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他们就自己去!
他许小淙如今可是有差不多两百两银子的人,再攒一攒就能比渣爹的俸禄还高,就不信这么多的银子还找不到人送他们去恭州!
不存在的!
所以许淙信心满满。
但相对于许淙的自信来说,许明成的顾虑就更多了。
他开始频频与人商议,当然不一定是商量要不要带家人一起去恭州的事,而是其他的比如衙门里的手尾等等,这也是金侍郎特地提前通知他的原因之一。
等收到圣旨的那一日,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激动起来。
许县令要升官了!
而且还是连升三品,成为了知州大人!
听说宣读旨意的那位大人让他三日内启程,那什么州那边正等着他过去呢。这么急,这个官肯定很重要!
一时间,除了那些私底下酸溜溜的,勉县上下的人都与有荣焉。这可是他们勉县的县令啊,许县令这般受朝廷重视,那肯定是因为他做官做得好啊,他们勉县的人有福。不过仔细想想,许县令来了之后,勉县还真是好了许多。
作奸犯科的少了,开铺子的人家安心了,就是那些孤寡也得到了妥善安置,据说他们现在跟县令母亲学会了在冬日里种菜,都能自个儿养活自个儿了。
尤其是最近两年,随着县学的变化,考上功名的人增多,所有家里有读书人的人家,都好像是有了主心骨。
所以他们对带来这一切的许明成,感恩戴德。
在这人人欢喜的时候,却有些人犯愁,比如求知若渴的孙秀才。
他觉得自己正是苦读的时候,因为许县令希望勉县出一个举人,所以对他们这些秀才还算用心,平时在县学遇见的时候也会给他们解答经义上的疑惑。他们中的几个人甚至还被允许在沐休的时候前往许家拜访。
孙秀才觉得这一两年收获良多,只要再过几年,自己肯定能够在科举上有所成就。
但许县令就要调任了!
新来的县令也不知如何,即便愿意给他们机会,那么他也会是翰林出身,即便是做了官依然没有放下经义,每每一句话便能让他们受益良多吗?
被许家人通知县令大人召见的孙秀才,直到踏入许家书房的时候,依然表情凝重,不过等他行完礼,又变得恭敬起来。
“学生恭喜大人!”
接着他提起了手中的包裹道:“听闻大人要去恭州赴任,家母亦很欢喜,所以昨日就做了几双鞋,想要送给大人。家母做的鞋虽然其貌不扬,但却很适合走远路。学生这些年赶考的时候,穿的都是家母做的鞋,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许明成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令慈有心了。”
虽然说的是孙母,但孙秀才也不蠢,知道许大人想说的是他的感激自己知道了。
闻言孙秀才松了口气。
自从知道许大人不日就要离去的时候,他就在想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原本打算要不要做一些干粮比如淙少爷很喜欢的羊肉饼送给大人一家,但后来想想这些东西许家人应该会自己准备。而别的贵重东西,不说许大人会不会收,就是哪怕掏空了孙家的家底,恐怕也买不起什么。
最后就想到了鞋。
许大人要远赴恭州,此去不知要走多远的路,那有一双走远路穿的好鞋就很合适了。好在自己以前不熟悉许大人的时候,每次向他请教都不敢直视,对许大人脚上的鞋反而印象深刻。
因此昨日孙秀才就请母亲和娘子连夜赶制了四双,今日匆匆就提过来了。
许明成对他的识趣也是很满意的。
就像孙秀才顾虑的那样,孙家若真的要送他许明成看得上的东西,那别说掏空全家家底,就是把孙秀才卖了,恐怕也送不起。
毕竟许明成今年单单收到祥云书坊送来的分润,就有几百两,以后随着淙哥儿画得越来越多,恐怕一千两都打不住。
所以孙家若真的给他送什么难得的贵重东西,反而会让许明成重新思考起自己的决定来。
现在见孙秀才识趣,许明成便和颜悦色,“其实我今日找你,还有另一桩事。”
“我儿许淙,想必你也不陌生,他此番会和我一起去恭州。但他年纪还小,正是应该读书的时候,所以我打算酶他寻一个家塾先生,不知你意下如何?”
孙秀才一怔,忙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许明成笑道:“我看你于经义上基础牢靠,缺的无非是些许点拨。你若随我同去恭州,做淙哥儿的夫子,那么我闲暇之时,便会顺势教导你一二,也免得你苦读多年,最后止步于举人,甚至是秀才。”
孙秀才瞬间激动得脸色涨红,就要答应下来!
