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成便笑道:“那就这么定下了,等孩子满月之后,我就写信回庐州,告诉族长他们这件事。至于上族谱,则等我们下次回乡再说。”
王老夫人赞同:“上族谱不急。”
许淙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机械地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块核桃仁,然后开始搜刮记忆里的剧情内容。
在原书里,‘许彤’出现在男主下江南查案的时候。
彼时男主已经功成名就,在御史台任职。忽有一日,有人参了江南某地的一个县令,说他贪赃枉法、收受贿赂、草菅人命等等。
于是男主就被派过去调查。
江南风光好,男主来到江南之后,先是和江南第一名妓来了一段情,然后名妓说我配不上郎君,自惭形秽,然后开始闭门谢客。
男主觉得有些遗憾,因为他其实很想替名妓赎身然后纳为妾室的。
情场失意的男主接下来努力查案,很快掌握了证据,手持尚方宝剑将那位孙姓县令关入大牢,准备押送京城。而那位孙姓县令被关押之后,自觉大势已去,很快在牢中自尽,不过死前留有遗书,其上不但承认了所作所为,还指认了同党。
男主大喜,准备返程。
正在这个时候,某日外出闲逛的他遇到了一位被人纠缠的貌美女子,该女子白衣带孝楚楚可怜,于是他挺身而出来了一场英雄救美。
美人十分感激,说自己姓许名希自幼父母双亡,后得一好心叔父收留。但如今叔父横死,叔母扶灵回乡,而自己则无依无靠。
男主就说不如你来我家中借住。
许闲老泊鹩Α
入住了男主家中的许希日日嘘寒问暖,还煲得一手暖胃的好汤,一天三顿地往男主书房里送。她的行为很快就打动了男主,允诺等回京之后,就纳她为妾。
然后回京的前一日,许媳环⑾值寥×怂锵亓畹囊攀椋
面对着男主痛心疾首的逼问,自知无路可逃的许瞎哈大笑,说已死的孙县令就是自己的叔父。叔父做官尽心尽责,离任时百姓不舍,百里相送,然后指责男主的父亲才是草菅人命、是非不分的狗官,不但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还害死了叔父。
自己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云云。
最后撕碎遗书吞了下去,一头撞死了。
许淙当时大受震撼。
因为那本书写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死在了男主的面前。其他的比如‘许潇’、‘云氏姐妹’等都是在男主不知道的时候死的。
而且许系乃溃其实很没有必要,很不值得。她可以有别的办法,更好地为那位‘叔父’伸冤,而不是以自身为诱饵,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不过那是许淙以前的想法。
现在的许淙没有心思去思考妹妹年纪轻轻就要死去的事,而是回想起她说的那句话,她说自己‘自幼父母双亡,蒙一叔父收留’……
父母双亡!
父!母!双!亡!
第54章
何为‘父母双亡’?
就是爹、娘都死了!
许系牡是谁?
许明成!
许系哪锸撬?
金氏和佟姨娘,而且佟家也不是毫无根基的穷苦人家,之前从佟家的做派来看,不会养不起一个女儿以及外孙女,所以很大可能是佟姨娘以及佟家也一起出事了。
也就是说很可能‘许潇’死了没有多久,许明成和佟姨娘也死了。所以许闲⌒∧昙途凸驴辔抟,被一位叔父收养。
最后许家真正的家破人亡!
全都死了!
这个认知让许淙一晚上都没回过神来,就连夜里睡觉也睡不安稳,直到天边泛起了蒙蒙光亮,才支撑不住地沉沉睡去。
但在睡梦中,他也并没有松开皱紧的眉头,而是翻来覆去地做着噩梦。
一会儿梦到有人站在前面嚣张大喊‘哈哈哈没错,你们全家都是我害死的’,一会儿又梦到书里‘许明成’得知‘许潇’的死讯后痛哭流涕,懊悔不已,然后下一瞬间府门大开,一伙人凶神恶煞地冲进来举刀就砍。
连夜的噩梦让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少爷,您醒了?”
许淙觉得头有些疼,还晕乎乎的,另外窗外照进来的日光也有些刺眼,于是伸手捂住了眼睛,闷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秋果弯腰打起了床帐,“巳时三刻了,少爷醒了您就起来吧,今年是大年初一,您该去给老夫人、老爷和夫人拜年的。”
“刚才秋月姐姐来看过,说老夫人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许淙摸了摸自己的头,没说话。
秋果看着他这个没有精神的模样有些担心,于是也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但这一摸却吓了一跳,“少爷,您发热了!”
