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岑浪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下一秒,楼下骤然炸起欢呼与尖叫,人声鼎沸,此起彼伏。
……
喧腾画面极限推远,拉缩,再放大,清晰收束进斜对角11点钟方向的,
另一方镜头之下。
镜头内,众人在楼下欢腾起哄。
楼上的女人看上去极为震惊,而半蹲在女人面前的岑浪在此刻缓慢站起身,不见任何窘迫,懒痞从容地搭搂上女人的肩,口吻散漫不经地宣布开场。
“看不出来啊,这位壹浪太子爷还是个痴情种呢。”
空中长廊内,驼背男人扭转天文望远镜的镜头,边笑得猥琐。
在他身边两侧,分别还站有两个男人扛着摄影摄像机,跟着笑声附和。
驼背男人啐了一口,说:
“你们还别说,这太子爷还就是他娘的会选妞儿,这身材――啊!!”
一声凄厉惨叫猝然响彻在廊内,
传出幽幽荡荡的回音,
漂浮在半空内。
只见驼背男被人从后面一脚踹趴出去,另外两个男人几乎没有空隙反应,同时扭头的瞬间,已然被两名高瘦的年轻女子一记手刀狠戾劈晕。
岑祚舟缓步迈过去,眸色阴冷,一把掐住驼背男的脖子直接将人从地上拎起来,虎口卡住对方的脖颈动脉,下一瞬单手把人甩跪在地。
大抵是沾上了驼背男的口水,岑祚舟冷冷皱眉,抬起袖口低头扫了眼,慢慢摘下手上的皮质手套。
那边,两名女子一左一右迅疾制住驼背男,将他狠狠按跪在地上,反钳他的双臂别在身后用纤维绳娴熟捆绑。
驼背男瞬间动弹不得,只敢羞愤嚎叫:“你们他妈谁啊!”
岑祚舟侧低着眸蔑他一眼。
只这一眼,
让驼背男当场哆嗦着噤声。
这时,岑祚舟身边的男组长取下几人的拍摄设备,轮流拨弄调频反复查验,走至他身边汇报道:
“岑先生,小少爷跟那个女孩被偷拍到的视频影像都在这里了。”
岑祚舟后倚在对面的墙上,双手环胸,垂眼瞥向驼背男,问:
“许昌良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驼背男完全顶不住他的气场,根本不禁吓,结结巴巴地一股脑儿全抖了出来:
“什么也不做,就、就试试……”
“试试我儿子,在我这里是什么重量?”男人眼色寡冷。
“昂昂…对对对……”驼背男忙应声。
“礼我收了,回去告诉许昌良,明晚见不到他的人。”
岑祚舟倏尔停顿在这里。
两名女子已经为驼背男松绑,与男组长一起清走全部偷拍设备。
在离开之前,岑祚舟轻傲扫一眼驼背男,看他的眼神更像看狗,声平淡稳:
“他的商会,我就替他代劳了。”
……
“岑先生,您看那好像是少爷身边的女孩。”
行径欢闹场边缘,
男组长指了指舞池旁被陌生男人纠缠的时眉,低声提醒岑祚舟。
岑祚舟撩眼过去。
时眉按照计划特意与岑浪分开,跑去跟秦婵等人热络闲聊,以便给潜伏在这个场子里的男模团眼线一个可以攻略的信号。
在正事儿基本聊得差不多后,她被秦婵几个人拉着多喝了几大杯洋酒。
所以起初在这里看到宋今泉的那刻,她还以为自己喝醉出现幻觉了呢。
“你怎么在这儿!”
宋今泉一把拉住她,在震惊过后只剩恼怒与气急败坏,“时眉,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居然还跟踪我来这里你要脸吗!”
时眉简直被他气笑了:“…趁我当你是个人之前,放手。”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你知道来这里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举办这个局的人又是谁吗?”宋今泉仿佛越说越来火,
“我告诉你,今晚对我特别重
要,你别他妈想坏我的事,赶紧给我走人听见――啊!!”
在时眉抄起旁桌的酒瓶准备给他爆头之前,宋今泉就像半小时前的驼背男一样,同款惨叫声,同款被人从后面踹趴出去的糗态。
在这时候,肴不知从哪个方位蹿出来,动作敏捷地迅速反剪住宋今泉的双臂,又是与驼背男同款的跪地姿势。
当时眉被人伸手护在身后之际,舞台灯光与DJ重低音全部停滞,紧跟着,人群中爆发出哗然惊恐的悚骇尖叫声。
时眉知道,
眼前护着自己的男人是岑浪,
但她没想到的是。
眼下,岑浪修长指骨灵活把转一柄黑色手枪,下一刻,他持枪抵住宋今泉的头,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
随后,又懒恹掀起眼睫,痞里痞气地问了句:“这条狗,是谁带进来的?”!
