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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别哭——宝光相直【完结】

时间:2023-02-13 17:54:42  作者:宝光相直【完结】
  一招打成定局。
  法官当庭宣判取消被告人徐嘉志遗产继承权,遵从真实遗嘱,由徐嘉合母亲及徐嘉合夫妇进行遗产分割,共同继承死者名下一切合法财产。
  这对徐嘉合来说算是意外之喜。
  时眉倒不觉得意外。
  一切都如她所掌控的轨迹发展,很顺利。
  只不过。
  时眉举起手中皱巴巴的画纸,陷入沉思。
  下午闭庭后,在徐嘉合去签署案件最后相关确认书时,时眉跟作为现场第一目击证人出庭的夏婕,有过短暂的几分钟交流。
  夏婕依然是初见时的那副扮相,黑长裙,黑长袜,一条红丝巾。
  说是交流,其实也不过是互相握了个手。
  但偏偏就是握手时,时眉敏锐发现夏婕的右手拇指,缺失了一截指节,还有……
  时眉皱着眉,紧盯着画纸观量。
  这是一张最简朴的素描画。
  黑色铅线勾勒扭曲线条,不难看出小男孩徐奇的笔触十分稚嫩,很多地方出现断连又重新续上。通过时眉这几天的反复研究,她凭感觉猜测这画的大概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整张画纸上唯一出现的彩色,
  是红色。
  红色…
  红色?
  红丝巾?!
  ――还有就是。
  时眉一秒回想起与夏婕握手之后,她不经意整理红丝巾的动作,暴露出脖颈的洁白肌肤,也暴露出深藏在红色丝巾之下的,
  伤疤。很狰狞。
  从猛然顿悟的情绪中反应过来,时眉再次看向眼前的画。假设,画中带有红丝巾的女人代表夏婕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么画中的另一个男人,
  会是徐嘉合么?
  他这个姿势看上去,像在…双手合十地跪拜?求饶?
  为什么求饶?
  他做了什么错事?
  出轨?
  不对。
  依照时眉这些年经手过不计其数的离婚官司来看,比起大部分只会低卑忏悔、惺惺作态的男方,被出轨的女人,往往更容易情绪外露。
  歇斯底里的愤怒,悲悔万分的哀怨,拿捏把柄的强硬,又或者是当断则断的潇洒,无论是哪一种都好,至少是有情绪的。
  但夏婕没有。
  前后两次见面她表现得无比沉静。
  不,与其说沉静,不如说“死寂”更为贴切一些。
  时眉又一次联想到夏婕脖子上的伤疤。
  不是出轨的话,或许,
  是…家暴么?
  “嗡嗡嗡……”
  手机在这时突然传来震动。
  时眉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打断思路,拿过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是喻卓。
  “老大,哪儿呢?”
  “家。”
  “那个什么,浪哥喝醉了喊我去开车,我这边还有点儿事一时走不开,你能去一趟么?”
  ???
  时眉难以置信地拿下手机,看了眼亮起的屏幕,又抬头看了眼挂表时间,强忍住想骂人的冲动,说: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凌晨两点我去接他?!”
  “他不是富二代吗?家里连个司机都不给安排上?再说没有司机还没有代驾吗,你给他叫个代驾不完了。”
  “我叫了,我都叫六七个了,关键他那车太豪没师傅敢接啊。”
  大概喻卓本身也就是随口一问,猜到时眉绝对不会去,很快松口,“行那没事儿了老大,我再找别人,你歇吧。”
  时眉挂断电话,内心觉得喻卓越来越夸张了,这哪是崇拜,这不纯纯一脑残粉吗?
  有空必须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正想着,喻卓紧接着又给她发了条微信。
  喻金毛:
  【主要是我听说浪哥认识那个心理医生回国了】
  【你那画儿不还没着落呢吗】
  【他喝了酒好说话】
  ???
  这狗东西怎么不早说啊?
  时眉迅速起身抓起外套,边开门往外跑,边恶狠狠地给喻卓发了条语音:
  “发岑浪电话和位置给我,立刻马上!”
