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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别哭——宝光相直【完结】

时间:2023-02-13 17:54:42  作者:宝光相直【完结】
  他没有触碰到她分毫。
  甚至连眼神,也没有落在她脸上,
  但是。
  但是这个姿势,
  一种实实在在的,看似虚抱着她的,暧昧姿势。
  令她无法消解。
  时眉瞳孔骤缩,本能地屏住呼吸,僵直身体后贴向椅背,双手用力扶按着座椅两侧。
  她试图努力表现得坦然。
  她怎么能慌呢。
  她没有任何支撑慌张的理由。
  这并不合理。
  可感官,在难以描述地跟她作对。
  神经犹如数万根紧绷的丝线,在岑浪靠过来的短暂间隙里,脱轨疯长,混乱交织,轻悄钻入皮肉之下,以一种失控的恐怖速度自发缠绞她的心脏,收缩,勒紧,薄弱而热烈。
  后果是,她的心率变为不真实的快。
  鬼使神差的快。
  与此同时,座椅在岑浪的手指拨动下,逐渐升高,坚定不移的外力推着她移向前,一点点朝他缓速抵近。
  而时眉能做的,
  仅仅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收拢手指,死死扣紧真皮座椅的边缘。
  相比两人距离拉近所带来的惊骇,
  混沌的情绪更占上风。
  大脑将这一刻度的情绪判定为荷尔蒙的诱果,诱发微妙氛围的促成。
  诱发氛围与现实的断裂感
  诱发一切感官的敏锐。
  当现实感被迫剥离,
  时眉正处在半失真的惶恐状态,体会一种由岑浪引诱而来的,涌动的古怪感受。
  她委顿在他宽阔薄削的体态下,仿佛被半拥在怀里。
  小柑橘的冷香恣意缱绻在他身上,侵吞车内密闭的空气,鼻端是他呼吸间喷洒的酒气,很淡薄,又勾缠着几分禁忌的男性魅力。
  这让她的目光无处落脚。
  她开始不自然地飘移视线。起初落在他黑色皮衣上,很快又滑转他的耳饰上,再后来凝定着他的铂金项链。
  可无论如何,
  当下这要命的一刻,
  她的眼里都是他。
  “够了…”
  离得太近了。
  时眉仰头后躲,迫不得已抬手抵住他的肩膀,手指捉紧他肩上的衣料,像是拼命抓住理性的尾巴。
  心跳搏动得如此不稳定。
  牵连她身为一名律法从业者,本该能言善辩,却无法在此刻构成流利的词句:“可、可以了…”
  岑浪停下来手中的动作,掀起眼皮,默不吭声地注视了她几秒,沉着嗓子问:“很热?”
  因为他喝了酒,总有些无厘头。
  可时眉是清醒的,在彼此这样一个不算妥当的近距离下,她很难做到掰正他的逻辑。
  唯有下意识回答他:“不热。”
  其实是热的。
  又不完全,身体翻涌着奇怪的燥热,掌心黏腻,但她的指尖由于抓力而变得冰凉。
  “可你出汗了。”
  岑浪蜷起食指,力度极轻地刮蹭了下她鼻尖的薄汗,然后略微弯腰,视线与她平齐,声线低迷地追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
  时眉抿紧嘴角,对视上他的眼睛,尝试从那里探索到一些捉弄或是调侃的恶意。
  可是没有。
  薄密睫毛下,他的眼神是清黑而通透的亮,灼着粼粼的光,干净似意气洒脱的少年般令人心惊,磊磊大方,如此澄澈。没有半点不礼貌。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那大概是他的眼里有一点好奇。
  仿佛是真的在好奇地询问她,为什么车里开放着冷气,她还会热到出汗。
  为什么。
  时眉也想知道为什么。
  片刻后,岑浪倏然低哑地笑起来,虚眯了眯眼,浸透酒味的字音又闷又欲,顺着她的耳际一路滑坠。
  像琉璃球崩落平静的水域,弹起涟漪。
  他问:“是我让你紧张了么?”
 
 
第13章 
  车内空调源源不断地放送冷气。
  缭绕丝缕小噪音。
  岑浪半撑着身子低眸看她,眼神迷醉,颈上挂戴的铂金项链随他的坐姿垂下来。
  海浪状的湖蓝坠饰微微晃荡,小幅度摇曳着冰冷温度,偶尔擦碰她裸露在外的锁骨肌肤,泛散稀微酥麻。
  细腻肤肉被撩惹起过电似的战栗感。
  很轻,有点痒。
  “当然不是!”她反驳。
  无意识地挠了两下锁骨,她表现得很急切,急切地试图忽略掉耳边他因为酒精刺激,而尤为喑沉短促的低喘。
  心率节奏却迟迟得不到平复。
  时眉羞恼地用力一把推开岑浪,从他身体范围的掌控下顺利脱困,抬手抚上锁骨处,又稍稍移上一点,尝试以冷凉的指温压制烫红的脸颊。
  她语气不善:“我有什么可紧张的!”
