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亡出世,此处便封了。
可是...
不对啊,赤亡是在五年前横空出世,但这里封存已久,从一些物料中可以看出,这里至少封了有十余年。
姜滢心中暗暗猜测着。
中年男子打造出赤亡后,却并没有让它现世,直到他离世后将赤亡给了柳玉梧,柳玉梧又将它给了柳玉桐...
如此倒也是说的通。
那么,柳玉梧去了哪里?
姜滢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无遗漏的线索后,便离开了。
花大价钱找柳玉梧的人是谁?
那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为何要找?
一个又一个谜团困扰着姜滢。
虽然这些与她无关,她只要找到柳玉梧完成逢幽令即可,可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些事好像能串联起什么。
而那迷雾之后的真相,好像,是她需要的。
她说不上缘由,只是一种直觉。
强烈到不容她忽视的直觉。
虽然柳玉梧的行踪仍旧成谜,但这一趟也不是全无线索。
至少,她知道柳玉梧还活着。
只是找这样一个消失了五年的人很有些难度。
姜滢随后又去了一趟曾经收养柳玉梧的村庄,打听了一些线索后,便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
姜滢回到福如寺,已是第五日。
好在她这一趟没什么人知晓,有青袅打掩护,至今未露端倪。
不过五日的时间也不短了。
姜滢一回到寮房,见着青袅便道:“收拾东西,回城。”
她得赶在天黑前进城,今夜要去一趟逢幽阁。
青袅对她的行踪丝毫不过问,只默默地的听令行事。
半个时辰后,姜滢洗漱完换了身衣裳,离开福如寺。
走至寺门,姜滢远远看到一个正往大殿去的背影;她觉得她好似在哪里见过,但隔得远看不真切。
小沙弥见她驻足,眼神一闪:“那位是平亲王府中的五公子,二十有三,还未娶妻呢。”
平亲王府?
姜滢收回视线,窥见小沙弥脸上别样的意味后,她便明白他应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不过她也没解释,颔首道了谢告辞。
直到上了马车她才从记忆中翻出这位平亲王。
当今陛下的兄弟只剩两个在世,一是太后娘娘的亲子云亲王,行七;二是这位平亲王,行末。
他比当今陛下小了近二十岁。
平亲王府中的公子她并不了解。
她要的是手握权势能帮她翻案的,而平亲王虽在京城,却早已远离朝堂,她得知这一点后,便没再往下查。
不过,这位五公子竟才二十三岁,只比明郡王大了三岁,却得尊称一声堂叔。
-
姜滢回到姜家后,连夜去了逢幽阁。
她在柳玉梧养父母的旧屋里找到了柳玉梧四岁时的画像。
村中都是寻常百姓,不会画像,他们没办法画出柳玉梧十三岁的模样,且打听之下得知柳玉梧后来很少出门,见过他长大后模样的人极少;而她从村民口中得知找到的这张画像,还是当年柳玉梧的养父母捡到他时,去县城请人画的,原本想着看能不能找到他的亲生父母,但后来不知怎地就没找了,这张画像就被收在了屋里。
画师的技艺算不得好,且又是一个四岁孩童,如今又已经隔了十四年,她着实没有办法根据这张画像画出柳玉梧现在的模样。
只能找逢幽阁。
逢幽阁中,或许有人钻研过此道能画出来。
只是,她的小金库又少了许多。
送上门的生意,水秧没有理由拒绝,但此事并不容易,水秧无法给出期限。
姜滢也知道急不来,没有强求。
而玉扳指的五日期限已到。
水秧如约给了她消息。
“它的主人,是平亲王。”
这份答案属实出乎姜滢的意料,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竟然是平亲王!
他当年,怎么会出现在齐家!
姜滢起身告辞回了姜家。
这枚扳指尚且证明不了什么,之后如何行事还得从长计议。
-
与此同时,宸王府,昭和院。
“主子,有消息了。”
琅二进了书房,朝萧瑢禀报道。
琅一去查姜家长子的死,调查劫弓|弩案背后主使的任务便由琅二负责。
萧瑢放下笔:“说。”
“手背上有红痣的人查到了。”琅二神色略显复杂:“他是...平亲王府的管家。”
不止琅二诧异,便是萧瑢也有一刻的怔愣。
平亲王?