但许明成却抬手制止了他,站了起来道:“此事不急,你回去好生想想吧,明日一早再来寻我便是。”
“他们应该也到了,随我出去见见吧。”
孙秀才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下激动的心情,恭敬地跟在了许明成身后。
“是,大人。”
第68章
许淙并不知道许明成已经决定一家人同去,并且还给他找了一个夫子,他现在正在和私塾的小伙伴们道别。
“许淙,你真的要去那什么恭州了啊?”长大了许多的赵诚好奇询问,“恭州在什么地方,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没等许淙回答,王瑜就道:“恭州我知道!”
“恭州就在我们的南边,我爹说一路往南,过了巴州和达州就到了恭州,再往南就入蜀了,蜀地多山多瘴气,生意人最好不要去。”
赵诚从未出过勉县,闻言叹息,“那好远。”
许淙也不舍得和两个小伙伴分开,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于是就承诺会给他们写信。还安慰道:“等以后你们去京城考进士的时候,我们可以在京城碰面!”
“这个好!”赵诚点头。
但王瑜却犯愁,“我功课没有你们两个好,我爹说如果考不上秀才,就让我跟他学做生意,我大哥十五岁的时候,就跟着我爹做生意了。”
这个许淙就没办法了。
只好安慰对方只要努力读书,肯定是能够考上的。
毕竟如今勉县的县学蒸蒸日上,孙教谕一心扑在这上面,就指望着多培养出几个童生和秀才攒政绩,日后好升官呢。而即便是孙教谕有朝一日调任,新来的教谕只要不瞎,肯定也会延续这个路线。
所以只要努力读书,勤学苦练,那么总有一日能够考中秀才的。考中秀才之后就会有州学、府学等等可以去进修。
赵家和王家都不算是穷苦人家,能够供得上的。
许淙的这番话听得赵诚连连点头,就是王瑜也振奋起了精神。三人约定努力读书,保持通信,等将来有一日考中了举人,就在京城碰面。
跟小伙伴们道别后,许淙又去向赵秀才辞行,感谢他这两年对自己的照顾。不过等他提出想向孙秀才辞行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人。
赵秀才说他今日告假了。
见状许淙有些遗憾,毕竟孙秀才不管是在私塾这边还是在县学那边,都挺照顾他的,这次没见着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
等回到家后,许淙发现里里外外都开始收拾起来了。
秋果正细心地将他的东西,都一一包好放在了几个大木箱子里,外面只留下够近日换洗用的。估计等她收拾完,屋子里就空荡荡的了。
许淙没有进去打扰,而是拐道去了上房。
上房里,金氏也在吩咐人收拾东西,地面上摆着一个个敞开了的木箱子。许淙凑过去询问,“娘,爹已经答应我们一起去恭州了吗?”
金氏摇头,“你爹这两日忙,如今还在前头见那些秀才呢。”
“他明日一早就要启程,等新县令上任之后,我们就不能再住这儿了,所以得先把东西收拾起来。而且你爹的东西,也得收拾好了托人给他带过去。”
许淙撇嘴,“爹还要想什么啊?”
“想了这么久!”
金氏和煦地摸了摸他的头,“别烦着你爹了,他这两日都只睡了两三个时辰,而且他也有他的顾虑,等他今天忙完了正事娘再劝劝。”
“娘也觉得一家人还是待在一起的好。”
许淙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这个时候,他又一次懊恼自己实在是太小了。
虽然已经开始读书,但因为今年才六岁的缘故,所以家里的事情他可以参与,大人们却不会听他的,顶多就是做决定的时候考虑一下。
这个情况和他一两岁的时候相比,虽然有进步,但并不明显。
而把‘这是一本书,我们一家人最后都要死’的事情告诉许明成,许淙又心怀顾虑,因为这个‘真相’实在是太惊人了。
说了之后,他要怎么证实自己说的都是正确的呢?