 
 
第12章 
  时眉赶到喻卓发来的夜店位置。
  一下出租车,不远处一辆银黑色亮漆超跑赫然扎入眼底,湛蓝跳色勾边,线体华美而流畅,极致张扬。
  时眉捂紧兜里的驾驶证,十分头疼地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超跑没开敞篷,车窗也关着,但不必留心确认车牌号,她凭直觉预感到,那一定就是岑浪的车。
  毕竟那车的气质,太像他了。
  车停在原地发动着,尾烟喷薄,肆意叫嚣起振聋发聩的响遏,声声震耳。
  时眉在这片轰鸣声里走到驾驶位,结果忖摸半天,很好,连个正经车把手都没找到,压根不会开车门。
  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她强压着耐性又绕到副驾位外侧,抬手曲指敲敲车窗,不料车内还没动静,身后倒先传来陌生女子的嘲谑:
  “姐妹,别敲了,没戏。”
  时眉偏头望去:“?”
  “没看人家开超跑都不稀罕开敞篷么,明摆着…嗝…防搭讪呗。”女人大概率喝高了,醉得站都站不稳,扶着路标柱子恨恨骂道,“不就长得帅又有两个钱吗,傲死他得了。”
  时眉还未及说话,跟醉酒女同行的几人也踉跄晃着步围上来,揽住醉酒的女人,戏笑她:
  “看人帅哥不理你,不甘心啦?”
  另一个女人接茬说:“悖人家傲有傲的资本,刚才保安小哥不是说了,这车可价值半个亿呢,别说港厦,全国拢共也没几台,高攀不起。”
  “……”
  不得不说,时眉也被狠狠惊住。
  半个亿,限量级。
  好的,她更加担忧自己的驾驶证了。
  真够浮夸。
  时眉再次用力敲了几下车门。
  “妹妹,省省吧,这一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敲他车门了。”连旁边不相干的人都看热闹似的劝时眉,
  “他绝对不会为你降窗的。”
  可偏偏,
  车窗就在字音落地的下一瞬,
  缓缓降落。
  燥闷的夏夜像被掀起一角凉风。
  雨后小柑橘的香氛味道浸渗冷气中,在开窗的一霎,从车内大肆泻出来,末尾后调弥散着丝缕混浊酒香,玷染冰寒薄透的小柑橘,熏得当下气氛靡靡萎颓。
  岑浪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毫无迟疑地,一口喊出她的名字:“时眉?”
  是他第一次,
  认真叫出她的名字。
  没有一贯讥讽刻薄的口吻,反而带了点,单纯感觉到意外的疑惑。
  他稍稍勾扬起尾音,问她:“怎么你来了?”
  深知岑浪那股子冷傲脾性,说不准她刚解释完自己是来帮他开车的,后脚他便信不过地关窗撵人。
  一时急中生智,时眉用力一把按住车窗,放软些许音色:“那个…外面太多蚊子了,又热,能不能先让我上车?”
  说着,她作势挠了挠腿。
  岑浪垂敛视线,沉默扫了眼她的短裙,低低地说了句“好”,之后伸手触按了下开关,驾驶位车门瞬即旋转上升,仿佛为它的主人做出绅士邀请。
  他这…
  这么乖?!
  时眉不免有些发愣。
  见她仍站着不动,岑浪抬手在她眼前打了记响指,头一歪,淡声提醒:“不是说热?”
  “哦哦…来了来了。”
  时眉快步小跑溜上去,刚一上车,岑浪竟还不忘替她按关上门,顺手调低了些空调冷度。
  如此细致入微地贴心。
  如此异常。
  不会是,真喝醉了吧?
  “喻卓让你来的?”他忽然问。
  时眉眨眨眼,品了半天,听不出他这句话里有什么情绪,于是试探着回答:
  “他有事,让我来送你回家。”
  说完,她转头观察岑浪的脸色,见他并未表露不满,心下稍安,自我调笑地补了句:“我反正也闲得很。”
  “你的时间很贵,不是么?”
  或许是喝酒的缘故,他嗓线喑沉,平淡无奇的词句敷着层低磁哑音,懒恹恹的,极具辩听性。
  居然有几分性感。
  怪好听的。
  ?!
  时眉被自己的想法猛然吓住,还没回神,又听到身旁的男人问:“想要什么补偿。”
  时眉后仰身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惊觉他完全褪却平素拽冷的清高姿态,一反常态的好脾气。
  简直诡异得可怖。
  “付你加班费?”
  他侧头凝向她,眉眼松散,口吻却足够诚恳,仿佛真的在征询她的意见,“价你开。”
  还有这种好事儿呢?
  这还是那个傲慢自矜的岑大少爷吗?
  时眉几乎确信他是真的醉了。
  这怎么说,
  别人酒后乱性,
  他醉酒后转性,人设崩碎?
