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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年纪大了，记得不清，几人倒也理解。
裴镜月耐心解释：“我是小裴，您不记得啦？”
听到小裴两个字，老人愣了片刻，还是旁边人率先想起来。
“哦……小裴！是那个黑小子小裴啊！”
这话一下子打破寂静，随着他的话，越来越多的人想起裴镜月。
“哎呀是小裴啊！长这么大了！”
“变模样了，真是变模样了。”
“这么久没回来，是去哪儿了啊？”
认出裴镜月之后，村里人一改方才的疏离，热情得不像样。
裴镜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白岑几人：“村里人淳朴，师姐别见怪。”
陈伯顺着裴镜月的话也看向白岑，随后又转向景芍，浑浊的眼里有了丝恍然大悟。
“哦，小裴这是带媳妇儿回来的？”
噗。
白岑忍不住笑出声。
这下好，原本他们打大就是这个主意，没想到用另一种方式视线里。
景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茫然地抬头：“我？”
“你看吧。”
叶弄池反而是老神在在：“旁人都看得出你们并不般配，也不知道你之前怎么就出了那么个馊主意。”
白岑咬了咬牙。
叶弄池这人，真是见缝插针就要表现出一番自己的讨人厌。
白岑现在有些期待叶弄池快些复活了，也不知道等到大家都能看到他，他还是不是会像现在这样口无遮拦。
裴镜月平时沉稳，这会儿却闹了个大红脸，他也不敢看景芍，只是支支吾吾地懒猪陈伯。
“您说什么呢，这位是我的同门，可别乱说了。”
“啊？”
陈伯疑惑地看看景芍，又看看裴镜月，纳闷儿地挠了挠头。
“俩娃娃怪配的，咋就不是一对呢。”
景芍茫然地看着白岑：“什么配啊？”
白岑看着她的眼神堪称怜爱。
“没什么，乖。”
景芍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好了好了陈伯！我这次回来是有事情的！”
听到不是媳妇儿，陈伯失望不少，见裴镜月语气认真，也侧了耳朵。
“什么事？”
陈伯应该是之前裴镜月在这里时最熟悉的人，他直接拉着人坐下，问道：“您还记得从前我爱看的那些志怪画本吗？现在还在不在？”
陈伯侧头想了半天，其实白岑并没有抱希望。
几年不见，他甚至忘记了配镜月这个人，还会记得裴镜月看过的书吗？
但出乎意料，在白岑惊诧的目光中，陈伯点了点头。
“哦，那些啊，你走的时候不是说书别给你动吗，都在小屋里呢，来吧来吧。”
叶弄池嗤了一声。
“这老翁当真有趣，不记得人，这些旁枝末节倒是记得清楚。”
陈伯引着几人来到了小屋，此时外面阳光正足，倒是不用费力就能看清屋内摆设。
里面果然有些陈旧书页。
陈伯指了指：“东西都在这儿了，村子里没人识字，除了你也没人读这些东西。”
“谢谢陈伯。”
裴镜月笑道：“我自己找就是了。”
景芍哇啦一声，在小屋里左看右看。
“这就是你之前一直待的地方？
裴镜月脸上一红，点了点头。
白岑却没有如景芍那般好奇。
她和叶弄池默契地对视一眼，都从这里面察觉到一丝微妙来。
应该说，这种异样感，从迈入村庄起就不由自主生起来了。
白岑犹豫着问道。
“你自小便住在这儿？”
听到问话，裴镜月下意识点头。
“对的，我是个孤儿，多亏了村里的大家才活了下来。”
“那……”
白岑知道自己千不该万不该质疑同伴，然而有些事情若不问清楚，就总会如一根刺扎在心里。
白岑问道：“村子里的人都不识字，你又是如何识得这些书本？或者说，这些书本是从何而来？”
一个不同人塞的村庄，就连他们找来也废了些功夫，怎么会有这种奇书？
裴镜月愣了愣，转过头与白岑对视，随后恍然大悟。
“师姐有此疑虑也是正常的，怪我先前没有说清楚。”
见他没有回避，白岑松了一口气。
裴镜月继续道：“我年幼时村子里曾来了个云游道人，他见我颇有慧根，便留在这儿教了我一阵识文读字，这些书本便是他留下的。”
原来如此。
白岑恍然，但还是想不通。
