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啊?”
“等人。”
“刚进来那姑娘?炙爷你交女朋友了?”
这么一算,从寒假开始,陈北炙的身边好像就没出现过别的姑娘。
这个时候逢冬回来了,他没答那个问题,拿着手机扫码结账,中间想起什么,从旁边货架拿了盒苹果糖放她衣兜。
逢冬站在便利店后的台阶上,拿着棉签给陈北炙擦药。
那个位置实在有点太起眼,擦完药她又贴了个创可贴。
她在这个方面着实没什么经验,创可贴贴跟不贴其实没什么差别,非得说有差别的话,大概就是多了一层欲盖弥彰的暧昧。
贴完逢冬松了一口气,她满意了,陈北炙当然不会提醒。
出校门的时候他就被那帮兄弟拉去了,逢冬站在人群里,听到一个男生问:“阿炙你脖子怎么了?”
都是男生,都懂,立刻有人起哄式地吹了个口哨。
他侧头打烟:“猫挠的。”
章子凑过来:“猫挺野啊。”
陈北炙慢悠悠地笑,视线往人群里滑了一下:“也不看看谁的猫。”
语气像极了也不看看谁的妞。
作者有话说:
高中之后是大学,别后重逢,这两天捋了一下纲,有点子期待了【狗头】
最近几天更新时间有点不稳定,跟姑娘们道个歉,还是下章发出前留评发红包~
第43章 逢冬
逢冬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去了纹身店做兼职, 交完这月的房租,她卡上的钱已经所剩寥寥。
宋稚最近一段时间在准备期末考,不怎么去店里了,高考之后是兼职的高峰, 店里除了逢冬, 还有另一个女生。
在舞团因为赵贺知那句话去女厕所催吐的那个姑娘, 叫梁婵。
她比之前更瘦了点,头发扎成高马尾, 眼睛挺大, 嘴角有不太明显的腐蚀性伤,有时候会短暂地出神。
因为之前舞团的那件事,梁婵对逢冬保持了些隐晦的亲昵, 说隐晦,是因为她的性子太冷了, 在第一天过去的时候前台的小哥就极力跟她搭话,看得出来眼都有点直,就是男生看到特喜欢的姑娘那种目光。
她避开了那道目光,没什么回应。
店里不忙的时候也不会参与进聊天话题里, 大多数时候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手臂环着膝发呆, 碎发被燥热的风吹得粘在耳后的一小片冷白皮肤。
店里男生们公认的两大清冷挂女神, 一个逢冬, 一个是梁婵。
用平时插科打诨的话,好看得要命, 腰细得要命, 多说一句话都会耳根泛红。
逢冬对梁婵的好感多一层, 是在知道她和孟莹同校之后。
她中午做减脂餐的时候给梁婵多带一份, 牛奶也多带一盒。
因为男生们叫外卖都是特油腻的肉菜或者快餐,这个年纪正好是胃口好长身体的时候。
梁婵语气很轻地道谢,嗓音有很细的哑,她中午基本不跟大家一起吃饭。
第三天的时候男生里传出消息,说她有男朋友,前台的小哥是京师大一的,叫沈京,颇有点失恋意味地颓了一整天。
至此,店里两大女神都宣告有主了。
店里的男生们没见过梁婵的男朋友,但是见过陈北炙,那回他刚从球场过来,穿了件蓝色的潮T,少年感跟痞欲感掺在一起,插着兜在外边等人。
逢冬跟梁婵在里边给一个女生纹身,那个位置男纹身师不方便,他等得耐心,中间打了把游戏,顺手给店里的所有人点了冰饮料。
就两个认知——
人贼特么帅。
墙角撬不动。
但是俩人到底在没在一起不清楚,因为扫码付账的时候有个男生看到了他的头像,是黑色孟买,跟逢冬不是情侣的。
而且都私底下登过京大附中的论坛看过有关女神的八卦,知道跟她传的是另外一个男生,不过也看得出来肯定不是真的。
第五天的时候梁婵出了事,那天白天店里经大和航大的都请假去期末考了,就剩下逢冬,梁婵和沈京。
正好是工作日,没什么人来纹身,沈京轮换去吃中饭了,梁婵突然昏倒。
逢冬把她送去了医院,检查之后是低血糖,由于营养不良引起的,挺多指标都不达标。
挂了半袋葡萄糖水后梁婵醒了,逢冬问她家里人的联系方式。
梁婵说:“我跟家里闹僵了,我爸已经把我的资金来源都断干净了,他们不会过来的。”