  怪不得喻卓有意强调:岑浪喝了酒,好说话。
  可饶是再如何视钱如命的“魔女”,也根本没办法适应他这种出乎意料的反常。加上想到今晚来的目的,她迅速摆摆手,有点心虚地一口回拒:
  “不用不用,同事关怀,不谈钱。”
  岑浪眯起眼睛,安静凝视她好一会儿,半晌,他倏尔微微探身近前,哑然低笑了声:“就同事啊?”
  “不对么?”时眉慢了半拍。
  “没有不对,只不过…”岑浪半睨着她,目光缓慢挪移在她脸上,如有实质般,寸寸侵入她略显惊诧的眼里,
  “凌晨两点,送男同事回家。”
  他很快散漫地靠回车门,唇角微挑弧度,意味不明:“不太像你。”
  话是不中听了些,
  但也没说错。
  毕竟是她有求于人,当然得放好态度,趁势拿捏,不能太较真。
  识时务,才能成大事。
  所以当岑浪莫名朝她摊掌的时候,时眉几乎一秒反应过来,立刻从兜里掏出一早备好的驾驶证,双手递到他掌心上。
  自信地告诉他:“放心,合法持证。”
  “不是这个。”岑浪这时冷不防开口,低眼看着她的证件,似有不满地轻轻皱眉,问她,
  “糖,有么?”
  “……糖?什么糖?”
  “你被前男友甩那次,给我的糖。”
  “前男――”
  “……”
  时眉顿时无语,行啊,喝醉了还不忘戳人痛处。
  算了,她忍。
  时眉认命似的拎过包,想从里面找糖给他。徒然一下子看到来之前特意准备的文件,手上动作稍顿,弯了弯唇。
  她悄声拿出文件,搁在旁边,翻出一根米奇头的棒棒糖,“给。”
  岑浪拿过糖,可迟迟没动静。
  时眉奇怪地看了眼糖,又看了他一眼,说:“干什么,你不会又想扔――”
  “看什么看。”他忽然出声。
  时眉:“?”
  “小东西长得真丑。”
  时眉:???
  不是,他跟谁说话呢?
  时眉忍不了了,“你再给我说一遍?说谁丑…”
  可紧接着,她愤恼的话尾字词蓦然消逝在悚愣的表情下,然后眼睁睁地看到岑浪指尖捏着糖棍,跟手里的米奇头大眼瞪小眼,不屑嘁道:
  “还看?再看就吃了你。”
  时眉:“……岑浪,下次记着,不能喝就去小孩桌。”
  但凡你有点儿数,
  也不至于荒唐到在这里和一根棒棒糖吵架。
  个幼稚鬼。
  岑浪显然没听清她说什么,只微微抿唇,盯着眼前的米奇头不说话。良久,他忽然攥紧指骨,握住棒棒糖扬手丢入中控储物箱。
  “关它小黑屋。”
  他像刚从球赛中酣畅淋漓下场的少年,挑了下眉梢,洋洋自得:“我赢了。”
  时眉:“……”
  是,你赢了。
  直接赢麻了。
  时眉实在懒得理他,开始专心研究起方向盘后的各类仪器操作,想先熟熟手。
  岑浪垂下眸,单手拎起她的驾驶证,指尖挑开,思维跳脱地问她:
  “上过路么?”
  时眉莫名紧张了下,“…没有。”
  没有那个机会。
  她的梦想很现实:升职加薪,买车买房。
  可就目前来看,前者被身边少爷所阻,后者受卡里存款所限。平日出行地铁、公交是首选,今晚打车来的这60块钱,已经是她最大程度的慷慨。
  岑浪瞟一眼挡风玻璃,点点头,平静地说了句:“问题不大,先把雨刮关了吧。”
  时眉:“……”
  她默默关掉雨刮器,伸脚试了试踩油门的距离,边嘴硬道:“我不熟手而已,再说都这个点儿了路上能有几辆车,心放肚子里好吧?”
  说是这么说,可她发现岑浪个子太高腿又长,导致她伸直腿也够不着。无奈下,她只好低伏着脑袋左右来回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调节座椅的开关。
  这到底哪门子破车啊,什么都找不到!
  真烦了。
  正当她陷入无比焦躁的情绪――
  下一秒,岑浪像是看不过眼,轻笑了声,继而伸臂撑在椅背上,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欺身凑近,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身前,自然而然地探入驾驶座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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