“你可知道那道人的身份？此地状况你也知道，未免太过凑巧。”
恰好有道人教裴镜月识字，叫他看到了关于蛊虫的画本，又恰好，十几年后，裴镜月会带着他们回来此处。
白岑这么一说，裴镜月也明白了过来。
他虽不知具体内情，却也知道蛊虫一事非同小可。
他犹豫着，问出白岑心中猜测。
“师姐是说，从我幼时那个道人起，我们便已身在迷局？为的就是今日查到此地？”
白岑感受到的宿命感更重了。
背后像是有只大手，再不断地推着她往前走。
“你所做的便是对的。”
白岑脑中不由自主出现了老宗主的这句话。
白岑一愣，脑中有了一个大胆猜测。
“我问你，你小时候遇到的那个道人，同今日的蓬莱宗主，可有相像？”
这样一问，裴镜月摇摇头。
“当日那个道人长相……长相……”
裴镜月正要形容那人长相，然而呢喃两句之后，神色却只剩下茫然。
“……我竟不记得那人长相？”
他似乎有些不相信，还有些混乱。
“不可能啊，我明明记得的，还想着若是日后遇见，定要好好报答一番，怎会忘记？”
眼看他陷入混乱，叶弄池沉声道：“多半是了。”
若是老宗主所为，想要在裴镜月脑中抹去自己的身影，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白岑又想起，当时老宗主看向裴镜月时，似乎真的是眼神古怪。
……原是故人归。
挣扎半晌，裴镜月终于接受了或许是真相的现实。
“……好吧，如果那真的是老宗主的话，那之后蓬莱宗拒绝收我为徒，也是他的授意了？为的就是我能顺利加入飞羽宗？”
似乎只有这个可能了。
裴镜月艰难道：“可是……为何？”
是啊。
为何？
白岑想起叶弄池对于老宗主有关天机的猜测，心里有了底。
“或许答案，就在你曾经看过的那本画册里。”
若真的是老宗主所为，那他的目的似乎就清晰了。
一来，是见到白岑，并将自己的生命力用来为烧火棍解开封印。
二来，便是这画册。
他或许有不明原因，无法亲自开口告诉他们真相，却在十几年前把真相放在了这里，只等今日他们到来，然后将这画卷翻开。
事不宜迟，几人迅速翻找。
经过了十几年的沉淀，这些书籍岁略有老旧，却丝毫没有破损。
这更叫白岑坚定了新年，书籍之上，或许有仙法相护。
不然就此处这般境地，岁不至于日晒雨淋，但有老鼠啃食是再正常不过了。
“找到了！”
景芍惊喜的声音传来，大概是裴镜月幼时所学书籍，这些书并不全是文字，而是带了图画，这也方便了他们翻找。
而景芍翻开的那本，上面画着的图像，白岑在熟悉不过了。
不就是那个蛊虫嘛！
作者有话说：
七夕快乐！
但没有糖。
我是废物！（高呼
第72章 、砍七十二刀
景芍没亲眼见过蛊虫,但是描写虫子的一共就那么几本，她猜测，这个八九不离十了。
果然，递给白岑之后,白岑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就是裴镜月说的那本！
裴镜月也给予肯定：“就是这本！”
这里的书他都看过,不会再有其他的了。
但保险起见,几人还是把剩下的书又翻了几遍，确实没有再描述蛊虫的,白岑这才小心翼翼捧着这本有些年头的书走了出去。
白岑庄重地深吸一口气,做足疗心里准备，这才翻开了第一页。
三个字映入白岑眼帘。
‘混沌虫’。
这是那个蛊虫的名字？
小名字还挺别致。
“混沌虫……？”
叶弄池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你知道？”
白岑小声问。
“不好说。”叶弄池落在书页上，又仔仔细细看了看这三个字。
这怎么还不好说了呢？
白岑不解其意,等着叶弄池继续解释。
叶弄池沉思片刻：“但我却知道混沌。”
混沌。
白岑也略有耳闻。
传闻中盘古开天辟地，劈到就是混沌。
难不成这个世界也有这个传说？
叶弄池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
“我……忘记在哪里听过了，但确实是有这件事。”
白岑顾及着裴镜月和景芍还在，干脆收了书页：“我们回去慢慢研究吧。”
他们在这儿，白岑也不好细问。
白岑现在有合理合法的身份,又刚刚出了个风头,回去一路上果然没什么人找茬,她顺利地回了屋子。
