寒素!”
白岑想起来了。
就是那个莫名其妙对她很有敌意的那位。
早说嘛。
白岑嗐了一声:“我瞧你才是没规矩,没人告诉你请人之前要先自报家门吗?”
如今白岑是要身份有身份,要能力有能力,说话时身板都挺直了不少。
寒素直翻白眼,指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宗主还说,她此番回来会有变化,这倒好……
确实是有变化。
更讨人厌了!
两个人……或者说三个人,互看不顺眼地道了主峰,殿前,寒素恭敬地敲了敲门。
“宗主,人带带到了。”
里面传来一声微不可见的应声,寒素暗暗瞪了白岑一眼。
“给我谨言慎行,莫要惹宗主生气!”
白岑哪里会理他,在他要吃人的眼神里目不斜视推开了大殿的大门。
至于他说的那些什么恭敬礼节,当然是跟叶弄池一样,通通没有。
柳沉舟正在闭眼假寐,不知为什么,似乎每次见他,他都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
不过仔细算算,其实也就见过三次而已,上一次还不是她见的,而是叶弄池盯着她的壳子。
白岑的心情自然和前两次不一样,一见到他,白岑的脑子里就不由自主浮现了那个出现在天劫里的引雷符。
“来了。”
先出声的是柳沉舟,碍于身份,白岑还是叫了他一声宗主。
“是,宗主。”
柳沉舟端了茶杯正要喝,听到她开口,便自然抬眼瞧了一下,这一眼不要紧,他口中一口茶直接不顾形象地喷了出来。
“噗——”
白岑眼疾手快地退后了一步,省得被溅到茶水。
……这是怎么了?
白岑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被呛到咳嗽的柳沉舟,想到什么心里又咯噔一声。
她自觉没有什么能叫他如此惊讶的,唯一的便是……
变成小娃娃的叶弄池。
有了揽月的前车之鉴,显然叶弄池也警惕许多,见到柳沉舟这幅反应,他脸上立刻沉了下来。
该不会柳沉舟也能看到他?
那先前的那一切都是什么意思,做秀给谁看?
叶弄池心里生出些荒诞来,顾不得许多,立刻飞了起来——
虽然身体变了,但好在还有飞行的能力。
白岑眼睁睁看着叶弄池飞到了柳沉舟身前,一手叉腰,一手十分严肃地指着他。
“既然能看到,何必鬼鬼祟祟!”
白岑屏息等着柳沉舟的反应,却见柳沉舟终于止住了咳嗽,目光透过叶弄池,惊疑不定地看向白岑。
“你怎么出去一趟便化神了?!”
白岑提着的那口气蓦然松了下来。
原来如此。
叶弄池具备看人修为的能力,柳沉舟身为他的师弟,又是宗主,她的修为在他面前自然也是透明的。
叶弄池也放松了不少,然而依旧不敢大意,顺着柳沉舟的视线左挡右挡。
“转移什么话题?你已经被我看透了!”
然而柳沉舟却丝毫不为其所扰,像是看不到一样,目光紧紧地盯着白岑,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叶弄池狐疑地又绕着柳沉舟看了看,到底没看出什么蹊跷来,只能暂时压下来心里的疑惑,飞回了白岑肩上。
见白岑没反应,柳沉舟叹了口气。
“罢了,个人有个人的机缘,我倒是不强求,这是就算当日开山祖师,也没到你这个地步。”
“啧。”
被他提及,叶弄池不满地抬头。
“你懂什么。”
柳沉舟好像真的只提一嘴,并没有过多纠结,只是仍旧嘱咐了一句。
“好在宗门里能看透你修为的不多,切记,怀璧其罪,修真界不要脸的老匹夫多的是。”
这一刻,白岑才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确是叶弄池的师弟。
单是这’老匹夫‘的称谓,便不是旁人能说得出口的。
这话是劝慰也是关心,白岑没理由抚人好意,当下略一颔首:“谢宗主提点,弟子记下了。”
“嗯。”
柳沉舟应了一声,把话题转回白家。
“如何,你可查出什么来了?”
查当然是查出来了,只是白岑不知该不该如实相告。
如今她对柳沉舟,可谓是戒备远比亲近多。
见她犹豫,叶弄池趴在她耳边道:
“尽数告知了便是,总归天塌下来,叫他去顶,我们乐得轻松。”
好像是这个道理?
白岑一时被说通了。
她犹豫着断断续续把巫蛊的事情给柳沉舟讲了,柳沉舟闭着眼一边听,手指在座椅上不断敲打。
“如此,我宗门人竟如此轻易被蛊惑。”
白岑没说话。
事实便是如此,容不得旁人狡辩。
“对于那古怪的虫子,或者说巫蛊,你心里可有头绪?”
柳沉舟思量片刻突然这样问白岑。
白岑像是挤牙膏一样,柳沉舟问了,她就如实答,听到丰岭这个名字,柳沉舟的目光沉了沉。
“蓬莱宗……”
他喃喃自语,却叫白岑吃了一惊。
不论是揽月还是叶弄池,都不知道这个地界,柳沉舟竟然一听就知道,这小地方是蓬莱宗附近。
柳沉舟沉吟片刻。
“若你说的是真的,白木城真的如法炮制,叫许多有这蛊虫的门人进了各大宗派,那这就不是我们一宗的事情,恐怕各个宗派都不太安稳。”
这话是真,但没人能明白白木城的目的是什么。
或者说,他身后人的目的。
毕竟此时白木城已死,而且怎么看怎么透出一股杀人灭口的味道。
柳沉舟抬了抬眼,目光在白岑脸上转了一圈。
“那些门人被送去了哪些门派,你可有记载?”
白岑摇摇头。
她是想找,但不知是人数过多还是谨慎,白木城并没有类似的记载。
也可能,是不论人去了哪里,只要是修真界,那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如此。”
柳沉舟再次沉吟。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眼见柳沉舟陷入沉思,白岑偷偷给叶弄池使了个眼色:
‘他当真能思量出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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