第30章
全场静默。
没人敢出来认领宋今泉。
他双臂反剪在后,被肴单膝狠戾压抵着背跪在地上,腰脊颓然弓弯,低耸着头,浑身剧烈颤抖。
额角被冰冷枪口恫吓出层层汗水,却一动不敢动,在光下反照得像打了层蜡,比头上的发胶还油。
整个人,
从最初的小奶狗,
退化成为一只丧家之犬。
时眉真是笑了,
内心臭骂一句喻卓,同时为自己曾经辨别男人的眼光深刻默哀。
她想自己这些年一定是太寂寞了,随便一点人渣的荷尔蒙,都能让她“恋爱”。
但比起这些,她现在更在意的,
是岑浪。
身为一名专业的律法从业者,当然时刻又清楚地谨记“非法持有枪支”将会承担怎样严重的刑事后果。
不过。
如果对方是岑浪的话,
那应该不是惊吓,
毕竟,他从来只会给人带来惊喜。
时眉就是在眼下这刻,就是这样,就是不需要任何理由地,相信他。
“看来没人要你啊。”
岑浪低嗤一声。
肴很懂眼色,膝盖用力顶住宋今泉的脊柱,出手抓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挺直腰背,最大限度地昂起脖子。
岑浪慵懒半垂着眸,长指利落翻转手中黑枪,用枪柄拍着宋今泉的脸颊,语调森冷得骇人,命令他:
“道歉。”
宋今泉慌不迭时地望向岑浪,试图弯腰又动弹不得,只有被逼开口:
“对、对不起――”
“不是跟我。”岑浪根本没有一丝耐性,冷漠打断他,侧开身子搂过时眉的腰,咬紧字词纠正他,
“跟我未婚妻,道歉。”
人群中,隐约溅起稀疏浅浅的低语。
与初遇那晚的场景,
何其相似。
“对不起。”
看得出宋今泉并不情愿,但为了保命,他还是没有犹豫地向时眉认错。
很不凑巧,人灌了酒就爱翻点旧账,时眉很自然地回想起那晚在大马路上,宋今泉对她的当街呵斥,骂她丢人,骂她俗,骂她不知廉耻。
“怎么什么人都能放进来啊。”时眉眼都不抬一下,懒懒偎靠向岑浪怀里,双手交叉胸前,佯作趾高气昂的姿态傲慢道,“还不撵出去。”
狐假虎威,
恃宠而骄,
算是被她玩儿明白了。
难得被时眉依靠一回,岑浪乐得享受,吊儿郎当地揽着她,歪头斜了眼肴,腔调痞气:“听见了?”
肴低头应声,随后迅速拎着宋今泉交给两名警卫,在众人口哨起哄声中,宋今泉被带离舞池轰了出去。
时眉有点奇怪,
她记得刚才岑浪掏枪时,明明这些名媛少爷们个个惊恐万分的尖叫,
怎么这会儿好像…又不怕了?
时眉转头仰面望向岑浪。
岑浪敛低眼睫,视线平静地徘徊在她脸上,淡淡挑眉,搭在她肩上的手稍稍抬起,施力捂盖住她的耳朵。
另一手持枪举起,撩起眼皮,散漫轻佻地掠了人群一眼。
下一瞬,
紫色光影幻化裂变,凝集,
聚落在他身上。
年轻男女瞬间吊高激昂的情绪,神情亢奋,忽然间纷纷默契齐整开始倒计时:
“3。”
“2。”
“1。”
“嘣――”
岑浪搂紧时眉,单手上膛,直接朝天崩了一枪。
霎时。
七色彩带飞离枪膛,
直线喷射。
原来是彩带枪。
紧跟而来又是接连几声震音。
“嘭――”
炫光颠倒,低音摇撼。
气氛炮弹发出阵阵爆响,漫天崩炸起七彩箔纸,舞池在极限分秒内被霓虹灌漫,堆叠纵情欢愉的靡丽梦,粉饰骄奢浮夸的风月场。
午夜正式开场。
年轻气盛的俊男靓女摒弃焦虑,谎造美好,推杯换盏,不想明天,放肆又疯狂地沉沦在混乱虚构的末世欢腾下。
而这场晚宴的一对主角,
却在声势浩大的喧腾中,
消失不见。
……
时眉有点醉了。
她原本就不擅长洋酒,
今晚跟秦婵几人聊得兴起,喝得有些急,加上洋酒后反劲,没当场上头,她便忘了控制多喝了不少。
原本在外面的欢闹场里,被各种灯光加DJ重低音晃得目眩神迷,也不觉得晕。
然而眼下这间私人厢房实在太静,反倒让她天旋地转的,压根稳不住步子。
脚下发飘,急需一个有力的支撑,她跌跌撞撞地走向沙发,在距离岑浪两步远的地方扑摔过去。
岑浪迅速伸手接住她,稀微皱眉,将她从怀中带离一点,捏起她的脸蛋,低眼扫量道:“醉了?”