这样想来,从前在飞羽宗,对她有恶意的甚多，大概多是受了影响。
而在蓬莱宗,许是蓬莱教意倡导自然,蓬莱宗大多道心坚定,受蛊惑的反而少。
回去之后,白岑借着钻研的名义，堂而皇之地带着书页把自己关在房间。
来者是客，她多留一会儿，想必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白岑没翻开书，先是坐下来，等着叶弄池讲。
不知为何，叶弄池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白岑纳闷儿，就见叶弄池一脸困惑。
“怎么了？”
白岑有些担心。叶弄池很少出现这种神情。
叶弄池缓缓把手放了下来。
“我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白岑目光一凝：“怎么说？”
叶弄池的脸色很严肃，白岑直觉，他要说的话非同小可。
果不其然，叶弄池道：“方才看到这书，我突然就想起了混沌，我记得我看过，但在看到这本书之前，我却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
他的神情很严肃：“可我如今，只记得我知道有关混沌的事情，但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听谁说，我完全不记得，好像这段记忆是凭空出现在我脑中一样。”
会不会是忘了？
这个疑问在白岑嘴里转了转，到底没问出来。
若是旁人，甚至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只以为自己记忆不好。
但叶弄池却不会。
他太过了解自己，也太过自信，这种有违和感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了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方才那一瞬间，有人通过这个书页，把这段记忆加在了你脑子里？”
白岑试探问道。
叶弄池却摇了摇头。
“我更倾向于，我原本就知道这件事，但却被人封住了。”
白岑倒吸一口气。
叶弄池自从醒来后就一直跟着她，两人信息对等，所以不可能是这时下的手。
那就是在叶弄池活着的时候。
可那时候叶弄池足以说是修真界第一人，谁会有这个机会？
叶弄池也在思考此事，对他来说找出下手的人已经远比混沌虫更为重要。
他的脑中浮现了一个人影。
柳沉舟。
但不对。
叶弄池摇摇头。
柳沉舟自从修炼起就比他修为低了一截，不论是什么时候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那是揽月？
更不会。
她完全没有这样做的理由，而且叶弄池相信，如果是揽月，她绝对做不到毫无破绽。
多办是办了坏事的第二天就自己忍不住全盘托出了。
和他亲近的人只有这么两个，其他人连近身都不能，叶弄池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
他摇摇头：“算了，先说说混沌的事吧。”
既然出现在他脑子里，就一定有理由。
白岑点头。
叶弄池思考着从何说起。
“传言天地本是一片混沌，后来有上古神明开天辟地，天地才分，清的向上，变为天，浊的往下，变为地。”
这确实是白岑听过的版本。
就听叶弄池继续道：“但你可曾想过，原本的混沌去了哪里？”
白岑一愣。
“你的意思是，这里原本的清浊，并不是混沌分出来的，而是另外生成的东西？”
叶弄池点头：“我的记忆是这样告诉我。不仅如此，我似乎知道，为什么老宗主会知道那样多了。”
叶弄池目光垂了下来。
“随着修为越高，修士越能触碰到这个世界的法则，但这并不是所为什么天道，而是……能感应到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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