  谁会因为他随便靠近一下就紧张啊!
  绝不可能。
  岑浪被她的大力推搡后撞向车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大概有些撞疼了,他嘶声揉着肩胛骨,却并不生气,只是认真地解释一句:
  “不是因为帮我开车才紧张么?”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她还以为…
  时眉忍不住偷觑他一眼,发现他淡垂着眸,睫毛似乌沉沉的鸦羽般轻遮眼睑,不必细究,也能猜到那里是如何纯澈,不含恶意,看起来还带点委屈的痕迹。
  时眉抓了两下头发,不自在地清咳一声,辩驳的说辞变得很快:“你这车连专业代驾都不敢接,我怎么可能不紧张,万一待会儿要是有个磕碰算谁的?”
  “算我的。”
  他坐正身子,满不在乎地说,“车租的二手,全保,没几个钱。”
  租的二手,
  是…吗???
  歪头瞥见时眉一副质疑的神情,岑浪挑唇笑了,“撞烂也不用你赔。”
  时眉立马清醒:“真的?”
  “录着呢。”他抬起手,指尖点点运行中的行车记录仪,提醒她,“有效物证。”
  “很好。”时眉放心了,系上安全带,挂挡,脚下摸索着缓踩油门,
  “家住哪儿啊?给个导航呗。”
  岑浪掏出手机给她找定位,不经意斜撇一眼倒车镜,余光瞥见一家门头牌时,又歪头扫了眼时眉略微发红的锁骨,
  蓦然开口:“停车。”
  时眉本能地一脚刹住,“怎么了?”
  岑浪直接替她挂上倒挡,说:“倒回去。”
  “?”
  这鬼人又搞什么?
  真难伺候。
  时眉无奈地往后倒了一段,耐着性子问:“干什么你,要去厕所?憋不住啦??”
  “……”
  就算酒后再好脾气,也看得出来岑浪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指尖触按中控开关,超跑敞篷顷刻掀顶后滑,车窗同时降下,“就这儿停。”他说。
  冷气被大肆放逐出去。盛夏晚风下一秒裹卷上来,潮濡微黏,沁着丝丝融融的咸腻气息。
  并不算舒适。
  比起小柑橘的话,
  比起他身上雾雨薄凉的味道。
  时眉暗沉了口气,依言停车在路边,四周探寻了一圈,自语轻喃:“这附近也没有公厕啊…”
  岑浪完全忽略她的话,“啪嗒”一声卸了安全带,单手撑在车门上,借力一个纵身,体态矫健地迅疾跳下跑车,逃跑似的丢给她一句:
  “我买烟。”
  “……”
  买烟也不用急到跳车吧。
  年纪不大,烟瘾不小。
  时眉只能熄火,放松身体窝在座椅里,胳膊靠车门上,懒懒地撑着头等他。
  视线追逐的轨迹拉长,自然而然地识清目标,锁定在男人高大精瘦的背影上。
  他沉隐在这片黑色下。唯有一点光源来自门头牌灯,虚弱映照他踱动的步伐,飞快,但不稳,带着点摇摇晃晃的洒脱醉意。
  时眉嫌弃地摇头轻啧。
  走路都飘,喝了多少啊这是,难怪都喝出性格分裂了。
  “叮咚。”
  伴随不远处的一声弱响,时眉支起身子,看到岑浪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手里拿着样东西朝这边走过来。
  她重新戴好安全带,正欲按下发动键,不料,在岑浪开车门那刻,一只苍白的手猝然伸过来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哥哥…帮我、帮帮我!!”
  岑浪低睫看向落在腕上的抓力,略微惊诧,随后二话不说扬手甩开,冷淡扫视一眼后,微微皱眉,问:“怎么回事?”
  时眉也在此时停下动作,扭头望过去。
  “后面、后面那个男人一直追我!”