怎会是他。
“主子,之后该如何?”琅二请示道。
萧瑢沉思半晌后,道:“先放着,年后我亲去一趟。”
平亲王府早已不问政事,冒然前去难免惹人猜疑;年初各家小辈都要前去拜年,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登门。
作者有话说:
比心心
女鹅:我好像不该赚他的银子,心虚...
萧瑢:......
亲妈:怕什么,早晚都是你的
昌平王改成平亲王哈。
第45章
天色微暗, 城门即将关闭,一辆马车缓缓朝城门驶来。
守城官兵仿若没有瞧见般继续推着一扇城门, 却突然被同僚叫住:“等等!”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搓了搓手道:“等什么等,天这么冷,赶紧关了下值。”
对方忍不住低骂:“你两个眼睛是摆设么!”
他正要骂回去却突然反应了过来, 朝驶来的马车望去。
天将将黑,还能瞧见马车的规制。
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逐渐瞪大:“平亲王府的马车!”
“知道了还不把门推开。”
另一人没好气道。
他没再说什么, 赶紧将方才推到一半的那扇门打开。
平亲王可是陛下的幼弟!
虽已远离朝堂但辈分摆在那里, 就是宸王爷也得恭恭敬敬唤人一声皇叔!
再给他们十个胆子, 也不敢卡着时辰将人拦在外头。
马车渐近,二人没敢乱看,马车里递出一道令牌, 他们只瞥了眼没敢细查便爽快的放了行。
虽只一眼, 二人也知道了里头这人的身份。
平亲王府五公子, 萧延泽。
众所周知, 平亲王虽是陛下幼弟, 可年岁却差的大,如今不过才四十余,比陛下小了近二十岁。
平亲王膝下两子三女。
嫡长子已经成婚,封了个闲王;嫡幼子也就是五公子,曾经人称一声小王爷,十年前开始改口唤五公子。
十一年前小王爷得了一场大病,人差点就没了。
彼时小王爷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 陛下先后派了不少御医都效果甚微, 前后折腾了近一年, 眼看人就不行了, 有一位外出游历的僧人登门,说是五公子命格弱,承受不起皇恩。
换句话说就是小王爷虽生在皇家,却没有命享这泼天富贵。
要想活下去,那就要改命。
可人生来就是皇家人,改命就等于要把人逐出皇族,平亲王夫妇哪里舍得。
高僧便言,不必自皇族除名,将人送到外头养到及冠便可。
平亲王夫妇听了自是愿意,急忙将小王爷送去庄子上养病,怕折小儿子寿命,也不许外头再称呼其小王爷,明里暗里都只能唤五公子。
那时候几乎没有人相信高僧的话,都道平亲王夫妇这是病急乱投医,可谁也没想到,小王爷的病竟真的慢慢地好了!
平亲王也不敢急着将人接回来,硬是等到五公子及冠才接回平亲王府。
大抵是因为生过一场重病,五公子归来后极少出门,常日都呆在府中,因此他出门若是不表明身份,也没什么人认得,毕竟成人之后变了样,也不是稀奇事。
马车穿过几条街,缓缓往平亲王府驶去。
路过一家糕点铺子时,马车里传出一道温和的声音:“停车。”
马车夫依言喝停马。
马车里先是出来一个小少年,大约十七岁模样,脸蛋圆圆的,长得很是讨喜。
车帘再次掀开,一位身着青色狐裘的公子缓缓出现。
青年身形消瘦却很高挑,五官有几分迭丽,饶是他气质清幽,眼神平淡柔和,也压不住那分艳。
他伸手搭着小厮手臂从容的踩在脚蹬上,十指骨骼分明,因偏瘦青筋隐现,但仍是极好看的。
待他站定,小厮白宿快速将手炉塞到他怀里,熟练的伸手将他的狐裘拢了拢,皱眉道:“天这么冷,我替公子买糖糕就是,公子偏要亲去,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萧延泽捧着暖呼呼的手炉,道:“无碍。”
“公子我们快进去吧,待会儿就要起风了。”白宿感受到一丝凉风,赶紧道。
他实在想不通,公子明明不喜欢吃糖糕,可每次出来都要买,买回去顶多就吃一块,其他的都到了他嘴里。
主仆二人一同走向糕点铺子。
这一幕恰好落到了对面酒楼,临窗一桌人的眼里。
“这不是九爷爷府中的马车吗?”一位锦衣玉带的少年疑惑道:“可这人是谁?”