“青木,青木――”
她慌张地站了起来,冲匆忙跑进来的青木道:“少爷发起热来了,人也不精神,你快在这儿守着少爷,我这就去禀告老爷和夫人。”
青木听到这个消息也吓了一跳,忙点头,“好,好,你快去!”
不一会儿,迷迷糊糊中的许淙就听到了混乱的脚步声。
“哎呦,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起来了呢!”
“慧娘啊,有没有让人去请大夫?”
“娘,已经打发人去请了。”
随后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就抚上了他的额头,接着许明成冷静的声音响起,“是有些发热,不过并不严重。”
“大夫来了吗?”
“来了来了!”
睡得昏昏沉沉的许淙,在被灌下一碗苦药汁之后,又沉沉睡去。
不过这回许是身边一直有人,他没有再做噩梦,再次醒来的时候虽然身上还有些疲倦,但已经不再头疼欲裂了。
“醒了?”
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然后一只熟悉的大手又摸上了他的额头,“额头不热了,大夫说你是惊惧过度,要好好歇一歇。”
惊惧过度?
好像有些道理,他的确是吓了一跳。
许淙恹恹地喊了一声,“爹,我想喝水。”
许明成起身,不但给他端来了一碗水,还拿了温热的汤药来,耐心地喂着他喝下。许淙喝完不久,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换了一个人。
许淙探头,“娘,爹呢?”
金氏制止了他的起身,然后端着药喂他,“你爹守了你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时候衙门的人有事寻他,便出门去了。”
“淙哥儿,你这回可把我们吓坏了。”
金氏心有余悸地说道:“不但好端端的突然发起热来,大夫还说你‘惊惧过度’,可你在家里好好的,哪儿受的惊?”
“后来还是你祖母想起,怕不是前日祭祖的时候被魇着了,她老人家急得不行,连夜去给你祖父上香。好在上完香之后你便不发热了,喂你喝药也不再吐出来,不然我们都不知要如何是好。”
许淙默默地喝着苦药汁。
既然家里人已经找到了解释,那他就不用说自己是被什么吓到惊惧过度的,因为穿书这件事实在是说不出口。
要怎么说呢?
难道说用不了几年,王老夫人死了,接着弟弟死了、自己死了、亲娘常氏死了、养母金氏也死了,最后就连许明成、佟姨娘,甚至连刚出生的许隙寄烟右凰溃
那样的话说出口,恐怕家里人又要以为他被魇着了。所以许淙没有说话,默默地喝着大夫开的药,然后修养身体。
这一修养就是大半个月的时间。
家里人轮番来看他,开始的那几日许明成甚至搬了个床榻,就在他旁边睡。按照王老夫人的说法,就是他阳气旺盛,适合镇在许淙身边。
而在这段时间里,许淙也反复思索如果以后遇到了‘主角’,要怎么处理。
最后决定还是按照之前的方案走!
科举,然后做官!
只要自身强大,那么不管会出现什么麻烦,他都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即便书里的孙家变成自家,有人诬告陷害,那他也可以上折子辩解,甚至像那‘假状元’案子里面的那样,去敲登闻鼓喊冤。
当然,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先把‘主角’打一顿!
这个‘主角’在他的记忆里,应该是因为没有见过的缘故总是想不起来。
毕竟他想起‘许潇’是因为出现了‘金侍郎’、‘大官庶女’、‘乡下婆婆’等关键因素。而想起‘云家姐妹’则是因为‘江陵府知府’、‘双胞胎’、‘通家之好’等原因。至于妹妹‘许稀,则是因为这个名字给了他很深刻的印象。
但其他的就没有太多了。
‘主角’因为没有出现,所以他一直想不起来。
但没关系,许淙咬牙想着,他现在知道了一个很关键的节点,那就是将来‘主角’会去御史台,然后接到一个查案的任务到江南去,并且会和江南第一名妓有牵扯!
那么只要十几年后,他盯着去江南查案的御史,再看看哪个和江南第一名妓纠缠不清,那就能确定他就是‘主角’了!
到时候,他就安排青木带着人埋伏到小巷子里,把他拖进去打断腿!