  她弯腰大口喘着气,或许意识到岑浪非常反感肢体接触,女生不敢再贸然靠近,双手缠绕着书包肩带绞紧,急迫地反复央求,
  “哥哥,求你救救我吧……求求你…”
  是名女孩子。
  不,更准确地说,是名女学生。
  那身蓝白相间的校服第一时间为她表明身份,应该是名高中生,时眉猜。
  她看上去如此狼狈。
  身上的校服似乎经受过大力撕扯,拉链处破损得厉害,套在里面的卫衣领口也有些残破。
  马尾辫散乱歪斜在脑后,随她不时回头张望的动作来回摆甩,像一只在无人区路途中受惊的鹿,秀净无害,又恐慌无措,急于寻求生路。
  而显然,
  她认定岑浪就是当下唯一的生路。
  “我真的跑不动了。”极度胆颤的状态下,女孩唯有畏怯索索地求救,几乎快哭出来,“麻烦你…只要带我去前面的地铁口就好,拜托了哥哥……”
  “岑浪。”时眉忽然喊他一声。
  岑浪偏头,移眸凝向她。
  时眉朝他递了个眼神过去,示意他看倒车镜,“是他么?”她问女孩。
  岑浪侧抬起头,撩眼一瞥,晦黯沉沉的夜雾下,隐约站着个明显属于男人的粗犷身影。他在移动。
  女孩悚然回头,僵硬点头:“是…是是就是他!!”
  目光触及那道似鬼魅般可怖的身影,她仿佛因可预见的危险而深受刺激,猛地一个弹跳跑去拦在车前,上半身半趴在超跑引擎盖上,一副绝地求生的架势,
  “带我走!不然谁也别想走,除非你们撞死我――”
  女孩言辞激进,被恫吓的情绪逼仄得趋于极端。
  岑浪与时眉却始终冷静。
  从远处的夜色里抽回视线,岑浪眸色未变,没有分一眼给正在拦车的女孩,而是不偏不倚地,跟时眉对了眼。
  时眉一眼会意。
  着车,故意没挂挡,给了脚油。
  超跑骤然轰起猛烈的转速声浪,闷沉炸耳,震得女孩手掌发软脱力,惊骇失色地滑下车前盖。
  岑浪这时迈步走过去,弯下腰,长指勾起女孩卫衣兜帽的边缘,将人直接提起来拎去副驾车门旁。时眉笑了声,迅速开锁,副驾车门旋即前翻升起。
  两人全程不曾有半字对话。
  但眼神对望,动作配合,该有的默契灵犀,一样不差。
  女孩反被两人这番无声操作弄得有点懵,傻愣愣地站在车外,抬头盯着时眉眨眨眼,又忍不住回头瞅了眼岑浪,发现他们一坐一站,一前一后以某种不必言明的微妙姿势,将自己护在中间。
  “小妹妹,还不上来?”时眉双手扶在方向盘上,歪头调侃,“坏人要追上来了哦。”
  女生被她唬住,赶紧爬上副驾驶座。
  结果刚一坐好,便看到岑浪单臂懒散搭在车顶,另一手插着兜,稍稍压下眉,命令她:
  “坐后面。”
  “哦哦…”女孩听话地起身,手忙脚乱地钻爬去后排座,一声不敢吭,乖得跟猫儿一样。
  被陌生女孩闹这么一出,岑浪酒醒了大半。他表情疏冷,虚眯起眸子,抬头瞟了眼后方,眼底烧出黑不见底的暗忖成色。
  那里已经没了人影。
  他没说话,俯身迈上车,将一直握在手里的一罐黄色小瓶递给时眉。
  时眉微怔,接过来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脱口而出,问:
  “这是什么?”
  “脖子。”岑浪垂着眼不看她。
  脖子?
  时眉不明所以地抻长脖子,对着后视镜照了半天,“脖子怎么了吗?”
  没事啊?
  就是锁骨周围被她刚才挠得发红……等等。
  时眉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
  蚊虫叮咬,
  止痒膏?
  她恍然想起自己上车前说外面有蚊子。这家伙,该不会以为她锁骨发红的地方是被蚊子咬的,所以买烟的功夫,还顺带给她捎了罐止痒膏?
  “特意买给我的?”
  时眉指尖捏着罐身转了转,坏心思打趣,“不收我钱吧?”
  岑浪拨调两下座椅,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半敛着眼睫,看不出什么情绪,回了句:“不收。”
  还有一句:“买烟送的。”
  “……”
  多余问这一嘴。
  时眉将止痒膏扔包里,一脚油门给足动力,超跑风驰电掣地飞逸在这个夏日午夜的空城街道,像一条流线柔韧的鱼,潇洒游弋,漂亮摆尾。
  岑浪仰头靠着椅背,懒洋洋抬眼,透过后视镜瞥向后排的女孩。
  并未直白询问她在此之前的遭遇,以免二度刺激到她,而是将话锋拐了个弯,淡声询问:
  “需要帮你报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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