她的脸色还有点白,拿出手机:“我把药费转给你。”
说话的时候手机里跳出一条消息,逢冬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胸腔起伏了一下,眼眶烫起来。
梁婵解锁回消息:“算是我男朋友,不过还没见过面。”
当然不会见过面,因为那个账号是赵贺知的小号。
逢冬知道,是因为赵贺知发现被拉黑后,拿这个号给她发过一次消息。
赵贺知就在这家医院。
逢冬过去的时候他正叼着块饼干,手机放在一边,开到聊天界面,上面是梁婵五分钟前给他发的消息。
明显看到了,但是没有回的意思。
他抬头看了眼逢冬的脸色,伸手指了下病房门口的肃静俩字给她看。
挺明显,他把梁婵当成了第二个周青青。
正常人永远不会明白人渣的想法。
逢冬拿手机的时候他没拦,拿出第二块饼干吃,整个病房只有饼干咬碎的脆响,和逢冬短促的呼吸声。
那些聊天记录都很高明,一步步循序渐进,直到把人打压得体无完肤。
所以梁婵的消息是回给他的,并且不知道他就是赵贺知。
逢冬已经把聊天记录翻过一遍,可以明明白白总结成两个字——人渣。
她拍聊天记录的时候,赵贺知笑着侧头看她,第三块饼干在掌心转,在她咔哒一声把手机丢回去的时候,抬头问:“吃吗?”
逢冬看着他,胸口的怒意几乎压抑不住,一字一顿:“像你这样的人是会有报应的。”
赵贺知把那块饼干丢回包装袋:“那就看谁的报应先到咯,对了,你想不想知道那天在小操场季梦然干了什么你不知道的事?”
逢冬回视着他:“我知道。”
大概是她的神色太平静,赵贺知倒是有点愣了,把她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确信两人说的是同一件事了,啧一声:“你居然知道。”
逢冬没有再看他,转身往外走,手机上收到沈京的消息:“梁婵没事吧,我现在去医院。”
然后是赵长明的:“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她先给沈京拨了电话过去,沈京已经在出租车上了,听说了这件事,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这还是人吗操。”
他也是那种挺正派的男生,在这方面跟席子强有点儿像。
逢冬问:“你有时间陪一下梁婵吗?我去见个人。”
宋稚今天下午是最后一场考试,听说梁婵的事说考完就过来,估计还得一个小时,逢冬不放心把梁婵单独留在这儿。
等沈京过来她才从医院出去,来苏水味从鼻腔消失,她抬手捋了下被斜阳烤出暖意的长发,小臂上的escape因为换上短袖露出来,跟着人群上了公交。
四周都是冰汽水和薄荷糖的味道,香樟树的枝叶沿着车窗擦过,头顶的冷气开得很足,逢冬低头,看手机上魏长明发的最新一条消息。
魏长明把庆祝她高考结束的地方安排在了自家面馆。
她没回那条消息,手机插回兜里,左耳挂着耳机,另一边的耳机线顺着黑色长发垂下来。
赵贺知的那句话反复回荡。
那就看谁的报应先到咯。
肩膀被拍了一下。
她摘了耳机,转头看到一个穿着带有A舞LOGO背心的男生,用目光询问怎么了。
大概是眼前的姑娘太乖太冷,透着点不可亵渎的意味,男生的声音低了一个调:“我喊了你三次,东西掉了。”
逢冬低头,看到掉在脚边的苹果糖,说谢谢。
她今天扎了丸子头,灰色针织背心和黑裤,舞蹈生的标配,所以那个男生又多问了一句:“你是学跳舞的?要考A舞吗?”
逢冬点头,那盒苹果糖挨在她的脚边,这个时候兜里的电话响了,上边是陈北炙的名字。
旁边的男生原本对潜在的漂亮学妹有点兴奋,从屏幕上的男生名字里看出点苗头,不死心地问:“跟男朋友吵架了?”
逢冬心不在焉地说了句没有。
公交车报了站,下一站东城北站。
她站起来,下车前弯腰把掉在地上的那盒苹果糖捡起来。
因为刚才的片刻停顿,她没接到陈北炙的电话,边走边发了条消息过去:“刚才在公交上,晚上去见我舅舅一面。”
陈北炙知道她家里的事。
所以半分钟后,他回过来三个字——无聊吗?