毕竟现在他才六岁,离‘剧情’开始的时间还有差不多十年,最重要的或许是因为穿书的缘故,他连主角是谁都想不起来,只知道他是一个庶子,年纪应该和自己差不多。这种情况下把事情说出来,许明成怕要以为他魔怔了。
所以许淙只能憋在心里。
……
深夜,忙完了所有事情的许明成回房,一进门就给自己灌了两杯茶,然后才对等候在屋内的金氏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
金氏回道:“按照老爷你的吩咐,许桥和四个家丁跟着你走,所以我让人从府城的车马行赁了六匹马。这些马等你们到了下一个车马行再换,路上的琐事亦由熟悉这条路的佟家父子张罗,我今日已经见过佟姨娘她娘了。”
“然后黄管家这边,他也答应随行,会随我们动身。”
说完了正事,金氏便问:“老爷,你考虑得如何了?今日淙哥儿在我这儿转悠了一天,一心等着你回来呢。”
许明成淡笑,“他还是不死心。”
金氏一滞,抱怨道:“老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淙哥儿不愿离了你,想跟你一起去恭州,这明明是件顶顶孝顺的事,怎么被你说得竟像是无理取闹起来了?”
“别人家的爹,听到儿子这么说应该欣慰才是!”
“是是是,他是个好孩子。”许明成随口敷衍,然后把孙秀才的事说了出来,“我估摸着他会答应,所以到时候你们启程,便把他带上。”
金氏一愣,随即惊喜,“老爷你答应了?!”
许明成苦笑,“不答应能如何?娘和淙哥儿都这么说了,淙哥儿还说出了我不让他去他就自己去,他有银子这样的话来。”
“我若是真不答应,那小子恐怕真的干得出来。”
金氏没理他这状似抱怨,实则欣慰的话,忙追问,“那我们何时启程?老爷你接到圣旨的那一日,说新县令估计会在两个月内到。”
许明成想了想,“半个月内吧。”
“也不好拖得太迟,毕竟不知新县令是何底细,所以你们还是在新县令到来之前离开的好,免得拖得太久,反生出什么事端来。”
想到这里,他有些懊恼,“也是雨泽不争气,不然你爹的长随到的那一日,我便让他回去跟岳父说,举荐孙雨泽为勉县县令的。”
“可惜他的性子,实在是难当大任。”
“举荐孙教谕做县令?”
这事是金氏不知道的,便问:“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而且勉县的下一任县令,什么时候要问过你了?”
“是岳父问的。”
许明成道:“也是机会难得,我这一走,就空出了一个勉县县令的缺。所以岳父就顺带问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他好跟云尚书举荐一番。”
“我当时便想到了孙雨泽。”
“他无根无基,难得的是还有几分才干,孙家与我们家的交情也不错。他若是能够继任勉县县令也是一件好事。但后来仔细一想,却发现他这个人关键时候有些糊涂,不管是之前洗三的事,还是后来贸贸然地去调查赵知府,都有些冲动了。”
“平庸无大错,但做事冲动却不行。”
“不然将来出了事,不管是我还是举荐他的岳父,都脱不开干系。”
许明成叹了口气,“左右他在教谕这位置上做得不错,多熬几年总是能出头的。所以我就跟岳父说,没有合适的人选。”
原来是这样,金氏听明白了。
“我也觉得孙教谕有些时候会犯糊涂,好在孙夫人不错,希望孙教谕能够吸取教训,往后能够越来越好吧。”
许明成亦赞同,“希望如此吧。”
于是第二天,许淙就知道自己可以去恭州了,而且不但他可以去,孙秀才也被许明成请来做他的夫子,会跟他们一起去恭州。
许淙有些感慨,他还以为没机会跟孙秀才道别呢,没想到他居然变成了自己的夫子,在往后的几年里会一直相处。
许明成出发的这天,许多人相送。
许淙回来的时候,眼睛都红红的,心里也闷得慌。
好在这种情绪没有围绕他多久,很快他又在孙秀才布置的功课中找回了精神,学得认真又努力,希望自己能够早点读完四书五经,早一日下场。
而没过两天,孙大郎找来了。
他庆幸道:“淙哥儿,我还以为你跟你爹一起走了呢,当时我在县学出不来,急得不行,好在后来我爹说你们要半个月之后才走。”
许淙忙招呼好朋友坐下,“我爹要赶路,所以走得急。”
他的屋子现在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大部分的东西都被秋果装了起来,所以一眼望去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孙大郎忙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淙哥儿,你再过不久就要去恭州了,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之前见你对这些洋文感兴趣,我便给舅舅去了信,请他再找一本。但没想到舅舅找的书还没到,你就要走了。所以我便把我的这一本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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