少年乃康王府中的嫡长子萧翎,按排行唤三郡王。
与他同席的几位好友,皆是大臣家中公子。
离他最近的少年是章家公子章霁,也就是萧翎亲祖母贤妃母族中的小辈。
二人算起来也是表兄弟,是以他与萧翎的关系最是亲近,闻言便诧异道:“这是你堂叔啊,你不认得?”
萧翎:“...我堂叔好多个,你说的哪个?”
章霁:“....”
倒也是,陛下后妃多,王爷也着实多。
但是...
章霁面无表情道:“这不是乘着你九爷爷府中的马车么,自然是你九爷爷家的堂叔。”
萧翎一愣,下意识道:“九爷爷家的大堂叔我见过啊,怎会不认...”
他话蓦地一顿!
不是大堂叔,那就只有那一个!
“是他!”
萧翎砰地拍桌而起,咬牙切齿:“萧延泽!”
章霁与其他几人都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他连忙伸手去拉萧翎,急道:“祖宗你小点声啊!你岂能直呼长辈名讳!”
“就他?”萧翎冷哼一声:“配做长辈么!”
眼见章霁还要相劝,他猛地将袖子往上一撸:“这个疤!他打的!”
萧翎今年十八,比萧延泽只小了五岁。
萧延泽生病之前,那可真是一个小混蛋,一言不合就要上手,偏偏他辈分高,皇孙们没少挨他揍。
萧翎手臂上那块指甲盖大的疤,就是萧延泽打出来的。
章霁等人皆是一怔。
半晌后,章霁才愣愣的道:“还有这茬啊,怎以前没听你提过。”
萧翎瞪他:“谁挨揍了到处说?很光荣吗?”
章霁闭了嘴。
说的很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那时我才五岁,他都十岁了还把我按地上揍,是人么!”萧翎怒目盯着下方走出铺子的人,气哼哼道:“回来后就猫在家里不肯出来,不就是怕我们报复他么,今儿可算是给我逮到了!”
萧翎越说越气,目光左右一扫没寻着合适的家伙,干脆就抄了一个瓷盘冲了下去:“他不好好当长辈,就别怪我不孝顺!”
众公子吓得面面相觑:“....”
章霁最先反应过来,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去追!”
几人这才回神急急追了出去。
章霁跑的最快,跑之前还回头看了眼底下的人,心道这瞧着风一吹就能倒,不像是多混账的人啊。
但萧翎肯定不会在这事上说谎。
可是...
“哎你等等啊,你不孝顺人家也是长辈啊,不能动手的啊!”
萧延泽与白宿从铺子出来,还没走下石阶,便见一少年风风火火,怒气腾腾的冲了过来。
白宿眼尖的瞥见他手中的瓷盘,还有他恨不得杀人的眼神,当即就意识到了不对,飞快挡在了萧延泽身前。
“你给我站那儿挨打!”
萧延泽顿了顿,他下意识往身边看了眼,确定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后,眼里闪过几分疑惑。
他们,认识吗?
而对方似要吃人的眼神告诉他,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可...
“今儿你可算是舍得出府了,新仇旧恨一起算!”萧翎拎着瓷盘不由分说的往萧延泽跟前冲,白宿边上前拦人,边喊道:“这位小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家公子回京三年,甚少出府,没与谁结过仇怨啊。
随后追来的章霁一把将萧翎抱住:“有话好好说先别动手,欸不对啊,哪来的新仇?”
“你给我撒开!”
萧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挣脱他冲向萧延泽。
章霁着急的朝愣着的几人喊道:“杵着作甚,赶紧帮忙啊!”
真伤了五公子,平亲王怕是要连夜进宫告状!
当街对长辈动手这样的罪名,就是郡王也承担不起。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点,顿时五六个人齐齐涌上来,死死抱着萧翎:“郡王,消消气。”
“不能打,这个真的不能打啊。”
“是啊,这笔帐不一定得这么算是不是?”
“...”
萧延泽立在石阶之上,神情怔忡的望着底下的鸡飞狗跳。
这位少年是郡王,还跟他有仇?
他十三岁去了庄子养病,二十岁回府,这三年间极少出来,他身子弱,这几年的除夕大多都卧病在床,没有参加宫宴,也没有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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