她回,有点。
陈北炙发过来的新一条消息是:“不用那么无聊。”
里边包含着“随便闹爷兜着”的搞事意味,挺有他的风格。
面馆门口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逢冬抬头看了一眼,掀开门帘进去。
桌上摆着三碗红烧牛肉面,红汤,重辣。
魏长明咳了一声,做开场白:“一转眼十八年都过去了,我的印象里还是你妈怀你那会儿,时间过得多快。”
例行公事的抒情,难为他说得顺口,当年魏子蓁怀孕到生产,魏长明跟倪蓉一次都没去看过,据说那会儿面馆生意正忙,不过跟魏子蓁借钱倒是一次没忘。
逢冬低头挑一根面,绕在筷尖,抬头看着魏长明。
魏长明继续说:“舅舅恭喜你毕业,听说你的成绩不错,考上A舞应该没问题吧,以后前途就一片光明了,你不是一直挺喜欢跳舞吗。”
然后终于切到了今天的正题。
“你妈的事你别管了,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逢冬伸手拿了桌边唯一一罐冰啤酒,魏长明还在酝酿措辞,倪蓉往那边看了一眼,目光里透出看吧我就说装什么清高意味来。
逢冬拆开拉环的时候,魏长明终于酝酿完了后面的措辞:“以你妈的身体,判个十几年跟判无期其实没什么区别,你还年轻,多好的前途啊,别在这种事上犯糊涂。”
“犯糊涂。”逢冬轻声重复了一遍。
“对啊,你还年轻不知道好歹,等以后后悔就晚了,而且赵贺知不是说你跟陈北炙搞在一起了吗,不管什么方式都是一家人嘛…”
啤酒瓶掉在地面上,咚地一声,她垂下来的黑发上溅了点啤酒沫。
魏长明的话猝然地停在那里。
逢冬抽出一张纸,摁在发尖擦了两下,轻声说:“手滑了。”
魏长明还保持着一副错愕神情。
她站起来,走到柜台边上的时候抽出手机扫码,把面钱和啤酒钱一起结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特别难受,整个人都被一种无力感包围了。
这就是这个世上唯一跟魏子蓁血脉相连的人了。
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她折进去,重新拿了一罐冰啤酒。
出来的时候碰到几个京大附中的毕业生,看她,看她手里的酒,又转头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
其中一个人小声说:“都这么晚的天了,她这是买醉吧。”
“买醉啊。”
透着点意味的一句重复。
冒着凉气的啤酒罐贴着掌心,逢冬捋了下头发,往纹身店走。
这儿离纹身店不算远,很快就到了,宋稚跟沈京都去医院了,店里只有经大的一个男生看着。
这个时候店已经要关门了,逢冬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食指压着拉环,拆了两次。
做得不太熟练。
她拆了两次,那个男生就往这边看了两眼。
他是那种家庭困难不得不出来打工的,在学校里还要顾着绩点准备保研,所以店里不忙的时候都在啃书,不怎么参与进男生们的话题里。
但是不参与进去也知道逢冬是漂亮的,那种安静又带着反差感的漂亮,看着乖,其实骨子里劲劲的。
比如现在,她就坐在店门外的台阶上,脊背难得有些松懒,细白的手肘搁在膝上,手腕套着皮筋,黑色长发贴着肩头垂下来,发尾被风吹得晃。
是那种挺纯挺冷的。
偏偏垂在膝间的左手拎着啤酒瓶,轻轻地摇,时不时送到唇边喝一口,脸颊很红,唇上沾了细小的沫。
又特撩。
他晃了两次神,耳后也跟着红了,拿了瓶冰水,有点紧张地推门出去,问:“喝水吗?”
逢冬接过水瓶放在旁边:“谢谢。”
男生继续问:“用送你回去吗?”
逢冬摇头:“他会过来。”
大概猜出她说的是谁了,那个男生其实没记住陈北炙的名字,但是已经对他这个人印象深刻了。
“他找得过来吗?”
“找得过来。”
那罐酒喝完了,她的手肘微曲,脸埋在膝间,黑色长发顺着细白的手臂垂下去。
发尾还是半湿的。
男生不放心,折回去拿专业书,想回来陪一下人,结果回来的时候台阶前已经站了个人。
陈北炙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去拿逢冬手里的啤酒瓶,被她拉住,反应很快地弯了点腰,冲店里点了下头,另一只手也从兜里抽出来,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男生的第一个反应是人挺帅,气场有点强。
第二个反应是,那些零碎的八卦其实没错,墙角真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撬得动的。
逢冬的神志其实还不太清醒,但是认得出人,所以他拉她,她就跟着走。
“回哪儿?”
“不知道。”
“你家还是我家?”
“你家。”
他侧头看她一眼,她也看他。
后来陈北炙还是把人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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