猜到她应该喝了不少,
只是想她玩得开心,不想扫她兴,反正有他在可以保证她的安全,放纵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刚刚离开时看她还挺清醒,到这里也就几分钟的功夫,没想到醉这么快。
“先睡会儿,走之前叫你。”
说着,岑浪勾她进怀里,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人横抱起来,放去床上。
之后转身正欲关灯离开。
然而――
“岑浪!”
时眉突然在后面喊住他。
岑浪转身回望,不料下一刻却毫不设防地被她用力推坐到沙发上,大概是怕他反抗,时眉干脆跟着爬上去跨坐他腿上。
岑浪近乎怔然愣住。
很快又反应过来,意识到当下这个姿势有多糟糕,有多不妥当。
她有多不知防备。
“下去。”岑浪冷下声音。
时眉却浑然不觉,反而双手圈搂上他的脖颈,醉意迷蒙地眯着眼,质问:
“夸我那句话你还没说完呢。”
岑浪轻轻拽开她的胳膊,拧着眉,随口问道:“什么?”
“我漂亮吗?”
她不肯松手,更加搂紧他,甚至不知死活地往前移蹭了下,歪头追问,“哪里漂亮?有多漂亮?比她们都漂亮吗?”
“时眉。”
岑浪感觉不太好,腾出手按住她的大腿不准她乱动,眸眼窝藏喑沉深沃的漆黑,似探不见底的漩涡,嗓音微涩,
告诉她,也告诉自己:
“你喝醉了。”
她喝醉了。
就算她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也只能证明她的酒品差劲,
这代表不了什么。
所以。
“别闹了。”他绷紧下颌。
所以,
他要守好清醒,
不要理智出走,不可以逾越底线。
可偏偏。
银色细链自她左侧肩头悄然滑落,全然释放削薄骨感的肩颈线,她一点点挪动手指,湿软指尖抚触上他按住自己的腕骨,轻轻抽动了下大腿。
眼波迷醉地凝视他,小声嗔怨:
“好烫…你的手……”
她根本不懂他的辛苦坚守,
只会无意摧垮他的理智,
只会毁坏他的底线,又不自知。
岑浪触电般飞快抽手离开,艰难滚动喉结,撇开视线,深深缓喘了下,逼迫自己忽略那些涌动在血液中的古怪燥热。
这有些辛苦。
她还坐在他腿上。
紧密贴触的部位倾泻势不可挡的滚烫,无可遏制地渗透热度。
他感受到她全身都在抵近。肤肉似珍珠般腻白柔软,眼皮薄透,织缠根根纤细的青蓝血管,眼角被酒精熏染得通红。
浓郁醉意让她看上去如此敏感,脆弱,缺乏警惕心,没有半点边界意识。
所以,他什么时候又在看她了。
“岑浪,你看外面那个人…是宋今泉吗?”时眉指了指门外,忽然这样问他。
她是真的很醉了。
否则,怎么会连肴都认不出来。
他应该纠正她的。
可他没有。
“今晚,宋今泉跟你说了什么?”
岑浪低声反问。
时眉此刻早已丧失掉自我的逻辑,任由他牵引跑题,认真思考两秒,诚实回答:“他说我是跟踪他才来这里。”
“你是么?”
“当然不是,我明明是跟着你来的。”
“那么,现在他就站在那里。”
岑浪表情平静地注视着她,血液却早已翻涌起不适的动荡,声线浸透压抑与克制,向她提议,
“要不要证明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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