想到书里的‘主角’丝毫不顾‘许稀身上戴孝,还想纳她为妾,许淙这个做哥哥的就怒火中烧,恨不得亲自下手。
这样的人不打断腿,还留着做什么呢?
必须打断腿!
而且没准还能顺着‘主角是谁’这条线索,找出书里的真相,弄明白许、云两家,以及书里后面出现的那个‘孙叔父’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家家户户都在死人。
想明白了的许淙,精神一天天地好了起来。
要不是因为病刚好,而且天气又太冷,家里人都不准他出门,他就要跑出门去了。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每天穿好衣服下床走动,而且给什么就吃什么,补身子的鸡蛋和母鸡估计都吃了有一箩筐,脸蛋养得红扑扑的。
等大夫说他彻底好全了之后,许淙马上就跑去看妹妹。
“淙少爷又来看姑娘了,”佟姨娘身边的丫鬟一见到许淙,马上就高兴道:“淙少爷,姑娘今日正醒着呢。”
“就在屋里。”
许淙跟着她往屋里走,“我去看妹妹,妹妹今天有没有哭?”
丫鬟马上回答:“辖愣乖着呢,没有哭。”
进屋之后,里面的人看到许淙,都站了起来,纷纷跟他打招呼。
这里面有许淙之前见过的佟太太和佟少奶奶,还有胖了许多的佟姨娘,她们三人在这之前应该是在说话。
许淙不是没有礼貌的人,也停下来跟她们打招呼,“佟姨娘,佟太太和佟少奶奶安好,我来看看妹妹。”
佟姨娘让丫鬟带他进去,“辖愣在屋里呢。”
许淙告辞离去,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另外一间屋子。
自从许铣錾之后,金氏就给她们母女俩换了一个单独的院子,还增添了一个奶娘、一个丫鬟伺候。新换的院子不但不用跟人挤,还比原来的宽敞了许多,许舷衷谧〉恼饧湎岱浚就跟许淙的房间差不多大。
守着许系哪棠铮一见到许淙马上就站了起来,并且拘谨地行礼,“淙少爷。”
许淙只好又说了一遍,“我来看妹妹。”
奶娘忙让开了位置。
许淙于是走过去,坐在塌上盯着满月之后,真的变得白白嫩嫩的许峡础
这就是许习。
许淙托腮,看着她睁着大眼睛看自己,还露出了无齿的笑容,啊啊啊地朝着自己喊。小婴儿说了什么是听不出来的,但看着就很开心。
这就是自己的妹妹啊,许淙看着她那张笑脸,越发地下定了决心,决不能让眼前的这个妹妹,变成书里的那个‘许稀。
所以等回去之后,他就问金氏,“娘,能不能给妹妹也换一个名字啊?”
许纤淙煌好听的,但不吉利。
既然自己可以通过换名字来初步地改变命运,那岂不是说‘许稀也可以进行这样的尝试?所以许淙就问了出来。
但金氏却没有赞同,她好奇问道:“淙哥儿,你怎么想到了这个?”
许淙想了想,坦然回答,“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好,不吉利。”
金氏愣了一下,然后失笑,“怎么会不吉利呢?这是你爹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而且难得的是,和你的名字还一个样。”
“你们两个的名字都是水,你们这一辈也是从水,给辖愣取一个和家中兄弟一样的名字,这意味着家里人重视她,这是一件好事。”
金氏再强调了一遍,“淙哥儿,这是一件好事。女儿,尤其是庶出的女儿,若是不能被家中嫡母、父兄所喜,那么往后的姻缘便要差上一截。”
“佟姨娘之前还有些失望生了个女儿,但知道女儿的名字是‘稀,和你的名字是一样的之后,也就不感到失望了。”
许淙还真的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他忙道:“娘,我没有不喜欢妹妹,我刚刚还去看妹妹了,她还冲我笑。”
“娘知道,”金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淙哥儿,你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不然传了出去有人就要以为你不喜欢辖愣。”
“尤其是她刚出生你便病了一场,时间长了便会有人觉得是她克了你,那往后的流言秽语捧高踩低,便不会少。”
“娘这几日便处理了一个这样嘴碎的下人,打发她回去了。”
“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许淙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他顿时歇了让许明成也给许细囊桓雒字的事。
毕竟改名字若是比不改名字,更能影响‘许稀的命运,那还是不改的好。毕竟只要他们不死,许暇途对不会像书里的那样,自幼父母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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